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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衣携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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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日都有最新战报,纷至沓来。

    全国的驿道,必须畅通无阻。

    五百里疾驰的马是捕星马,传递军情的官差名飞候,装军情的物件叫密檀枢。

    飞候官从六品,途中见一品之下文臣武将可不理会。

    一马载一候,五百里一换。

    属地驿道出现非军情传递用马占道行走的,斩驿站主事。

    属地驿道路面不平,有杂物绊摔捕星马与飞候,斩驿站主事。

    属地驿站不及时配备换乘所需捕星飞候,耽误一分,斩驿站主事。

    飞候擅自偷看密檀枢内军情导致泄漏者,诛九族。

    王侯将相,文武百官,擅自占用驿道出行者斩,族人永世为奴。

    从西楚前线驿站到皇城总站,需跑残八匹捕星,所载飞候也多落下疾患。

    负责捧送密檀枢的小公公,每次都是战战兢兢,大王这些天的眉头一直是紧锁着,咳嗽也是越发激烈,真怕哪天战事不利,大王拔剑把自己给劈了。

    第十四天,大王看完战报后,一拍桌子,吓得小公公以头触地长跪不起,当场便溺了,弄得宫殿里一阵骚臭。

    旧历最后一年夏,威云小将军方战,与楚惜鏖战数日,楚惜败亡。

    楚国破。

    吃得苦中苦,不一定就能成为人上人,有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做个任劳任怨点头哈腰的下人。

    从古至今,许多人一辈子匆匆忙忙,汗朝黄土背朝天,日复一日地被困桎在烈日下的农田里,高昂的佃租与无处不在的赋税压弯了他们的脊梁。这些汉子时常会埋怨上辈子为何不尽量多做一些好事,今世好投了胎出生在帝王将相家,享受人间至极的富贵,从呱呱落地起就可以处在别人一辈子望尘莫及的巅峰。

    然而世人只知帝王好,鲜衣怒马,三军开路,指点江山,可谁又知道帝王何尝不感叹百姓好,自由自在乐逍遥。

    帝王子孙享受了别人不曾享受的尊贵与富有,就要面对别人想都不敢想象的残酷,正如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曾经错失帝位,是因为自己不够杀伐果断;如今赔了声誉又折兵,还是因为自己不够狠心。生在帝王家,要么一心享受富贵,彻底淡然,要么破釜沉舟,放手一争,生当为人杰,死亦是鬼豪。

    可惜楚惜始终还是那个楚惜。

    他始终在一人之下。

    以前他跪在了皇兄的龙靴之下。

    如今他倒在了方战的长枪之下。

    大凰军围着亡楚皇宫,屠杀了三天三夜,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太监奴婢,全不放过。白天,血水翻飞,溅到汉白石板上的血液一层未干,热乎乎的一层又撒了上去,整个皇宫都是渗人的红。夜晚,红烛高挂,摇曳的灯火,照亮了地上凝结的血脂,足足有半指之厚,腐臭之气,随风飘出三十里,闻者皆呕。

    这三日,西楚的皇族血脉被彻底斩尽,楚国的气运被连根拔起。

    据坊间流传,这三日,每日可见巨大黑影从天际掠过,不知为何物,众多相术师、占卜师皆称其为不祥死兆。

    杨氏大凰一统。

    托这威云小将军的福,本以为铁定会被杀了头的小公公,却升了半级官阶。如果自己是女儿身,今日便把自己送给那小将军以作报答。

    早降了,多好。让朕平白咳了那么多血。朕不拔了你的子孙根?

    大凰八年,太祖杨炎驾崩。八岁的三皇子杨景登基。

    是时,西北各部蛮族蠢蠢欲动,不断侵扰凉州、灵州一带。江湖大小门派林立,单千人以上的教派就有数十个之多。各教派不断圈地扩盘,巧立名目,私收各类漕运税、山林税、道路税,田地税,人丁税等等,甚至明目张胆干涉官家的盐铁矿山营运事宜,均欺负新皇登记,年幼不谙世事。

    能吃肉的绝不喝汤。与朝廷抢钱抢粮抢人。

    惜离惜别,又是一春。又到了文人四处采风,做诗进拜官老爷的好时节。

    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时间来到了大凰十年。十年前,初出茅庐的方战,才十五岁,孤身北上,击杀大辽部族军千夫长十八人,帐头五人以及六万辽军总指挥左统领金童儿,威震上京,辽人近十年再无大部队南下之意。随后一人为将,手持长枪“小菊”大破楚惜“骄阳”刀于楚国皇城东郊。那一战持续了三天,东郊百亩良田,全被霸道凛裂的刀枪战气破坏,不远处的楚江硬生生多出了十多道支流。

    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少年,出道即巅峰。

    再立高功的方战,官职从原来的从四品威云将军,擢升到从二品白虎大将军,拜北信候,俸禄高了百倍。

    太祖杨炎曾私下发问:“方战,世间皆呼你为白衣战神。以你小子的身手,放在外头,那些个名门巨族怕是要抢破了头,自立门户也会有无数的崇拜者来拜会。强兵悍马,城池封地,良田美眷,武学宝典,神兵利器,朕这里的东西,你真心别无所求?”

    “如若不食人间烟火,方战自是狂妄自大了。圣恩浩荡,如此,方战倒有几个小小私求。其一,每年只为朝廷办一件差事,其他时间做一只闲云野鹤。其二,每十年可入国库挑一样器物,恳请圣上赐予微臣。其三,臣嗜酒,皇室酒窖臣可自由出入。”

    太祖闻言,抚龙须而大笑,重重拍了三下方战小儿肩膀。

    好你个小白脸方战,脸上无须,本事不小,好,朕允了!

    过去九年里,方战每年到底为朝廷办了什么差事,只有太祖和现在的小皇帝杨景得知。伺候皇上的公公们,每年也只看到方战入宫复命一次,当朝皇帝皆龙颜大悦,大声喊着“当赏”二字。

    其余时间里,方战要么将长枪“小菊”斜插在空无一物的庭院里,端起酒坛子,哗啦啦的大口灌酒,待空旷的院子丢满豪饮一空的酒坛,这才不紧不慢地斜躺在枪上,酩酊大睡三天三夜。

    要么则是大门禁闭,用马车拉上一车皇室御酒外出游荡三两个月,寻不得半分踪影。

    无论春夏秋冬,院外前来拜访的人士排成长龙,一律不见。

    院内朝廷赐配的三个丫鬟,两个仆役从未交谈过一句,无非是作为上头的耳目监控自己言行罢了。

    今日,我们来说说断神锋。

    黄河自西域高原而来,奔腾至渤海而入。期间蜿蜒一万余里。

    黄河入海口边上,有一天然石峰,高千丈。峰上石径通幽,树木葱翠,百鸟争鸣,云雾缭绕。朝海一面,却是犹如被天神劈了一刀,劈出了平滑如镜的悬崖。涯底惊涛拍岸,卷起万尺飞澜。

    传说是三百年前,有一无名剑师,在峰顶盘腿而坐,铺剑于膝,日夜观看旭日东升,感触渤海潮涨潮落。

    这一坐便是数月。路人初觉新鲜都喜欢走近了指指点点,后来感觉此人练剑已走火入魔,渐渐远离疯人。

    某天夜里,下起了罕见的雷雨,炸雷足足响了一夜,百里之内四处可闻孩童惊哭声。

    翌日,渔船出海,一老渔夫发现海边的那座石峰被削了一半,差点吓掉海里。只见自山顶而下,犹如一块猪油膏被锋利小刀切开,平滑万分,鸟兽人虫皆不能攀附其上。

    江湖自此炸开了锅,有说是那剑师日夜观日听潮悟道飞升,一剑开天门,这石峰也被破开了一半,另一半坠入海中被海浪卷走了。有说是昨晚那惊悚万分的天雷,将石峰炸开的,那剑师是坠入魔道,才遭了天雷。更有人说是那剑师惊动了渤海的龙王爷爷,龙王飞攀而上,真龙仙气将那石峰震塌的,随后人龙大战一夜,这才引发炸雷无数。

    反正那名剑师再也没出现过。

    那断开一半的石峰,被称为断神峰。

    此后,无论是习武之人,还是文人骚客,都要来断神峰游历三两天,以期悟出点天地大道。

    大凰一统后,断神峰被列为官家禁地,外来人士不得入访。

    昨日,小皇帝御驾西郊狩猎,射出三十八箭,随行捡回三十七箭。

    剩余一箭此时握在方战手中。

    以指劲震开箭身,内有一帛。将帛放入一红色酒坛中,不多时,两行出自小皇帝御手的书体浮现帛上。

    看罢,随手一搓,化为尘粒。

    方战是第二次来到断神峰。

    第一次是四年前,一个突然出世的魔头杀上了峰顶,扬言要在峰顶悟道飞升。官家派出的兵勇、高手有好几百人了,全部被击杀后丢下了断崖,喂了海鱼,尸骨无存。

    四年前的方战拿了太祖密令,一身白衣,空手上了山。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他便下来了,肩扛一截绿竹,竹子的另一头挑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白衣不染一尘。

    魔头不值一提。

    这第二次上山,有点棘手。

    或许吧。但也不尽然。

    “小菊”是背在身后的。

    有它相伴,天下何处走不得?

    来到峰顶,远眺天海一线间,确实是个悟道的好地方。

    可惜我方某不需要。我的枪,是一战一战数着人头打出来的。

    上次来去匆匆。

    这次四处走走。

    领略一下大凰的大好风光吧。

    前日,方战倒也去过国库拿了一个朴素黑匣子,里面装的是何物,无人得知。

    十年了,我为这个皇朝卖命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