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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突兀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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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月挂空,青石街上无一人离去,双方辩驳正值紧要关头。

    李儒所出题目为攻守有道,木讷男子作守城方,杏眼男子为攻城队,唇剑之下显现一幅攻坚视图。

    “先生攻城计策花样百出,令人钦佩,但北墙之下你又折了三千卒,如今只剩伤残两千,恐怕拿不下攸的城池。”

    木讷男子拾起了地上的三块竹板,只留两块竹板对那大酒瓮。

    “越技不如人,但先生的粮草早在五日之前尽断,兵疲人乏,这一点先生如何作答?”杏眼男子以十竹围瓮,切断城内粮草,试问先手输在何处?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策。”木讷男子说的委婉。

    李儒与杏眼男子当即便明白了此中含义,无非是杀马取肉,宰人作脯,即便再遣兵马攻城,得到的也是一座死城。

    “越,认输了。”杏眼男子不得不承认此人技法胜他一筹,也叹人外有人。

    “策论毕,颖川荀公达胜。”李儒引二人至张安身前,荀彧与蒯良也同时起身。

    张安推倒酒瓮,摇晃走至刘辩身侧,弓腰一拜:“殿下,选才已毕。颖川荀文若,荀公达,中庐蒯子柔,蒯异度四子皆可辟用,望殿下禀明帝君。”

    “辩可比先生清醒,此事不需由你陈述。”刘辩看着醉熏熏的张安,一度怀疑光禄大夫就是来买醉的,至于选拔才能顺手而为罢了。

    “如此正好,安请辞。”

    张安挪步转身,看向四人:“诸公前程无量,需秉节前行,不忘汉志。文优兄,多谢了。”

    “谨记教诲,先生慢走。”

    四人望着张安踉跄的背影,各有所思。

    ……………………………

    日月星辰转,又是一年冬。皑雪落檐,冰诉寒风。

    招贤馆于昨日封闭,前后揽才共计四十余位,皆列朝堂之上,食天家俸禄。

    光禄大夫府上依旧冷清,月前张安推荐张辽去了河南尹朱儁处为军司马,结束了二人同车共寝的闲散时光。

    罐儿炭火煮酒,亭前皎雪落竹,光禄大夫着绵袍,靠坐在木案旁,木案放着一小酒瓮,是方才张郃过府闲聊留的礼品。

    “刷刷!”

    张安抖落竹简,换手取暖,目光则未离竹卷半寸,卷上写的是:青,徐二州黄巾复起,寇犯郡县。

    “一至冬日,百姓无食,叹也苦也。”张安抬头望向屋檐积雪悠悠开口。

    “仲定先生,丰来叨扰了。”值此刻,左丰大步走入庭院,手中提着一包糕点。

    “中常侍不在宫中服侍陛下,来安府上作甚?”张安持白布取酒,招待左丰落座。

    “多日未见想念先生,故来一叙。”左丰发髻衣衫落了雪尘,目色藏着疲倦,没有了得意精神。

    “张让今日在嘉德殿?”张安眉头一挑问道。

    “大长秋近日深谙帝心,丰也落了闲暇,正好出宫走走。”左丰语气哀叹,在宫中似乎过的不佳。

    “陛下前几日起坛讲武,势头甚大。”刘宏突兀的转变让张安和左丰措手不及,但也无可奈何。

    “讨虏校尉盖勋昨日与帝对答策,直言青、徐黄巾远在他处,帝王听人蛊惑在京大兴兵马,劳民伤财,实乃穷兵黩武之举。

    陛下起初连连点头,似有悔改之意,但张让几句挑拨,让帝勃然大怒,已将盖校尉下狱。”左丰如今在宫中处处受排挤,帝王一旦没了理会朝政之心,忠心阉宦毫无立足之地。

    “一朝勤奋易,十年勤奋难,是安害了先生。”左丰若不学正直,便可与张让同流合污,更不会如此艰难度日,张安每念及此处,一脸羞愧。

    “一切都是左丰抉择,且左丰心愿如此,与先生何干?”

    左丰也期许帝王能够一直明慧,但世事非人之所料:“且不说这些,先生近日怎么淡了宴饮?丰听闻蔡家有一明姬,才情卓越,天人之姿,先生不考虑一下娶妻延嗣吗?”

    “月前见过,琴艺惊艳,相貌上佳,只可惜少了年岁,不好采摘。”张安合卷置于木案,回应左丰趣谈。

    “妙龄好,可惜丰此生难享其中之乐了,下辈子定不做这黄门。”宫中风云变化无常,势起势落不过几日光景,若是放在月前左丰大摇大摆的走入光禄大夫府,定会有人参一本内外勾结,如今那些争权者的目光再也不会放在左丰身上了。

    张安低头沉默不语,左丰舍弃的东西他无法体会,更不知此刻其心境。

    “先生,丰告辞了,且有一言,请先生慎听:上位的身体每况愈下,已无心朝政,只愿享乐,望先生早做准备。”左丰摇头出门而去。

    张安抬手取来另一竹卷,继续阅看,现在他能做的事着实有限,洛阳的确是个磨心性的好地方,可以让所有人变得没有特点,没有个性。刘宏口口声声的喊着张安是他的冠军侯,是他的晁错,第二日则继续享乐,万事不理。只叹:万般志向都要有一个好君王。

    是夜,汉宫嘉德殿。

    张让再次顶替左丰的位置,如愿以偿的站在龙榻之侧,看着闭目沉睡的刘宏,心中略显得意。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汉天子,这位君王素来有雄心大志,但没有持之以恒的心态,所以只会尽忠直言的左丰在帝王身旁站不久。

    “张让,朕要喝热汤。”刘宏幽幽从榻上醒来,现在的他不敢看那不远处的铜镜,每日心中都在自欺欺人。

    “是,陛下。”张让现在也学会了恭谦,阿父这个称号再也不敢加在自己头上。

    刘宏饮了一口热汤问道:“近来朝中有何大事?”

    “无大事,朝臣尽职尽责,百姓安居乐业。”这是张让最爱说的谎言,也是最会说的谎言。

    “左丰呢?朕要见他。”刘宏心血来潮,才想起了那位直言不苟的忠心人物。

    “中常侍近日常不在宫中,午后又去了光禄大夫府上,似乎在密谈某事。”张让趁机加了莫须有的罪名。

    “啪!”

    刘宏将玉碗狠狠摔在地上,指着张让说道:“看来你还没有学会收敛嘴脸!”

    “老奴罪该万死。”张让伏地瑟瑟发抖。

    刘宏沉默了许久,躺回床榻不再言语,他的确没有精力在用这把宝剑,但不许任何人玷污这把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