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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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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平二年自六月始,汉帝刘协犯寒症,体虚无力,难理朝政,家国社稷皆托于太师董卓之手。

    董卓名正言顺坐高台,愈发重用王允,朱儁等人,朝中大小事宜皆由二人商议定夺。

    至于景桓一党也做乖巧,多在城外奔波,荀彧主持屯田策,崔琰约法各乡民,钟繇移百姓入右扶风,张既去左冯翊处置白波流民事件。就连领军的张合每日都在近水处搭建竹舍。

    凉骑与景桓党形成了默契,此况一直延续到初平三年。

    时四月,董卓遣派中郎将牛辅,领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率领三万余步骑出函谷关,自司隶袭掠豫州,抄抢陈留,颖川等郡,掳民近二十万,得钱粮无数。

    董卓喜闻此大捷,故召满朝文武议事。

    未央宫殿,帝位空缺,董卓列席高台一侧,与帝位平齐。

    “孤今日甚喜,关东诸贼相互厮杀,已显败象,孤之勇将牛辅大破豫州,实乃朝廷之喜。”董卓呈现老态,须发皆白,体型则更加肥圆,说话间起身向空荡荡的帝位一拜,以示尊敬。

    “恭贺太师,恭贺陛下。”王允领众臣向董卓道喜,姿态恭顺至极。

    “嗯?中郎将与谏议大夫今日又没来朝议吗?”董卓环视一周,所列文武,都是士族与董家亲眷,面色颇为不喜。

    “谏议大夫近日去了右扶风,查视黄门侍郎迁民安居之况,中郎将也没在长安城,去郊北山伐竹了。”董旻,董卓之弟,时任左将军,每日主要职责就是监视景桓党的一举一动。

    “为了这帮草芥,殷勤大半载,不理朝中之事,怎可称得良臣?”董卓故作高声,实则心喜,只要景桓党人不束缚他的拳脚,一切都可商量。

    “太师,是否召他们回城朝议?”

    “无妨!王司徒,河内太守近来可有动向?”去岁於夫罗与张扬反叛袁绍,屯住黎阳,董卓遣人擢张扬为建义将军,领河内太守。

    “除招募兵卒,紧密训练之外,未有异动。”王允躬身答道。

    “公孙瓒近况又做如何?”

    “公孙越死于流矢,公孙瓒举兵入冀州,袁绍惶恐,将渤海太守授予公孙范,谁知公孙范一到郡县便反叛袁绍,协助从兄公孙瓒举兵事宜,遂公孙瓒气焰高涨,连克州郡,任命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悉数封赏手下将领,改置各郡,县的牧者。”关内路遥,消息堵塞,这些都是王允新得的天下战局之况。

    “公孙伯圭胆大至极,竟敢视朝廷法度于无物,孤即日调兵,亲往斩之!”董卓与关东诸侯并无差异,见不得他人强势。

    “太师三思,幽州路遥,不益妄动,公孙瓒虽与袁术暗结,但袁绍与刘表相通,定可遏制公孙瓒的逆悖之行。”王允给了董卓一个台阶,董卓近来正在筑建郿坞,哪有领兵之心?

    “哼!都是狼子野心之辈,王司徒,即日下令斥责这群不臣之徒!”董卓败给孙坚之后,已无出关之心,只顾每日享乐,祸害民生,这也是他重用王允的原因。

    “臣领命。”

    “诸位还有奏文吗?”董卓打了个哈欠问道。

    群臣默然。

    半刻后,董卓起身大步走向殿外:“王司徒,豫州民就不安置了,让他们都去修建郿坞。”

    ………………………………

    话转太师府。

    陈道人今日又在董白别院饮醉,且姿态与平常大有不同,无玩笑话,亦无笑颜,引得董白称奇。

    房中佳人静坐,只闻斟酒声,过了两刻,董白伸手夺去道人的酒觞,面生嗔怨:“半月不来寻吾,今日怎有这闲情?”

    陈道人不语,抱瓮而饮。

    “陈道,汝怎么啦?”董白认识的道人,常笑意春风,妙语连珠,不似这般沉闷。

    陈道人亦无话。

    “陈为公,吾陪你饮酒,可不是看你脸色,你若不言,去寻他人吧!恕吾不招待。”董白也不知自己何时如此注重道人的一举一动,心中也说不出所以。

    “渭阳君,贫道有一旧友新逝,说来也奇怪,贫道时常劝人逝者已矣,但真到了自己身上却做不得如常,可叹虚伪至极。”陈道人今晨接到一份书信,是太史慈所书。

    袁术命令孙坚攻打荆州刘表,刘表遣将黄祖击之,孙坚于樊城大破黄祖,进围襄阳城,刘表闭门不战,夜再遣黄祖出兵袭之。孙破虏英勇无双,再次击溃黄祖,追兵至岘山,却被黄祖竹林伏兵所射杀,可怜一世英豪,没于庸碌之人。

    “何人?”董白轻声问道。

    “曾在右扶风把酒同志的诤友,那人性情豁达,不拘小节,是世间少有的英雄汉。”陈道人至今还记得长沙辞别之景,孙坚所留的孤儿寡母又该何去何从?

    “如此人物当做祭奠,吾以茶代酒,陪汝同饮。”董白将酒觞还给道人,既不能劝,便陪他醉。

    “碌碌人间,荒凉几十年,举杯做欢,难寻故人,只怨贫道无能不通天,改不了这世间事,救不了英雄汉。”陈道人忽觉无力道。

    “英雄男儿自有豪杰途,道人自诩通透,难道不知吗?”董白起身为陈道添酒。

    “贫道不信宿命,只求人定胜天。”陈道人恍惚间不知哪里起了胆色,抬手擒住佳人右手,一把将其拉入怀中。

    董白作惊,奋力扭身,面羞通红,只这近距离可见道人胡渣:“陈道,莫耍无赖,吾……”

    “渭阳君要如何?”陈道人右手反缚董白左臂,低头询问,房中气息暧昧。

    董白何曾受过这种辖制,心若鹿跳,言塞口舌,之后美目微闭,接受了这种现状,时偷瞄道人下一步动作。

    食色性也,皆是刚火年纪,只差酥风一吹,帐暖春宵。

    “呼!”

    道人抑制本性,缓缓放开董白,起身一拜道:“贫道醉酒失礼,望渭阳君见谅。”

    董白望着快步退出房门的陈道,坐在席位上平复了许久,低声骂了一句:“懦弱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