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表姐要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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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锅加了白花菜、荷包蛋还有撒尿牛丸的面条煮好之后，又再炒了一碟空心菜和竹笋丝。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表姐终于回到了，自行车往围墙边一扔，她就火急火燎直奔厨房，叫着“我好饿啊！”，打开碗柜拿出碗筷，从大盆里舀出一碗面条，马上端回饭桌前自顾自地吃起来。
姑妈在旁边念叨：“你看你看，都几岁的人了，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又没人跟你抢，十万大山里放出来的一样。”
表姐神情一凛，停下动作朝林芝对望过来，嘴里塞得满满的，见灶台边的林芝在偷笑，她眉头轻挑扬起手里的筷子作势要打过来。
林芝抬手假装格挡一下，叫道：“别别别！”，然后继续盛自己那碗面，盛好了端过来。围坐在饭桌旁，林芝跟姑妈还没吃几口，表姐那一大碗已经见底了，她打了一个饱嗝，然后坐在那里开始给姑妈和林芝说一些她在学校里的趣事。
她兴奋地说到，她男朋友家新开了一家美容院，就在县里，叫她回来帮忙，许诺将来给她当店长，所以她打算退学。
姑妈惊讶且茫然：“都读了一年半了，你要退学？拿不到毕业证，那前面不白读了吗？”
表姐说：“我要退，本来也不想念了，破学校，而且就算毕业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干嘛还要在那里浪费时间，小妹你说是不是？”
林芝有些无语，心想表姐可能老毛病又犯了，想起一出是一出，待会谁跟她说不她跟谁急。不过话说起来表姐的急脾气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尽管她一生起气来就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但林芝知道表姐不像表哥跟林月那样，对她有那种类似敌意的排斥，所以斟酌着说：“表姐你忘了？姑丈以前说过的，冲动的时候不准做任何决定。”
“我现在不是冲动。”
看表姐这样笃定，林芝也不好硬犟着拂她面子。
姑妈性子比较慢热，遇事往往拿不定主意，含着担忧的眼神看向表姐，欲言又止，最后说：“这事我做不了主，你要去找你爸商量一下。”
表姐努努嘴不作声了，林芝问道：“姐，你那男朋友谈了多久了？我第一次听你说。”
“两个多月了。我给你发QQ你都不回。”
“啊？你给我发QQ了吗？我可能没注意看到……”想起来初中毕业暑假的时候，林芝跟表姐去了一次网吧，表姐帮她申请了一个QQ账号，但当时她云里雾里的没太能搞清楚状况，后面到了高中上电脑课别人问她有没有QQ，她想登录的时候账号密码已经不记得了，阿哲就重新帮她申请了一个，只暂时加了旁边几个同学。
姑妈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走出去，到她房间里拿出一本日历，回来在饭桌上翻找了几页，找到了：“你们刚才说那什么QQ，我才想起来，前些日子三爷爷从英国打电话回来，后面叫我给你记这个，QQ邮箱吧好像是，后面接那几个爱特什么的英文字母我不懂，就记了前面这串数字。他说你有什么话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写信给他。”
林芝一阵心喜，问道：“三爷爷在那边怎么样？”
姑妈笑着说：“那时听他的样子应该是很不错，说起话来兴冲冲的，中气十足，那听筒我都不敢贴太近。”
表姐失笑一声，又拿起筷子在那碟竹笋丝里面翻来翻去，漫不经心地说着：“哼，三爷爷讲话总是这样，看着他好像也没用力喊，但是声音一出来就特别响。”
姑妈：“他身体好，不像其他那些老头有气无力的。他说跟他女儿住的那个街区，也有两个从中国过去的老头，他们几个天天下象棋，打那个什么，高什么夫？”
表姐：“高尔夫。”
姑妈：“嗯对，应该是，听他说得可有意思。”
林芝眼睛发亮：“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姑妈：“没说，不过应该短期内还不会回来，她女儿在那边工作，他回这边也没人照顾他。”
林芝：“哦……”不过听到三爷爷近况挺好，她也是打心里高兴。
姑妈把那页日历撕下来，林芝接过手里，然后又再问了表姐的QQ号码记下来，把它折成小方块放进口袋。
吃好之后，要去给姑丈送饭。
林芝和表姐提着饭盒，来到鱼塘这边，姑丈正背对着她们，坐在龙眼树下的小板凳上抽烟，望着远处田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芝喊道：“姑丈，我们给你送面条来了。”
姑丈回头看到林芝，高兴地笑笑站起身来：“小妹回来了。”走近听到他低声嗫嚅着，“好像瘦了点……”但他马上又问，“今天有没有给我加菜？”
表姐：“有，小妹买的牛丸。”
姑丈笑眯眯地接过饭盒，扔掉烟头坐回板凳上开始吃面，问林芝：“你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
林芝回道：“应该挺好的吧。”
表姐：“上次不是说小姨把外婆接到她家去了吗？”
姑丈：“哦！我给忘了……”咻咻咻地吸着面条，“有空我去看看她。”
林芝走到旁边，晃了晃从树枝上垂下来的秋千，麻绳换新的了看起来很结实，坐上去荡了几下。
表姐开口说：“爸，我想退学。”
姑丈转头瞟了她一眼，没理她，继续吃面。
林芝大概猜到待会儿他们会吵起来，到时她在旁边无论说什么都不太对，明知道是表姐一时冲动，但她也不能帮着姑丈一起数落表姐，所以起身溜进猪舍里面看猪仔们的长势。
猪舍里面一共分有四个猪栏，养了两头母猪，两窝共计23头猪仔，都肥头大耳白白胖胖的，见林芝进来纷纷凑近食槽仰起一脸期待。
“着什么急，姑妈很快就会来喂你们了。”林芝弯下腰从一袋白菜叶里掏出几片扔进去给它们当零食。
外面又传进来表姐的声音：“我男朋友家的美容院快要开业了，请我过去帮忙，说将来我学好技术了让我当店长呢！”
林芝忍不住又靠到猪舍门背偷看，姑丈三两下把剩下的面条吸完，端着饭盆站起来：“你傻呀！人家答应娶你了吗你就退学，以前交的学费不是钱啊！”说完气乎乎地走来猪舍门口的水龙头底下洗饭盆。
林芝缩回来一点，继续掰扯手里的一张白菜叶扔给老母猪吃，侧耳听到表姐在那边急跺脚，叫道：“你知道什么呀！他对我可好了，我就要退！”
姑丈洗好饭盆放到石板台上回头瞪了表姐一眼，然后走进猪舍里拿出一张渔网，出去站在鱼塘边，一面撒网一面继续吧啦吧啦地说：“去帮忙就去帮忙，你退什么学？你一个中专学校，不去上几天课也没人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平时你就三天两头跑到外面去玩。先去他那干几天，不用退学！指不定干了几天你又不想干了，到时后悔也还来得及！”
表姐不服但又说不过，撅着嘴坐回板凳上生闷气。
姑丈开始收网，在外头叫着：“小妹，你拿那个大桶出来给我。”
“诶！”林芝在角落里找到那个以前就经常用来装鱼的大桶，拿出来放到姑丈脚边。
网上来好多草鱼鲫鱼什么的。
才这么一会儿，表姐好像就把刚才的不开心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在大桶边蹲下来，伸手进去把那些太小的鱼儿一条一条抓出来重新扔回鱼塘里面去：“瞎凑什么热闹啊你们！”这个场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上演了，从小表姐就很喜欢看姑丈网鱼，每次都兴奋得在旁边蹦跳着拍手，但是别的部分姑丈又不给她插手，所以养成了鱼倒进桶里之后，帮忙挑小鱼儿出来放生的习惯。
姑丈站在那里看着表姐，眼中柔光流转，发现林芝仰起头，又朝表姐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仿佛在跟林芝使眼色吐槽着：“看看你姐，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林芝会心一笑，用眼神回应：我也觉得！
桶里剩下几条大的，再加了点水进去，姑丈说这到时给林芝带回去。
一大锅加了白花菜、荷包蛋还有撒尿牛丸的面条煮好之后，又再炒了一碟空心菜和竹笋丝。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表姐终于回到了，自行车往围墙边一扔，她就火急火燎直奔厨房，叫着“我好饿啊！”，打开碗柜拿出碗筷，从大盆里舀出一碗面条，马上端回饭桌前自顾自地吃起来。
姑妈在旁边念叨：“你看你看，都几岁的人了，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又没人跟你抢，十万大山里放出来的一样。”
表姐神情一凛，停下动作朝林芝对望过来，嘴里塞得满满的，见灶台边的林芝在偷笑，她眉头轻挑扬起手里的筷子作势要打过来。
林芝抬手假装格挡一下，叫道：“别别别！”，然后继续盛自己那碗面，盛好了端过来。围坐在饭桌旁，林芝跟姑妈还没吃几口，表姐那一大碗已经见底了，她打了一个饱嗝，然后坐在那里开始给姑妈和林芝说一些她在学校里的趣事。
她兴奋地说到，她男朋友家新开了一家美容院，就在县里，叫她回来帮忙，许诺将来给她当店长，所以她打算退学。
姑妈惊讶且茫然：“都读了一年半了，你要退学？拿不到毕业证，那前面不白读了吗？”
表姐说：“我要退，本来也不想念了，破学校，而且就算毕业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干嘛还要在那里浪费时间，小妹你说是不是？”
林芝有些无语，心想表姐可能老毛病又犯了，想起一出是一出，待会谁跟她说不她跟谁急。不过话说起来表姐的急脾气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尽管她一生起气来就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但林芝知道表姐不像表哥跟林月那样，对她有那种类似敌意的排斥，所以斟酌着说：“表姐你忘了？姑丈以前说过的，冲动的时候不准做任何决定。”
“我现在不是冲动。”
看表姐这样笃定，林芝也不好硬犟着拂她面子。
姑妈性子比较慢热，遇事往往拿不定主意，含着担忧的眼神看向表姐，欲言又止，最后说：“这事我做不了主，你要去找你爸商量一下。”
表姐努努嘴不作声了，林芝问道：“姐，你那男朋友谈了多久了？我第一次听你说。”
“两个多月了。我给你发QQ你都不回。”
“啊？你给我发QQ了吗？我可能没注意看到……”想起来初中毕业暑假的时候，林芝跟表姐去了一次网吧，表姐帮她申请了一个QQ账号，但当时她云里雾里的没太能搞清楚状况，后面到了高中上电脑课别人问她有没有QQ，她想登录的时候账号密码已经不记得了，阿哲就重新帮她申请了一个，只暂时加了旁边几个同学。
姑妈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走出去，到她房间里拿出一本日历，回来在饭桌上翻找了几页，找到了：“你们刚才说那什么QQ，我才想起来，前些日子三爷爷从英国打电话回来，后面叫我给你记这个，QQ邮箱吧好像是，后面接那几个爱特什么的英文字母我不懂，就记了前面这串数字。他说你有什么话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写信给他。”
林芝一阵心喜，问道：“三爷爷在那边怎么样？”
姑妈笑着说：“那时听他的样子应该是很不错，说起话来兴冲冲的，中气十足，那听筒我都不敢贴太近。”
表姐失笑一声，又拿起筷子在那碟竹笋丝里面翻来翻去，漫不经心地说着：“哼，三爷爷讲话总是这样，看着他好像也没用力喊，但是声音一出来就特别响。”
姑妈：“他身体好，不像其他那些老头有气无力的。他说跟他女儿住的那个街区，也有两个从中国过去的老头，他们几个天天下象棋，打那个什么，高什么夫？”
表姐：“高尔夫。”
姑妈：“嗯对，应该是，听他说得可有意思。”
林芝眼睛发亮：“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姑妈：“没说，不过应该短期内还不会回来，她女儿在那边工作，他回这边也没人照顾他。”
林芝：“哦……”不过听到三爷爷近况挺好，她也是打心里高兴。
姑妈把那页日历撕下来，林芝接过手里，然后又再问了表姐的QQ号码记下来，把它折成小方块放进口袋。
吃好之后，要去给姑丈送饭。
林芝和表姐提着饭盒，来到鱼塘这边，姑丈正背对着她们，坐在龙眼树下的小板凳上抽烟，望着远处田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芝喊道：“姑丈，我们给你送面条来了。”
姑丈回头看到林芝，高兴地笑笑站起身来：“小妹回来了。”走近听到他低声嗫嚅着，“好像瘦了点……”但他马上又问，“今天有没有给我加菜？”
表姐：“有，小妹买的牛丸。”
姑丈笑眯眯地接过饭盒，扔掉烟头坐回板凳上开始吃面，问林芝：“你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
林芝回道：“应该挺好的吧。”
表姐：“上次不是说小姨把外婆接到她家去了吗？”
姑丈：“哦！我给忘了……”咻咻咻地吸着面条，“有空我去看看她。”
林芝走到旁边，晃了晃从树枝上垂下来的秋千，麻绳换新的了看起来很结实，坐上去荡了几下。
表姐开口说：“爸，我想退学。”
姑丈转头瞟了她一眼，没理她，继续吃面。
林芝大概猜到待会儿他们会吵起来，到时她在旁边无论说什么都不太对，明知道是表姐一时冲动，但她也不能帮着姑丈一起数落表姐，所以起身溜进猪舍里面看猪仔们的长势。
猪舍里面一共分有四个猪栏，养了两头母猪，两窝共计23头猪仔，都肥头大耳白白胖胖的，见林芝进来纷纷凑近食槽仰起一脸期待。
“着什么急，姑妈很快就会来喂你们了。”林芝弯下腰从一袋白菜叶里掏出几片扔进去给它们当零食。
外面又传进来表姐的声音：“我男朋友家的美容院快要开业了，请我过去帮忙，说将来我学好技术了让我当店长呢！”
林芝忍不住又靠到猪舍门背偷看，姑丈三两下把剩下的面条吸完，端着饭盆站起来：“你傻呀！人家答应娶你了吗你就退学，以前交的学费不是钱啊！”说完气乎乎地走来猪舍门口的水龙头底下洗饭盆。
林芝缩回来一点，继续掰扯手里的一张白菜叶扔给老母猪吃，侧耳听到表姐在那边急跺脚，叫道：“你知道什么呀！他对我可好了，我就要退！”
姑丈洗好饭盆放到石板台上回头瞪了表姐一眼，然后走进猪舍里拿出一张渔网，出去站在鱼塘边，一面撒网一面继续吧啦吧啦地说：“去帮忙就去帮忙，你退什么学？你一个中专学校，不去上几天课也没人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平时你就三天两头跑到外面去玩。先去他那干几天，不用退学！指不定干了几天你又不想干了，到时后悔也还来得及！”
表姐不服但又说不过，撅着嘴坐回板凳上生闷气。
姑丈开始收网，在外头叫着：“小妹，你拿那个大桶出来给我。”
“诶！”林芝在角落里找到那个以前就经常用来装鱼的大桶，拿出来放到姑丈脚边。
网上来好多草鱼鲫鱼什么的。
才这么一会儿，表姐好像就把刚才的不开心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在大桶边蹲下来，伸手进去把那些太小的鱼儿一条一条抓出来重新扔回鱼塘里面去：“瞎凑什么热闹啊你们！”这个场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上演了，从小表姐就很喜欢看姑丈网鱼，每次都兴奋得在旁边蹦跳着拍手，但是别的部分姑丈又不给她插手，所以养成了鱼倒进桶里之后，帮忙挑小鱼儿出来放生的习惯。
姑丈站在那里看着表姐，眼中柔光流转，发现林芝仰起头，又朝表姐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仿佛在跟林芝使眼色吐槽着：“看看你姐，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林芝会心一笑，用眼神回应：我也觉得！
桶里剩下几条大的，再加了点水进去，姑丈说这到时给林芝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