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老天为何喜礼教？孔子自说非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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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和皇上除了下旨让我护送《永乐大典》到此安置，并未有其他旨意。”
贾钰心中想着，既然要干一场，那就引蛇出洞好了，于是实话实说，让这帮人放下包袱，大胆开火，否则自己怎么舌战群儒？诸葛亮可以，我也可以！
“听闻贾公子过目不忘，小小年纪就已经书籍四书五经，更是博览群书。听闻圣旨特意准许贾公子随意观看《永乐大典》，不知贾公子是否有所阅读？”
李仁把关键的路给铺垫好了，张道庭此时也是终于开口了。
“额，路上没什么事情，基本都给看完了。《永乐大典》全书卷册，卷帙浩繁、包罗万象，让人叹为观止，实在是几千年中国文化的集大成者。
尤其是农、林、牧、副、渔、冶炼、地质、水文、水利等等，各种专业领域的记述，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这个世界我们的认知还很少。
可惜可惜，很多资料都逸散了，尤其是一千五百年以来这些领域发展都几乎停滞了，更是可惜。”
贾钰这番话直接就是给这帮人递刀了。
“哦？贾公子认为，我儒家经典不足以让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还需要这百家学说？”张道庭心中一喜，这么容易就抓到把柄了，果然不过是五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张大人谦虚，实在我辈读书人楷模，我年纪小，年轻气盛的，我觉得不是不足以，而是在我看来儒家经典都是些修心养性、日常相处之道。
跟吃饱穿暖有何关系？跟治理国家有何关系？跟天文历法有何关系？跟农田水利有何关系？跟晒盐、冶铁又有何关系？
既然如此，别说半本《论语》治天下，就是所有的儒家经典凑一起也跟吃饱穿暖扯不上什么关系，更无关国泰民安，国泰民安者，不是人人吃饱穿暖吗？张大人以为然否？”
贾钰看火候还不够，又加了一把火，就不信了，在场真多苦读圣贤书的书呆子监生，这帮人一心想要当官治理一方，就不会群起攻击？这帮想要捞足了棺材本的贪婪货色，对于自己这样的说法必然是怒气冲天才对。
“此言差矣！”一声怒喝之后一人豁然起立。
对嘛，对嘛，这才对嘛！贾钰很满意这人的反应。
只见此人怒气冲冲的继续说道：“儒门礼教，自然是天下总纲，更是唯一纲领。你这小童无知浅薄却大言不惭，今日我就教教你！
吃饱仰仗五谷丰登，五谷丰登仰仗风调雨顺，风调雨顺是为天意。穿暖同样仰仗桑麻，同样是仰仗风调雨顺，同样是天意为根本。
只有天下遵礼，仁德遍地，上天才会降下赐福，才可风调雨顺。这就是天下的根基，你这小童子什么都不懂，大胆妄言，简直离经叛道、大逆不道！”
贾钰微微一笑，说道：“哦？既然如此，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天天吃米饭，你可知这水稻从何而来？可是从礼而来？”
此时一听这个问题就是一滞，而后脖子一梗含糊的说道：“那自然……自然……应当是上古圣王教化天下，感动上苍赐予人间。”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要不你问问你的老师们？”贾钰说道。
这人就看向了主桌上的张道庭等各位，只见这些大儒们都没有表情，甚至不愿意看他。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更没有听老师们讲解过。
如今被贾钰问到，就根据他所学，从礼是至高的、通天的出发推理，然而却发现自己说完以后，自己的师长们却没有赞赏之色，甚至不理会他，他就有些心虚了。
“各位师长，学生才疏学浅，还请各位老师指正。”下不来台的他不得不开声请老师们帮忙。
张道庭就看了看李仁，李仁心里就后悔，为何不带两个博士来？监丞、主簿并非以学问为主的官员，自己虽然是二把手却不能让他俩顶上去，结果自己就成了今天最大的炮灰挡箭牌。
官大一级压死人，李仁还是只能捏着鼻子开口：“赵弘扬，你说得对也不对，看来《论语》你还要再多通读几遍。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可还记得这句话？教化万民有所成就，上天就会通过降下命运的方式通过某个人之手将上天的赐予带到人间。
譬如有巢氏、燧人氏等，都是上古人间仁道礼教大兴之时，秉承天命降临人间，为天下人带来建房子、生火的方法。
礼教当然是根本，天下人尽孝、从礼、安仁，上天自会在人间诞生那秉承命运之人，给人间带来赐福。
这稻种是如此来历，这造纸之术也是如此来历，我们如今的吃穿住用行各种一切也都是如此来历。
不知贾公子以为然否？”
贾钰一听就惊了，还能这么解释？天命？好家伙！难怪自己觉得奇怪，为何儒教也被普遍看成是一个宗教。此前贾钰觉得儒教作为宗教特征不明显，虽然也是有崇拜、有教条、有经文，但是这东西真的能够算是一个宗教吗？
这李仁是金陵国子监司业，相当于副院长，果然是有些水平，这番解读才具有了明显的宗教特征。
将礼与天结合，礼不仅仅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被老天爷盯着看，老天爷时时刻刻盯着人的行为，关注人的礼节礼仪，以此来给个体、家庭、家族、国家打分。
将天与命结合，以命来解读所有的世间现象。下雨、刮风、人才、妖邪，凡此种种无法枚举，上天根据礼节的打分情况，降下不同的命运，或针对个体、或针对群体、或针对天下，一切都通过命运来实施。
再通过观察下雨、刮风、水灾、蝗灾、丰收等诸多现象来领悟天意，做出相应的解释，给出相应的解决方案。
比如汉代的神奇故事，天下人守孝三年，老天降福，水患消除，流民归家。
比如二十四孝中的更离谱的故事，养母埋儿，老天感动，降下一箱黄金。
至此，这就成了一个完善的宗教教义，用以解释天地间的所有，也有了完整的教条，就是礼法，更有了祭司，就是儒生。
儒教实在是一个真正的宗教，即便儒教的神没有人格化，也是一个神神秘秘的老天，老天等价于命运。
凡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有几个不信命的？有位大师不是说过，人活到三四十岁还不信一点儿命，就说明你的悟性实在是差了点儿。
贾钰心中就是一阵叹息，将发现、改进稻种的人，解读为老天爷降下的命运，这要怎么怼？面对宗教，你能给他科学的解释？这有意义吗？毫无意义。
你说他不重视科学，不重视技术，不重视百工领域的研究和积累，有意义吗？
他是宗教，宗教是信仰，以神秘的解释方式闭环所有的存在，这种信仰更与他自身的利益息息相关，凡是政教合一、肆意作恶的存在，都是如此，哪里见过可以通过辩论改变对方的？
根本不可能，面对宗教，除了武力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解决问题！
太祖是武力解决，镇压儒教，太上皇也是武力解决，镇压儒教。但是，既然是狂热的宗教信徒，就是无法通过武力解决的。
这种信仰源于生活体验的升华方式，源于从小家庭的影响，源于千年几千年的流传，无从根除，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存在于任何地方。每个成语，每篇文章，每个故事，都有它的影子。
天道、命运是最根本的共同信仰，哪怕在儒教之前，在孔子之前，这天道、命运也是共识，这种共识在整个族群的潜意识最底层运行，无可割裂，无法解除。
至于是道家还是儒家学说又或者是其它学派，都是对于天道命运的不同解读，根本上《道德经》与《论语》是不冲突的，都是信奉天道命运。
所不同的是，《道德经》认为天道无情，这种无情不是说冷血，是说没有感情，只是独立的运转，它只是在那里运行，因它的运行产生了万物，但是天道无知无觉。
当我们非要人格化的看待天道的时候，天道就是一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而这种人格化是人自己强加的，非要去质问“贼老天，你是不是瞎！”天本就不是人格化的，道本就不是生灵。这恐怕是老子道德经的出发点。
儒教却恰恰相反，天道是人格化的，人的行为会带来天道的反馈，于是天道怎样看待人呢？天道最喜欢看人们遵礼、守礼，礼法演得好天道就高兴，人就啥都有。
从人性角度看，前者是冷冰冰的对于世界客观存在的哲学观点，后者是宗教式的生存方式解读，自然是后者更容易让人们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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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钰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他大哥贾珠。
“贾钰公子，你对老夫所言，有何看法？你还以为儒家礼法一无是处吗？”这李仁见贾钰发呆了半晌清醒了过来，继续追问道。
“二弟，你还太小，还需要好好学习，谦虚一些总是好的。”贾珠对于这么小却如此聪慧的弟弟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而父亲的来信说二弟虽小自有主张，他无法拿出长兄的架子来管束这位小小的二弟，眼下就只能小声的劝说上一句。
“大哥放心。”贾钰小声说道。
“李司业，”贾钰转向这位李仁大声说，稚嫩童音却带着金玉穿透之感，“凭什么上天就喜欢你们设计的这套礼法？凭什么不是你们这些人擅自胡编乱造？证据是什么？”
这种问题就不要跟这帮腐儒绕圈子，必须直捣黄龙。
“此乃圣人之言，如何能够质疑？尔敢口出狂言？”李仁一听贾钰这话有些压不住怒火。
“孔子曾说，人人吃饱穿暖那是圣道，上古圣王也做不到这个事情，可见孔子并未做到圣道，也并非是圣人。”
贾钰此言一出，现场直接炸裂了，众人纷纷愤怒的站了起来，愤怒的指责贾钰口出狂言。
“你这狂悖小儿，竟然污蔑圣人 。”张道庭抬手制止大家的喧嚣，气得胡子乱颤的说道。
“张大人此言差矣，孔子自己都说圣道是不可以追寻的，因此就没有圣人存在，这不是孔子自己说的吗？怎么是我污蔑圣人！没有圣人存在，何来污蔑圣人一说？”
贾钰笑咪咪的说道。
“巧言令色！强词夺理！孔圣那是谦虚之言，孔圣就是圣人！”张道庭气得头发根根倒竖，他这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种质疑孔子的事情。
“张大人不会没读过论语吧，原话如此啊，我念给你听听，《论语》雍也篇最后一章节‘子贡：
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1！夫仁者2，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
众位说说我可有念错吗？
如果没错，我应当如此理解吧，尧舜都没法做到，孔子应该是推崇尧舜认为尧舜比自己要强的吧，尧舜都没有做到圣道，孔子怎么做到的？很明显，孔子并非圣者，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
孔子毕生追求仁道，因为圣道遥不可及，这不是事实吗？诸位说说？”
场面一时间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贾钰，却不知从何辩驳起。《论语》放在那里，董仲舒这帮人为了一己私利非要拔高孔子的学说，汉武帝也是为了自己一言九鼎，两者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却没办法堵上所有的漏洞。
依靠儒教的政教合一方略，所有的儒生都以做官为追求，从而实现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伟大理想，谁还管儒教的经文是不是完善？
“好好好，贾钰，你如此离经叛道是会给你们贾家招来灾祸的，你可知后果如何？”
“你们这群腐儒，争论不过就要下黑手了是吗？我贾家不怕这个，小爷我更不怕这个，放马过来便是，小爷我等着接招！。”
贾钰毫不客气的把这种对立情绪放大开来，他是恨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太上皇和皇上除了下旨让我护送《永乐大典》到此安置，并未有其他旨意。”
贾钰心中想着，既然要干一场，那就引蛇出洞好了，于是实话实说，让这帮人放下包袱，大胆开火，否则自己怎么舌战群儒？诸葛亮可以，我也可以！
“听闻贾公子过目不忘，小小年纪就已经书籍四书五经，更是博览群书。听闻圣旨特意准许贾公子随意观看《永乐大典》，不知贾公子是否有所阅读？”
李仁把关键的路给铺垫好了，张道庭此时也是终于开口了。
“额，路上没什么事情，基本都给看完了。《永乐大典》全书卷册，卷帙浩繁、包罗万象，让人叹为观止，实在是几千年中国文化的集大成者。
尤其是农、林、牧、副、渔、冶炼、地质、水文、水利等等，各种专业领域的记述，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这个世界我们的认知还很少。
可惜可惜，很多资料都逸散了，尤其是一千五百年以来这些领域发展都几乎停滞了，更是可惜。”
贾钰这番话直接就是给这帮人递刀了。
“哦？贾公子认为，我儒家经典不足以让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还需要这百家学说？”张道庭心中一喜，这么容易就抓到把柄了，果然不过是五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张大人谦虚，实在我辈读书人楷模，我年纪小，年轻气盛的，我觉得不是不足以，而是在我看来儒家经典都是些修心养性、日常相处之道。
跟吃饱穿暖有何关系？跟治理国家有何关系？跟天文历法有何关系？跟农田水利有何关系？跟晒盐、冶铁又有何关系？
既然如此，别说半本《论语》治天下，就是所有的儒家经典凑一起也跟吃饱穿暖扯不上什么关系，更无关国泰民安，国泰民安者，不是人人吃饱穿暖吗？张大人以为然否？”
贾钰看火候还不够，又加了一把火，就不信了，在场真多苦读圣贤书的书呆子监生，这帮人一心想要当官治理一方，就不会群起攻击？这帮想要捞足了棺材本的贪婪货色，对于自己这样的说法必然是怒气冲天才对。
“此言差矣！”一声怒喝之后一人豁然起立。
对嘛，对嘛，这才对嘛！贾钰很满意这人的反应。
只见此人怒气冲冲的继续说道：“儒门礼教，自然是天下总纲，更是唯一纲领。你这小童无知浅薄却大言不惭，今日我就教教你！
吃饱仰仗五谷丰登，五谷丰登仰仗风调雨顺，风调雨顺是为天意。穿暖同样仰仗桑麻，同样是仰仗风调雨顺，同样是天意为根本。
只有天下遵礼，仁德遍地，上天才会降下赐福，才可风调雨顺。这就是天下的根基，你这小童子什么都不懂，大胆妄言，简直离经叛道、大逆不道！”
贾钰微微一笑，说道：“哦？既然如此，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天天吃米饭，你可知这水稻从何而来？可是从礼而来？”
此时一听这个问题就是一滞，而后脖子一梗含糊的说道：“那自然……自然……应当是上古圣王教化天下，感动上苍赐予人间。”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要不你问问你的老师们？”贾钰说道。
这人就看向了主桌上的张道庭等各位，只见这些大儒们都没有表情，甚至不愿意看他。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更没有听老师们讲解过。
如今被贾钰问到，就根据他所学，从礼是至高的、通天的出发推理，然而却发现自己说完以后，自己的师长们却没有赞赏之色，甚至不理会他，他就有些心虚了。
“各位师长，学生才疏学浅，还请各位老师指正。”下不来台的他不得不开声请老师们帮忙。
张道庭就看了看李仁，李仁心里就后悔，为何不带两个博士来？监丞、主簿并非以学问为主的官员，自己虽然是二把手却不能让他俩顶上去，结果自己就成了今天最大的炮灰挡箭牌。
官大一级压死人，李仁还是只能捏着鼻子开口：“赵弘扬，你说得对也不对，看来《论语》你还要再多通读几遍。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可还记得这句话？教化万民有所成就，上天就会通过降下命运的方式通过某个人之手将上天的赐予带到人间。
譬如有巢氏、燧人氏等，都是上古人间仁道礼教大兴之时，秉承天命降临人间，为天下人带来建房子、生火的方法。
礼教当然是根本，天下人尽孝、从礼、安仁，上天自会在人间诞生那秉承命运之人，给人间带来赐福。
这稻种是如此来历，这造纸之术也是如此来历，我们如今的吃穿住用行各种一切也都是如此来历。
不知贾公子以为然否？”
贾钰一听就惊了，还能这么解释？天命？好家伙！难怪自己觉得奇怪，为何儒教也被普遍看成是一个宗教。此前贾钰觉得儒教作为宗教特征不明显，虽然也是有崇拜、有教条、有经文，但是这东西真的能够算是一个宗教吗？
这李仁是金陵国子监司业，相当于副院长，果然是有些水平，这番解读才具有了明显的宗教特征。
将礼与天结合，礼不仅仅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被老天爷盯着看，老天爷时时刻刻盯着人的行为，关注人的礼节礼仪，以此来给个体、家庭、家族、国家打分。
将天与命结合，以命来解读所有的世间现象。下雨、刮风、人才、妖邪，凡此种种无法枚举，上天根据礼节的打分情况，降下不同的命运，或针对个体、或针对群体、或针对天下，一切都通过命运来实施。
再通过观察下雨、刮风、水灾、蝗灾、丰收等诸多现象来领悟天意，做出相应的解释，给出相应的解决方案。
比如汉代的神奇故事，天下人守孝三年，老天降福，水患消除，流民归家。
比如二十四孝中的更离谱的故事，养母埋儿，老天感动，降下一箱黄金。
至此，这就成了一个完善的宗教教义，用以解释天地间的所有，也有了完整的教条，就是礼法，更有了祭司，就是儒生。
儒教实在是一个真正的宗教，即便儒教的神没有人格化，也是一个神神秘秘的老天，老天等价于命运。
凡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有几个不信命的？有位大师不是说过，人活到三四十岁还不信一点儿命，就说明你的悟性实在是差了点儿。
贾钰心中就是一阵叹息，将发现、改进稻种的人，解读为老天爷降下的命运，这要怎么怼？面对宗教，你能给他科学的解释？这有意义吗？毫无意义。
你说他不重视科学，不重视技术，不重视百工领域的研究和积累，有意义吗？
他是宗教，宗教是信仰，以神秘的解释方式闭环所有的存在，这种信仰更与他自身的利益息息相关，凡是政教合一、肆意作恶的存在，都是如此，哪里见过可以通过辩论改变对方的？
根本不可能，面对宗教，除了武力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解决问题！
太祖是武力解决，镇压儒教，太上皇也是武力解决，镇压儒教。但是，既然是狂热的宗教信徒，就是无法通过武力解决的。
这种信仰源于生活体验的升华方式，源于从小家庭的影响，源于千年几千年的流传，无从根除，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存在于任何地方。每个成语，每篇文章，每个故事，都有它的影子。
天道、命运是最根本的共同信仰，哪怕在儒教之前，在孔子之前，这天道、命运也是共识，这种共识在整个族群的潜意识最底层运行，无可割裂，无法解除。
至于是道家还是儒家学说又或者是其它学派，都是对于天道命运的不同解读，根本上《道德经》与《论语》是不冲突的，都是信奉天道命运。
所不同的是，《道德经》认为天道无情，这种无情不是说冷血，是说没有感情，只是独立的运转，它只是在那里运行，因它的运行产生了万物，但是天道无知无觉。
当我们非要人格化的看待天道的时候，天道就是一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而这种人格化是人自己强加的，非要去质问“贼老天，你是不是瞎！”天本就不是人格化的，道本就不是生灵。这恐怕是老子道德经的出发点。
儒教却恰恰相反，天道是人格化的，人的行为会带来天道的反馈，于是天道怎样看待人呢？天道最喜欢看人们遵礼、守礼，礼法演得好天道就高兴，人就啥都有。
从人性角度看，前者是冷冰冰的对于世界客观存在的哲学观点，后者是宗教式的生存方式解读，自然是后者更容易让人们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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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钰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他大哥贾珠。
“贾钰公子，你对老夫所言，有何看法？你还以为儒家礼法一无是处吗？”这李仁见贾钰发呆了半晌清醒了过来，继续追问道。
“二弟，你还太小，还需要好好学习，谦虚一些总是好的。”贾珠对于这么小却如此聪慧的弟弟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而父亲的来信说二弟虽小自有主张，他无法拿出长兄的架子来管束这位小小的二弟，眼下就只能小声的劝说上一句。
“大哥放心。”贾钰小声说道。
“李司业，”贾钰转向这位李仁大声说，稚嫩童音却带着金玉穿透之感，“凭什么上天就喜欢你们设计的这套礼法？凭什么不是你们这些人擅自胡编乱造？证据是什么？”
这种问题就不要跟这帮腐儒绕圈子，必须直捣黄龙。
“此乃圣人之言，如何能够质疑？尔敢口出狂言？”李仁一听贾钰这话有些压不住怒火。
“孔子曾说，人人吃饱穿暖那是圣道，上古圣王也做不到这个事情，可见孔子并未做到圣道，也并非是圣人。”
贾钰此言一出，现场直接炸裂了，众人纷纷愤怒的站了起来，愤怒的指责贾钰口出狂言。
“你这狂悖小儿，竟然污蔑圣人 。”张道庭抬手制止大家的喧嚣，气得胡子乱颤的说道。
“张大人此言差矣，孔子自己都说圣道是不可以追寻的，因此就没有圣人存在，这不是孔子自己说的吗？怎么是我污蔑圣人！没有圣人存在，何来污蔑圣人一说？”
贾钰笑咪咪的说道。
“巧言令色！强词夺理！孔圣那是谦虚之言，孔圣就是圣人！”张道庭气得头发根根倒竖，他这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种质疑孔子的事情。
“张大人不会没读过论语吧，原话如此啊，我念给你听听，《论语》雍也篇最后一章节‘子贡：
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1！夫仁者2，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
众位说说我可有念错吗？
如果没错，我应当如此理解吧，尧舜都没法做到，孔子应该是推崇尧舜认为尧舜比自己要强的吧，尧舜都没有做到圣道，孔子怎么做到的？很明显，孔子并非圣者，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
孔子毕生追求仁道，因为圣道遥不可及，这不是事实吗？诸位说说？”
场面一时间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贾钰，却不知从何辩驳起。《论语》放在那里，董仲舒这帮人为了一己私利非要拔高孔子的学说，汉武帝也是为了自己一言九鼎，两者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却没办法堵上所有的漏洞。
依靠儒教的政教合一方略，所有的儒生都以做官为追求，从而实现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伟大理想，谁还管儒教的经文是不是完善？
“好好好，贾钰，你如此离经叛道是会给你们贾家招来灾祸的，你可知后果如何？”
“你们这群腐儒，争论不过就要下黑手了是吗？我贾家不怕这个，小爷我更不怕这个，放马过来便是，小爷我等着接招！。”
贾钰毫不客气的把这种对立情绪放大开来，他是恨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