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舅舅舅妈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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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黑云翻涌着，道路旁的行树高高矗立，抖擞着精神撑住满身白霜。灰暗的天光沉沉，我看了眼手表，不过下午五点，此时天色已渐夜。
恰好此时一个电话插入，我的眼睛忽闪了下，反应过来，伸手接起。
那边说了两句，我脸上的表情渐渐地放柔下来，轻声地应了声好，答应早点回去。
冷雁栖巢，倦鸟归家，不管曾经如何，斯人已逝，留给我们的是缅怀追逝，也是更加珍惜彼此。
我喝了杯浓咖，继续埋头于一堆医学文件中，这是刘主任今天有事提前下班时叮嘱的，她明天还有个学术会议。这些文件她虽说早已看过，重点熟记于心，但是必要的整理还是需要。时间在偶尔书页翻动的霏霏声中渐渐流逝，我忍不住瞟了眼腕表，抿了抿唇。
乔文斌忍不住抬头瞄了我几眼，皱了皱眉看眼窗外，此时窗外已然披上黑墨。
“师妹，你先回去吧，剩下也没多少，我来弄就行了。”
我低头沉思了下。刘海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我抬手捋到耳后，动作自然流畅。手上翻页的动作顿了顿，我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师兄，已经没多少了，我们很快就整理完了。”
他似是对我的答案意料之中，翘了翘嘴角，也没再说话。
走出医院大门，冷风突然从四面灌过来，席卷着我。我抬手跟师兄道别，拢了拢大衣帽子，把一张脸裹在大大的羽绒服帽子里，拿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看了眼乔文斌，抬腿往外走。
“师妹，你等等，我送你回去吧，这个时候也不早了，你一个人回去我有点不放心。”乔文斌几步追上来，拉住我一边胳膊，另一只手抬起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
我看了眼外面，此时医院大楼外四处车水马龙，灯光闪烁，我婉言拒绝了。
回到家，我把包扔在玄关上，换了鞋，抬眼向屋里看去，此时客厅沙发里妈妈，舅舅舅妈还有江晨，表弟都坐着，电视声音传出来，夹杂着他们的聊天声。
我走过去唤人。妈妈看到我才回来，免不了几声唠叨，埋怨我家里舅舅们来了都不早点回家，我笑了笑，说院里加班应付过去。回过头就看见长相儒雅英气的舅舅气势十足地盯着我瞧。他身旁紧挨着坐着的夫人打扮精致，那双眼睛眼尾稍稍上挑，带出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我又问侯了舅舅舅妈最近好吗?身体挨着妈妈坐下，坐在了他们的对面。低下头去拿起一个橙子剥起来。感受着身上的目光不断打量巡视着，我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终于舅舅出声问我，声音气势恢宏，中气十足。
“默默最近在医院实习怎么样？还习惯吗？”
我抬头对上舅舅关切的眼神，嘴角扯了笑，盈盈地说：“我一切都好，现在也适应的很好。”
“刚刚我和你舅妈跟你妈妈商量想让你毕业后去京城的医院工作，之后江晨也会留在那边读大学。”
听到这里，我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顿了顿，不过转瞬，我又笑着把手上的橙子掰开，递给了身边的妈妈，妈妈也正注视着我，看到我的动作，朝我摆了摆手，下巴轻轻朝对面扬了扬。我笑着手上转了道，递给了对面的舅舅和舅妈。
“妈妈也是这么想的吗？”我直视着妈妈的眼睛，从她的眼睛里我能清楚的看清我自己的倒影，我抿了抿唇，手下忍不住攥了攥衣角。
“孩子，我和你舅舅他们已经想好了，我想我们一家搬去那边，以后，不会回来这边了。”妈妈看着我，拿手握住我的手掌，拍了拍我的手背。
说完，她的眼神忍不住颤颤忽忽，看向远处虚空，停顿良久，像是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缱绻，里面的光亮霎时暗淡了许多。
舅妈看到这里，忍不住加入劝说的队伍。她微微倾着上半身，看过来的目光温柔，“大姐，默默，晨晨今年六月高考，今后留在京城对他来说明显是更有利的，而默默如果去了京城，我可以帮你找一家医院，你们一家留在京城，华新和我才能安心，现在姐夫......姐夫也走了，大姐你们留在这里也没人照顾。”
无疑，舅妈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我和妈妈的心湖，泛起了一层层涟漪。
我们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想要粉饰太平，故意忘却的事情又被提上台面，拿出来层层剖析，尽管我们故作平静，可是此刻紧绷的神经告诉我们我们做不到。做不到离开。
舅舅一家包括外公在世时其实一直希望我们一家能够搬到京城去，说到底其实还是怕妈妈嫁的太远受欺负娘家没办法及时撑腰。
这么多年，或许只要她想，她随时都能离开。
可那也不过只是或许，而已。
除了血缘关系的羁绊，而这在舅舅那里随时可以帮忙争取到，牵绊住她的，一直是她自己的心，我和江晨，一直以来只不过是她不敢面对现实的借口。
我，和江晨，从来都不是负担。这一点，我和江晨，从来都知道。不知道的只是她。
我看了眼江晨，他此刻正襟危坐，头低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从我这个角度，能看到的只有他瘦削修长的侧影，和腿上微微攥着的手。又看了看妈妈，她失神地望着我，又或是在透视着我，企图通过我，看到某个人的影子。
我一时有些好笑。这么想，我也确实笑出声来了。
我知道这样很失礼，很冒犯。
注定有些话得我来说？我偏头看了眼客厅墙上那方方正正地黑白照，里面爸爸的神情安详又慈爱，我稍稍晃了晃神，我似乎看到那个夜里背我一路去医院的爸爸，那个带着我的小雨伞来接我回家的爸爸......
为什么要走，我们的家在这里，不是吗?
至于其它的原因，我摇摇头，把那个幼稚的想法和那个人从我的脑海里甩出去。
我咬咬牙，回视着对面那对夫妻注视的眼神，“舅舅，舅妈，我知道你们很担心我们，但是我们的家在这里，我们会经常回京城看你们的。”
我的答案似乎在他们意料之中，舅妈挑挑眉，看了眼自己的丈夫。眼神里透着询问。舅舅沉默良久，看了看我和妈妈，最后又看向江晨，思忖片刻，问江晨：“江晨，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直到此时，江晨才终于抬眼看向我们，俊逸的面庞还透着青涩，眼睛里幽深，叫人看了心惊。
“舅舅，我同意江默说的，不管我们去哪，这里毕竟还是我们的家。”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不过舅妈打了个圆场，把话题扯到了其他的事上。
对面的少年比江晨小三岁，正在读初三，长相俊朗，笑得阳光地看着我喊了声“姐”，我朝他点点头，嘴角扬了扬，问他：“嘉轩今年下半年就该读高中了，压力大吗。”
小伙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舅妈就笑着乜了他一眼，说：“这家伙没个正形，读书又读不进，到时候全家就他一个混小子。”
众人听闻，都笑着看向他，只见他脖子上攀上红云，还渐有往上攀升之势。
插科打诨，屋内气氛渐渐回暖。我的心也落回实处。
天边黑云翻涌着，道路旁的行树高高矗立，抖擞着精神撑住满身白霜。灰暗的天光沉沉，我看了眼手表，不过下午五点，此时天色已渐夜。
恰好此时一个电话插入，我的眼睛忽闪了下，反应过来，伸手接起。
那边说了两句，我脸上的表情渐渐地放柔下来，轻声地应了声好，答应早点回去。
冷雁栖巢，倦鸟归家，不管曾经如何，斯人已逝，留给我们的是缅怀追逝，也是更加珍惜彼此。
我喝了杯浓咖，继续埋头于一堆医学文件中，这是刘主任今天有事提前下班时叮嘱的，她明天还有个学术会议。这些文件她虽说早已看过，重点熟记于心，但是必要的整理还是需要。时间在偶尔书页翻动的霏霏声中渐渐流逝，我忍不住瞟了眼腕表，抿了抿唇。
乔文斌忍不住抬头瞄了我几眼，皱了皱眉看眼窗外，此时窗外已然披上黑墨。
“师妹，你先回去吧，剩下也没多少，我来弄就行了。”
我低头沉思了下。刘海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我抬手捋到耳后，动作自然流畅。手上翻页的动作顿了顿，我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师兄，已经没多少了，我们很快就整理完了。”
他似是对我的答案意料之中，翘了翘嘴角，也没再说话。
走出医院大门，冷风突然从四面灌过来，席卷着我。我抬手跟师兄道别，拢了拢大衣帽子，把一张脸裹在大大的羽绒服帽子里，拿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看了眼乔文斌，抬腿往外走。
“师妹，你等等，我送你回去吧，这个时候也不早了，你一个人回去我有点不放心。”乔文斌几步追上来，拉住我一边胳膊，另一只手抬起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
我看了眼外面，此时医院大楼外四处车水马龙，灯光闪烁，我婉言拒绝了。
回到家，我把包扔在玄关上，换了鞋，抬眼向屋里看去，此时客厅沙发里妈妈，舅舅舅妈还有江晨，表弟都坐着，电视声音传出来，夹杂着他们的聊天声。
我走过去唤人。妈妈看到我才回来，免不了几声唠叨，埋怨我家里舅舅们来了都不早点回家，我笑了笑，说院里加班应付过去。回过头就看见长相儒雅英气的舅舅气势十足地盯着我瞧。他身旁紧挨着坐着的夫人打扮精致，那双眼睛眼尾稍稍上挑，带出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我又问侯了舅舅舅妈最近好吗?身体挨着妈妈坐下，坐在了他们的对面。低下头去拿起一个橙子剥起来。感受着身上的目光不断打量巡视着，我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终于舅舅出声问我，声音气势恢宏，中气十足。
“默默最近在医院实习怎么样？还习惯吗？”
我抬头对上舅舅关切的眼神，嘴角扯了笑，盈盈地说：“我一切都好，现在也适应的很好。”
“刚刚我和你舅妈跟你妈妈商量想让你毕业后去京城的医院工作，之后江晨也会留在那边读大学。”
听到这里，我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顿了顿，不过转瞬，我又笑着把手上的橙子掰开，递给了身边的妈妈，妈妈也正注视着我，看到我的动作，朝我摆了摆手，下巴轻轻朝对面扬了扬。我笑着手上转了道，递给了对面的舅舅和舅妈。
“妈妈也是这么想的吗？”我直视着妈妈的眼睛，从她的眼睛里我能清楚的看清我自己的倒影，我抿了抿唇，手下忍不住攥了攥衣角。
“孩子，我和你舅舅他们已经想好了，我想我们一家搬去那边，以后，不会回来这边了。”妈妈看着我，拿手握住我的手掌，拍了拍我的手背。
说完，她的眼神忍不住颤颤忽忽，看向远处虚空，停顿良久，像是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缱绻，里面的光亮霎时暗淡了许多。
舅妈看到这里，忍不住加入劝说的队伍。她微微倾着上半身，看过来的目光温柔，“大姐，默默，晨晨今年六月高考，今后留在京城对他来说明显是更有利的，而默默如果去了京城，我可以帮你找一家医院，你们一家留在京城，华新和我才能安心，现在姐夫......姐夫也走了，大姐你们留在这里也没人照顾。”
无疑，舅妈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我和妈妈的心湖，泛起了一层层涟漪。
我们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想要粉饰太平，故意忘却的事情又被提上台面，拿出来层层剖析，尽管我们故作平静，可是此刻紧绷的神经告诉我们我们做不到。做不到离开。
舅舅一家包括外公在世时其实一直希望我们一家能够搬到京城去，说到底其实还是怕妈妈嫁的太远受欺负娘家没办法及时撑腰。
这么多年，或许只要她想，她随时都能离开。
可那也不过只是或许，而已。
除了血缘关系的羁绊，而这在舅舅那里随时可以帮忙争取到，牵绊住她的，一直是她自己的心，我和江晨，一直以来只不过是她不敢面对现实的借口。
我，和江晨，从来都不是负担。这一点，我和江晨，从来都知道。不知道的只是她。
我看了眼江晨，他此刻正襟危坐，头低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从我这个角度，能看到的只有他瘦削修长的侧影，和腿上微微攥着的手。又看了看妈妈，她失神地望着我，又或是在透视着我，企图通过我，看到某个人的影子。
我一时有些好笑。这么想，我也确实笑出声来了。
我知道这样很失礼，很冒犯。
注定有些话得我来说？我偏头看了眼客厅墙上那方方正正地黑白照，里面爸爸的神情安详又慈爱，我稍稍晃了晃神，我似乎看到那个夜里背我一路去医院的爸爸，那个带着我的小雨伞来接我回家的爸爸......
为什么要走，我们的家在这里，不是吗?
至于其它的原因，我摇摇头，把那个幼稚的想法和那个人从我的脑海里甩出去。
我咬咬牙，回视着对面那对夫妻注视的眼神，“舅舅，舅妈，我知道你们很担心我们，但是我们的家在这里，我们会经常回京城看你们的。”
我的答案似乎在他们意料之中，舅妈挑挑眉，看了眼自己的丈夫。眼神里透着询问。舅舅沉默良久，看了看我和妈妈，最后又看向江晨，思忖片刻，问江晨：“江晨，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直到此时，江晨才终于抬眼看向我们，俊逸的面庞还透着青涩，眼睛里幽深，叫人看了心惊。
“舅舅，我同意江默说的，不管我们去哪，这里毕竟还是我们的家。”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不过舅妈打了个圆场，把话题扯到了其他的事上。
对面的少年比江晨小三岁，正在读初三，长相俊朗，笑得阳光地看着我喊了声“姐”，我朝他点点头，嘴角扬了扬，问他：“嘉轩今年下半年就该读高中了，压力大吗。”
小伙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舅妈就笑着乜了他一眼，说：“这家伙没个正形，读书又读不进，到时候全家就他一个混小子。”
众人听闻，都笑着看向他，只见他脖子上攀上红云，还渐有往上攀升之势。
插科打诨，屋内气氛渐渐回暖。我的心也落回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