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烟尽白日归 > 第二十二章 所谓意义

第二十二章 所谓意义

作者:芭蕉叶下躲雨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吕局长没胆揣测烟雀来此是否同楚尽有关,他觉得做人,尤其是下属,该装傻充愣的时候就得装傻充愣,把领导交代的事情办妥才是做下属该干的事,亦是安守本分。

    可烟雀离去时的身影仍是叫吕局长匪夷所思。

    有一瞬间,他嗅到了一丝魂不守舍。

    那档案,烟雀看的仔细。

    上面记载的很详尽,详尽到楚尽的伤口有多深,详尽到当时的场景在烟雀眼前重现。

    烟雀了然,他的心疾,原是为此落下的病根。

    记载的时间,就是那夜。

    终究是自己为他惹了祸事,是自己牵累于他。

    落日余晖燃烧着,灼着她的心。

    上一次借酒浇愁是何年月,她不记得。

    今朝痛饮,倒是畅快。

    她身处之处,是荒郊野岭的那间残破木屋。

    她酩酊大醉,放空。

    树影栖进屋来,衬的风也清冷。

    屋内陈设皆蒙了灰,厚重的,似压着她的深沉心事。

    酒香四溢,与屋内的月光交融。

    烟雀半卧在榻上,此刻却只想同他说上几句,寥寥片语亦好。

    她许久不曾由着自己性子,今朝神思不清,只想任性罢了。

    烟雀撑身站起,头重不说,脚下亦是摇晃。

    她模糊中扶住桌角,不由得笑起来。

    可叹这须臾数千年,自己的酒量仍是浅薄,是个不中用的。

    她恍着神,笑自己身形打晃,是久违的恣意。

    当下,烟雀只想将自己的身份、束缚尽数抛去,见见他。

    她思量着,袖袍一卷,只觉天旋地转,当下预感不好。

    果不其然,她一个趔趄,立时钝痛,摔在了地上。

    四周不清明,灰暗的色调。

    “烟雀?”

    烟雀疑惑,她趴在地板上,抬眼瞧着声音的来源。

    他坐在桌前,手中提着笔,似乎方才是在写些什么。

    屋内只有楚尽手边的一盏台灯亮着,映在他脸上,更衬五官深邃精致。

    他看上去同以往并无两样,烟雀瞧着既欣喜又心酸。

    “楚尽。”

    终于,她开口唤了声他的名字。

    楚尽觉得她眼中沉淀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如泣如诉,叫人心里跟着不好受。

    透过这双眼,仿佛三界众生、世间万物皆活的悲哀,似乎一切都是错的,一草一木都是错。

    她撑起身跪着,似乎没有从地板上起来的意思。

    得亏楚尽不知烟雀身份,阴界尸尊此等大礼,三界无有受得起的。

    烟雀这一双膝,只跪过三次。

    一是为犯禁,她在十二阁酒窖中大醉数日,叫阁主罚了戒鞭。

    二是为渡劫,飞升尸尊那场劫难,甚是艰辛。

    三是此时此刻,跪楚尽。

    她心中有愧,不知该如何发泄,只将数千年的傲气俱卸了,跪在他面前,赔不是。

    每每想起他的心疾,她都恨不能活剐了自己。

    “对不住。”

    “平白叫你受苦。”她声音很低。

    楚尽不明,打量着烟雀。

    “你进错房间了,这是03。”他提醒。

    烟雀扭头看了看,动作呆滞又木讷。

    楚尽终于察觉不妙,他站起身走向烟雀,俯身扶她。

    这一扶,他闻到烟雀身上颇大的酒气。

    “喝酒了?”他蹙眉。

    楚尽不解,烟雀去九令局见吕局长,怎的喝的烂醉如泥回到七系。

    她略仰起头,看向他。

    “为何鲜少见你笑颜?”她问。

    “世间万物于我而言无甚关系,笑不出。”他答。

    许是为了哄喝醉的人,楚尽难得一见的有耐心。

    他的声音深沉厚重,语气不疾不徐,烟雀听了心里舒坦。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半晌,道:“你可曾想过,你忘却之事,有人记得?”

    楚尽怔然,心惴了一瞬。

    “不曾。”他坦言。

    烟雀又笑起来,意味颇深,参杂着个中滋味,苦涩较多。

    “于你而言,许是一段离奇经历,可于忆你之人来说,是心结。”她欲盖弥彰的低下头,静了片刻,又说:“即便你觉得与三界众生无甚关系,可世间亦无人是可以在天地间孑然独立的。”

    万物生灵组成世间,构成三界。

    天地万物,诸多生命,无可避免。

    又有谁得以跳脱三界、孑然独行。

    阴界尸尊,亦不可。

    此时,在他眼中,她似乎是一个普通女子,与自己闲话家常。

    而她的话却不普通,字字珠玑,不轻不重的落在他心上。

    楚尽从未思量过,是否有人记得他,是否会因为他而不好过。

    “此事甚久,记得我的人...“他顿了顿,道:“许是认为我死了。”

    “她...”烟雀凝噎了一瞬,而后笑了笑,说道:“有朝一日会寻到你的。”

    楚尽垂下眼眸,却掩盖不住阴沉的目光。

    “有何意义。”他说:“即便他们立于我眼前,我亦认不出的。”

    他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出了烟雀几分清明思绪。

    她不似方才那般昏沉,却还是抑制不住,泪霎时溢满了眼眶。

    来言去语间,她只有背过身的时间,抬手拭泪的动作仓皇。

    有何意义。

    烟雀五千年来的执着,被楚尽这四个字轻而易举的击溃。

    她为心中万般痛楚铸起的固坝骤然决堤。

    意义何在?她也思忖不明白。

    正如他所说,她立于他眼前,他亦是认不出。

    终究是自己的执念,一厢情愿。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释然了。

    她尚未医好他的心疾,而她的心结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抚平。

    “你的心疾,尚有根治的可能,谨记按时用药。”烟雀叮嘱。

    “好。”楚尽应着。

    烟雀背过身,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

    “我走了。”

    话音一落,她不见了踪影。

    这场对话没头没尾、莫名其妙。

    无以为继、不了了之。

    楚尽的心登时落空,似乎是本能反应,他推门而去,直奔烟雀的房间。

    她不在。

    桌上是破碎的白色瓷片,血迹已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