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进了虎口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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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下午，上海滩十六铺码头，大小船只，来往穿梭。码头上的购票厅、候客厅里人山人海，喊叫声、哭闹声此起彼伏。一些重要出入口，站着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他们呵斥着，盘问着过往的客人。
四点左右，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一艘邮轮缓缓驶进码头，停靠在6号泊位。
旅客们携着行李，下了邮轮，通过跳板，纷纷朝出口涌出。年玉萍右手抱着五女万炮生，左手牵着四子万港心，随着人流，朝出口赶去。大女儿万湘剑背着行李，二子万平胆、三子万沪琴拖着行李箱，紧紧跟在后面。
见到她们的瞬间，万俊峰怔住了。他没想到，来的不止年玉萍，还有他们的五个孩子。孩子们来这里，不是入虎口进狼窝吗？唉，怪我发电报太迟，玉萍肯定没有收到我的电报。万俊峰一阵自责，非常难受。
“爸爸！”
“爸爸！”
孩子们眼尖，马上看到了爸爸，欢呼着，跑了过去。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万俊峰急忙稳了稳神，拖着沉重的脚步，迎了上去。
等他们乐了一会，几个背着短枪的黑衣人过来，想帮着孩子们搬行李。年玉萍见了，警觉地说：“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玉萍，这位是丁副主任，他是来接你们的。”万俊峰指着站在一旁的一个人，给年玉萍介绍。
这个人叫丁默邨，他戴着金丝眼镜，尖嘴猴腮。因为过量吸食鸦片，脸色惨白，身体异常单瘦。年玉萍听万俊峰讲过，丁默邨是76号特务机构的头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人称丁屠夫。
年玉萍平静了一下，冷冷地说：“接我们的？接我们去哪里？”
丁默邨陪着笑脸，说：“愚园路1136弄31号汪公馆，汪先生住那里，万教授也住那里。”
我们住愚园路，爸爸就出不来了。按照预先的计划，万湘剑悄悄掐了一下二弟。二弟会意，马上推了一下三弟。三弟不甘示弱，反推了一下二哥。于是，你来我往，两兄弟推推搡搡，嬉戏打闹。忽地，四弟被推到在地，哇哇大哭。
“你们敢欺侮四弟，我得教训你们——”万湘剑假装要教训两个弟弟，追了上去。两兄弟假装害怕，朝前面猛跑，撞在丁默邨腿上。
丁默邨没注意，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闹什么？”年玉萍一把揪住万平胆，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巴掌去得重，万平胆真痛，呜呜地哭了起来。
年玉萍举起手，还要打。丁默邨急忙劝阻，说：“万夫人，小孩子闹着玩，别打了，别打了。”
年玉萍一脸歉意地说：“丁副主任，真是对不住。你看我拖儿带女的，住到汪公馆去，这不是去添乱吗？我看，还是另外租个住处好一些。”
万俊峰的妻子儿女都来了，他应该不会再生什么异心了。五个孩子，打打闹闹，哭哭啼啼，确实烦人，会影响汪先生夫妇休息的。想到这，丁默邨说：“万夫人，你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汪先生。”说完，他走到旁边，找了个座机，请示汪先生怎么办。
很快，丁默邨过来，说：“万教授，汪先生同意你们在外面租一个住处，钱由我们来出。不过，租住地得离愚园路近，方便联系。”
年玉萍说：“谢谢丁副主任，我已经想好了，就在环龙路租套房子。”
环龙路在法租界，距愚园路不远，方便监视。于是，丁默邨同意了。随即，他请年玉萍一家上车，把他们送到环龙路路口。然后，他留下两个特务，要他们帮着搬行李。
因为陶元清事先做了安排，很快，年玉萍找到了租住的房子，环龙路108弄49号。这是一套独立的二层小楼，外面有围墙，房子前有个小院落，小院落里矗立着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两个特务帮着把行李拎进去，准备离去。年玉萍叫住他们，说：“两位兄弟，谢谢你们了。不过，你们还得帮我一个忙。”
特务客客气气地说：“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年玉萍说：“我的三个孩子还要上学，我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学校。请你转告丁副主任，麻烦他帮我找一找学校。”
万俊峰急忙说：“玉萍，这样的事别去麻烦丁副主任，还是我去算了。”
年玉萍瞪了他一眼，说：“万俊峰，我早就告诉你我和孩子要来上海常住，可你呢，房子没租好，学校没联系好，什么都没做好，我不去麻烦丁副主任，又去麻烦哪个？”
万俊峰被抢白了一顿，很是尴尬，不好再说什么。
特务见了，心头暗笑，说：“万夫人，您放心，我们会转告丁副主任的。”说完，他们礼貌地告辞，离开了租住地。
年玉萍急忙关上门，上好栓子，然后，她快步走到窗前。很快，两个特务出现在街道。不过，他们没有离开，而是在附近转悠。很显然，这两个特务在监视他们。
万俊峰在房间里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窃听器之后，他才一把拉住年玉萍，焦急地说：“这里是虎口狼窝，死我一个就算了，你怎么把孩子们都带来了？”
年玉萍说：“我已经打听清楚，愚园路是日租界，除了日本鬼子外，还有76号特务机关的特务。你名义上住在那里，实际上是被软禁了。你想想，如果我不把孩子们带来，日本人、汪先生会同意你搬出来？”
万俊峰流着泪，说：“用孩子们来换取我的自由，这代价太大了，我不愿意！”
年玉萍伸出衣袖，揩去他脸上的泪水，说：“俊峰，我这样做，为的就是不要你当汉奸。明天你搬回这里，只要没在76号特务的眼皮底下，我们就会有机会逃走。”
万湘剑在一旁说：“爸爸，76号可怕吗？”
76号何止是可怕，它就是一杀人魔窟，光天化日之下搞刺杀，把上海滩搞得是血风腥雨。报纸上三天两头报道，一会儿是这个人被杀了，一会儿是那个人失踪了。还有，为了对付抗日分子，76号里面设置了38套惨无人道的酷刑。
剑丫是个女孩子，我把这些真实情况告诉她，是不是太残忍了？可是，我不告诉她，以后她又怎么对付这些杀人魔王？万俊峰咽了咽喉咙，说：“剑丫，76号的特务个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万湘剑听了，就是一激灵，说：“他们对自己的同胞也这样？”
万俊峰说：“是的，他们就是一群兽类。”
年玉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打断他们的话，说：“他爸，时候不早了，帮着做饭，孩子们饿了。剑丫，你带弟妹们整理一下东西。”
万俊峰嗯了一声，随着年玉萍，进了厨房。万湘剑招呼弟妹们，整理课本，整理衣服。
两天后的下午，上海滩十六铺码头，大小船只，来往穿梭。码头上的购票厅、候客厅里人山人海，喊叫声、哭闹声此起彼伏。一些重要出入口，站着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他们呵斥着，盘问着过往的客人。
四点左右，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一艘邮轮缓缓驶进码头，停靠在6号泊位。
旅客们携着行李，下了邮轮，通过跳板，纷纷朝出口涌出。年玉萍右手抱着五女万炮生，左手牵着四子万港心，随着人流，朝出口赶去。大女儿万湘剑背着行李，二子万平胆、三子万沪琴拖着行李箱，紧紧跟在后面。
见到她们的瞬间，万俊峰怔住了。他没想到，来的不止年玉萍，还有他们的五个孩子。孩子们来这里，不是入虎口进狼窝吗？唉，怪我发电报太迟，玉萍肯定没有收到我的电报。万俊峰一阵自责，非常难受。
“爸爸！”
“爸爸！”
孩子们眼尖，马上看到了爸爸，欢呼着，跑了过去。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万俊峰急忙稳了稳神，拖着沉重的脚步，迎了上去。
等他们乐了一会，几个背着短枪的黑衣人过来，想帮着孩子们搬行李。年玉萍见了，警觉地说：“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玉萍，这位是丁副主任，他是来接你们的。”万俊峰指着站在一旁的一个人，给年玉萍介绍。
这个人叫丁默邨，他戴着金丝眼镜，尖嘴猴腮。因为过量吸食鸦片，脸色惨白，身体异常单瘦。年玉萍听万俊峰讲过，丁默邨是76号特务机构的头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人称丁屠夫。
年玉萍平静了一下，冷冷地说：“接我们的？接我们去哪里？”
丁默邨陪着笑脸，说：“愚园路1136弄31号汪公馆，汪先生住那里，万教授也住那里。”
我们住愚园路，爸爸就出不来了。按照预先的计划，万湘剑悄悄掐了一下二弟。二弟会意，马上推了一下三弟。三弟不甘示弱，反推了一下二哥。于是，你来我往，两兄弟推推搡搡，嬉戏打闹。忽地，四弟被推到在地，哇哇大哭。
“你们敢欺侮四弟，我得教训你们——”万湘剑假装要教训两个弟弟，追了上去。两兄弟假装害怕，朝前面猛跑，撞在丁默邨腿上。
丁默邨没注意，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闹什么？”年玉萍一把揪住万平胆，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巴掌去得重，万平胆真痛，呜呜地哭了起来。
年玉萍举起手，还要打。丁默邨急忙劝阻，说：“万夫人，小孩子闹着玩，别打了，别打了。”
年玉萍一脸歉意地说：“丁副主任，真是对不住。你看我拖儿带女的，住到汪公馆去，这不是去添乱吗？我看，还是另外租个住处好一些。”
万俊峰的妻子儿女都来了，他应该不会再生什么异心了。五个孩子，打打闹闹，哭哭啼啼，确实烦人，会影响汪先生夫妇休息的。想到这，丁默邨说：“万夫人，你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汪先生。”说完，他走到旁边，找了个座机，请示汪先生怎么办。
很快，丁默邨过来，说：“万教授，汪先生同意你们在外面租一个住处，钱由我们来出。不过，租住地得离愚园路近，方便联系。”
年玉萍说：“谢谢丁副主任，我已经想好了，就在环龙路租套房子。”
环龙路在法租界，距愚园路不远，方便监视。于是，丁默邨同意了。随即，他请年玉萍一家上车，把他们送到环龙路路口。然后，他留下两个特务，要他们帮着搬行李。
因为陶元清事先做了安排，很快，年玉萍找到了租住的房子，环龙路108弄49号。这是一套独立的二层小楼，外面有围墙，房子前有个小院落，小院落里矗立着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两个特务帮着把行李拎进去，准备离去。年玉萍叫住他们，说：“两位兄弟，谢谢你们了。不过，你们还得帮我一个忙。”
特务客客气气地说：“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年玉萍说：“我的三个孩子还要上学，我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学校。请你转告丁副主任，麻烦他帮我找一找学校。”
万俊峰急忙说：“玉萍，这样的事别去麻烦丁副主任，还是我去算了。”
年玉萍瞪了他一眼，说：“万俊峰，我早就告诉你我和孩子要来上海常住，可你呢，房子没租好，学校没联系好，什么都没做好，我不去麻烦丁副主任，又去麻烦哪个？”
万俊峰被抢白了一顿，很是尴尬，不好再说什么。
特务见了，心头暗笑，说：“万夫人，您放心，我们会转告丁副主任的。”说完，他们礼貌地告辞，离开了租住地。
年玉萍急忙关上门，上好栓子，然后，她快步走到窗前。很快，两个特务出现在街道。不过，他们没有离开，而是在附近转悠。很显然，这两个特务在监视他们。
万俊峰在房间里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窃听器之后，他才一把拉住年玉萍，焦急地说：“这里是虎口狼窝，死我一个就算了，你怎么把孩子们都带来了？”
年玉萍说：“我已经打听清楚，愚园路是日租界，除了日本鬼子外，还有76号特务机关的特务。你名义上住在那里，实际上是被软禁了。你想想，如果我不把孩子们带来，日本人、汪先生会同意你搬出来？”
万俊峰流着泪，说：“用孩子们来换取我的自由，这代价太大了，我不愿意！”
年玉萍伸出衣袖，揩去他脸上的泪水，说：“俊峰，我这样做，为的就是不要你当汉奸。明天你搬回这里，只要没在76号特务的眼皮底下，我们就会有机会逃走。”
万湘剑在一旁说：“爸爸，76号可怕吗？”
76号何止是可怕，它就是一杀人魔窟，光天化日之下搞刺杀，把上海滩搞得是血风腥雨。报纸上三天两头报道，一会儿是这个人被杀了，一会儿是那个人失踪了。还有，为了对付抗日分子，76号里面设置了38套惨无人道的酷刑。
剑丫是个女孩子，我把这些真实情况告诉她，是不是太残忍了？可是，我不告诉她，以后她又怎么对付这些杀人魔王？万俊峰咽了咽喉咙，说：“剑丫，76号的特务个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万湘剑听了，就是一激灵，说：“他们对自己的同胞也这样？”
万俊峰说：“是的，他们就是一群兽类。”
年玉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打断他们的话，说：“他爸，时候不早了，帮着做饭，孩子们饿了。剑丫，你带弟妹们整理一下东西。”
万俊峰嗯了一声，随着年玉萍，进了厨房。万湘剑招呼弟妹们，整理课本，整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