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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日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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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阴雨连绵下了一整天,应了那句老话说的“开门雨,闭门停”!艾佳觉得今天一定会很冷,可是今天一早天空一片瓦蓝,还有几朵白云点缀,阳光清澈明媚,墓园里鸟鸣啾啾,温暖宜人!今天,是父亲的忌日。艾佳早早地来到墓园!

    爸爸刚去世那会儿,艾佳对父亲无时无刻不想念,吃饭的时候想着,这个菜是爸爸做的最好吃最拿手的;看电视的时候想着,这个节目是爸爸最爱看的;爸爸的音容笑貌时常出现在艾佳的眼前,甚至在街上看见与父亲身材相似的老人,她也会多看上几眼!恨不得把对父亲的爱转移到其他老人身上。那时父亲无时无刻都在艾佳的脑袋里。

    现在十五年过去了,时间这把杀猪刀,消磨了艾佳些许记忆。艾佳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天天伤心难以自拔了。但心中的思念久久抹不平,每每想起苏轼的千古名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心中依旧很惘然……

    每次来到父母墓前,艾佳都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在父母面前她永远是孩子。记忆深处,父母还是那么慈爱,那么宽厚,是有中国传统美德的父母。母亲的性格开朗,是全家快乐的源泉!父亲睿智大度,是家里的定盘星!每每想起父母,艾佳都会热泪盈眶。走进墓园大门一块醒目的大牌子上写着:一、禁止烧纸!艾佳想今天带来的烧纸只好拿回家晚上到路口烧了。二、墓碑上禁止装饰塑料假花!艾佳想回家后一定告诉弟弟来年清明别买假花了。艾佳每次到墓地都买鲜花。到墓地来很少有人买玫瑰花,但是因为爸爸喜欢这种花,所以艾佳每次来都买玫瑰花。夏天母亲的忌日艾佳来墓地的时候,还有蝴蝶在艾佳身前身后翩翩飞舞,她宁愿相信那就是父母的化身,他们是眷顾女儿,才化作蝴蝶飞到女儿的身边来看看。墓园管理得非常好。当年种下的小松树一排一排,现在已经长得很高了。回想起来十五年过去了,树当然是会长高的。每次来墓地,父母的墓碑前后都非常干净,像常常有人来给打扫一样,与其他人家的墓碑不一样。艾佳心想也许是弟弟也常来吧。一年之中墓园艾佳一般都会来三次。艾佳愿意自己一个人来,因为自己一个人来的时候,就可以把自己的很多心里话说给父母听。所以父母的忌日,艾佳都一个人来。只有清明节的时候和弟弟约好一起来。艾佳是想趁她还能走得动,常来看看父母,表达一下女儿的思念之情,和父母说说最近家里的情况等等,如果遇到难解决拿不定主意的事,艾佳就抛个硬币,问问二老。

    穿过大门,走过长廊,下了小桥,就来到父母的墓碑前。艾佳拿出抹布,把墓碑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每一个角落都擦了一遍。又把带去的点心、水果、鲜花摆在墓碑前,倒上爸爸平时爱喝的老龙口酒。艾佳在墓碑前站好,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泪眼婆娑地自然自语道:女儿特别感谢爸爸妈妈的培养。你们是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培养了我们。你们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和一个好女儿。我先跟你们说说你们最关心的儿子一家吧!你们的儿子很好,现在他知道通过锻炼身体减肥呢,天天在家楼下的健身房锻炼,他除了正常上班以外,业余时间还在外边儿兼职打工,努力挣钱维护自己的小家,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你们的孙女学习特别好,考上了我市重点高中的重点班,应该是能考上一个好大学的苗子,她的笛子吹的很好,电子琴弹得也特别好!这都是爸爸您遗传给她的天赋呀!你们的儿媳操持家里也是一把好手,弟弟一家三口在新家生活得很幸福、很快乐,还请父母大人放心!艾强对我这个唯一的姐姐也非常地照顾。女儿住在你们生前和儿子一起住的那个房子里,屋子里边的陈设一如你们在的时候那样,特别亲切!女儿睡在你们的床上,特别安心,特别温暖,总觉得还是在你们的庇护之下。在那儿住离单位特别近,走路五分钟就到单位。省去了通勤的辛苦,每天睡到自然醒,洗漱完毕就去单位食堂吃早饭,午饭过后还可以回家做自己喜欢的事,特别享福!平时女儿工作也不是很累,小副业做得也不错,能在业余时间挣点儿外块补贴家用。有的时候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你们的女儿能干不?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说,傻丫头,别太累了!我挺好的,真的不累!你们放心吧!你们的外孙子,现在长成大小伙子了,眉清目秀,心地纯良。今年7月份大学毕业的时候和他的同学一起制作小视频,算是工作了。但是我总觉得不是长久的事。所以最近女儿把他叫回来,让他复习考公务员。我想虽然今年他不一定能考上,但是锻炼锻炼,摸清门路对他将来步入社会也是有好处的,趁年轻多学习一点没有害处。尹帅非常听话,就放下那边儿的事儿。回家复习考试,我给他报了一个班,现在仍然在努力学习呢!我想将来的路还是得让他自己走,你们二老保佑他,顺遂平安吧!我和尹君正式分开也三年了,在偶尔接触的过程中,总觉得我们之间生活上的各种理念,还有一定的差距。我现在重新开始了自己的感情生活。女儿现在与我们家楼上的老邻居吴波谈恋爱呢,祝福我们吧!在和你们唠叨唠叨你们关心的其他人……这一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今天都一一说给你们听了哈!其实小老百姓的家庭,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健健康康足矣!希望你们保佑我们,保佑孩子们,一切都顺遂!

    看着墓碑林立的墓园艾佳心想:做女儿唯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看到你们年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留在女儿记忆里的永远是你们中年时的样子。爸爸妈妈为我们操劳一辈子,没有享到一天的福,却因病痛折磨遭了不少罪,最让艾佳痛心疾首的是自己对医学常识的匮乏,和自己年轻的无知!癌症病人到最后是可以扎麻醉针止疼的,父亲到最后是疼得肝昏迷去世的,他没有吃一粒止痛的药!更别说扎止疼针了,癌症晚期多疼啊!就这么硬挺着!原因是艾佳他们听说癌症晚期才能用那种特殊管制的麻醉药!他们怕爸爸用上之后会上瘾,药会供不上,到时候更疼!所以艾佳和艾强就一直等着,等着爸爸说“疼”这个字,可是到死爸爸也没说这个字!!!想着想着,被控制的眼泪就变成鼻涕留了下来……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艾佳听一位医生说,对癌症病人医院是不控制这种药的用量的,救死扶伤干嘛让老人遭罪呢?艾佳悔之晚矣……

    时间过得飞快,父亲离开艾佳已经十五年了,妈妈离开艾佳也已经十二年了!在墓前艾佳脑海中常常涌起一句话:如果父母住在你的心里,死亡就不是分离。

    晚上,艾佳把烧纸拿到十字路口,打开打火机点燃。这是最后一次给家人烧纸。纸将燃尽的时候,艾佳用小铁棍来回和弄,结果就有好多燃烧起来的小金点儿,飞向高空,盘旋着飞出两米多高。那些小金点儿,画着优美的弧线,一群群向上攀爬,像千万条小金蛇在欢腾。艾佳幻想着妈妈和爸爸能收到她送的“钱和金条”,在那边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当艾佳停下来的时候,那些闪烁的小金点,像小金豆子一样在地面上闪闪地蹦跶,很快就消失了。艾佳是怕地面留下没燃尽的灰,留下隐患。最后等到所有的余灰都没有亮点了,彻底灭了,艾佳才回家。艾佳知道古人流传下来的这种仪式,其实是对活人的一种心理安慰,但是目前看来对环境是一种污染,对资源是一种浪费,应该禁止,艾佳完全赞同!

    有一日,艾佳路过公园看见一大群老人穿着整齐的白汗衫在唱红歌,他们个个精神抖擞。立刻艾佳的眼眶就湿润了,要是爸爸在多好呀!他那么喜欢歌唱,他肯定会在其中。如果父母还都在,那该多好啊!节假日二老也可以坐着自家的车,外出游玩享受天伦之乐!当一个人真正从内心体悟到什么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道理的时候,这个人就真正地成熟了。

    有时候看到电视里演一些纪实类家庭伦理节目,艾佳会情不自禁地想:想一想我吧,你有什么可报怨的,你的父母还在;想一想燕子表姐吧,你有什么可报怨的,你的父母还能动;想一想张杰吧,你有什么可报怨的,你父母思维还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