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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看遍风景 ,只要她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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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娘亲!”

    “玉娥,不要再浪费你的真气了,为娘我只是区区凡人,就算你渡给我再多的真气,我恐怕也消受不起,我已经回天乏力了。”

    石凝已经气若游丝。

    “不要啊娘亲,不要离开我,玉娥不能没有你!”

    “我的玉娥,就快长大了,娘亲,这辈子已经很满足了。答应娘亲,以后要听你父亲的话,就当是你替娘亲好好照顾你父亲。玉娥,你一定要活下去,要开心快乐。你记住,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一定要看遍所有的风景……”

    石凝说完这些话,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小玉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里母亲的身体和血肉,一点点地被蛇妖吸取,炼进内丹,最后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衣服。

    德天上神随后赶到,他与姬玉娥父女血脉相连,玉娥的仙身被炼化,他感应到立马赶来,顷刻间便将那蛇妖斩杀,将姬玉娥从蛇妖腹中救了出来。

    德天上神见蛇腹之中没有石凝,心中大呼不妙。

    “你娘亲呢?!”

    “呜呜,娘亲,娘亲她,已经被蛇妖化入内丹之中。”

    万万没想到,此时那蛇妖临死之前竟然自爆内丹。

    “哈哈,德天,如今叫你也尝尝妻离子散的滋味!我就算魂飞魄散也值了。”

    随着一声五雷轰顶似的巨响和无数道刺眼的光芒,石凝的魂魄,随着蛇妖的内丹一起化入尘埃。

    父女两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姬玉娥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如今,在这鬼蜮十方沼泽,好似姬玉娥刚刚从那次昏睡中醒来一般,这千年的时光,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那份熟悉的空洞感再次袭来,是她千年来都无法消失的空洞感,是无论什么人什么事情,都无法填满的空洞感,是这茫茫天地间的动荡无依,是这大千世界的苍白无力,是渗透在血液细胞里的孤独,是流淌在血管里的悲哀,任它生长,任它腐蚀,前一秒还在放空,下一秒就变失落。

    娘亲,你叮嘱我好好活着,要我看遍世上所有的风景。

    可对我来说,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好看的风景。

    她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世上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娘亲,你离开玉娥整整一千年了。

    居然都已经一千年了,带着痛苦,绝望和无奈,恍恍惚惚,熬过了一千年没有你的日子。

    那日发生的种种记忆犹新,每次想起,依然心如刀割。

    记忆中母亲的容颜正在逐渐逝去。

    那是母亲的容颜,任何一个女儿都不应该淡忘。

    怎奈时间能带走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她的娘亲离开人世时,这个小姑娘也不过年仅七岁。

    小姑娘会在半夜里,翻开娘亲遗留的丹青和书稿,双手抚摸着小时候穿的衣服上的一针一线,那是娘亲曾经亲手为她缝制的。

    但终究抵不过时间裹挟着的消逝。

    她已经想不起,最后一次吃娘亲做的菜,是什么味道。

    还有她说“好吃,好吃!”的时候,娘亲笑起来甜美慈爱的模样,她真的模糊了。

    越来越清晰的却只有余生许多年,她再也没有娘亲了。

    她的娘亲,真的已经魂飞魄散,因为一千年了,就算她的梦里,娘亲都不曾来过。

    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

    帏屏无仿佛,翰墨有余迹。

    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

    怅恍如或存,回惶忡惊惕。

    一夜思亲泪,天明又复收。

    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高情忆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这是德天上神思念石凝,写就的悼亡诗。

    多少个中秋月圆的日子,姬玉娥只能手抄这首诗,来思念母亲。

    姬玉娥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就像很多个日日夜夜,她哭过的那样。

    这时候,她感觉到,有人在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就仿佛幼时那双娘亲的手,坚定又温柔。

    这次,她用尽全身力气睁开双眼,包含泪水的双眼竟然睁开了。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华丽如玉的美少年的脸庞。

    那少年轻声地说了一句,“仙尊,你醒了?”

    眼前的少年脸色苍白,眼睛略微红肿着,眼中尽是关切之情,正定定地看着她。

    见姬玉娥满脸疑惑的表情,不等她开口,那少年似是想起了什么,他连忙道:

    “仙尊,我是信南山下修炼的一名小小散仙。曾在神道宗十年一度的比武大会落尘会上,远远见过仙尊的风姿,昨日,我云游此地,偶然间,在芦苇荡内发现了仙尊受了极重的伤,身上中了数根毒箭,泡在水中……”

    说到这里,那少年紧紧地皱了皱眉头,继续说:“我便自作主张,将仙尊带入这花神庙中,又自作主张地给仙尊拔掉了毒箭。天可怜见,仙尊终于醒过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哦,对了,我叫花胶。”

    “花胶?”姬玉娥略一沉吟。

    花胶见这两个字,从姬玉娥丹朱似的双唇间说出来,他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这若有似无的一笑,却显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花胶想起两年前的落尘会上,他曾对好朋友花如尘说过,“我这辈子若能得玉娥仙尊看上一眼,说上一句话,也不枉此生了。”

    花如尘讥笑他道,玉娥仙尊可是斩妖除魔的神道宗尊上,你一个小小的桃花妖,也敢叫她看上你一眼,这一眼可会叫你神形俱灭,你当真是活腻歪了吗?

    今日,梦想成真,花胶的愿望都实现了。

    多谢花神娘娘保佑!花胶在心内默念。

    一仙一妖逃命在这座废弃已久的花神庙中,庙中没有香火鼎盛、烟雾缭绕,清冷异常,依稀可见泥塑的花神仪态万方,面前的供桌上尚有果品,也不知是何人所奉。

    姬玉娥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盖着少年的一件白色外套,想是自己身中数十只铁杆狼牙箭,已经千疮百孔,血迹斑斑,衣服更是破碎不堪,眼前的少年,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大,但也知道男女有防,不禁心存感激。

    但转而又想到,他替自己拔箭疗伤,难免肌肤接触,自己的身子怕是早已暴露在他眼中了,又懊恼不已。

    千年来,她勤修苦学,不曾有过一日懈怠,也未曾情窦初开,更未曾尝试过男女之情。她在神道宗中,从年龄上来说,不算是大,尚属中等。

    但因千年来功力突飞猛进,修仙有成,按照宗规,以实力论资排辈,即拜为神道宗的大师姐,后又荣登仙尊宝座,处神道宗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以神道宗内的男仙无一人敢造次追求于她。

    神道宗选拔弟子历来最是注重品貌灵性,宗内丰神俊朗的翩翩小仙比比皆是,但都对大师姐颇为忌惮,她也从未与男子像今日这般亲近过,想到此处,一阵火气涌上心头,她忍不住一阵咳嗽,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巨疼不已。

    她心下烦闷,但想到花胶为救她性命,事急从权,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她又不便发作出来,只憋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你……”

    花胶见状,心下会意,连忙说:“仙尊大可放心,我是闭着眼睛给仙尊拔的毒箭,什么都没看见,更未碰到过仙尊的贵体。”

    “唔。”姬玉娥稍觉心安。

    涉世未深的她,却未曾想过,闭着眼睛拔箭,可还行?

    花胶心里暗暗觉得一丝好笑,他舒展开平湖般的颜,对姬玉娥缓缓道:“仙尊,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怎么解的?”

    那可是铁杆狼牙箭啊!配上箭头的秘制毒药,这是令六界闻风白胆的,第一杀手组织隐盟的独家武器,可弑仙杀佛!怎会轻易得解?

    姬玉娥心下疑惑,花胶,他明明一个道行极浅的小小散仙,怎会解得此毒?

    “哦,哦,我曾有大机缘,得遇一位避世而居的上神,得他垂帘,赠与我能解百毒的无极金丹,以备不时之用。想我一个小小散仙,怎么担得起这么金贵的药,整天介担惊受怕呢,怕被妖魔鬼怪抢了去。今天用在仙尊身上,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姬玉娥将信将疑,眼前这个少年散仙,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似是对自己有着不寻常的关切。

    他望向自己的眼睛里,装满了闪闪发亮的星光。

    她修道千年有余,饶是自己未曾涉情,总见过旁人生死相依、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痴醉。

    旁的且不论,想当年,她的父亲,就是这样看向母亲,眼睛里,一瞬间便装满了闪闪发亮的星光,那份喜爱和愉悦之情,任谁都能看出来,藏都藏不住。

    她总觉得这少年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花胶,你可曾参加过神道宗的弟子选拔?”

    或许,她曾在神道宗的弟子选拔大会上与他照过一面,他是落选的弟子也未可知。

    “未曾。”

    花胶苦笑道,眼睛却不舍得从姬玉娥的脸上移开。

    此刻,她的脸上已经慢慢恢复了生气,不是刚才那般惊险。

    方才,花胶施了桃花隐身咒,潜入隐盟铁牢之中,立即将无忌上神亲手给他的无极金丹,喂到姬玉娥的嘴里,又施咒将她带离芦苇荡。

    隐盟的人很快就会发现玉娥仙尊不见了,随后就会追上来,他必须找个妥帖之处,先把玉娥仙尊救醒,等她功力恢复了,两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焦急万分之下,花胶竟然在芦苇荡不远处,发现了一座残败的花神庙。

    花胶的母亲曾对他说过,如果遇到危险,可以到花神庙避难,花神定会庇护于你。

    想到母亲的话,花胶当即带着姬玉娥躲进了花神庙。

    花胶一边输送真气,一边给姬玉娥拔除毒箭。

    本以为喂了无极金丹之后,再把铁杆狼牙箭一一拔除,姬玉娥就会没事,以她上仙之体,功力自会很快恢复。

    哪知道玉娥仙尊的仙元竟像是陷入了幻境,不停地叫着“娘亲,娘亲”,喃喃自语,身体冷热交加,汗流浃背,不停地颤抖抽搐着,没有半点要苏醒的迹象。

    花胶急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听到几里地外传来一阵声音:

    “你们几个,去花神庙搜搜。”

    是隐盟的人,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怎么办?

    情急之下,花胶记起花如尘说过,血乃体精,有提神醒脑之功效。

    他当即毫不犹豫地割破手腕,给玉娥仙尊喂血。

    姬玉娥已经神志不清,花胶含着眼泪,用嘴给她一口一口地喂。

    曾经,他对她魂牵梦萦,朝思暮想;

    如今,他与她双唇相碰,泪流满面。

    曾经,她英姿飒爽,世上无俩;

    如今,她却危在旦夕,命悬一线。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永远在她身后。

    只要她安好。

    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藉藉无名。

    只要她安好。

    就算,她眼中没有他的存在;

    就算,她不知道世上有个他。

    只要她安好。

    ……

    然而,玉娥仙尊还是没有醒,还在幻境中痛苦万分,饱受劫难。

    隐盟的人,却已经到了。

    那个买家,似乎也来了。

    只听花神庙外,一个冰冷的中年男子的声音远远道:“你们隐盟,今天是要砸了自己的招牌吗?亏得我们主子千里迢迢地过来亲自验货,你们竟然把差事办砸了,就给我们主子看这些吗?回头叫龙盟主把你们全砍了谢罪。那女仙就在这座破花神庙里,她中了鬼族的魂诀之毒,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你们还怕她不成?”

    “你他娘的少在这里唧唧歪歪,你有本事,你不怕你上啊。”

    隐盟的人开始骂骂咧咧。

    “拿钱办事,你们懂不懂规矩,亏得我们主子,还给你们备好了魂诀,这都办砸了。”

    魂诀?

    花胶听得真切,原来隐盟在铁杆狼牙箭上喂的是六界第一毒,魂诀。

    若不是他向上神讨来无极金丹,早给姬玉娥服下,怕是她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

    花胶继续给姬玉娥喂鲜血。

    就算是死,他也要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