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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慢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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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四年六月,洁白的栀子花正盛放得耀眼。

    身着宽大学士服或硕士服的毕业生三五成群地在校园里走走拍拍,将要离开象牙塔的他们在抒发对求学生涯的留恋。

    这里是四川的一座二三线小城,虽然没有锦城成都繁华出名,但小城也有小城的趣味。或许正如邓丽君的歌谣《小城故事多》。

    苏依依在这里度过了三年的硕士生活,也从二十三岁蜕变为二十六岁,仍然青涩,但已经有了些许女人味。

    读硕士的三年是苏依依人生中难得的妥妥的慢时光,说慢,倒不是生活节奏,其实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忙碌的,而是一种心态。本科毕业当年顺利读研,读研是公费的,每年还有两千元助学金,学习之余还有兼职,不再向家里要钱,经济独立。

    距离上远离家乡一千公里,不再需要家人照顾;经济上可以自给自足;感情上又认识了一大批新老师和来自五湖四海的新同学。这些让苏依依快速地有了成人感,也因为可以照顾好自己,内心多了以往没有的淡定和从容。

    这座南方小城对苏依依来说朦胧,充满诗情画意,总是静静的,如同一个处子。

    苏依依来这里之前是典型的北方女孩,见惯了北方分明的四季,尤其喜爱春季的新绿换发的勃勃生机和秋季落叶集体飘落的静美,还有冬天的漫天飞雪。总之四季的特点非常显明,热就热得痛痛快快,冷就冷得彻彻底底。

    而这里呢?

    远远近近的山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薄烟,看不分明。由于植物大多四季常绿,春季没有焕发新机的新鲜感,秋季不像北方秋高气爽,而是阴雨绵绵,冬季不会下雪,很少见到太阳,没有风。最大特点是湿气很重,苏依依说出门一趟脸上像做了个面膜,汗毛上可以挂起超细小的水珠。

    刚开始的时候是怎么也不习惯的,洗过的衣服晾了几天都不干,忽然有一天居然闻到了一股臭味,原来衣服久久晒不到太阳竟然发霉变臭了。厕所里的拖把一夜之间生长了一朵细细长长的小蘑菇。可见空气之潮湿程度。

    还有蟑螂,以前只在电影《长江七号》里见过,现在居然在宿舍的角角落落都可能出现。有一次,苏依依整理衣柜,突然从柜子深处爬出一直蟑螂,速度非常快,吓得苏依依大叫一声。

    而蜀地最让人难忘的是美食。苏依依从小的时候就爱吃辣,每次盛完面条总要放一勺妈妈特制的辣椒油,没有辣椒油的面条就没有灵魂。

    室友有五个人,三个北方,分别是河南,山西,山东,两个南方,分别是四川和湖南。这五个姑娘性情相投,每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每个月都会出去聚餐解馋,有时候是干锅鸡,有时候是水煮鱼,有时候是瓦罐煨汤。饭后来一点零食,比如酸辣土豆泥,双皮奶,再买点柚子,橙子回去。这里的美食和水果也真的是又多又美味,让人大饱口福。

    在温暖的室友们身上,苏依依有了情感的依托,所以也不甚想家。同时也没有太多时间想家,因为她要兼职。

    研究生课程比本科少一些,但是要多看书,写论文。时间分布相对自由。要不然苏依依也没法出去兼职。她上课的时候就专心上课,认真记笔记。虽不像同窗们那样全身心投入,但也有自己的心得。

    苏依依性格开朗平和,个头中等,身材匀称,称得上苗条,五官单独来看普普通通,但是分布她那张小脸上还算耐看,加上看书多,爱思考,谈吐比较优雅,面试还都比较顺利。

    她做过大专学校教师,教学生语文,应用文写作,幼儿教师语言学,还在培训机构担任一对一教师。

    南方的冬天其实挺冷的,苏依依有时候五点多就要起床赶公交车去上课,那时候室友们都还在酣睡,但是她并不觉得苦,因为她能养活自己了,这一点让她变得很有底气。

    也有时候,晚上九点出去上课,十一点才打车回来,因为学生读高三,只能晚上补习。这些时刻苏依依还是比较担心的,毕竟自己说着一口外地口音,又是学生,所以总是背包里放一把防身用的小刀。最后证明是多虑了,只起到了自我安慰的作用。

    还经历了一次地震,震感明显,不次于零八年的汶川地震。早上八点多一点,刚上课,苏依依刚把讲课标题用粉笔写完,转过身来发现学生眼神惊恐,有个学生大喊地震了,所有学生开始往外跑,苏依依才反应过来,出于本能也跟着学生往外跑。

    闲暇的时候苏依依喜欢去图书馆看书,和好友在校园散步聊天,也有时候她会和室友一起去嘉陵江边玩,感受长江的奔腾不息和流动的灵气。

    岁月不居,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现在二十六岁的苏依依初步经过社会的打磨,有了自己一点点社会经验,有了一点点人情世故,也有了坚定的人生方向——教师。

    此时的苏依依笑容很多,她的眼睛笑起来像个月牙形状,弯弯的,很有感染力。

    和大多数同窗一样,即将转换身份的她也来到昔日生活的地方拍照留念。

    今天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裙子,手里拿着一捧买来的白色栀子花,在绿柳掩映的小湖边,在图书馆前,在孺子牛的雕塑前,用相机咔嚓咔嚓记下了美好的瞬间。真正告别学业的时候才真切体会到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是多么深情,“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而这些终将变成美好的回忆。

    苏依依清楚,毕业留念一结束,校园就不再属于自己,而等着自己的是一张开往北方的火车票。

    是的,苏依依前不久已经在北方找到了一份私立中学教师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