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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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蜡烛已经快烧到底，火苗也越来越暗，已是清晨，守在床边的冉然正在打他的第三个盹。冉妮也刚从一阵迷糊中醒过来，她抻了抻身子，继续盯着床上还在昏迷的两个人——药已经喂下去了，整整一天一夜，姐弟俩都没敢放心去睡觉。
“咳，咳咳——”突然，一丝微弱的咳嗽声，划破了空气的寂静。
冉然几乎在一瞬间清醒：“醒了？”他敏捷地一跃而起，握住了自己的青钧刀。
是那女孩，她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无奈还是因为太虚弱没有成功，“哥——哥哥！”看到神情戒备的冉然和冉妮，她竭力喊道。
“乔雪，我在这。”
那男子突然睁开眼，握了握那女孩的手，轻声道。
原来他早就醒了，可还在一直装作昏迷，难道是为了试探冉妮他们？
男子缓缓坐起身，然后又扶起那乔雪，他看了看冉家姐弟，神色淡然，声音清冷：“多谢救命之恩。”
“……多谢。”叫乔雪的女孩见男子如此说，也小声附和，她低头，看到自己的衣物已被换去，不禁羞赧。
冉妮和冉然对视了一眼，心中疑窦丛生，刚刚的警惕也不曾松懈分毫，这二人，尤其是那男子，真是深不可测。“你们，是何人？”冉妮一字一顿地问道。
“这——”那乔雪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望向那男子，应该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那男子微微点头，轻声道：“尽可讲出，不必隐瞒。”说完便望向窗外，再度陷入了沉思。
“嗯。”乔雪想了想，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直了直身子，“我是乔雪，这位是我的兄长，乔夕。我们是是旸国人。”
“为何到此？”冉然问道。
“出海时船只解体，两个随从都已丧生，我和哥哥抓着仅剩的一点粮食和水，抱紧一块船板，在海上漂了三天三夜，好在漂到此地上了岸，却又因饥渴劳累昏倒在贵地的海滩上。多亏二位施以援手相救。”
旸国，传说中的中原三国之一……果然。冉妮心中波澜又起，她看那乔雪虽年纪轻轻，但一言一行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都颇有气度，眼睛里又闪着灵动果敢，方知此人不俗。“既然刚刚这位乔公子已经说了不必隐瞒，那还请姑娘如实相告，我看二位这通身的气派，应该不是寻常人家出身吧。”
“一定要这么想的话，倒也可以。”这次乔雪的回答没有迟疑，“家父乔彻为旸国定国大将军，家母穆氏为旸国天枢堂主，而我二人……兄长为国主特封的正使，我为副使，秘密出使云国。这也是我们几乎没有随从，驾船出海的原因。”
“你们竟然——”冉然一时惊愕，他们本以为这二人只是富家子弟，却没想到是如此厉害的人物，虽然对这个所谓旸国的官制爵位不甚了解，但他们仅听名号就知道对方一家皆身居要职，绝非一般的权贵家族。
“既已落难于此，便于二位无异。”乔雪欠了欠身说。
冉然最终把话咽了回去，他实在是疑惑，也根本无法把眼前这个大方可爱又身负特殊使命的女孩，和他刚刚试脉时所感受到的那个内力不薄的女子联系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乔氏兄妹了，便看向冉妮——他总是听他姐姐的，这种时候还是要姐姐拿主意。
冉妮没再问什么。她刚刚一直在观察，以猜测乔雪之言的真实性，她本以为乔雪会有所隐瞒，这样便可以抓住破绽，趁这二人身心俱疲之时展开逼问，然而他们的直言相告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应该没有掺假，她想，而且他们的虚弱疲惫写在脸上，何必苦苦相逼呢。“我懂了。”冉妮道，“我是冉妮，这是我小弟，冉然。既然来我梦周，那便是客，我姐弟定会照料好二位。二位刚经历大难，也再休息一下。”说完便招呼冉然去做饭。
“那多谢。”乔雪回答。
冉然把饭菜端上来时，乔氏兄妹已经下床并在饭桌旁坐好，他们的腰板挺得很直。
菜是冉家姐弟一起做的，都是梦周的家常菜，但不乏鸡鱼肉汤，分量足又滋补。气氛有些怪异，四个人都认真地吃着，但他们怎么看都不像落难者和救人者在一起的样子。最后还是冉然打破了沉默，他问了些乔雪旸国的事，历史文脉、风土人情，不知是汤药还是食物的作用，乔雪脸色略见红润，体力明显恢复了不少，语调也开始活泼起来，一一回答了冉然的问题。
冉妮在一旁一直没说话，那个乔夕也是如此，她从未见过如此寡言少语深沉之人。她一边在仔细听着冉然和乔雪说话，一个字也不愿错过。同时她也注意到，冉然故意避开了乔氏兄妹身上的武功没问。现在确实还不是时候，冉然也是有数的，她想。
这样听来，旸国和梦周岛也并不是完全不同，冉妮默默总结，起码语言文字相通，风俗习惯相近；只不过他们那里地域广阔，人口众多，还有一个权力至尊之人，国主。她思索着，喝掉了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刚刚一直紧绷着的神情。
突然，冉妮觉得有些异样，浑身的不舒服，她猛一抬头，乔夕仍在默默吃饭，可她明明感觉到，他刚刚一直在打量她，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
（二）
蜡烛已经快烧到底，火苗也越来越暗，已是清晨，守在床边的冉然正在打他的第三个盹。冉妮也刚从一阵迷糊中醒过来，她抻了抻身子，继续盯着床上还在昏迷的两个人——药已经喂下去了，整整一天一夜，姐弟俩都没敢放心去睡觉。
“咳，咳咳——”突然，一丝微弱的咳嗽声，划破了空气的寂静。
冉然几乎在一瞬间清醒：“醒了？”他敏捷地一跃而起，握住了自己的青钧刀。
是那女孩，她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无奈还是因为太虚弱没有成功，“哥——哥哥！”看到神情戒备的冉然和冉妮，她竭力喊道。
“乔雪，我在这。”
那男子突然睁开眼，握了握那女孩的手，轻声道。
原来他早就醒了，可还在一直装作昏迷，难道是为了试探冉妮他们？
男子缓缓坐起身，然后又扶起那乔雪，他看了看冉家姐弟，神色淡然，声音清冷：“多谢救命之恩。”
“……多谢。”叫乔雪的女孩见男子如此说，也小声附和，她低头，看到自己的衣物已被换去，不禁羞赧。
冉妮和冉然对视了一眼，心中疑窦丛生，刚刚的警惕也不曾松懈分毫，这二人，尤其是那男子，真是深不可测。“你们，是何人？”冉妮一字一顿地问道。
“这——”那乔雪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望向那男子，应该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那男子微微点头，轻声道：“尽可讲出，不必隐瞒。”说完便望向窗外，再度陷入了沉思。
“嗯。”乔雪想了想，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直了直身子，“我是乔雪，这位是我的兄长，乔夕。我们是是旸国人。”
“为何到此？”冉然问道。
“出海时船只解体，两个随从都已丧生，我和哥哥抓着仅剩的一点粮食和水，抱紧一块船板，在海上漂了三天三夜，好在漂到此地上了岸，却又因饥渴劳累昏倒在贵地的海滩上。多亏二位施以援手相救。”
旸国，传说中的中原三国之一……果然。冉妮心中波澜又起，她看那乔雪虽年纪轻轻，但一言一行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都颇有气度，眼睛里又闪着灵动果敢，方知此人不俗。“既然刚刚这位乔公子已经说了不必隐瞒，那还请姑娘如实相告，我看二位这通身的气派，应该不是寻常人家出身吧。”
“一定要这么想的话，倒也可以。”这次乔雪的回答没有迟疑，“家父乔彻为旸国定国大将军，家母穆氏为旸国天枢堂主，而我二人……兄长为国主特封的正使，我为副使，秘密出使云国。这也是我们几乎没有随从，驾船出海的原因。”
“你们竟然——”冉然一时惊愕，他们本以为这二人只是富家子弟，却没想到是如此厉害的人物，虽然对这个所谓旸国的官制爵位不甚了解，但他们仅听名号就知道对方一家皆身居要职，绝非一般的权贵家族。
“既已落难于此，便于二位无异。”乔雪欠了欠身说。
冉然最终把话咽了回去，他实在是疑惑，也根本无法把眼前这个大方可爱又身负特殊使命的女孩，和他刚刚试脉时所感受到的那个内力不薄的女子联系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乔氏兄妹了，便看向冉妮——他总是听他姐姐的，这种时候还是要姐姐拿主意。
冉妮没再问什么。她刚刚一直在观察，以猜测乔雪之言的真实性，她本以为乔雪会有所隐瞒，这样便可以抓住破绽，趁这二人身心俱疲之时展开逼问，然而他们的直言相告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应该没有掺假，她想，而且他们的虚弱疲惫写在脸上，何必苦苦相逼呢。“我懂了。”冉妮道，“我是冉妮，这是我小弟，冉然。既然来我梦周，那便是客，我姐弟定会照料好二位。二位刚经历大难，也再休息一下。”说完便招呼冉然去做饭。
“那多谢。”乔雪回答。
冉然把饭菜端上来时，乔氏兄妹已经下床并在饭桌旁坐好，他们的腰板挺得很直。
菜是冉家姐弟一起做的，都是梦周的家常菜，但不乏鸡鱼肉汤，分量足又滋补。气氛有些怪异，四个人都认真地吃着，但他们怎么看都不像落难者和救人者在一起的样子。最后还是冉然打破了沉默，他问了些乔雪旸国的事，历史文脉、风土人情，不知是汤药还是食物的作用，乔雪脸色略见红润，体力明显恢复了不少，语调也开始活泼起来，一一回答了冉然的问题。
冉妮在一旁一直没说话，那个乔夕也是如此，她从未见过如此寡言少语深沉之人。她一边在仔细听着冉然和乔雪说话，一个字也不愿错过。同时她也注意到，冉然故意避开了乔氏兄妹身上的武功没问。现在确实还不是时候，冉然也是有数的，她想。
这样听来，旸国和梦周岛也并不是完全不同，冉妮默默总结，起码语言文字相通，风俗习惯相近；只不过他们那里地域广阔，人口众多，还有一个权力至尊之人，国主。她思索着，喝掉了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刚刚一直紧绷着的神情。
突然，冉妮觉得有些异样，浑身的不舒服，她猛一抬头，乔夕仍在默默吃饭，可她明明感觉到，他刚刚一直在打量她，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