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咬红唇 >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44

    窗外冰天雪地,房间内暖似春日。

    裴奚若抱着被子躺在床上,一边看手机一边打发时间,可等她把一篇天雷滚滚的狗血故事看完,也没等到和尚。

    这洗澡速度,都快比她还慢了。

    她打了个呵欠继续等,等着等着,眼皮越来越沉,轻轻一阖,便进入了梦乡。

    许久之后,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止。

    傅展行擦干头发,穿上睡衣走进来。

    一眼看见,她早就睡熟,比起先前独占一床的霸道,这次,倒是很乖地给他留了半边。

    从她装睡,到邀他共眠。

    他仿佛看到,经过这么些天,一只小狐狸,已经放心大胆地钻入了他的圈套。

    也许,收网的一天,就快到了。

    窗外的湖水冻住,映了雪色,很浅地亮在窗边。

    傅展行走过去,从她手中抽出手机,放在床头柜。

    大概是察觉到动静,她微微皱眉,“嗯”了声,翻身换了个睡姿,整个人顺势滑进被窝里。

    他动作稍顿。

    方才分明已在浴室里纾解了一轮,但这会儿,只听到她这睡意朦胧的这一声,欲/念便又卷土重来,引得嗓子发干。

    他深深呼吸,掀开被子。

    她睡意沉沉,自动滚了过来,距他只有几寸。

    傅展行眸色暗了暗,将人揽进怀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足够理性的人,此刻却发现,原来他也贪图这一时欢愉。

    ---

    裴奚若并不知道,和自己同床共眠的和尚,其实已经偷偷抱过自己了。

    她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气馁。

    接连几天,他们都睡在同一张床上,可什么也没有发生。

    主要是因为,傅展行每天都回来得很晚,加上洗澡又慢,她困到直接失去色心,去梦里会周公了。

    早晨,他又起得很早,只给她留半边空荡荡的床垫。

    她想勾引他一下,都找不到时机。

    几天后,恰是平安夜,傅展行终于结束了在赫尔辛基的公事,带她去北边看极光。因是私人行程,便没带闲杂人等,只让沈鸣安排了司机。

    从赫尔辛基乘飞机去罗瓦涅米,再有几小时车程,便到了目的地。

    是片拉普兰区的密林,人烟稀少,林子边有湖,有一栋蓝色小木屋,还有一辆黑色古董奔驰车。

    裴奚若眼前一亮,“真的一模一样诶!”

    傅展行替她拿下行李,看她雀跃的样子,也是一笑。

    这几天,他被沈郁的事占去大半注意力,难得有可以与她共处的时刻。

    夜里抱着她时,不知有多想占为己有。

    好在,等极光的这些日子,他有足够时间。

    司机很快返回,雪地上,只剩几条交错的轮胎印,一路延伸到空旷的天边。

    这里的光线亮也亮不彻底,天空好像总带着颗粒感,旷野尽头是连绵的森林,很有北欧童话的感觉。

    裴奚若很快换好衣服,支起三脚架拍了几组照片。

    又问傅展行,“极光什么时候来呀?”

    他答,“这几天应该会有。再等等。”

    “好吧。”裴奚若也不着急。反正,没有极光,有他陪着也是很好的。

    今夜,两人住在小木屋旁的二层尖顶木房子中。

    也跟林区管理人员打了个照面,对方很热情,不仅说他的车可以随便用,还带他们去附近的湖面冰钓。

    “最近气温高,最适合冰钓。”护林员是个五六十岁的大爷,拎着水桶,凿冰器,还有钓竿,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

    裴奚若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觉得他关于“气温高”的定义,肯定出了问题。

    傅展行今天没有穿西装大衣,穿的是件黑色防寒服,站在雪夜里,身形挺拔。

    他是人衬衣服的典型,无论什么款式,给他穿,都能穿出一种不问世事的淡泊气质。

    她走在他身边,深一脚浅一脚的雪里,一个没站稳,差点摔跤。

    他眼疾手快,将她拉起。

    回去的路上,裴奚若故技重施。

    他看她一眼,然后,将她背起来。

    看来对付和尚,扮柔弱是最有效的。

    裴奚若唇线一扬,默默在心里记下这招。

    殊不知,她连笑起来的细微气声,都落进了他耳中。

    ---

    冬日白昼短暂,天色很快暗下来。

    护林员很热情,送了吃的过来。

    湖里钓上来的鱼和奶酪烤苹果,吃多了各式精致讲究的料理,偶尔尝一尝质朴的食物,感觉也很好。

    裴奚若拍了几张照,发在朋友圈。

    一大波点赞评论中,夹杂着裴母私发的一条消息:「又出去乱跑?大冬天的,去那么冷的地方,想干什么!」

    她瞄瞄对面,佯装拍食物,把傅展行的手一并拍了进去。

    这比什么都有效,裴母风向立转:「哎呀,那我不打扰你们度蜜月了。」

    裴奚若放下手机,莞尔一笑。

    度蜜月啊,她喜欢这个词。

    可惜,对面和尚是块木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蜜得起来。

    唉。

    她托腮望着他,叹气。

    倒是很快被他发现,“怎么了?”

    “没什么。”裴奚若眨了眨眼,“烤苹果不够甜。”

    这一晚,等到睡前,极光都没有来。

    有过心理准备,倒也不是那么失望。

    卧室在二楼,有一面是厚实的大玻璃窗,望出去,可以径直看见广袤的针叶林,夜空蒙着层雾,格外深邃,旷远。

    室内的暖气片效果极佳,很热。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裴奚若穿着睡衣,早早地躺在床上。

    等傅展行坐上来,她才一下惊觉,今晚大概是两人度过的,第一个、彼此意识清醒的共眠夜。

    裴奚若突然就不困了,连眼梢也带上一抹笑意,“傅展行。”

    “嗯?”

    “来聊聊天吧。”

    这床很小,男人坐上来之后,两人像是轻微一个动作,就能碰上一样。

    裴奚若毫不介意,甚至希望床更小一点,但让她意外的是,傅展行像是也没察觉到,就这样侧过头来,问,“聊什么?”

    “给我讲讲极光呗。”她托腮,随便找了个话题。

    男人“嗯”了声,嗓音清越,“极光其实是一种等离子体现象,发生在南北两极附近高空……”

    “……”裴奚若有一种重回高中地理课的感觉,连忙叫停,“你不能讲点浪漫的?”

    这和尚,是在寺庙长大的吗?和她这样一个美女躺在被窝里,居然真的可以来一套极光科普一百讲。

    “浪漫的?”傅展行问。

    “比如,和心上人一起看极光,会长长久久。罗马神话里讲,世上会有极光是因为曙光女神。萨米尔人相信,极光的成因是火狐狸啊。”她循循善诱。

    “你这不是都知道?”

    “……”不解风情,裴奚若决定不跟他讲话了。

    她裹起被子,背过身去,决定今晚就做个尼姑,跟和尚比一比,谁先闷死谁。

    可没高冷一秒,她就听到傅展行说,“裴奚若,有极光。”

    声线这么淡定,她才不信。

    裴奚若继续裹着被子,一声不吭。

    谁知,这男人仗着自己手臂力量好,竟然直接把她从床上连人带被子抄了起来,迫使她的目光看向另一侧。

    裴奚若来不及挣扎,目光触及玻璃窗,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真的是极光。

    窗外一片耀眼的绿色,像是有个强劲的鼓风机,将极光吹得满天散开,电光一般划过针叶林的枝梢,悠远、漫长,在夜空螺旋成带。

    好美。

    几乎让人说不出话来的震撼。

    窗户视野太窄,裴奚若想爬下楼去,一动,才发现自己此刻靠在他的怀中。

    这个姿势……

    是她跳进去的吗?

    思维短暂空白了一瞬,裴奚若回忆起来,不对,好像是他抱的她啊。

    不是不近女色吗?

    她轻咳了声,故作正经地提醒,“傅展行,我都起来了你还抱着我干嘛?清白不要啦?”

    话音落下,她感觉到,肩上的手松开了。

    不是吧?

    吓跑了?

    裴奚若还没来得及后悔,下一秒,却忽然察觉到一股清冽气息的靠近。

    她一抬眼,正对上他的视线。

    男人有双很好看的眼眸,瞳仁是浅褐色。平日里,看人的目光很淡,自带清净之感。好似不可攀折的高岭之花。

    可这会儿看她,眼中的情绪,却是浓稠的。

    裴奚若稍怔,隐约有一点,回过味来的感觉。

    还记得在申城那夜,她曾短暂地升起过些许对他的陌生感。但是很快就淡忘了。

    眼下,这种感觉卷土重来。

    “不要了。”她听见他低声道。

    然后,有一股力量扣着她的腰收紧,将她带往他的方向。

    男人顺势倾身上来,吻住她。

    有那么一瞬间,裴奚若的大脑完全是空白的。

    她甚至怀疑,眼前的男人,是受了什么刺激,在极光下化为狼人。直接就从“不近女色”,进化到“兽/性/大发”。

    偏偏此刻,她连思考的余暇都没有。

    男人一只手扣住她的肩,一只手摁在她的唇边,低头亲吻。

    起初,似蜻蜓点水。后来,逐渐加深。

    尤其是,当她遵从本心,迎合起他来,下意识“嗯”了声后,她明显察觉到,男人情绪的又一轮上涨。

    他指腹擦过她唇边,用将气息将她填满。

    窗外,极光像一片绿绸,铺陈于深蓝色的夜空,扭曲、神秘、如梦似幻。

    室内,却无人关心。

    亲了一会儿,裴奚若已经累了,可是,和尚活像是素了八百年,逮着她不放。

    她呜呜两声,打他的肩。

    不知过了多久。

    两人才短暂分开。

    她唇被他亲得很红,眼里淌出水光,原本就几分妖媚的狐狸眼,这时,却直接到了十分,丝丝缕缕的勾人。

    傅展行喉结轻滚。

    滋味太好,他不想放。

    裴奚若心跳未平,余光注意到对面男人,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眼中,分明有情绪在翻涌,连眼角也激出了点红。

    她以前一直不知道,原来,清心寡欲的男人,也可以这么欲。

    “你这…”话说出口,才察觉自己嗓音的沙哑,又像是要滴出水来,裴奚若清了清嗓子,“你这怎么回事呀,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傅展行“嗯”了声,“裴奚若,我爱你。”

    “……”她惊在原地。

    太突然的一句话。毫无铺垫,没有多郑重,也没有多深情,就像是,他说“有极光”时,那样的陈述语气。

    但从他口中说出来。

    就还,莫名,挺打动人的。

    像是认准了她这个人一样,沉甸甸的过分。

    裴奚若视线开始乱飘。

    他把她脑袋移回来,“回应呢?”

    “什么回应,”她视线落在男人睡衣上方的锁/骨上,注意力立刻被打岔,“你再,再说详细点。我记忆力差,跟不上。”

    她这会儿脑子里乱得很。

    打个不那么恰当的比方,她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一路跟着和尚,想从他那里抢点干粮。

    没想到,跟着跟着,和尚忽然转过身来,说,干粮送你,我也送你。

    这份大礼,把她砸懵了。

    而眼前他的美色,又把她诱惑住了。

    傅展行是平铺直叙的表白方式,没刻意抒情,字句干净得像是一篇论文。

    听完,裴奚若捂住心口,一脸震惊,“原来你对我动心那么早。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他是藏得多深,她一直都没发现。

    “谁说我不近女色。”傅展行看着她,嗓音带哑。

    她有证据,“以前我勾/引你,你都无动于衷。”

    “那样太肤浅。”

    “……”居然说她肤浅,裴奚若哼哼两声,又问,“那你干嘛不早一点表白啊?”

    男人倒是笑了下,低声问她,“早一点,你会怎么做?”

    “……”

    裴奚若仔细思考了下。

    她惦记上他的身子,也就最近的事儿。

    在那之前,哪怕早一天,他表了白,她的反应都是连夜扛火车逃跑。

    裴奚若知趣地别开视线,不吭声了。

    可她这会儿坐在他身上,无论往哪边看,看到的都是他。

    男人穿了套灰色睡衣,领口方才被她抓歪了,从下巴、喉结、到平整的肩线,都像是女娲造人时精心打磨过的作品。

    他刚才说,他喜欢她。

    这么俊的男人,喜欢她啊。

    好像,她挺赚?

    就在这时,她听见对面男人开口,“轮到我问了。”

    “什么啊?”

    “那天,你为什么让我和你睡一张床?”他朝她看过来,声线很平淡,然而,眸光里暗藏玄机。

    裴奚若不由得佩服。

    这男人果然还是一贯的作风,打蛇打七寸,直接略过了她先前数次若有若无的撩拨,选了最直白的那个。

    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藏的了。

    反正,和尚不可能被吓跑了。

    裴奚若视线落在他的唇上,语调拉得长悠悠的,“因为,我贪图你的美色呀。怕不怕?”

    话落,他似是笑了一下,倾身过来,在她鼻尖碰了碰。“求之不得。”

    ---

    裴奚若一开始,并没理解他“求之不得”的意思。

    还在心里偷偷打起了小算盘。

    想着,现在和尚落入她的魔爪,她终于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是先摸背肌还是先摸腹肌呢?

    没想到,他比她还要主动。

    在她试探着凑过去,亲在他唇上的时候,他将她抱起来,拥在怀里,再次低下头。

    唇齿纠/缠/间,裴奚若很快就后悔自己的主动。

    这种时候,男与女的力量差距,有了更为直观的体现。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摁在案板上的鱼,完全动弹不得。

    偏偏,她又无法狠下心抗拒他的美色,只能随波逐流,缺氧并快乐着。

    这吻结束,裴奚若从洗手间回来,无意一照镜子,顿时大惊失色,“傅展行,我嘴巴被你亲肿了!”

    一句话,完美破坏了浪漫气氛。

    傅展行得到了短暂的餍足,连向来清净的气质,都带上了几分慵懒意味。

    他抬脚走到她身边,“给我看看。”

    “像鸭子一样。”她在镜子里瞪他。

    还真有点儿肿,不过,更显眼的是红。血色涌上来,泛着无比的绮丽。

    “我的错。”他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唇角,“要不要喝水?”

    这男人占了长相的便宜,清寂俊朗,好似无情无欲。哪怕方才亲过她,气息沉静下来之后,又是一副出家人气质了。

    都是假象。

    ”不要。“裴奚若唇上发烫,警惕地往回走,坐在宽宽厚厚的扶手椅上。

    他跟着走进来。

    过了下,她像是意难平般抱起膝盖,声线惆怅,“没想到,我是嫁给了一个假和尚。说好的禁/欲/系呢。”

    “我没说过自己是和尚,你现在发现货不对版也晚了。”男人神色自若,这样回她。

    她又丢给他一个白眼。

    不过静下心来却在想。

    她确实不了解傅展行。

    她对他的兴趣,始于那个山庙勾引和尚的梦,也可以说是潜意识作祟吧。

    总之,她一直迷恋的,是他的外表。

    他是什么样的性格,过往的二十七年,有过什么样的人生,她都不知道。

    男人就像一座冰山,平日里展露给她的,只有很小一部分。

    然而他对她表白时,说的是“爱”。好像冰山之下,已经藏了千年的火焰。

    他了解她吗?

    就敢说“爱”了。

    “傅展行……”裴奚若下巴从膝盖上抬起来,仰头看他,“我问你几个问题啊。”

    他像是察觉到她语气里些微的正经,“嗯”了声,“什么?”

    她严肃,“我最喜欢什么颜色?”

    “绿色。”

    答对了。她继续出题,“那…最喜欢吃的食物?”

    “日料里的北极贝。”

    “还有呢?”

    “火锅,烧烤,麻辣烫。”

    “……”一字不漏。

    裴奚若又一连串问了好多。包括她的生日,她喜欢做的事,不喜欢做的事。

    他一一答上来,然后笑问,“怎么了?”

    ”没有,就是觉得,你为什么会爱上我啊?”裴奚若托腮沉思,“虽然我长的美,可是,你也不是看脸的人呀。”

    不然,一开始也不会和她针锋相对。

    傅展行笑,“没有别的原因。”

    他过往的人生,一直被虚伪包围,连他自己,也披惯了谦谦君子的皮,好似与世无争。

    外人常赞一句他修养好,没人知道,这种脾性,是一步步抑制过来的。生生让自己,成为了一个无聊无趣的人。

    认识她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在互相较劲。可正是那段时光,给了他最好的真实感。

    他为什么会爱上她。

    这个问题。

    应该改成,他为什么没早点爱上她才对。

    裴奚若仰着头,还在等他的下文。

    他弯下腰,将她乱糟糟的头发理了理。

    “因为你真实,鲜活,无忧无虑。”

    ---

    因为和尚突如其来的表白,裴奚若直到睡前才想起,她错过了极光。

    顿时悔得像错失一个亿,蜷在床上嗷嗷直叫,“傅展行,你明天表白不行吗?害我没看到今天的极光。”

    傅展行俯身看了她一会儿,坐在床沿,将她展开,“极光而已,明天还会有。”

    “没有就和你离婚。”她坐起来,张口就威胁道。

    “你想的美。”他抱起她,一起躺进被窝中。

    夜已经深了,极光消失以后,天色又恢复了暗蓝。

    室内暖气很足,两人又抱得这么紧,裴奚若一下就热得快出汗。

    她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电光火石间,忽然察觉到什么不对。

    “傅展行,你醒醒。”她回身,抬手拍他的肩。

    “没睡。”男人的嗓音还很清醒。

    她问,“你这几天晚上,是不是都偷偷抱我啊?”

    已知,两人抱在一起睡,就会太热。

    她这几天,晚上好几次都被热醒。

    他也不是真和尚。

    于是,答案呼之欲出。

    傅展行不答,将她按进怀中,“睡觉。”

    “哦,有人心虚了。”她笑眯眯的钻出来,用手去勾勾他的脸。

    他扣住她作乱的手,眸色在夜色中,又染上了一丝危险。

    裴奚若想起那个绵长、亲完以后会变成鸭子的吻,很怂地收回了手,“改日再战,改日再战。”

    他不紧不慢,“我看今日就很合适。”

    “不不不。不合适。睡觉,睡觉。”她连忙闭紧眼睛。

    过了下,察觉到身旁男人气息稳定了,又偷偷睁开。

    四周万籁俱寂,刚才,她为了不错过下一次北极光,跟傅展行换了位置,这会儿,稍稍一侧头,就能望见窗外的景色。

    一片覆盖冰雪的针叶林,隐约露出一角夜空,荒原之上的夜晚,似乎涌动着一股迷幻的气息。

    忽然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不过这梦,能美好到叫人不愿醒来,似乎也不赖。

    ---

    这几天,像是让裴母一语中的,两人真度起了蜜月。

    偶尔,傅展行会接电话,或者开视频会议。坐在信号最好的窗边,又恢复成生人勿近的冷淡气质。

    相比之下,裴奚若躺成了一条咸鱼。

    他电话里说的那些增资方案、招股说明书等商业术语,她都听不懂。她打的各种小游戏,看的各种八卦,他也毫不感兴趣。

    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人的耳鬓厮磨。

    这里的天色大部分时候,都是阴沉带着颗粒感的黑,很适合亲近。裴奚若打一会儿游戏,就要跑到他身边坐下。

    他越心无旁骛,一本正经,她越想勾/引。

    有时候,她会摆出祸国妖妃的架势,“啪”一声扣住他的电脑。

    “傅展行,工作是做不完的,不如,来做做我呀?”眼角眉梢,尽是勾人的风情。

    然而,他扫她一眼,无动于衷。

    她笑得很开。

    却在下一秒,被抱到了桌子上。

    她立刻大惊失色,挣扎着要往后退。

    被他拉住膝弯,扯回来。

    男人将她从头扫到脚,神色冷静,声线淡定,“从哪里开始做?”

    “……”裴奚若看他的神情,不似开玩笑,慌到立即搬出救命符,“你忘了,我现在血流成河!早上才来的!”

    “血流成河不能做?”他问。

    “当然不能,会出毛病的。”她往后一缩,快用脚去踢他了,眸中带了点惊恐,“你不会这么禽/兽吧?”

    傅展行凝视她许久,等她越来越慌,才一笑,将她放了下来。

    吓到她就好。

    不然,任她这样肆意点火不负责,他的日子,会很煎熬。

    被他放下之后,裴奚若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乖乖溜到一边,不敢造次了。

    说来很矛盾。

    她很喜欢诱/惑他,看冷静自持的男人,为她呼吸都微微乱掉,有种令人满意的欣喜感。

    可是,之后的后果,她又暂时没做好承担的准备。

    听说很痛。

    要是他真的清心寡欲就好了,她就天天撩他,四处点火。但事实是,她点一丢丢小火苗,他的火焰就可以将她吞没。

    假和尚实在是太难对付了。

    ---

    转眼,第四天快要过去了。

    裴奚若的脸色越来越臭。

    每天晚上,她都要问一句,“傅展行,我的极光呢?到哪里去了?”

    好像是他把她的极光偷走了。

    傅展行和她解释,“十二月不是极光的最佳观测期。看到它的几率,本来就很小。”

    “所以你把我骗到这里,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她是自己跑来的,这控诉的前半句根本不成立,但后半句,却歪打正着。

    傅展行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嗯。”

    他做事习惯事先定计划。

    是不止一次地在心中推敲过,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表白,才够留给她深刻的印象。

    她奔着极光而来,那么就在旷野下,两人肩并肩站在如梦似幻的电光下,他会牵她的手,静静吻她。

    一切水到渠成。也是她喜欢的浪漫。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没有想到,两人下榻的当夜,极光忽然到来,而她恰好在赌气。

    抱起她的那瞬,也许已经有什么隐隐失控。看着她明艳妖冶的眼眸,他也只剩下了吻上去的念头。

    原本只想一触即分的吻,被他加深、变质。他松掉计划的缰绳,凭本能行事。

    似乎这样才足够诉说爱意。

    喜欢不够。

    因为爱伴着占有欲。

    “傅展行,你看,那是不是极光?”裴奚若忽然激动地拽他的袖子,又有点犹疑,“但是好像淡了点?”

    在昏暗天色的边缘,浮起一圈很小的光芒,甚至都称不上什么颜色,像掺了灰色的橙黄,有气无力地飘着。

    傅展行随她的目光看去,“嗯”了声,“是极光。”

    她瞪他,一副上当受骗的表情,脸上写了两个字“就这”。

    他笑,吻了下她,“穿好衣服,我们下去看,会更美。”

    裴奚若在生理期,昨夜还因为受凉,有点轻微腹痛,今天没敢造次,特意在防寒服里面加了件毛衣。

    傅展行却像是还觉得不够,又给她裹上大围巾。

    她抗议,“这样很丑。”

    他直接无视她的抗议,又端了碗生姜红糖水,要她喝掉才能出门。

    裴奚若不喜欢姜味。但是为了看极光,捏着鼻子忍了。

    喝完问,“傅展行,你哪里弄来的?”

    “镇上。”他答。

    她愣了下,忽然想起来,凌晨睡得迷迷糊糊时,好像是听到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

    从这里到镇上,天气寒冷,路面都是冰,来回要一个多小时,不知有多难开。

    裴奚若有一点后怕,又有一点欣喜。

    其实,越相处越察觉得到。

    傅展行不是甜言蜜语的那种人,甚至,他的话都很少,哪怕两人现在在谈恋爱,他也很少说什么讨女孩子欢心的话。

    可他对她的好。静水流深。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下楼之后,极光果然一改方才的颓态,进入了大规模的爆/发期。

    像有人在天空尽头猛拉一把弓弦,射出千百束光箭,渐渐又汇成漫天的光带,帷幕一般拉开。缤纷又绚烂。

    裴奚若又一次激动起来,看得眼角眉梢都是雀跃。

    牵着他的手,都微微收紧了。

    傅展行在旁边看着她,也是一笑。

    以前他也不是没看过极光。也会用延时摄影,拍下大自然的瑰丽神奇。那时,看过也就看过了。

    然而和她在一起。

    才体会到,这是一种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