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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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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人总觉得假期过得很快,其实不止是他们的寒暑假,所有人的时间过得都很快,快到你根本反应不过来,等再回想起来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不知道那时候的我们在自己的故事里和在别人的故事里是不是一样的,有人说人会自动篡改记忆,将一切改成对自己有利的回忆,那么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是真是假又如何分辨呢?

    转眼间已经到了五月份,老高开始让同学们和家人商量好分文理科的选择问题,好好备战期末考试,学校会根据这学期期末成绩来决定学生入读的班级。刘沁、小胖、许霖、周铮阳的四人小组现在也不再插科打诨,陷入题海战术,小胖和周铮阳的理科是一早就想好了,许霖的理科较文科相比较弱,所以她学文也是板上钉钉,只有刘沁还在文理中摇摆不定,对于分科刘沁的父母倒是很开明让她自己选择,她文理科成绩都还不错,想和许霖一起学文,又想挑战一下学理,每天都是一副愁容,饭都吃不香了,最后小胖来支招了,“给你一枚硬币,正面选文,背面选理,如果丢中了正面却犹豫了说明你是想选理,丢中了反面一样的道理,给”看到刘沁丢了正面却没有笑出来的许霖明白了以后的班级里三个小伙伴一个都没有了,“别想其他的了,好好准备考试,争取你们三个在一个班,下课了来找我玩啊”刘沁不安的看着许霖,“没我在你旁边我还是不放心”“没事,估计我们都在同一层楼,再说了我现在人高马大的,没人欺负我”,许霖为了让她放心特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刘沁看到她那个样子就笑了,“拍啥拍呢,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再怕把骨头都拍折了”,两个人笑嘻嘻的又开始复习了,周铮阳却在听到刘沁说的话之后皱起了眉头,这下一分班,就剩许霖一个人了她能行吗?小胖看着他忧愁的兄弟,丢了一个纸团过去,周铮阳打开一看“怎么着你还能看着她到大学啊?还能看着她一辈子啊?”周铮阳却想着为什么不能呢?一起读大学不现实吗?

    期末考试的成绩如期出炉,按照成绩来算,周铮阳、刘沁和小胖应该能分到同一个班,许霖考得不错应该也会被分到文科最好的班,和周铮阳铺天盖地的各种补习班不同,许霖的暑假要过得自在很多,虽然她每天也会预习高二的课程,但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打工,她求了姨妈很久,姨妈把她介绍到姨父的好朋友赵叔叔开的折扣书店里看店,没人的时候可以看书、学习,有客人问价的时候就和他们介绍一下哪一块书什么价格、几本有更大优惠,这个工作许霖还是可以胜任,这样两个月下来她虽赚不了太多钱,但多多少少也能补贴一点,而且许霖爱看书,这里除了杂志也有各种名家的作品,妹妹许霏考到了他们市的一所封闭学校,作为该校的第一名,学校免除了她高中三年所有的费用,妈妈重新在以前的公司开始了工作,许霖感觉经历了最黑暗的时候一切又像好的方向发展了。

    赵叔叔作为姨父的好朋友承包了许霖的中餐,就在酷暑的某一天,一个身上有点脏兮兮很瘦弱的男孩走到店里,没等许霖问他需要什么的时候赵叔叔亲切的喊他“小钰,中午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和我们一起吃吧?”那个叫小钰的男孩子开口说我不饿的同时肚子也发出了饥饿的叫声,赵叔叔笑了,“小霖,麻烦你去把里面柜子那个蓝色小花的碗拿出来再拿双筷子”,许霖不仅拿了碗还把碗洗了一遍,赵叔叔把那个碗里的饭压得很实,“小钰别客气,正好我们今天饭煮多了,快过来一起吃”,男孩这才在小凳上坐下开始吃饭,看到他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他饿急了,许霖赶快给他倒了杯水,果然他噎住了,赵叔叔不停的给他拍背,他瘦到许霖感觉赵叔叔再用力一点他刚才吃的饭都能被拍出来,男孩子在这慌乱间还不忘谢过许霖才接过水把饭顺下去。吃完饭他主动要帮大家洗碗,许霖正准备说不用的时候赵叔叔拦住了她,小声的说“让他洗吧,不然他以后不会来了”。

    许霖吃饱了都有点困,迷糊之间看到那个男孩子找了一本书就坐在地上看了起来,她也强忍着困意继续看书,那男孩和赵叔叔也没再说一句话,到了四点多钟,他站起身把书放回去和赵叔叔说了谢谢后就走了,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赵叔叔叹了口气拿出一袋饼干追了上去。许霖并不是好奇别人的私事了,只是这个男孩和其他来店里的人都不一样,看着他推了半天最后不知道赵叔叔和他说了什么他收下了,赵叔叔回到店里感受到许霖的疑惑,解释了一番,“小钰是个可怜的孩子,你看他那么瘦,其实他只比你小两岁,福利院的孩子都是饱一餐饥一餐的,听说他在孤儿院还有一个弟弟,护着那个小男孩他能吃到嘴里的就更少了,他聪明成绩很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读大学,真的不知道他的父母怎么那么狠心,他是被直接丢到福利院门口的,有张纸条写了名字和生日,这样不负责干脆不要生下来好了,干嘛让小孩子受这么多苦”,赵叔叔还说了很多,许霖才知道她和小玉比起来是多么幸福,她是没有一个好爸爸,但她还有一个为了她和妹妹拼命努力的妈妈,妈妈和她们有屋子住有饭吃有书读,和小玉比起来她简直太幸运了,她开始期待着下一次能再见到他,虽然自己的力量很小,但也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帮这个弟弟。

    又过了一个星期小钰才出现,这次他身边跟了一个小男孩,许霖翻了翻包找出一根周铮阳冬天送给她,她没舍得全部吃完的棒棒糖,小男孩接过糖就要吃却被小钰拿走了,“我和你说过的要有礼貌,你没有说谢谢姐姐,就不可以吃姐姐给你的糖”,小男孩撇了撇嘴,对着许霖大声的说“谢谢姐姐!”小钰这才帮他把塑料膜打开,看着他吃糖高兴的样子小钰也笑了,这是许霖第一次看到这个男孩在笑,他笑起来只有左边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明明就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却被生活压得满面愁容。小钰给小男孩搬了个小板凳,让他坐在那看故事书,自己在一边挑选今天想看的书,许霖想了很久要不要拿出来,如果拿出来她怕小钰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不肯接受,不拿的话她又觉得很可惜,斟酌了一会功夫许霖还是把那袋从家里带来已经在这放了一个星期的参考书递给小钰,“小玉,我妹妹下学期升高一了,这些是她初三的参考书,这些我也用过都是旧书,我们家没有更小的孩子留着没有用,我想你也许用得到,你先看看能不能用得上”,这个姐姐说得这么委婉,就是怕他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不肯接受吧,小钰说谢谢姐姐,接过书他看了看,英语、语文、数学、物理……每一门都有,她肯定是每一门都找了一本,翻了翻书,每一本的第一页都有两个名字,许霖、许霏,看来是这个姐姐和她妹妹的名字,“姐姐是许霖还是许霏呢?”“我叫许霖”“许霖姐姐,我叫…”这时那个小男孩接了话“哥哥叫小钰,我叫稳稳。”许霖蹲下来,这个孩子看起来只有八岁左右,按照赵叔叔的说法他应该也是因为食物的问题比看起来小,那应该也有差不多九岁或者十岁了,许霖捏了捏他的鼻子,“你不能叫哥哥小玉,小玉只能比哥哥年纪大的人才能叫”,小钰刚才对稳稳没向许霖道谢管的很严,对于他自己反倒没什么要求,“许霖姐姐没事的,让他随便叫吧”,那时许霖从没有问过赵叔叔小玉的玉怎么写,她还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一个男孩子叫小玉,昌市的方言,文和稳发的是同一个音,许霖很自然的以为稳稳的名字是文文。

    赵叔叔去买东西回来了,看到稳稳很是开心,“稳稳也来啦?今天叔叔给你们露一手!给稳稳做鸡腿咯!”“哇!有鸡腿吃!哥哥,叔叔好厉害啊!”“谢谢赵叔叔,每次我们来都给你添麻烦,一会我来洗碗,我先帮叔叔择菜”,小钰很不好意思,他没有办法,弟弟很久没有吃饱很多天没有吃到肉了,他觉得自己很卑鄙,遇到一个对自己释放善意的大人就抓住了不放,每次占赵叔叔便宜,只能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来缓解心里的压力,虽然赵叔叔告诉自己每一天都可以来,但这样的占便宜的他太不道德了……

    许霖把小钰和稳稳的事告诉了姨妈,姨妈在家里找了一些表哥穿小了的衣服又去买了几件,让赵叔叔送去了福利院,他们的生活也不宽裕,能帮到的也仅限于此。

    周铮阳有时补习班下课之后会到赵叔叔的店里看看书顺便等许霖下班再一起回家,听到许霖送给稳稳的棒棒糖是他新年前送给许霖的那一大把时,他没想到许霖到现在还没吃完,“你不是很喜欢吃糖的吗?怎么大几个月了还没吃完呢?”“……我怕吃多了长虫,我听别的同学说看牙齿很贵”这话如果是以前的周铮阳可能还会相信,现在他可不信,知道许霖有没有说谎简直太容易了,如果她的眼神飘忽说话突然不流利了,那绝对是在撒谎。“不诚实的孩子可就没有新糖吃咯?”今天周铮阳和平常一样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短袖,蓝色的牛仔裤,可不知道为什么许霖从今天看到他的第一眼脸就开始发红,这会听到周铮阳逗自己的话脸更红了,“不是,你脸怎么那么红啊?因为一个多星期没看到我吗?害羞啦?”周铮阳心情很好,上个星期每天赶几门课,好不容易结束了两门集训,今天才有时间能去书店看看许霖。

    路过超市的时候周铮阳提议去逛逛,许霖看到他拿了好几袋糖连忙阻止,“太浪费了别买这么多,一袋就够了”“不止给许霖小朋友的,还有文文小朋友”“周铮阳!我和你说过你别再这么叫我了,我和你同年的!我出生的月份比你还大呢!”“哈哈,你恼羞成怒了嘛,许霖生气啦,可惜小胖没看到,他肯定不信!”这种没有恋爱但是两个人心意互通的时刻本来就很美好,加上他们还这么年轻,青春的能量加持,让他们俩看起来更加阳光。

    最后还是在许霖的坚持下周铮阳买了两袋糖果,又买了一些小面包和饼干让许霖带给小钰和稳稳,“小玉不喜欢占人便宜,他连在书店吃饭都要洗菜洗碗做为回报,他不接受你买的这些东西怎么办?”听到许霖这话周铮阳觉得小钰和许霖其实是同一种人,就像那盆现在在周铮阳家里长势喜人的虎皮兰和许霖不肯收的围巾,自尊心让他们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怎么让他们接受周铮阳很有经验了,如果是为了他们的家人他们就会接受了,“你别一次都给啊,他来一次你拿一点,别说给他的,就说是给文文的,他肯定会收,起码能保证他们俩有一个人不会饿肚子”,许霖越发觉得周铮阳不仅聪明还很善良。

    一个暑假都在书店度过,许霖觉得很充实很快乐,小钰时不时带着稳稳突然出现的那一天永远有“多煮了的饭”,赵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来,每天都把米饭多煮两份,经过这个夏天,许霖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再开学的时候学校门口贴着分班表,果然刘沁、小胖和周铮阳都考进了理科火箭班,许霖也考进了文科火箭班,他们学校文在前理在后,许霖1班,刘沁他们在6班,刘沁搂着许霖,“大许,还好咱们在同一个楼层,以后咱们下课了还是一起去厕所啊,我来找你”,许霖默默的拍着刘沁什么也没说,小胖在一旁和周铮阳吐槽,“真不知道上个厕所而已有什么好成群结队的”,周铮阳看着许霖的神情有点担心,她怎么了?和刘沁不在一个班早就知道了,她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小胖还想说什么,结果这时他的几个“狐朋狗友”过来把他拉走了。

    其实在分班表上,许霖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的名字——陶然,那是许霖曾经对于学校感到恐惧的开始。

    等到他们各自分开来到自己的班里许霖发现还是有熟人的,一班的班主任是那个总说自己被气到秃头的老高。老高说等下定好座位,每一天从后往前,右到左座位滚动,原本老高最理想的计划是不设同桌,每个人都单座,奈何教室小学生多,都单座的话走路都没有道,“按照刚才学校门口的分班表顺序我念到谁就开始两两依次坐下”,许霖好像记得陶然的名字在她后面两排左右,看来同桌不会是她,稍稍放了点心,许霖的新同桌叫丁泰云,是文科班不那么多见的男生,和周铮阳同桌了一年的许霖现在不再那么腼腆害羞,丁泰云和她打招呼她也简短的介绍了自己以前是哪个班的,“我知道,你不是刘沁的好朋友吗?”,丁泰云是刘沁的初中同学,刘沁刚才还找了他要他帮忙照顾一下许霖,丁泰云现在还挺纳闷,照顾?怎么照顾?我看她也挺正常挺自如的。

    “陶然”“到!”许霖的听到老高念出陶然的名字马上一抖,她竟然坐在自己后桌了……算了,许霖心想就装不认识吧。陶然就是那个小学时她的“好朋友”,被她爸爸吓得摔到二楼,从此在学校带头欺负她的那个“好朋友”,那时候许霖比起被嘲笑的侮辱感,更多的是失望和难过,那是她人生里第一个好朋友,爸爸确实做的不对,妈妈和她当时就跑下去送她去了医院,医生也说没事,妈妈还买了礼物把她送回家,只是她家里只有阿姨在家父母还没有回来,而许霏却一个人在家所以她们才没有等她父母回来只留下了礼物,可她的父母第二天还是闹到了学校,这一切真的至于要用后面的四年联合其他同学一起来报复吗?有这样的爸爸最痛苦的人难道不是她们一家吗?

    陶然是这学期突然转到这个学校的,她没有任何反对坐到了许霖后桌,许霖不敢和她说话没有回头看她,就听见丁泰云回头和她打了招呼,“许霖,你怎么不和后面同学打个招呼啊?”丁泰云提醒许霖后桌已经有人了让她和同学打好关系,“不用打招呼了,我们很熟”,许霖听到陶然这样回答,“你们以前是同学啊?”丁泰云好奇的问道,“是啊,我们是小学同学,小学时可是发生了很多事呢,你说对吧许霖?”听到陶然说的不咸不淡,许霖不知道她打什么算盘没有多少什么,嗯了一声。丁泰云呼了一口气,“刘沁之前还要我照顾你,看来完全不用嘛”。

    这边小胖他们也换好座位了,周铮阳从他后桌变成了前桌,小胖突然想起了一个什么不对劲的事,是什么呢?“啊!”他终于也想起来了,陶然的名字在许霖的后面两排,她们竟然又是同班同学了!“那个同学,你在鬼叫什么?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哎呀,小胖大意了……应付完老师,他丢了一张纸条给去周铮阳,“下课赶紧一起去看看许霖,小时候带头欺负她的那个女生就是她曾经的好朋友也在她们班!”看到纸条周铮阳慌了,真的没办法离开许霖,就这一会工夫就发生了这些,她一个人在那怎么办?

    那个时候对许霖万分担心的周铮阳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主动离开许霖的世界,即使不舍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会后悔仍然做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