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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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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光线仿佛集中在了他一个人身上,难以发现,却又很容易被发现。凤时锦进来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凤时锦把膳食都放在了桌上,回头淡淡地看他,道:“听说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过来吃点吧。”

    苏顾言顿了顿,没有任何回答。

    凤时锦也没在房间里多逗留,转身便欲离开书房。她是早已经跌落深渊的人,并不适合安慰任何人。

    只是将将转身,身后苏顾言冷不防道:“时锦。”

    凤时锦脚下一顿,微微侧头,鼻梁、嘴唇为轮廓的分界线,线条分明而完美,她淡淡吱了一个鼻音:“嗯?”

    苏顾言说:“留下来陪陪我吧。”

    凤时锦微微仰了仰下巴,然后淡不可闻地吁了一口气,嘴上说道:“你又不是小孩子。”可脚却转了方向,朝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或许是存着对他的同情,怜悯,亦或者对他的愧疚。

    当终有一天,等到苏顾言发现的时候,一定不会想要像现在这样,需要她的安慰。她之所以一直对他不闻不问,只是不想那一天真的到来,而此时此刻她的安慰成了他的后悔和负累。

    凤时锦走到他身边,他佝偻着头,手臂一抬便将她卷入了怀里,狠狠地抱着,仿佛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又紧又痛,让凤时锦快要无法呼吸。

    苏顾言蹭着她的颈窝,喃喃道:“时锦,往后我就只有你和穆儿了。”

    凤时锦轻拍着他的肩背,轻声地说道:“听说,杀死你母妃的凶手皇后,已经被皇上下令赐死了。”

    “她死了,我母妃可还能回来?”

    凤时锦道:“这条路是一开始你自己选择的,现在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她等了许久,才听到苏顾言的答案,带着无比的笃定,“当然,我会让那些伤害母妃伤害你们的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凤时锦无言地笑了笑,道:“那你便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伤痛和缅怀了。你母妃是一心为了你好的,临死前也不忘向皇上请求封你为王。那你便好好准备一下,不日接受皇上的册封吧,然后前往封地。顾言,你可是大晋封的第一位王爷。”

    苏顾言松来了她,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平静得过分的双眼,问:“那么你呢,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凤时锦道:“我若和你一起走了,将来你凭什么能再回京荣登宝座?我是不能和你一起走的,你离京过后还有许多的事要做,包括联络西隅,一统西北。当年皇上为了一统大晋可以向西隅借兵,而今你拥有西隅一半血统,更加是可以。”

    苏顾言久久不能言语。他手扶着凤时锦的后脑,与他以额相抵。凤时锦轻声又道:“你记得带上阿穆和你一起离开,将他安顿好,护他周全。他是阿姐和你唯一的儿子。我想,他总不能叫我一辈子娘的,等将来他长大一些了,能够接受残酷的事实了,就将他亲娘的事情告诉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凤时锦说的话总让苏顾言心里隐隐不安,仿佛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他凑近了些,蹭着凤时锦凉凉的鼻尖,道:“为什么不能,就让他一辈子叫你娘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他需要一位像你这样的娘,有时候活在美丽的谎言里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又为什么非得要拆穿呢?”

    凤时锦半低着头,微微勾着唇角淡淡地笑,道:“你不觉得这样做,对阿姐太不公平了吗?顾言,我们做人不能这么自私的。”

    苏顾言道:“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但若时宁知道,她一定希望阿穆好,希望你好,希望我好。时锦,你我皆是失去过的人,知道失去的痛苦,为什么就不能彼此敞开心扉坦诚相对?往后半生,我会陪在你身边,保护你,呵护你,你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凤时锦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推了推苏顾言的肩膀,道:“好似我们说偏题了。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你应该准备的是当下。饿了么,饿了就先起来吃饭吧,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或许凤时锦对于苏顾言来讲,是拥有着某种无法抗拒的魔力。也就只有她,能够暂且地抚平他内心的伤痛。往后的路还要继续往前走,他不能够在这里停留。

    收拾好自己的一切,苏顾言白衣臂弯里戴着守孝的黑袖,极为显眼,他振作起来做自己的本职职务,按时上朝下朝。

    等到皇后的殡葬妥当了,皇帝便遵守当初对贤妃的诺言,封四皇子苏顾言为孝王。至于封地何处,皇帝思量再三,既防备着苏顾言和西隅走得太近,又不想分给他过于肥沃安逸的封地以便他一个王爷迅速壮大,最终皇帝还是把封地定在了西南的方向,恰恰就是晖州。

    那里虽然地处西边,但四周都是崇山峻岭,就算想与西隅国联系也是交通极为不便,且那处土地贫瘠,子民贫苦,苏顾言到了那里就算是想做个什么也没有财力和人力。

    于是苏顾言看似得了封赏,实际上更像是贬斥。

    但他都欣然接受、毫无怨言。只要能放他离京,他便算是获得了自由。外面天高地阔,总有一天他会长出翅膀,再飞回来。

    只是苦了阿穆,他与凤时锦一起生活了几年,怎会习惯没有她的日子。因而晓得凤时锦不和他们一起去晖州过后,阿穆哭得很凶。

    第二天便要离京了,前一天晚上凤时锦才好不容易地把阿穆哄睡着,他睡着了眼角也带着泪痕,紧紧抓着凤时锦的袖角。

    后来听到房间里的敲门声,凤时锦才轻手轻脚地把袖角从阿穆手里抽出来,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苏顾言。似喝了酒的样子,还喝了不少,满身的酒气,看着凤时锦的眼神也迷离。有了上次醉酒的经验,凤时锦心生警惕,顿时往后退了两步。

    苏顾言却浅浅地笑,身子倚在门边,眸光有了丝丝滟潋之意,道:“你这般反应,是在怕我还是想邀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