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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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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新绿葱郁小山旁的青石漆玉碧廊阶,傅骊骆一行人轻快的上了廊雀门,还来不及站稳身子,便见一家丁打扮的小厮上前搭话:“不知贵人是哪个府上?小的着了名录方可进去通报。”

    “大冢宰府的古大小姐求见越王殿下。”蔓萝撅着红唇,因刚行的急促,她圆鼓鼓的腮帮子还有些晕红,白皙的眉尖微微冒着薄汗。

    “原来是大冢宰府的千金,请这边请....”小厮打扮的奴仆忙的勾腰,引她们从正红朱漆门进去,顺直拐进青灰砖石小径,一直行至左侧方的朱红暗镶翠纹的雕花木亭台跟前站定,小厮又浅笑作揖道:“还请小姐在此稍等片刻,小的这就进去禀报。”

    傅骊骆抿唇颔首,睁了一双碧波秋眸朝四周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亭台左侧的一方喷泉假山,万丝绦般的飞流水柱,像倾了盆似朝青石堆砌的假山喷涌而出...

    依着假山旁的是一处诺大的花圃园子,透过亭台飞扬的轻纱帷幔,便见成堆的各色花骨朵儿,正争相斗艳般的齐齐抬头绽放。

    只浅浅阖上眼眸,轻轻呼吸间便能闻见一股子清幽淡雅的香气,似被微风卷起来送进了鼻尖,萦萦绕绕的,满是芬芳!

    “古大小姐,这边请...”一慈眉善目身着华服的老嬷嬷行了过来,毕恭毕敬的朝傅骊骆布施一礼,勾唇浅笑着带路:“小姐,这边请...”

    傅骊骆只略睨了一眼,便知这嬷嬷是有些体面的,面上浅浅含笑,拢了飘扬翻飞的衣袖垂纱跟了上去。

    绕过了三曲小径,又越过四方梨花木的小拱门和一方逶迤的古朴长廊,方在一间四斗进的白墙墨瓦下停驻了下来,沿着红砖小径上了祥彩弄云珠的朱漆廊环,略摸行了一阵子,便见廊环正东面的厅门上,又悬了一起霞光色的翠丝红玉卷帘门,略一抬眸,一方墨青色的悬匾赫然在目:“渡风堂”

    傅骊骆不禁莞尔悱恻,想不到那武将出身的越王殿下,竟也能取这等极致风雅的名字!倒也衬了那越王的脾性,他虽武将出身,但端的是一副清润如玉的风度,倒也颇有谦谦君子之风。

    一阵微风荡起,那悬在门帘子上流苏串铃铛的坠子,便叮叮当当的相撞个不停...

    老嬷嬷作了个请的手势,傅骊骆拂了拂细肩处的如缎青丝,玉手轻蜷,径直越过婢子门撑起的卷帘幔子入内。

    “古大小姐,快请坐...”

    刚一入内,便见一身墨堇色蟒纹锦衣的男子迎了上来...

    “给越王殿下请安!”

    清脆婉转的嗓音响起,傅骊骆拢了衣角,款着轻柔纤姿对着跟前笑的一脸和煦的越王宇文涛屈膝请安,身后随行的婢女蔓萝和李嬷嬷,也忙的把包裹精致的锦盒奉了上去。

    后堂垂首的老嬷嬷行了出来,伏低了眉眼双手接过不在话下。

    “古大小姐,快快请坐...”宇文涛抚着略显青色的眼角,深邃的剪瞳一瞬不瞬的睨了二眼一身风华的清绝少女,端起朱红木案上的纹红梅白底茶盅,只微抿了一口,便扣着手去拨右腕上的碧绿串珠沉吟...

    一双幽深的凤目,却浅浅的落在木香软椅上的清丽少女身上,肌肤胜雪,杏眼桃腮,眼眸灵动,朱唇含笑,自古以来这样子的女子,最是不适合开口替人求情。

    心里暗自细想,宇文涛青瓷面上又荡起一抹浅笑:“古大小姐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相托?”

    明人不说暗话,况且这宇文涛又最是个心思清透之人!

    所以便不等她启唇,他自己倒先问出了口。

    闻言,傅骊骆便惊了一惊,伸手接过婢子递上来的滚茶,搁在身旁的红木桌上,朝上方八爪古青色软椅上的宇文涛相看了一眼,不觉梨涡浅浅:“王爷英明!无事不敢登此三宝殿,臣女此次前来,真是有急事相求于王爷。”

    傅骊骆捧着茶盏微抿了几口清茶,润了润嗓子,便把古柏钰招惹贵女一事全盘托出,说到最后,毫无疑问的把当今太子宇文景逸,肆意拘禁古柏钰一事也吐了出来。

    花厅中央花梨木大理石大案上的,四角香炉里有白烟萦绕而出,白雾绵绵荡荡,映着厅右下方半弧形月牙雀门处,透进来的细碎光亮,倒把她如珠似玉的面皮衬的颇具倾色。

    傅骊骆素净的小颜沁润在白雾缠绕中,细白的嫩手交叠相握着垂在双膝,她灿若星子般的眼眸,随着高座上的男子在流转。

    宇文涛拂了拂衣袖,朝傅骊骆相看了几眼,吸了口气:“古兮小姐有所不知,你可知令兄辱没的那位贵女是何身份?”睨着少女白润的面色如水,宇文涛伸手去抚茶盅上的红梅如蕊,只沉声道:“那女子名唤青娥,是淮安公主的独女,圣上念其自幼丧母,便早早给了她一个郡主的封号,并让安南王养于膝下...”

    说罢,宇文涛扣着手袖,去看摆案上晶莹剔透的珊瑚盆景,英挺的剑眉微微蹙起,不觉轻声喃喃自语起来:“说来也怪!青娥深闺贵女,怎的就恰巧碰上了令兄?即便是碰上了,依着青娥的身份,出行必有婢子侍从随行,倒也不至于被人欺辱了去....”

    越王宇文涛频频摇头,越想越解不开其中的缘故。

    “青娥郡主为何会养在安南王府?”傅骊骆素手摸腮,低垂螓首细细回想,绞尽脑汁也硬是想不出有个名唤青娥的贵女,但一听安南王府,脑子里悬着的那根弦也紧跟着绷紧了去。

    安南王不是别人,他乃是太子宇文景逸的亲生父亲。

    “淮安跟安南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把青娥养在安南王府也是淮安的临终遗愿...”宇文涛拿起一根青绿的小柳穗子,去逗悬在临窗关笼里的小雀儿。

    听完宇文涛的一席话,傅骊骆倒是已然清明了许多。

    掬着一捧清辉眼眸,她细细思忖着,事情看似是巧,但要是深捋的话,倒也能理个大概!青娥自幼养在安南王府,想必她与那宇文景逸的交情颇深,如若她受了那阴狠毒辣的小人逼迫,指不定会为他所用。

    一个人如若被坏人降了头,区区一个牺牲色相卖巧,想必她定会照办。

    傅骊骆虽心中已有分晓,但她芙蓉面还是拢了一分忧色:“臣女思来想去,这件事情还得请王爷出手相救,王爷毕竟是太子和青娥郡主的皇叔,想必他们不看僧面也得看您佛面。”抬手揉了揉微怔的眉心,傅骊骆勾着水眸去看那眼角隐晦不明的宇文涛,他长密的睫毛轻颤,俊朗的眉眼宛若镀上了一层迷雾。

    抽了抽气,傅骊骆心底倏然暗了几分,唇瓣攒过一抹浅笑,还未抬起玉色小颜,便听见一声:

    “容本王再去探探事情的虚实,若有本王能助力的,本王亦绝不推脱!”瞅了瞅脸色略暗的绝艳少女,宇文涛若有所思般的,细细抚弄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手,清润的眉心端的是一片和颜悦色:“古兮小姐暂且先放宽心思,太子他就算再大的胆子,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也断不会对令兄怎么样!况且此事还得回明圣上,算下来亦要几天功夫的。”

    傅骊骆颔首称是。

    原以为求着越王出马,此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合着古柏钰也能顺顺当当的被放出来。

    傅骊骆万万想不到,这事却另有蹊跷,如此看来,定要查清了此事原委才行。

    根据她的判断揣度,古柏钰辱没贵女青娥一事,跟那太子宇文景逸有脱不开的干系。

    不妨就着这个结,好好细查一番也好!

    定了定神,傅骊骆浅浅一笑,眼波流转间眉梢处的笑意仿若掬了一捧清辉:“王爷说的是!臣女也觉得此事透着古怪,兴许细细查查也好。不说别的,只青娥郡主那贵胄的身份,哪能任人欺辱了去!说句不中听的话儿,臣女堂兄区区一男儿,该打该杀都可,只是青娥郡主人品贵重,身份显赫,哪能让她清誉入了沟渠!必要好好查查清楚...”

    宇文涛抬手抚额,漆黑的鹰目,自始至终都紧紧睨着眼前少女顾盼神飞的一双眉眼。

    她实在是聪敏机智的紧,这一身的非凡气度,竟把他所有见过的女子都给比了下去。

    极美的皮囊下,又有一颗玲珑八宝心,也不知将来哪个男子那么好的命数,竟能将她折服。

    宇文涛目光赞许般的朝清丽少女看去,少女身姿聘婷纤柔,却自成一股风流气韵。

    “王爷...”伸手拂过流云鬓间的一缕青丝,傅骊骆颦眉朝面色发怔的越王看去,在睨到他眸底流露出来一丝痴迷神色时,她清浅的眸光恍如烟雾般,陡然暗沉了好几分:“王爷,堂兄此事还请烦扰您了,天色不早,叨扰了半日,臣女也该回去了。”

    “咳...咳咳..”

    宇文涛黯然回神,双手交握着,尴尬的轻咳了几声,忙的起身浅笑:“也好!古兮小姐且暂回去,令兄一事本王记心便是!”

    “那有劳王爷了!”

    轻捻着衣角,傅骊骆徐徐作了作揖,正行至那方大理石的香案拐角处,只见一小厮忙的上来禀告:“王爷,太子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