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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钞票(我和司机同居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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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外卖吃到一半,楚放辉致电。

    “你那保镖呢,搬回来没?”

    楚音下意识调低音量,拿着手机往外走,“回来了回来了。”

    “真的?”怀疑的语气。

    “骗你干嘛。”

    楚音走进院子里,没好气地踢了一脚台阶,结果踢到脚趾头,疼得她嘶地一声,蹲下身一顿揉。

    楚放辉很有威严:“那你让他接电话。”

    “……”

    当她是三岁小孩吗?这么丢人,还要人证!

    楚音抗议:“好歹父女一场,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老父亲呵呵她:“上星期你说你那帐篷里住的是贵宾犬时,我们之间就没有信任这种东西了。”

    楚音:“……”

    屋子里,阿城在吃卤肉饭。

    筷子僵持在半空,迟迟下不了手。

    他鲜少吃外卖,就算吃,也不会是这种东西。

    重油重盐,小作坊产物,基本卫生都没有保障……

    真是虎落平阳不如狗。

    他眉头紧锁,半天才动了一口,肥瘦参半的肉沫与卤汁充分混合,入口即化。

    表情顿时一滞。

    这味道……

    他又扒拉一口,然后飞快扫了眼院子里打电话的人,拿起外卖单一目十行,默默记住了店铺名。

    ……垃圾食品,偶尔吃吃也不会真要了命。

    脚步声蹬蹬响起,院子里的人去而复返,他飞快放下外卖单,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楚音面无表情把手机递给他,“有人找你。”

    “?”

    通话结束后,阿城把手机还给她。

    楚音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二十四小时看着你,不许擅离职守。”

    “然后呢?”

    “开车遵守交通规则,不能拿你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就这些?”

    楚音一脸怀疑,这点内容用不着讲十来分钟吧?

    阿城顿了顿:“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让我和你保持距离,思想纯洁,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

    “……”

    空气中传来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不是暧昧,是尴尬。

    尴尬到楚音能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一副毛笔字,然后送给楚放辉同志:

    沉默是金!

    两人对视片刻,各自移开视线。

    楚音干笑:“吃饭,吃饭。”

    *

    既然开始“同居”了,那么很多东西都要开始着手准备(……)。

    晚饭后,两人驱车去了趟超市。

    “生活用品的钱,我就从你工资里扣了。”楚音清清嗓子。

    阿城点头,“应该的。”

    不然又是给饭碗,又是提供住宿,结合楚放辉在电话那一席话,他也会觉得不妥。

    楚音和他四目相对,很显然,他们都想一块儿去了。

    阿城去推购物车,短短几步路,沿途不少人看他。

    明明只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头发还略长,该剪了。无奈姿色过人,他大概身披麻袋也是一个好看的乞丐。

    楚音感慨地想,大概也只有自家老父亲才会觉得全天下人都对她有非分之想。

    以阿城的国色天香,不公私分明一点,明明更像是她觊觎人家的美色,想以助人为乐之名,行包|养帅哥之实好吗。

    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是算清点好。

    楚音从没跟人合住过。

    当年楚放辉再婚,周棠带着楚意然搬去星辉湖,简直是场灾难。

    两个同龄青春期少女相处是什么场景?

    鸡飞狗跳都不足以形容。

    鸡是发鸡瘟的鸡,狗是疯狗病的狗。

    后来读大学,楚放辉更是大手一挥,给楚音买了套房。

    “住什么宿舍呢,条件这么差,是人住的吗?”

    他是不奉行穷养政策的,女儿小小年纪失去母亲,当然要捧在手心,好好当他的明珠!

    甚至,因为楚放辉实在舍不得,当年明明可以留学,她也顺应父亲的希望,留在国内就读妈妈的母校。

    所以楚音至今没有与人同住相处的经验。

    一想到阿城毕竟是异性,以后两人在家多少有些不便,她就开始神游天外。

    半夜下楼吃东西,得谨记穿好内衣了。

    经期一定要妥善处理卫生棉条,不然被他看到不太好。

    收留他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等她做完雷锋,阿城开朗些了,楚放辉也不再惦记她险些被人袭击的事情,两人还是分道扬镳的好。

    就算他继续做司机,也应该搬去别处。

    由于大脑飞速运转,浮想联翩,楚音在挑选家居用品时,没太注意自己拿了什么。

    反正就按照她平常的喜好来。

    她也完全忽略了这些用品的主人是阿城,其实让他自己选更合适。

    于是阿城无语地站在一边,看她干脆利落从货架上一阵扫荡,推车里很快堆成了小山。

    确切说来,是一座粉红色的山。

    “楚小姐。”

    他叫了好几声,机械人只顾往车里塞东西,完全没有反应。

    “楚音。”

    直到他连名带姓地叫,楚音才回过神来。

    “啊?”她微微一愣,回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楚音的心微微提了起来,像是被什么指令操控了。

    “你确定——”阿城的目光落在推车里,“我需要的是这些?”

    这些?

    这些怎么了?

    楚音不解地望向车旁的推车,她都是按照清单买的啊……

    等到看清自己条件反射拿的是些什么后,她虎躯一震。

    毛巾是粉红色的,角落印有脸蛋红红的兔子。

    拖鞋是粉红色的,上面还有只毛茸茸的狗头。

    牙刷是粉红色的,尾部系着格子蝴蝶结。

    ……

    楚音面无表情推车往下一只货架走:“这些啊,这些都是我给自己选的。”

    顺便理直气壮反问:“你没手吗?需要什么自己不会拿啊?”

    ……很有急智。

    阿城也不争辩,只从推车里捞出那双四十来码的狗头拖鞋,端详片刻。

    “你多大脚?”

    楚音低头,看着自己三十七码无处安放的脚。

    她镇定地夺过拖鞋:“我就喜欢宽松的,不行吗?知不知道什么是魔鬼的步伐?”

    “不知道。”

    “不知道就穿大一点的鞋,多在地上摩擦摩擦,你就知道了。”

    楚音一脸淡然把拖鞋扔进推车,只是脚步突然没由来加快,很快就把阿城甩在身后。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阿城在下一只货架处重新与她汇合。

    楚音准备装作无事发生,进入新的话题。结果阿城看了眼她的脚,淡淡地点评她这风风火火的速度:“魔鬼的步伐?”

    “……”

    楚音:“闭嘴!!!”

    *

    总而言之,美好而愉快的“同居”生活就这么发生了。

    作为一个大度的老板,楚音给了阿城充分的自由。

    该用车时才召唤他,不用车时他可以自由安排。

    秦茉莉:“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和阿祖与金城武的结合体同处一个屋檐下,却心如止水,发乎情止乎礼吗?”

    楚音扶着面膜,在二楼的阳台上打电话。

    “秦茉莉同学,你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还有没有更有营养的东西?”

    “怎么,看不起黄色废料?有本事把你e盘里美队露|小|鸟的高清□□照删了啊!”

    楚音:“休想!”

    话音刚落,又非常正义地反驳:“什么小鸟啊?美队的部件,能用小字来形容?”

    秦茉莉:“那不然要怎么形容?古巨基?张根硕?”

    下一秒,电话两端的女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楚音才刚刚洗完澡,一边和好友通话,一边踮着脚在阳台上晾内衣裤。

    其实之前她的衣服都晾在一楼的阳台,因为洗衣机恰好在那里。

    但自从阿城来了,晾衣服这件事就变得没那么简单了。

    前几次她都很注意,阿城的衣服晾在左边,她就晾在右边,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直到某天平城忽然刮大风,下班回家时,沿途的树都被吹弯了腰。

    两人才刚踏进门,大老远隔着庭院就看见晾衣杆上乱七八糟挤在一堆的衣服。

    最可怕的事情是,可能这风吹着吹着有点骄傲放纵了,居然把她的内衣和他的衬衣吹落在地。

    并且不偏不倚,嫩黄色内衣就诡异地跌落在白衬衣的胸口位置,还摆的整整齐齐……

    像是有人亲手放上去一样。

    两人沉默着站在院子里,风再大都感受不到了。

    楚音这时候什么骄傲放纵都没有了,只剩下社会性死亡。

    秦茉莉听得捶胸顿足,大笑不止。

    “姐妹,这么好的口才,你不如去出书!”

    “什么书?《我与司机同居的那些年》,还是《我和保镖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楚音戴着蓝牙耳机,踮脚往头顶晒第二件。

    “反正我死也不会把衣服晾在楼下了。”

    仰头的瞬间,左侧耳机有些松动,摇摇欲坠。

    她下意识伸手按住,却无意间松开了手里正在晾晒的衣物。

    那是件轻薄的白色内裤,边缘镶有蕾丝边,唯美浪漫。

    楚音伸手想接住它,却没想到它直接掉出了阳台。

    夜风轻柔地吹着,于是她眼睁睁看着裤子打着旋儿,急速坠落。

    视线跟着它往下,她从阳台上探出半边身子,然后整个人都石化了。

    一楼庭院里,有个人站在那里。

    可能是在看风景,也可能是在喂蚊子,总之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右边肩膀上啪嗒一声,突然出现了一件“高空坠物”。

    冷不丁被什么东西砸中,虽然力道不大,但人吓了一跳。

    阿城侧头,从肩上摘下一个白色物件。

    刚洗过,还湿漉漉的。

    指尖触到的好像是……蕾丝。

    他蓦地松手,像被烫到似的,任由内裤可怜巴巴落在草坪上,奄奄一息。

    空气里只剩下风的声音。

    他缓缓抬头,看见二楼阳台上呆若木鸡的人。

    她还维持着半边身子探出阳台的姿势,像是被人施了咒语,统统石化。

    一楼:“……”

    二楼:“……”

    耳机里对此一无所知的秦茉莉还在问:“人呢?怎么说一半忽然没声了?”

    “喂喂?”

    “我的好姐妹去哪里了?!?!”

    下一秒,楚音嗖的一下消失在阳台上。

    对不起,您的好姐妹已经被命运扼住了咽喉,请您稍后再拨。

    她咚的一声扑进床里,恨不能一头撞死。

    秦茉莉:“什么动静?你该不会晾个衣服坠楼了?!”

    楚音:“啊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直接把秦茉莉震聋了。

    “不是,你干什么你?”她把手机拿到手臂能伸到的最远处,一边狂揉耳朵,一边咆哮,“大晚上发什么疯啊!”

    楚音:“我死了。真的活不下去了。”

    “真坠楼了?”

    “没有。人是没坠楼。”她奄奄一息趴在床上,浑身都在发烫,“坠楼的是我的裤子,内裤,今年情人节你送我的那条。”

    秦茉莉不解:“就这值得你瞎叫唤?”

    “不值得。”

    “就是啊,明年再买就行了,看你大惊小怪的。”

    内裤坠楼,的确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是内裤落在别人头上呢?”

    秦茉莉沉默了。

    手机里有长达十秒钟的空白时间。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换了只手拿电话:“你说真的?”

    “……”

    “落谁头上了?”轻轻的试探。

    楚音楚音不想讲话,又是一阵啊啊啊的捶胸顿足,最后哭丧着脸把头埋在被窝里:“除了他还有谁?司机!保镖!阿祖和金城武的结合体!!!”

    电话那头爆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笑。

    “我不行了,哎哟我不行了,肚子疼,疼疼疼……!”

    接下来的时间,楚音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绝交宣言。

    秦茉莉终于良心发现,安慰她说:“没关系,往好的方向看,至少我们新书的素材又丰富了一点不是吗?”

    新书?

    《我与司机同居的那些年》,还是《我与保镖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楚音一字一顿:“秦,茉,莉。”

    “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哈哈哈哈。”秦茉莉擦着眼泪安抚快要窒息的姐妹,“没关系,你就当这是个美好的开始。”

    “开始什么?”

    “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这么花前月下,眷侣如花,不如将错就错,直接睡了他!”

    “……”

    楚音心都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有气无力地自嘲:“算了吧,我要是真跟他说我要睡了他,我都能想象到他的反应。”

    “什么反应?”

    “他肯定会说,抱歉,□□不在合同规定的业务范围内,要想开启新业务,麻烦先结加班费。”

    秦茉莉:“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肚子真破了!”

    下一秒,走廊忽然传来敲门声。

    笃笃。

    楚音一把扔了电话,噌的一下跳起来,如惊弓之鸟。

    “谁?”

    “我。”

    这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如她所说,这间屋子里除了她和司机先生,再无第三者。

    “你,你要干什么?”

    门外有片刻的沉默。

    沉默后,阿城:“我把楼下的东西拿上来了。”

    楚音:“…………………………”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谢谢你啊,放、放在门口就行了,你下去吧。还,还有,合同规定你不能上二楼的,你你你,下次记住了!”

    “嗯。”

    脚步声远去了,没两下,又重新回到门边。

    他回来了?

    楚音竖起耳朵,浑身戒备站在门后:“阿城?”

    “是我。”

    “你,你怎么还不下去?”

    “突然想起来,还有话要说。”

    楚音已经进入死亡模式:“什么话?”

    “□□的确不在合同规定的业务范围内。”

    “……”

    “以及,给加班费也不陪。”

    “……”

    阿城很有礼貌地说:“不打扰你们讲电话了。我先下楼了。”

    楚音站在门后,彻底变成一尊雕像。

    而床上被遗弃的电话里,某位一直不曾挂断的姐妹爆发出一阵铜铃般的狂笑。

    肚皮破了。

    这次真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