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沆瀣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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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秀眉微蹙：“这是没上脱硫设备？”
季平安惊讶地看着她，“秦总你也懂这个。”
秘书王霜骄傲地说：“我们秦氏地产涉猎极其广泛，旗下也有一家玻璃厂。”
“原来如此。”季平安点点头，“晶耀集团这么大的企业，不敢如此偷工减料，所以，责任应该是下面具体操作的人。”
秦可卿愤然道：“这也太过分了！我就纳闷，他们的环评报告是怎么通过的？”
季平安冷笑：“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路子。”
秦可卿提议：“下去看看。”
“正有此意。”季平安点头。
秘书马上给每人发了一只口罩，包括司机在内，一共四个人，朝着工厂门口走去。
不戴口罩，都有点吃不消，可见空气质量差到什么程度。
远远地，就看见一群手里拿着钉耙、铁锨、扁担的村民堵在厂门口，同一群提溜着橡胶棍佩戴口罩的保安对峙。
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这是要酿成群体事件的节奏啊！
季平安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刚要上前，却被秦可卿拉住。
她给自己司机使了个眼色。
司机会意，走上前去，拉住后面一个中年村民，给他发了支烟道：“老乡，你们这是干啥呢？”
中年人没接，反而怪眼一翻，“告诉你有个屁用！”
司机噎了一下，“聚众闹事，这是犯法的。”
中年人不屑：“都快活不下去，还在乎那个？”
司机皱眉道：“难道是因为环境问题？你们这里的空气的确要命。”
中年人一拍大腿，“这特么是个人都能发现的问题，这些个厂里的领导还在这里胡搅蛮缠。”
司机说：“那赶紧往上面反应啊！”
中年人摇头：“你以为没有吗？去县里、市里反映问题的，都被逮了回来，扶贫款都扣掉了。”
司机问：“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中年人咬牙道：“闹，就像孙悟空一样，闹他个天翻地覆，否则不会有人管的。”
司机点点头，“我听说这晶耀集团是部属国企，你们这样闹，不怕吗？”
中年人呸了一口，“怕个毛，什么狗屁国企，我看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企业，闹就闹了，坐牢总比没命强，只要能让上级重视，把这毒烟囱给治理了，坐牢也值得。”
司机叹了口气，来到秦可卿旁边，刚要汇报，秦可卿说：“讲给季乡长听。”
“不用！”季平安刚刚听得清清楚楚，他一摆手掷地有声道：“时至今日，环保是不可践踏的红线，这家工厂必须限期整改，否则，不排除将其关停。”
他再度准备上前，还是被秦可卿拉住肩膀。
不解的回头望去，却见秦可卿嗔怪道：“你都是一位乡长了，想要为民做主也不能这么毛毛躁躁的？别怕，一时半会儿，干不起来。看，又有人来了。”
季平安打眼看去，只见一个戴着花镜，白发梳到背后，穿着中山装，拄着拐棍的老者颤颤巍巍走来。
远远地，他就顿着拐棍，奋力疾呼，“冷静，大家务必冷静！”
“六大爷您来了。”
“六大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您是老牌大学生了，您懂得多，您说他们工厂排放的是不是毒烟？”
“六大爷，俺娘咳嗽老不好，已经成了肺结核。”
“六大爷，俺家婆娘眼睛老是好不了。”
“六大爷，俺家娃子鼻炎严重的要命。”
“六大爷……”
村民围上来，七嘴八舌诉说自己的不幸。
“我明白，我明白，我也是深受其害，现在咽东西都困难，这就是高浓度含硫气体的危害。”六大爷咳嗽两声，语重心长道：“但咱们是来讨说法的，而不是闹事的，一旦发生冲突，就不好讲理了。”
“你们就是来闹事的！”保安头子橡胶棍一指，“胆敢冲击国企，我已经报警，聚众闹事，破坏安定团结，全都给我坐牢去。”
“六大爷，你看看这帮王八蛋，你听听这是人话嘛！”村民义愤填膺，“我们实在忍不了了。”
“忍不了也得忍！”六大爷几步来到保安头子跟前，“把你们主管技术的领导叫出来，老头子大学就是硅酸盐专业，干了几十年的玻璃，闻一闻烟气，就能知道料方成分，你看他敢不敢跟我对质。”
保安不假思索，“领导没空！”
“到底是没空还是心虚？”六大爷摇摇头，“起初你们排出来的烟气还算正常，但现在一天比一天毒，我敢断定，你们一定是为了降低成本而改了料方。”
季平安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一个老玻璃专家。
晶耀集团主要业务就是制造玻璃，从粗放的建材玻璃，到精细的电子玻璃，其中还包括汽车玻璃，幕墙玻璃，太阳能玻璃等等。
所以，季平安哪怕只是一个秘书，没有主管过生产，对玻璃制造技术也能了解一个皮毛。
他相信了六大爷的话，可是保安头子很光棍，“你跟我说不着，我也听不懂，有本事就闯进来，反正派出所已经出警了。”
“六大爷，没法忍了，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闹吧！只要能治掉这个毒烟，哪怕进去几个也值了，要不然，咱们村可就完了啊！”
“不行，这样不行！暴力对于解决问题没有丝毫的帮助啊！”
“六大爷，是杨建国的车！”
村民当中，有在厂里干过临时工的，认出了厂长的车子。
而季平安也认出了这个身材瘦高的中年人，他还是个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他想逃跑，车子却被村民围了个结实，就显得有些狼狈。
而那些保安也只是干嚎两嗓子，你让他们冲进重围，解救杨建国，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只是工厂保安，而非领导保镖。
当然还是一句话，钱没给到份上。
杨建国不敢下车，但还是被迫落下了车窗，苦着脸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有问题反映，可以预约的嘛！你们这样是违法的。”
“违法你妈个批！预约你妈个蛋！”脾气暴躁的村民破口大骂，“见到我们，你跑个啥？”
“我没有，我又没做亏心事，我怎么会跑？”杨建国矢口否认。
六大爷一把扯掉他的口罩，“既然这个烟没毒，你跟我一样好好享受。”
“我……你们空口无凭，我们有Ep除尘和湿法脱硫装置，那是大几百万的装置，排出的烟气绝对是达到环保标准的，你们不信，我可以拿来检测报告，甚至邀请县市一级的环保部门亲自过来检测。”
杨建国自然清楚这毒气的危害，于是话一说完，就屏住呼吸。
下一刻，村民群情激愤。
“六大爷，不能答应他们，他们一定有勾结。”
“官官相护，天下乌鸦一般黑，六大爷，还得闹啊！”
“这帮人根本不管我们死活，干他娘的！”
有人已经用农具敲打车顶，杨建国瑟瑟发抖，当看到警车的一刻，顿时热泪盈眶。
从没有过的亲切！
这是一辆五菱宏光，车门打开，下来七八个戴着pd950的 警察。
为首的一个四十多岁，一下车就喊了起来，“老乡们，放下武……农具，有话好好说。”
杨建国马上也喊了起来，“杨所长，他们要冲击工厂，还要围攻我，赶紧把他们都给我逮起来。”
他是副所长杨建军，原本都主持所里面日常工作了，没想到王伯当从天而降。
让他郁闷了好久。
没人知道，他跟杨建国还是堂兄弟。
杨建军拿着扩音喇叭喊道：“各位老乡，现在立刻给我散了，否则我就以非法集会论处！”
“六大爷，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不是沆瀣一气？就知道欺负我们老百姓！”
“不要胡搅蛮缠，不要诽谤，有问题反映，也要采取合法的方式和途径。”杨建军呵斥一声，下达最后通牒，“最后重复一遍，立刻散去，不然我要逮人了！”
“要逮先逮我！”六大爷目眦尽裂，身先士卒。
“打开执法记录仪，别让这个老棺材瓤子碰瓷！”杨建军命人抓捕。
“保护六大爷，跟他们拼啦！”
村民们发出绝望的悲鸣。
几名警员慌忙攥紧橡胶棍，一个个都是如临大敌。
形势一触即发。
“住手！”季平安再也忍不住，一声暴喝震彻全场，而后冷冷看着杨建军，“杨副所长，你真是好大的官威呀！”
秦可卿秀眉微蹙：“这是没上脱硫设备？”
季平安惊讶地看着她，“秦总你也懂这个。”
秘书王霜骄傲地说：“我们秦氏地产涉猎极其广泛，旗下也有一家玻璃厂。”
“原来如此。”季平安点点头，“晶耀集团这么大的企业，不敢如此偷工减料，所以，责任应该是下面具体操作的人。”
秦可卿愤然道：“这也太过分了！我就纳闷，他们的环评报告是怎么通过的？”
季平安冷笑：“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路子。”
秦可卿提议：“下去看看。”
“正有此意。”季平安点头。
秘书马上给每人发了一只口罩，包括司机在内，一共四个人，朝着工厂门口走去。
不戴口罩，都有点吃不消，可见空气质量差到什么程度。
远远地，就看见一群手里拿着钉耙、铁锨、扁担的村民堵在厂门口，同一群提溜着橡胶棍佩戴口罩的保安对峙。
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这是要酿成群体事件的节奏啊！
季平安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刚要上前，却被秦可卿拉住。
她给自己司机使了个眼色。
司机会意，走上前去，拉住后面一个中年村民，给他发了支烟道：“老乡，你们这是干啥呢？”
中年人没接，反而怪眼一翻，“告诉你有个屁用！”
司机噎了一下，“聚众闹事，这是犯法的。”
中年人不屑：“都快活不下去，还在乎那个？”
司机皱眉道：“难道是因为环境问题？你们这里的空气的确要命。”
中年人一拍大腿，“这特么是个人都能发现的问题，这些个厂里的领导还在这里胡搅蛮缠。”
司机说：“那赶紧往上面反应啊！”
中年人摇头：“你以为没有吗？去县里、市里反映问题的，都被逮了回来，扶贫款都扣掉了。”
司机问：“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中年人咬牙道：“闹，就像孙悟空一样，闹他个天翻地覆，否则不会有人管的。”
司机点点头，“我听说这晶耀集团是部属国企，你们这样闹，不怕吗？”
中年人呸了一口，“怕个毛，什么狗屁国企，我看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企业，闹就闹了，坐牢总比没命强，只要能让上级重视，把这毒烟囱给治理了，坐牢也值得。”
司机叹了口气，来到秦可卿旁边，刚要汇报，秦可卿说：“讲给季乡长听。”
“不用！”季平安刚刚听得清清楚楚，他一摆手掷地有声道：“时至今日，环保是不可践踏的红线，这家工厂必须限期整改，否则，不排除将其关停。”
他再度准备上前，还是被秦可卿拉住肩膀。
不解的回头望去，却见秦可卿嗔怪道：“你都是一位乡长了，想要为民做主也不能这么毛毛躁躁的？别怕，一时半会儿，干不起来。看，又有人来了。”
季平安打眼看去，只见一个戴着花镜，白发梳到背后，穿着中山装，拄着拐棍的老者颤颤巍巍走来。
远远地，他就顿着拐棍，奋力疾呼，“冷静，大家务必冷静！”
“六大爷您来了。”
“六大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您是老牌大学生了，您懂得多，您说他们工厂排放的是不是毒烟？”
“六大爷，俺娘咳嗽老不好，已经成了肺结核。”
“六大爷，俺家婆娘眼睛老是好不了。”
“六大爷，俺家娃子鼻炎严重的要命。”
“六大爷……”
村民围上来，七嘴八舌诉说自己的不幸。
“我明白，我明白，我也是深受其害，现在咽东西都困难，这就是高浓度含硫气体的危害。”六大爷咳嗽两声，语重心长道：“但咱们是来讨说法的，而不是闹事的，一旦发生冲突，就不好讲理了。”
“你们就是来闹事的！”保安头子橡胶棍一指，“胆敢冲击国企，我已经报警，聚众闹事，破坏安定团结，全都给我坐牢去。”
“六大爷，你看看这帮王八蛋，你听听这是人话嘛！”村民义愤填膺，“我们实在忍不了了。”
“忍不了也得忍！”六大爷几步来到保安头子跟前，“把你们主管技术的领导叫出来，老头子大学就是硅酸盐专业，干了几十年的玻璃，闻一闻烟气，就能知道料方成分，你看他敢不敢跟我对质。”
保安不假思索，“领导没空！”
“到底是没空还是心虚？”六大爷摇摇头，“起初你们排出来的烟气还算正常，但现在一天比一天毒，我敢断定，你们一定是为了降低成本而改了料方。”
季平安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一个老玻璃专家。
晶耀集团主要业务就是制造玻璃，从粗放的建材玻璃，到精细的电子玻璃，其中还包括汽车玻璃，幕墙玻璃，太阳能玻璃等等。
所以，季平安哪怕只是一个秘书，没有主管过生产，对玻璃制造技术也能了解一个皮毛。
他相信了六大爷的话，可是保安头子很光棍，“你跟我说不着，我也听不懂，有本事就闯进来，反正派出所已经出警了。”
“六大爷，没法忍了，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闹吧！只要能治掉这个毒烟，哪怕进去几个也值了，要不然，咱们村可就完了啊！”
“不行，这样不行！暴力对于解决问题没有丝毫的帮助啊！”
“六大爷，是杨建国的车！”
村民当中，有在厂里干过临时工的，认出了厂长的车子。
而季平安也认出了这个身材瘦高的中年人，他还是个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他想逃跑，车子却被村民围了个结实，就显得有些狼狈。
而那些保安也只是干嚎两嗓子，你让他们冲进重围，解救杨建国，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只是工厂保安，而非领导保镖。
当然还是一句话，钱没给到份上。
杨建国不敢下车，但还是被迫落下了车窗，苦着脸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有问题反映，可以预约的嘛！你们这样是违法的。”
“违法你妈个批！预约你妈个蛋！”脾气暴躁的村民破口大骂，“见到我们，你跑个啥？”
“我没有，我又没做亏心事，我怎么会跑？”杨建国矢口否认。
六大爷一把扯掉他的口罩，“既然这个烟没毒，你跟我一样好好享受。”
“我……你们空口无凭，我们有Ep除尘和湿法脱硫装置，那是大几百万的装置，排出的烟气绝对是达到环保标准的，你们不信，我可以拿来检测报告，甚至邀请县市一级的环保部门亲自过来检测。”
杨建国自然清楚这毒气的危害，于是话一说完，就屏住呼吸。
下一刻，村民群情激愤。
“六大爷，不能答应他们，他们一定有勾结。”
“官官相护，天下乌鸦一般黑，六大爷，还得闹啊！”
“这帮人根本不管我们死活，干他娘的！”
有人已经用农具敲打车顶，杨建国瑟瑟发抖，当看到警车的一刻，顿时热泪盈眶。
从没有过的亲切！
这是一辆五菱宏光，车门打开，下来七八个戴着pd950的 警察。
为首的一个四十多岁，一下车就喊了起来，“老乡们，放下武……农具，有话好好说。”
杨建国马上也喊了起来，“杨所长，他们要冲击工厂，还要围攻我，赶紧把他们都给我逮起来。”
他是副所长杨建军，原本都主持所里面日常工作了，没想到王伯当从天而降。
让他郁闷了好久。
没人知道，他跟杨建国还是堂兄弟。
杨建军拿着扩音喇叭喊道：“各位老乡，现在立刻给我散了，否则我就以非法集会论处！”
“六大爷，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不是沆瀣一气？就知道欺负我们老百姓！”
“不要胡搅蛮缠，不要诽谤，有问题反映，也要采取合法的方式和途径。”杨建军呵斥一声，下达最后通牒，“最后重复一遍，立刻散去，不然我要逮人了！”
“要逮先逮我！”六大爷目眦尽裂，身先士卒。
“打开执法记录仪，别让这个老棺材瓤子碰瓷！”杨建军命人抓捕。
“保护六大爷，跟他们拼啦！”
村民们发出绝望的悲鸣。
几名警员慌忙攥紧橡胶棍，一个个都是如临大敌。
形势一触即发。
“住手！”季平安再也忍不住，一声暴喝震彻全场，而后冷冷看着杨建军，“杨副所长，你真是好大的官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