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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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见到不远处一处泥屋时,我在心里欢呼了一声,心想兴许这次又能幸运地逃过死神的追击了。

    陈小娴也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我猜想这里大概是经常在这片沙漠过往的商队中途休憩的地方,但照着里面破烂的样子看来,应该也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在这边住过了。

    屋子里面放了一组桌椅,墙角立着几张卷起的席子,另一边的窗下堆着几个高低不等的黄瓦罐,应该是之前用来装水的。

    我翻了一阵,发现瓦罐里竟连一滴水都没有。

    当时就有种很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想瘫倒在地上等死算了。可是,如果我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林子昂怎么办,陈小娴又怎么办?

    此时,一旁陈小娴正在查看着林子昂的伤势,见我看她,轻轻朝我摇了摇头。我心里似被刀绞般地一阵疼痛。

    “他能熬过去的。”我说。

    陈小娴没说话,靠在墙边,慢慢闭起眼睛。

    夜幕降临以后,气温开始急速下降。加上一阵天滴水未进,身体已经精疲力竭根本就没有抵挡寒冷的能力,本能地开始发抖。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上下颚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咯咯”声。

    陈小娴双腿抱着膝盖,将身体蜷缩成了一团。我本来想问问她怎么样,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她总是在刻意回避跟我说话,可能是因为她怕我问起她被东煞人抓起来的事情吧。

    毕竟我想那段回忆对她来说痛苦至极。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过去。

    我将几张席子摊开了,叠起来,垫在林子昂的身下帮助他抵御寒冷,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到了下半夜又开始发起了高烧。

    我躺在他身边,手臂垫在他的锁骨下,紧抱着他,希望借着自己的体温能让他稍微感觉到一些温暖。

    我只听到凌厉的寒风在外面嘶吼,即使此时什么也看不见都能够感觉到风夹杂着黄沙肆虐的景象。两匹马儿时不时地发出轻轻地鼻鼾,似乎在表达它们心里头的不安。

    我很累,但饥饿和寒冷又让我的脑袋一直都处于一种很清醒的状态。大概就是别人口中常说人在饿疯时,眼睛能冒绿光的样子。

    到了后来,脑袋里又觉得有些迷糊。

    恍惚中,听到一阵闷闷的抽泣声。我惊醒过来后,一个想到便是陈小娴在哭。

    “小娴,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或者是不是很冷?”我关切地问她。

    “对,对不起……要不是我任性,你们就不会被东煞人抓住了,我真是该死……”

    我叹了口气,“小娴,千万别这么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想想怎么捱过这一夜,怎么才能走出这片沙漠平安回家,其他的什么都别想。”

    她悲戚道:“我哪里还有脸面回家见双亲呢。”

    我跟她在黑暗中说着话,虽然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但心却感到前所未有的亲近。

    天快亮时,风沙便渐渐止了。

    “小娴,还能走吗?”我问。

    她点点头,双手稍稍在墙上一撑起了身。我刚想叫陈小娴帮我一起将林子昂扛到马背上,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乌黑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我当时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他的鼻尖探了探。他见我惶恐的模样,嘴角艰难地牵动了一下,似乎想笑但却又笑不出来。

    “你终于醒来了。”我跟着他笑,鼻子一酸,眼眶迅速红了。

    他人虽然醒了,但又动弹不得,于是我又有些害怕,怕他仅仅只是回光返照而已。他的脸色苍白,双唇没有一丝血色。

    我决定暂时不搬动他,怕牵扯到他的伤口,更怕马背上的颠簸让他觉得痛苦万分。

    于是让陈小娴留下来看着他,自己骑着马出去周围找一圈,看看能否找到救援。

    “小娴,我去去就来,子昂就麻烦你照看一下了。”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回过头深深望了一眼那张冷峻的面孔,我咬牙一扬鞭,策马而去。一路上在心里想,如果我运气好能找到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找不到人,我大概会在死在路上,即便是这样,如果能跟子昂在死后相见也是美事一桩吧。

    到了下午,太阳又开始发威,晒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似乎用手轻轻一搓就能起皮了一般。连着空气都好像是从烘炉中喷出来的,吸到体内,肺部便像是要炸开了似的疼。我意识有些浑浊的时候,便拼命地甩头,希望借此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眼前似乎有五彩的光圈乱晃着,之后眼睛开始一阵阵地发黑,我有些绝望地想,我也许真的是回不去了。

    空气中似乎传来隐约的铃声,让我精神为之一震,心想不知道会不会是过往商队的驼铃声。

    这样想着,突然望见远处隐约出现了几个黑色的人影,像是黑白的剪影一般,经过一番辨认,发现真的并不是自己出现了某种不真实的幻觉。当时便感觉兴奋到心脏几乎要从身体里面跳出来。

    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哑着声音大喊了一声,双手拼命地朝人群挥舞着。

    我见到那些人渐渐朝我走了过来,心头一松,眼前却反而一片漆黑……

    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有人在拍我的脸颊,又有人往我的嘴里灌水。

    那水流到我的嗓子里,犹如甘露般清甜。我下意识地从那人手中夺过水囊,狂饮起来。

    “慢点喝,小心呛着。”我这才意识到,跟我说话的人讲的竟然是长安方言,而且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

    她摘了面纱,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刘月君!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刘细君黑了些,也丰腴了些。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刘月君的眼中充满了惊喜,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扑过去抱住她,一时之间万千感慨涌上了心头。

    月君接我们去了乌恒国。

    他的夫君—乌恒国王是个壮硕俊美的男子,年纪比她大十来岁,不过看得出两个人感情相当不错。

    最难得是那乌恒国王对月君一往情深,应承此生除了她不再会有别的女人。

    后来月君跟我说起这些的时候,双颊总带着一丝醉酒般的酡红,神情依旧含着犹如少女般的羞涩。

    我将我的遭遇简单跟她复述了一遍,末了笑道:“如此说来,姐姐真是比静瑶幸运了千万倍呢,真的在乌恒国找到了如意郎君,起先纵然是千般不愿意嫁过来的。”

    月君便轻锤我的肩,娇嗔道:“妹妹又要取笑姐姐了。”

    我便赶紧跳开身,冲着她做了个鬼脸道,“都是有相公的人了,做什么还这么害羞。”

    月君本想回击,这时双眼往我身后瞟了一眼,突然神秘一笑道:“姐姐还是明天再来看妹妹吧。”

    我顺着她的眼光回过头,是子昂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我,微扬的唇角泛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恢复地还不错,四天时间已经开始能够下床到处走动了。

    “今天怎么样?”我轻快地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他则顺势握住我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亲。

    “你怎么样?”他反问我。

    “毁容了。”我故作深沉叹了口气,“脸上还在蜕皮,都快变成蛇女了。”

    我在沙漠中没遮没拦地暴晒了将近两天后,脸上竟然被晒得脱了皮,尤其是脸颊和鼻尖火辣辣的,疼地晚上都睡不着觉。

    月君拿了一尊淡绿色的膏药给我,涂在晒伤的地方,刚涂上去能缓和一些,但过了时间便又开始发疼。直到两天以后,晒伤的地方开始结痂,紧接着便起了一些白色的皮屑。月君说这是在换皮呢,等新皮长出来就好了。

    我说长不出来也没关系,就是丑一点而已。

    月君便开玩笑说我变丑了就不会有人要我了,我便转头问林子昂,“我要是变丑了,你还会不会娶我?”

    记得当时子昂嘴里含了一口药草汁,不知怎么地就呛住了,咳嗽上气不接下气,一脸的痛苦。

    月君瞪了我一眼,神情像是说:没见过你这么不矜持的女子。

    我嘿嘿一笑,心想:才怪,我不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跟自己男朋友撒个娇算什么?

    陈小娴晒伤的情况比我稍微好些。

    不过她到了乌恒国之后,一直不太想出来见人,成天都躲在房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去找过她几次,每次才聊上几句,她便会推说自己累了,对我下逐客令。

    “陈姑娘好些了没有?”子昂问我。

    我从来都没在他面前提过陈小娴在东煞国的遭遇。但兴许子昂已经从陈小娴的神态中猜到了些什么,何况他本来就比较了解东煞人。

    我摇摇头,“还是不愿意出来,大概是还有心结尚未解开吧。”

    他沉默地叹了口气。

    我跟他一前一后地出了屋,沿着栽满葡萄树的小径慢慢地走。

    “再过两日,我们便回群马镇吧。”他说。

    我不想回去,回去了便又要面对之后的一切,我宁愿呆在这个小国过着悠悠闲闲的日子。

    “不如你陪我在这里吧。”我说,“我很喜欢这里。”

    他抿紧了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将目光转向头顶上的悠悠白云,长叹了一声道:“东煞人未灭,我林子昂怎可以苟且偷生。”

    “跟我在一起,就称之为苟且偷生?”

    他又叹息了一声,苦笑道:“静瑶,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再说了,乌恒乃大金的友好之邦,这里务必布满了大金了沿线,你以为我们躲在这里,朝廷能不知道么?”

    这样的道理我岂会不明白,只是…….

    “静瑶—静瑶—”刘月君匆匆朝我走来,身后跟着她的侍女。

    我跟子昂互望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月君跟我们解释,乌恒的大将军在巡逻时救了个人,让我们去看看认识不认识。我们一路跟着她来到花园,见担架上躺了一个人,有几个人正围着他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刘月君命他们让出了一条道,好叫我们走近些。

    等我看清了那人的面貌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叫道:“是东煞的左狼王索文烈!”周围的人听我这么一说,脸上纷纷露出惊诧万分的神情。

    子昂点点头,淡淡道:“是他没错。”

    索文烈的身上血迹斑斑,手臂和腹部各有一道很大的伤口,另外身上还有无数道小伤口。如果这些伤是东煞大单于所赐,那么此时距离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竟然还能够顽强地生存下来,真的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