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雪夜横刀撼苍穹 > 第五十章 说书先生

第五十章 说书先生

推荐阅读:仙宫天下第九三寸人间飞剑问道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血界蛮荒都市神级仙少五行御天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打竹板,响连天,回头看到一只雁,雁嘴锋锐真锋锐,钎的鲤鱼胡乱蹦,胡乱蹦!”

    叽里呱啦的快板声很快引来了一堆围观群众,打快板的是个说书先生,说也奇怪,此时他站的位置乃是陆鸣成的府门口,陆家门前很快就围上了不少过路的百姓,陆家门前的门房看门人把说书先生引到一边,不要阻碍了陆府内的人出入,之后便趴在门房里安静的听书。

    若说别的说书先生,通茶都喜好待在茶馆里,茶馆热闹,有那闲来无事的人喜好听说书人讲一些他们没听过的东西,这其中不仅有当世名作,还有江湖趣闻,引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甚至搬来了小板凳,就坐在先生身边,这位先生站在墙荫底下,说的那叫一个酣畅。

    此时这位说书先生说的正是江湖趣闻,其中的主人公是周长生,和天下第三高手凌云飞剑同名同姓,但是说的内容却没有江湖上的豪情,反倒多了几分卑鄙。

    就听他说道:“上回书说到,周长生三清殿落座,忽然间,他这心中就乱了,周长生掐指一算自知天下间有圣人出世,可能会扰了他的修行,周长生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腾云驾雾来到一处密松林,说松林,好松林,黑压压不见天日,暗昏昏野兽横行,周长生自恃武功高强,毫不惧怕林间猛兽,他顺着自己掐算出来的地方继续朝前走,突然看到一片大湖,湖边密密匝匝围了三百多人,三百多人手持鱼竿一同钓鱼,问其原因,竟然是想要从湖中钓的一尾金色鲤鱼,这鲤鱼异常奇特,能通人性,口吐人言,传闻吃上一口鱼肉便能腾云驾雾,羽化登天,然而鲤鱼也明白自身处境,此时正心神交瘁,泅至湖面眼望众人,鲤鱼落泪,四下躁动,纷纷想要下水抓那鲤鱼出来煮汤。”

    这时候就有那心急的群众叫嚷道:“先生莫要跟我们开玩笑,鲤鱼本就在水里,如何能落泪?”质疑声起,随后便有更多人跟着质疑起来,然而他们的关注点都在鲤鱼身上,对那周长生到底是何人根本不感兴趣。

    说书先生继续说道:“诸位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这鲤鱼乃是几十年前国公李宗业路遇一处湖畔,见一渔夫打捞到的一条小鲤鱼苗子,李国公见之不忍,心想如此小的幼苗如何能端上餐桌,不如让他再活些年,索性从渔夫手里得了这条鲤鱼苗子,然而李国公下水放生之时却说:‘小鲤鱼啊小鲤鱼,为何如此不小心,今日我能救你一次,日后若是再度被捕,我也救不了你了。’随后,李国公将身上一枚方外之人赠予的金色丹药顺着鱼嘴递了进去,鱼儿吃了丹药,突然开了灵智,自知是眼前这人救了自己,小鲤鱼沿着湖面追逐李国公的脚步,然而人在陆地鱼在水,这枚丹药名唤八极气运丹,本是有人赠予李国公延长气运的,却不料就是因为少了这一枚丹药,日后的李国公遭到落魄,我这么讲,大家应该清楚了吧?”

    旁边有人继续掺和道:“原来如此,我们听到父辈爷爷辈那些人讲述当年李国公的事迹,纷纷觉得一个如此政绩卓著的人,为何就被陛下不赏识,反而被流放了呢?原来是借了气运给鲤鱼,可惜李国公这一生为官清廉,最后也没得到个应有的谥号。”

    “众位别急,李国公的书不是今天所要讲的,众位若是有兴趣,改日我再说给大家伙听且说这周长生见了湖中鲤鱼,心里也萌生一计,他有通天的修为,入那湖中将鲤鱼擒来不难,可为了掩人耳目,湖边有三百多人坐着,忽然间,有另外一群人猛然杀出,周长生立即躲避,想要看看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来的这些人是朝廷绣衣,这三百多人当中有朝廷的通缉要犯,湖边人皆惊,纷纷反抗,周长生从林间摘了一片叶子,就此遁去,反观湖边,三百人尽皆身死,绣衣也损失惨重,湖水血红,但有绣衣贪念又起,围在湖边持杆钓鱼,也想将那鲤鱼收入自己彀中,有道是一波未平一波起,走了江湖来绣衣,周家长生躲灾难,且看鲤鱼如自知,要听后事如何,还请下回分解。”

    “好!明儿个你可得来啊,我喊我爹也来,倒要听听李国公的鲤鱼,到底是什么下场。”围观之人离场,有不少人兴犹未尽,回身看着那个说书先生,然而先生纹丝不动,打消了他们回头的心思。

    直到众人散去,他又拿起竹板打了起来,叽里呱啦的,门房看了心中纳闷,便走上前去问先生:“哎我说这位先生,方才人多的时候你不卖艺收钱,这会儿人都走干净了你又重新打板,是嫌刚刚的那群人没钱还是怎么的,这么怪诞。”

    “嘿嘿,不瞒你说,我今天也是来钓鱼的,你就慢慢听着吧。”说完,手上快板继续叽里呱啦的打了起来。

    这时候,陆中温从府门口走了出门,斥责门房道:“王伯,今天门外边干什么呐,今天吵吵闹闹一天了,我老爹跑来找我问话,说我陆府今日怎么这么热闹,我自己还纳闷,便跑出来看看。”

    “启禀二少爷,给二少爷您回,今日门外来了个说书先生,刚刚聚集了一大群人在门外边说书,小的听得兴起,觉得他没有阻拦咱们府门出入,就没做驱赶,下次不会了。”

    “不是我说你,王伯,你也在我家看门看了十几年了,打我小时候你就在,我爹喜欢清静你不知道吗,这次我先替你挡了,下次可不要再犯了。”

    “是,少爷。”

    陆中温往门外观瞧,就看到一个说书先生在打板,口中振振有词,陆中温当即有些不高兴了,旋即说道:“说书的,干嘛呢,不知道我这是陆通判的宅邸吗,吵吵闹闹,也就是本少爷为人和善,不与你计较,要是换做聂别驾家的公子,非把你抓起来不可。”

    说书先生瞥了一眼陆中温,快板响起,大声唱道:“打竹板,竹板响,不见大鱼不撒钩,虾米来了随他来。”

    “嘿我说,你还来劲了是吧,敢说本少爷是虾米,我看你是活腻了,赶紧滚蛋,小心我砸了你的书摊!”

    “大鱼不来我不走,到处都有虾米游,我这渔网孔洞大,就怕想来不能走。”先生打板就唱,丝毫不理会陆中温的恼怒。

    陆中温心中大怒,快走几步拽住了说书先生的衣襟,正在这时,李唐从府门走了出来,正巧看到了这一幕,朗声问道:“小陆,你这干嘛呐,怎么跟江湖人争吵起来了。”

    “这也算江湖子弟?”

    李唐朗笑道:“哈哈,自然,外出讨生活,游走于江河大川之人,自然被称作江湖子弟,其实不光他们,还有你,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不等陆中温开口,说书先生挣脱陆中温抓住自己的手,口含微笑,上前几步对着李唐说道:“大鱼上钩了。”

    李唐定睛一看,只见眼前这人身材魁梧,大腹便便,两个手掌异常的厚实,不知怎的,总感觉眼前这人自己在那里见过,旋即试探地问道:“这位先生,我总感觉咱们隐约在哪里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不知先生可否告知在下,也好了我心头疑惑。”

    “哈哈,白毫菩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长乐坊卖胭脂的货郎,以前曾做过几年的说书先生,今日闲来无事,想起几句快板书,闲来卖丑,白毫菩萨切莫说嫌啊。”

    李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人就是那日陆中温亲自介绍过的那个货郎,他看了看不远处的陆中温,心中好奇,若说自己只见过这位货郎一面一时间认不出也就罢了,连陆中温也不曾认出来,与之前不同的是,今日货郎穿着打扮不再那么招惹女子烟火,反倒是十足的先生气派。

    陆中温上前几步,问道:“你是老余?”

    说书先生恭敬回话道:“正是在下,今日只不过是换了身衣服,没想到陆二公子连我都认不出了,难怪啊,陆二公子终日事务繁杂,一时认不出在下也属正常,倒是在下,今日给贵府添了许多麻烦,还请陆二公子海涵。”

    陆中温摆了摆手示意此事作罢,李唐则是好奇的问道:“刚才听闻先生说什么大鱼虾米,又听下人言道先生清晨时分曾说道什么鲤鱼大雁,先生莫不是在说我,不知先生此番将我引出来到底有什么东西要告知,还请明示。”

    礼贤下士从来就不是什么坏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日常生活当中,遇到的每一个人,碰到的每一件事,若是都能明察秋毫察纳雅言的话,在很大程度上能减少错误的发生,正如今日,这个姓余的说书先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陆府,用说书行的暗语点名道姓的告诉陆家要找李唐,暗语毕竟是暗语,多数人还是听不明白的,在马罗山土匪窝里的时候,李唐没少听姜飞儿跟他说江湖上的春典暗话,所以也就凭着之前所知道的大肆猜测了几分,没想到一语中的。

    说书先生笑道:“白毫菩萨不愧是名满天下的才子,在下特意用春典加密,为的就是让你这个聪明人出现,让那些不懂之人退却。”

    “难道你就不怕被其他人听了去?”李唐声音一沉,态度也跟着冷淡了下来。

    “如何不怕,但是怕又能如何?我总不能扯着嗓子跟陆家门房说我要见你吧,那和告知天下人有什么区别?有些事,还是需要多加隐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陆府并非是什么偏远之地,门前也有人来人往,李唐左右环顾,确认没人朝这边窥探后一把将说书先生拉到自己近前笑道:“那咱们如此大张旗鼓的站在陆通判的府门前交流,岂不是已经让过往的路人都知道了咱们有此一番洽谈?先生想必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莫非是有什么缘由,故意如此?”

    “白毫菩萨,别这样,容易让别人产生误会。”

    “误会?你分明就是修行中人,为何装作说书先生,又装作卖脂粉的货郎潜伏在市井之间,究竟是何缘故!”李唐扣住说书人的脉搏仔细查探,他的伤势已经在这几日恢复了大半,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位说书人的体内有元气流淌,他紧紧扣住不敢松手,因为手腕脉搏的位置是元气流淌的必经之处,只需扣在这里,这只手便不能发力。

    两人几乎贴脸,说书人面不改色,小声说道:“白毫菩萨就不想知道我今日前来到底要告诉你什么吗?”

    李唐冷眼看着他,说道:“还用说嘛,雁嘴锋利钎鲤鱼,那鲤鱼就是暗指的我,那雁嘴,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说的是绣衣御史的雁翎刀,你到底跟他们是什么关系,又如何得知绣衣御史的行踪,说出来,饶你不死!”

    “李锦鲤,刘通的死我也很难过,我跟他是过命的兄弟,都是一同被你父亲选中的老牌绣衣,只是我十六岁被选中,刘通则是十岁便入了绣衣,相信李锦鲤和刘通来往这么久,应该也知道刘通的一些事了吧,不错,我也是绣衣。”这人正是那日入聂家,跟聂文征聊了一刻钟的余姓卫镇使。

    “你是?”

    “余振东。”

    李唐飞快的在脑海中回忆着之前和刘通一起聊过的事,只言片语间,李宗业确实和刘通聊过一个叫余振东的人,说他有常人所不能有的风骨,只是当时还不知道这人是做什么的,眼下方才得知,这余振东居然也是一名绣衣。

    只见余振东后撤一步,和李唐拉开了一步的距离,缓缓说道:“如今有两派人潜入了永平,不仅永平城,就连朝廷的绣衣也分两派,一派誓要杀你,另一派则是要保护你,保护你的都是我们这一批老人,最近大统领已经对我们这些老人下手了,我所说的只有这么多,一切都要你好自为之。”

    说着,余振东又撤了两步,高声喊道:“啊,原来白毫菩萨要几盒胭脂送人啊,好好好,以后这种事找个下人吩咐一声就行了,不必亲自喊我,那在下先去备货了,一会儿给您送来,在下告退。”

    余振东走了,李唐则是陷入了沉思,没想到自己百般不能得到的绣衣下落,会在这种场合这个时间获悉了其中的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