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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荣贯侯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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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里回到小院,远远的便看见柳芸儿在院子里焦急的踱步。当她看见里里后,急忙上前迎接她道:“你去哪儿了?可急死我了,方才不知为何庆生居然去大厨房找我娘拿我的衣服?我这心里一直犯嘀咕,你帮我想想……哎?这不是我的包布么?你怎么穿着我的衣服回来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芸儿连珠弹炮般的询问,把里里的问的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待柳芸儿安静下来,里里一边洗自己的衣服,一边跟她解释道:“下午我不小心掉池子里了,幸好是二公子救了我。当时我没有衣服更换,二公子便派人去取衣服来。那会你不在厨房么?”

    “那会我刚好去上茶了,回来我娘便告诉我,庆生拿了我的一套衣服,我娘还以为我得罪了二公子,好一通担忧。”柳芸儿嘟着嘴说道,“对了,你怎么掉水里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说完,柳芸儿便上下打量着里里,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里里看她焦急的模样笑着说道:“一切安好。你看,我穿你的衣服好看么?”说完里里原地转了个圈。

    “一件粗布衣裳,有什么好不好看的。不过,你穿起来跟我穿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柳芸儿实话实说道。

    “哪里不一样?”里里让柳芸儿帮忙拧衣服上的水说道。

    “嗯……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跟我不太一样,你看起来不像下人,穿着下人的衣服也不像。”柳芸儿说着手上一使劲,便拧出好多水来。

    “像不像的不也是下人么?和你们没什么不同。”里里和柳芸儿一起使劲,衣服便拧干了不少。

    “我是下人命,你可不一定,以后变成了凤凰,可别忘了我。”柳芸儿和里里一起把衣服搭到杆子上说道。

    “虽然变成凤凰的几率渺茫,但是我还是答应你。”里里冲柳芸儿眨了眨眼,调皮的说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到了晚上,待里里烧水洗完澡后,外面已是银光素裹,皓月当空。

    夜色深沉,柳芸儿便回自己的住所去了。

    这时里里的头发还没有干,不宜入睡,可是夜晚寂静,又折腾了一天,里里实在有些困了,于是便在月光的陪伴下趴在床上睡着了。

    睡着睡着里里便觉得身上特别冷,扯了扯被子却依然觉得寒冷。这时里里想起来喝杯水,可是眼皮沉重,里里挣扎了几下,始终没能睁开眼睛,本打算就这样沉沉的睡去,迷迷糊糊间,不知道谁递了她一杯水,是梦里还是现实,里里已经分不清楚了,反正喝完水嗓子没有那么干了,里里便又陷入了昏睡。

    睡梦中,里里见到一个老婆婆在哭,于是便上去问她怎么了。老婆婆说她的女儿丢了,里里想帮老婆婆找找,可是环顾四周,一切都那么陌生……又熟悉。正欲深究,里里便觉得胳膊上一疼,意识清醒了一些,耳边听到有人轻声说道:“别动。”

    此时的里里已经烧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只觉得全身发冷无力,胳膊上的那一下疼痛似乎缓解了身上其他位置的酸痛。略微有些舒适后,里里便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里里是被柳芸儿破门而入吵醒的,里里奇怪道,昨天夜里自己明明插好了门的,柳芸儿是怎么进来的?

    里里看了看门栓,并没有损坏的痕迹,于是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柳芸儿。

    可是柳芸儿却说门根本就没插上,她一推就开了。

    奇怪了……难道是我记错了?嗯……没准是昨晚烧糊涂了,门没关都不记得了。

    柳芸儿今日穿了一条碎花绿意裙,头上戴了一支碧绿珠钗,配上她俏皮的神情,显得甚是活泼:“里里,快看,我今日有何不同?”说完,柳芸儿还转了个圈,裙裾散开像极了碧绿的草地,充满生机。

    “多了珠钗。”里里有些虚弱的说道。

    “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大……”说到一半,柳芸儿仿佛才意识到这话不该说,于是转了话题问道:“你怎么了?这么没精神。”柳芸儿伸出手摸了摸里里的额头,惊讶的说道:“诶呀,怎么这么烫!我去药房给你抓药。”

    说完,还没等里里回答,便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在这府邸里做工的,除了管家之类的身份,其他人一般是请不起大夫上门的,大夫出诊费就得二两银子。普通人要是看病,只能自己去医馆。可是里里已经烧的都下不了床了,所以只能让柳芸儿去抓一些退烧药吃吃看。

    柳芸儿抓完药便忙着熬药,顺便去大厨房盛了一碗现成的白粥让里里喝下。

    一碗粥和一碗药下肚,里里便觉得有些困乏,于是躺在床上睡了一天。

    退烧的药还是管用的,晚上里里便有了一些精神。

    秋季屋内热,外面凉。里里身上出了许多汗,所以觉得很不舒服。可是这会儿柳芸儿早就回去了,所以只能自己勉强撑着打开了窗户。

    门扉轻启,一阵凉风吹来,里里身上的汗意便退下了许多。

    今晚的月透亮如玉,月光甚是清凉,寂静的夜如诗如墨,如影如梭。

    里里觉得还是有些虚弱,于是便回到床上,半倚在床边,目光却看向窗外的明月。

    这个房间的窗户外面有一棵大树,大树上些许的树叶和枝桠遮住了部分月光,把这幽静的夜衬托的更加寂寥。

    服药两日,里里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可是到了第三日夜里,里里又烧了起来,而这次的病来的更加凶猛。

    柳芸儿早上熬完药回来时,里里虽然还有神智,却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柳芸儿发现里里面色潮红,额头滚烫,轻唤了几声,却见她没有反应,于是强灌她喝下药,便赶紧回大厨房做事去了。

    里里喝了药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一直到了夜里柳芸儿过来时,才强撑着睁开了眼。柳芸儿见里里醒了,便觉得她好了许多,喂完了药这才回去休息。

    柳芸儿走后,里里便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这次里里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一直在哭,小女孩的面前是一位面容冰冷的男人,他厌恶的看了一眼女孩便转身离去。

    接着女孩旁边多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这女人慈爱而又恭敬的哄着女孩,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时,里里有了一些意识,觉得口渴难忍,接着便有人喂她喝了一些水。里里觉得是柳芸儿在一旁照顾自己,于是便安心的睡着了。

    第二日,里里精神恢复的不错,烧也退了许多,这几日身上忽冷忽热,出了一身汗,于是便打算洗个热水澡。

    里里把衣服脱下后,便发现自己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白玉坠。这块玉坠呈奶白色,却非常透亮,温热的贴着肌肤,在这萧瑟的秋季中丝毫没有一点冰冷之意。

    里里伸出手试图解开绳子,却发现这绳结复杂,根本无从下手。于是里里又去拿了剪刀打算把它剪开,可是无论试多少次,剪刀一剪,绳子便会变得异常细长,就像被剪开了一般,待剪刀拿开,绳子便又恢复如常,甚是神奇。

    里里折腾了许久都没有把白玉摘下来,于是只能先戴着,待有机会再把它摘下来。

    里里刚洗完澡,柳芸儿便过来了。

    柳芸儿看着里里精神抖擞,面色如常,好似不曾生病一般,于是便歪着脑袋打量着里里说道:“咦?你怎么好的这么快?”

    听到这话,里里笑道:“我好了不好么?”

    “不是不是。”柳芸儿连忙摆手道,“我就是奇怪,同样的药,前几天你吃了效果甚微,怎么昨天你吃了病就一下子好了?真奇怪。”

    里里联想到这几日好像一直有人在照顾自己,于是问道:“你可在周围看见过什么人?或者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么?”

    柳芸儿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你这里这么偏僻,除了我和同院子的绣娘们,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谁会来哦。不过说起奇怪的事倒是有一件,前天晚上我记得明明还有三副药,可是后来却发现是四副,没准是我记错了?反正这几日我也忙,记不太真切了。”

    这下里里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如果自己晚上的感觉不是梦境,那就是真的有人在照顾自己,而自己却并不知道这人是谁,想想都觉得后怕,如今这人是在照顾她,若是要害她……想到这里,里里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到了下午,里里去大厨房找柳大娘和柳芸儿,商量着想要和她们住一块儿,理由就是自己一个人住太孤单了,况且在这院子里她也没有什么亲近之人,像这次生病,若不是柳芸儿,自己早就命丧黄泉了。

    柳大娘和柳芸儿本就是开朗的人,并不计较这些,于是在天黑之前,里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搬到了柳芸儿处。

    柳大娘在府里做工一辈子了,又嫁给了府里的下人,所以柳芸儿是荣贯侯府家生的奴婢,于是大夫人便让人给她们一家三口在后院墙角处盖了个小院给她们住。可是柳大娘的丈夫命短,不过十年光景就病死了,柳芸儿当时年幼,柳大娘便求着大夫人允许柳芸儿跟着她在厨房做事,柳芸儿不要工钱,给口饭就行。大夫人白捡个人干活,当然就同意了。

    里里自从搬到了柳家的小院后,再没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事了。里里想着这人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况且柳家这里人多眼杂,他应该是知难而退了吧?待过些时日再搬回去便可。想到这里,里里便安心的在柳家这里住下了。

    里里平日里有空的时候会做些绣品,然后让看后门的柱子拿出去卖。柱子家里有个腿脚有些残疾的母亲,靠着给别人洗衣服赚点散钱。这个柱子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在府里看后门、打扫后院,领了月钱就全部拿去给母亲贴补家用。里里让柱子的母亲帮忙卖绣品,也是看他们为人老实,所以想着能帮一把是最好的。何况自己手里也没有银钱,不管什么时候手里存些银钱总是好的。

    大约过了半月,里里拿绣好的帕子给柱子的时候,柱子欢喜的告诉里里,有个大户人家看上她的绣活儿了,最近的绣品都是他家买走的,人家希望她能帮忙做些刺绣,里里想什么交货都可以,材料他们准备,交货给钱。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里里多疑的问道:“有没有把我或者荣贯侯府说出去?”

    听到这话,柱子的脸立马严肃起来,举着瘦的只有骨头架子的手发誓到:“没有没有,我发誓!我娘都不知道哪儿来的绣品,更不可能说出去了。”

    这下里里才把心放下来,只要不知道是她就好,不然让主家知道自己偷偷接私活,非得狠狠打一顿赶出去才是。

    不过,自己绣的大多是女人用的帕子,买这么多帕子用的只怕是个大户人家,千万别让大夫人发现才好。

    于是里里又追问道:“可知道是买家哪家的主人?”

    柱子傻乎乎的摇了摇头说道:“管他是谁呢,有银子赚就好。这样我娘就不用再出去摆摊了,在家好好享福,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多好。”柱子越说越开心,好像真的看见他娘享福了一样。

    里里本想让柱子打听清楚了再说,可是看着柱子已经喜上眉梢,又是为了他母亲少受苦,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反而又改成了嘱咐的话:“你且记住,千万不要把我说出去,不然你可就害死我了。”

    柱子听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点头发誓:“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连我娘都不说!不然就让雷劈死我。”

    话至于此,里里便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让柱子回去告诉他娘,这活她接了。

    这下里里在接到活之前就空闲了许多,突然想到年允辰的救命之恩还未曾去表示感谢,于是去大厨房找柳大娘帮忙做了些糕点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