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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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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庆州府的百姓来说,今年的春节跟往年的春节相比,过得尤其宽裕舒心。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王府也不例外。

    庆王妃忍不住感叹:“今年有阿荃陪着娘一起过年,娘真开心!”

    她表达开心的方式就是喝酒。

    庆王很无奈,只能在一旁劝着让她不要喝多。

    楼荃笑着笑着,眼眶渐渐红了。

    她想着,以后再也不嫁人了,就在家里陪着娘和爹。

    庆王妃喝着喝着有些醉了,忽然将矛头转向楼喻:“雪奴啊,你过年就十五了,都是大人了,你娘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在准备嫁衣了。”

    楼喻悚然一惊,糟糕,又到了过年催婚季!

    他借口小解,告罪一声,落荒而逃。

    他在现代二十五都没结婚,而今怎么可能十五岁就谈婚论嫁?

    不行,绝对不行!

    楼喻回到东院,靠在软榻上无所事事。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连扑克牌都没有,这个年过得太无聊了。

    冯二笔察言观色,便知他是觉得无趣了,适时道:“殿下,奴听说府兵营中今晚有热闹瞧呢,不如咱们也去瞧瞧?”

    “热闹?”楼喻唰地坐起,双眸泛光,“什么热闹?”

    冯二笔眯眼笑起来:“奴也说不清呢。”

    “走!去看看!”

    府兵营中的将士,有拖家带口的,也有孤身一人的。

    有家庭的过年自然回了家,没有家的,大家伙儿就聚在一起,把军营当成家。

    世子殿下年前发了福利,他们的年夜饭很丰盛,有酒有肉,大家伙儿吃得都很欢畅。

    有吃有喝,当然还得有节目助兴。

    霍延带着霍煊和霍琼一起在营中过年。

    望着眼前热闹欢庆的场景,他的目光不由转向王府方向。

    世子殿下现在正和亲人同案而食,应该也很开心吧。

    “小叔,你在看什么?”霍琼眨巴着杏眼看他。

    霍延迅速收回目光:“没什么。”

    “小叔你别装了,”霍煊捂嘴偷笑,“你刚才看的是王府,我和阿琼又不傻。”

    霍延斜睨着他,正要开口,却听营外一片骚动。

    他起身问:“怎么回事?”

    有士卒跑来:“统领!殿下来了!”

    霍延豁然起身,忙大步往营门方向而去,连搁在案上的佩剑都忘了带。

    很快便没了人影。

    霍煊和霍琼傻傻凝望他走远,默契对视一眼。

    “阿琼,你有没有觉得,小叔最近变了不少?”霍煊撑着下巴问。

    霍琼狠狠点头:“我发现了,小叔确实有些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只隐隐感觉:“反正我经常看见他一个人发呆。”

    “对!”霍煊无比赞同,“不仅发呆,他还喜欢盯着这把剑发呆!”

    霍琼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不只是发呆,他还会傻笑!”

    在他们面前,霍延一般不苟言笑,以表长辈威严,可私下里却时不时傻笑。

    霍琼第一次看到时,差点以为小叔中了邪。

    霍煊看向那柄剑。

    剑身被剑鞘包裹,已不见初见时那般惊艳。

    剑鞘是小叔自己做的,很低调,一点也不张扬。

    剑穗也是小叔自己做的,当时他还向阿琼请教编织技法呢。

    可见小叔有多宝贝这把剑。

    然而方才一听殿下来了,连剑都忘了拿,步伐也飞快。

    他能理解小叔对殿下的敬意,不过,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楼喻刚进营中,就见霍延迎面而来。

    煌煌灯火中,少年将军龙章凤姿,容貌俊美,星目灼灼,整个人犹如打磨完美的宝剑,叫人不由心生偏爱。

    楼喻暗叹一声,霍延越是耀眼,他越是欣慰,但同时,也越是担心。

    担心终有一天,自己会再也把控不住这柄神兵。

    而在霍延眼中。

    世子身披大氅,大氅领子上的一圈毛团团包住他的下颌,衬得一张脸愈显清灵俊雅。

    他怀抱手炉,正站在几步外对着自己笑。

    “霍统领,听说今晚营中有热闹,我特意来瞧瞧。”

    霍延神色轻缓:“殿下请上座。”

    他将主位交给楼喻,自己则坐在他下方,然后交待诸位将士:

    “殿下今夜来营中与大伙儿同乐,大家都拿出看家的本领来!切莫叫殿下看了笑话!”

    “是!”

    众将士对楼喻那是实打实地尊崇,要是没有楼喻,如今的庆州哪还能热闹地过年呢?

    而且世子殿下对将士们都很看重,军队福利待遇好,平时吃得好穿得暖,月钱也丰厚,要是平时训练受伤,还能报销诊金。

    这样的主公,上哪儿去找?

    至于伤亡之后的待遇,因为目前营中还没有出现重伤或死亡的,所以大家伙儿也不清楚。

    但他们相信殿下不会亏待他们!

    除去这些孤家寡人,营中其余有家室的,也无不对殿下交口称赞。

    他们有很多亲属都在殿下手底下干活,既能赚钱,又不用被打被骂,眼见家里面的日子越来越红火,谁不说一句殿下仁善厚道呢!

    反正,他们就认定殿下了!

    众人纷纷拿出看家的本领,在楼喻面前上演一出又一出精彩纷呈的节目。

    有的单人耍大刀,有的双人对战,有的连翻跟头,有的竟唱起了小曲儿。

    楼喻觉得实在太逗了,脸上笑意就没停过。

    等到了投壶环节,众人纷纷跃跃欲试。

    楼喻有些惊讶,这可是晚上,不是白天。

    夜色对准头很不利啊。

    霍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其中不少都是弓箭营的好苗子。”

    “哦?”楼喻不禁坐直身体。

    看来霍延是想给他瞧瞧训练后的成果。

    投壶开始。

    有准头不行的士兵先开局,就当抛砖引玉。

    其后弓箭手出场。

    他们一个个神情凛然,站在线外沉着镇定,执箭的手稳稳当当,丝毫不见颤抖。

    不愧是强训出来的,就是不同寻常。

    一支又一支竹箭被准确扔进壶中,周围一片叫好声。

    楼喻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由笑着鼓掌。

    投壶的士卒见他面带笑容,兴致高昂,便越发来劲儿,只求能得世子殿下一声赞叹、一个喝彩。

    投壶的士兵盯着壶口,楼喻盯着士兵,霍延则侧首看向楼喻。

    楼喻一笑,他便也跟着笑起来。

    片刻后,楼喻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由投来疑惑的眼神。

    霍延举起酒杯敬了一敬,仰首利落饮下。

    一股辛辣穿透喉管,烫到心田。

    楼喻本来没打算喝酒,毕竟这具身体年纪还小,但今晚确实尽兴,又得霍延主动敬酒,他便令冯二笔拿来干净的酒盏,斟上一杯。

    “殿下,您可得少喝点。”冯二笔殷切叮嘱。

    楼喻朗声一笑,起身举杯,对众人道:“诸位将士今夜英武悍勇,让我大开眼界!这杯酒,我敬诸位将士!”

    言罢,一饮而尽。

    “好!”

    “殿下豪爽!”

    “殿下,属下也敬您!”

    众人呼喝叫好,气氛沸腾到顶点,营中上下热情洋溢。

    甚至有人趁着酒意,大喊一声道:“霍统领!您要不要也上来使使看家本领啊!”

    众人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统领,这儿只有你没有上来了。”

    “统领,殿下在这,您怎么着也要让殿下瞧瞧您的本事啊!”

    “统领!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

    楼喻被这氛围感染,不由笑看霍延:“霍统领,要不然你也让大家伙儿开开眼?”

    世子殿下开口,焉能不从?

    霍延酒意熏然,面对楼喻笑意弥漫的眸子,横生一股意气,起身道:“好,我来。”

    一柄银剑铮然出鞘,剑芒划过苍穹。

    他手执利剑,一步一步走上高台,仿佛一匹孤狼坚定无畏,可他的眼中,除了坚毅,还藏着几分肆意张扬。

    从前的他,韬光韫玉。

    今晚的他,意态狂豪。

    煌煌月色下,盈盈烛火中,少年衣袍蹁跹,挥剑如风。

    他眸光慵懒迷离,神情放纵狂浪,身姿奔逸绝尘,剑势贯日长虹。

    荡气回肠,可与日月争光。

    所有人都看呆了。

    楼喻也不例外。

    他单知霍延箭术如神,可没想到他剑术超神啊!

    只是看着他舞剑,就感受到一种惊心动魄的凌厉与直指苍穹的壮阔。

    刹那间,豪气干云,逸兴遄飞。

    他怔怔凝望高台上那抹身影,只觉心脏开始不听话地提速,随着台上越来越快的剑光,他的心跳也愈来愈烈。

    直到霍延收势。

    全场皆静,唯余急促喘息的呼吸声。

    霍延负剑而立,与楼喻遥遥对望。

    深沉的夜色遮掩了几分灼热。

    楼喻没看清他的眼神,只起身鼓掌喝彩:“太好了!霍统领剑法超绝,酣畅淋漓!”

    众人随后纷纷叫好,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

    连霍煊和霍琼都对小叔刮目相看。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霍延舞剑,看过之后,顿时涌起一股身为霍家人的自豪和骄傲来。

    霍延回到案前,反手推剑入鞘。

    他死死摁住剑柄,手背青筋暴起。

    这里没人懂得剑法。

    也幸亏没人懂得。

    古曲有《凤求凰》,剑法中自然也有类似表意。

    他庆幸楼喻不懂剑。

    楼喻心情畅快,情不自禁又喝下几杯酒,很快便面泛桃红,眸光迷离。

    “殿下,不能再喝了,咱们回府吧。”冯二笔急忙相劝。

    楼喻有些醉意,闻言哈哈一笑,早已失了往日的庄重。

    “有什么不能喝的?我今天高兴!就要喝!”

    冯二笔:“……”

    这是真醉了。

    平日里殿下可是相当端雅的。

    霍延酒量不浅,只是微醺,理智尚存,他见楼喻如此,便对众人道:“今夜尽兴于此,诸位都回营歇息罢。”

    “是!”

    众人纷纷对楼喻行礼退下。

    不一会儿,这儿只剩下楼喻几个人。

    楼喻跟冯二笔抢着酒杯,纳闷道:“怎么都走了?谁让他们走的?都不热闹了。”

    “我让的。”

    霍延弯腰,从他手中夺走酒杯,沉声道:“殿下,该回府休息了。”

    楼喻不依不饶,红着脸问:“你、你凭什么让他们走?你太过分了!”

    “行,我不该让他们走,等明天起来,你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霍延低声哄着他。

    “真的?”楼喻眼睛一亮。

    霍延失笑,这是真醉还是假醉?

    就这么想惩罚他?

    “嗯,先回去休息。”

    楼喻定定看着他:“你别说话不算话,等明天,走着瞧!”

    “好。”

    霍延将他扶起来,嘱咐冯二笔:“他今日第一次饮酒,恐怕明日晨起会头疼,你多看着点。”

    冯二笔扶着楼喻,喘着气道:“我知道的。”

    他力气不算大,楼喻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实在有些吃不消。

    一年来楼喻身量长高了不少,加上常常锻炼,身材修长精干,外表看起来清瘦,其实重量不轻。

    他自己使不上力,全靠冯二笔撑着,冯二笔难免迈不动腿。

    冯二笔不由目露求助。

    霍延暗叹,背对着楼喻蹲下来,“我背他回去。”

    冯二笔连忙道谢,让楼喻趴到霍延背上。

    后背陡然贴上一具身体,霍延僵了僵,很快又放松下来。

    他托住楼喻腿弯,起身往上一颠。

    楼喻本来都快睡着了,直接被他颠醒,迷迷糊糊中只看到黑乎乎的后脑勺,后脑上还扎着一个发髻。

    他伸手去拽。

    发带倏地被扯落,霍延的头发全都披散下来,垂到肩前脑后。

    霍延:“……”

    冯二笔在旁捡起发带,捂嘴偷乐。

    没想到殿下喝醉了这么顽皮。

    楼喻还没完。

    他喝醉了就手痒,总想抓着点什么,既然发带没了,那就拽头发吧!

    “嘶——”

    霍延冷不丁头皮一疼,心下微微一叹,颇有几分无奈,却又生不出半分恼意。

    冯二笔在旁看着就觉得疼。

    就在楼喻不断揪头发的折磨中,他们终于回到王府东院。

    霍延将楼喻放到床上,楼喻已经睡着了,手里却还攥着他的一绺发丝,并且绕了好几圈。

    “这可怎么办?”冯二笔低声问。

    绕成这样,根本抽不出来啊。

    霍延没有半分犹豫,直接用手劲扯断头发,断发留在楼喻手上。

    冯二笔惊讶地瞪大眼。

    他看看霍延,又看看楼喻,只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这件事确实合乎情理,不断发的话,霍延根本走不掉。

    “我回去了,照顾好殿下。”

    霍延走得干净利落,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冯二笔便将疑惑藏在心底。

    翌日金轮高照。

    楼喻睁开眼,见到枕边和被面上有一些发丝,陡然清醒过来,不由目露惊恐。

    卧靠!他怎么一夜之间掉了这么多头发!

    他还这么年轻,他不想秃头啊!

    “二笔!”他高喊一声。

    这么一喊,才觉得嗓子干哑得厉害。

    冯二笔忙不迭跑进来,贴心地奉上一杯温水,关切问:“殿下,头疼不疼?”

    “有一点点。”

    可楼喻现在根本不在乎头不头疼,他揪起枕边的发丝,皱眉道:“我怎么掉了这么多头发?等会吃完早饭,你替我请陈老来看看。”

    “噗嗤——”

    冯二笔闻言没忍住笑了。

    他道:“殿下,这可不是您的头发,这是霍延的。”

    “霍延?!”

    楼喻惊呆,霍延的头发怎么会在他床上!

    脑海中突然闪现几场昨晚的画面,楼喻不由往后一倒。

    他的形象啊啊啊啊啊!

    这简直是社死现场!

    冯二笔没能理解他的心痛,只问:“殿下,这些头发该怎么处理?”

    楼喻:“……”

    他到底不会意气用事,想了想,道:“拿个荷包装起来吧。”

    “是要给霍延送去吗?”

    楼喻摆摆手,“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吧。”

    送过去不就会提醒霍延昨晚的糗事儿吗?

    他才不干!

    可这头发就这么随意扔了,感觉有些对不住霍延。

    在古代,头发还是很重要的,除非必要,轻易不会修剪。

    昨夜霍延因他断发,他总不能直接无情地将头发给扔了吧?

    冯二笔闻言,立刻取了荷包来,就要伸手去捡头发。

    “罢了,我来吧。”

    楼喻接过荷包,暗叹一声,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

    收好了头发,楼喻便也做好了心理建设。

    就当他断片了,昨夜无事发生!

    这几天他都不打算跟霍延再见面,等过段时间,霍延忘了昨晚的事再说。

    可惜的是,他刚吃完早饭,霍煊和霍琼就来求见他。

    “殿下,今天是正月初一,咱们之前说好要送小叔生辰礼的。”

    霍煊眼见都快中午了,不得不来东院提醒楼喻。

    楼喻:“……”

    对哦,他差点忘了。

    腊月二十八那天,他得知霍延生日后,就和霍煊商量着要送霍延什么礼物。

    楼喻除了刀啊剑啊什么的,实在想不出什么新鲜的点子,可是他已经送过霍延剑了。

    霍煊也没什么想法,他总不能每年都送小叔一只机关虎吧?

    两人便找上霍琼。

    霍琼同样傻眼,她也很纠结,每年送不重样的礼物,实在是太难了!

    小叔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不整点新鲜的好像很拿不出手哎。

    三人想了半天,然后楼喻冷不丁问:“你们俩可还记得霍家的将旗?”

    大盛军队旗帜有很多种,其中将旗象征着将领的家族与个人荣誉。

    霍家军每次出征,都会扬起“霍”字将旗。

    而这些旗帜,在霍家覆灭后,就已经被焚烧殆尽。

    霍家的荣耀终成一抔灰烬。

    两小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惊愣当场,而后蓦然红了眼眶。

    霍煊小心翼翼问:“殿下,您是不是要送一面将旗给小叔?”

    “是有这个想法。”

    楼喻私以为,在霍延心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霍家的名声和荣誉吧?

    希望这面旗子能让他高兴。

    两小感动得热泪盈眶。

    霍煊举手道:“殿下,我记得!我记得很清楚!”

    霍琼不甘示弱:“殿下,我也记得!”

    “行,那咱们三个就做一面旗子送给你小叔,怎么样?”

    楼喻笑眯眯道:“布料我来出,阿琼负责绣上字。”

    “那我呢!”霍煊急忙问。

    “你就给阿琼打打下手。”

    三人悄悄谋划好,就等正月初一送礼物。

    结果两小从早上起来等到现在,也没等到楼喻派人通知他们,只好自己找来了。

    可是!

    楼喻刚刚还想着这几天不要与霍延有过多交集,结果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他还没从之前的尴尬中回过神来,便道:“我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去了,你们俩送去吧。”

    霍琼连忙道:“殿下哪里不舒服?我去叫陈师父。”

    “不用不用,”楼喻摆摆手,“你们去吧。”

    两人只好相携去了军营。

    霍延正在营房制定新年训练计划,听人通报说霍煊和霍琼来了,便让两人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霍延问。

    霍煊笑眯眯道:“小叔,生辰快乐!”

    霍琼将长匣子捧到桌案上,认真道:“小叔,这是殿下、哥哥和我一起送您的生辰礼。”

    霍延完全将自己的生日给忘了。

    他心中一暖,又问:“殿下和你们一起?”

    “嗯!”

    霍延倒是生出几分好奇,什么样的礼物会让殿下和阿煊阿琼一起送呢?

    他打开长匣。

    手陡然瑟缩一下。

    即便还没有展开,单凭这卷轴的长度和布料的颜色,他就已经猜出来了。

    ——这是霍家的将旗。

    曾经被砍倒、被烧毁的将旗,如今由霍家的血脉亲手奉上。

    他紧紧扣住匣盖,低哑着问:“这是谁的主意?”

    他低着头,霍煊和霍琼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他紧绷的身体和青筋暴起的手背来看,便知他情绪一定不同寻常。

    霍煊壮着胆子回:“是殿下。”

    霍延胸口一烫,蓦地笑起来。

    他小心捧出旗帜,近乎贪婪地凝望着,一点一点徐徐铺开。

    这是属于霍家的荣耀。

    就算曾经跌入泥潭,今后也必将腾飞九霄!

    而这个机会,是楼喻给他的。

    新年过后,新城建设和水利工程继续推进。

    楼喻叫来李树,道:“我打算抽调一部分兵力修筑新城城墙,你来安排吧。”

    “殿下,修筑城墙不是工匠的事吗?”李树不解。

    楼喻轻叹:“工匠忙着造房子,等开春后还要参与春耕,我看营中士兵成天训练也挺枯燥,不如拉去修城墙。”

    而且自己亲手修的城墙肯定更有归属感,以后守城时一定会更加尽心尽力。

    李树又问:“殿下需要多少兵力?”

    新城很大,城墙长度和高度加一起,需要耗费不少劳力。

    楼喻估算了下,道:“五千人吧。”

    当然,建城墙的也并非全部都是士卒,他还会安排一些工匠当做技术指导。

    趁着开春之前,先把土层给夯实了,等天气转暖,再用砖石和水泥垒砌外墙。

    李树接到任务后,就跑回营中找霍延。

    “殿下说要点五千人建新城城墙,霍统领,咱俩一起挑人吧。”

    霍延微愣,而后颔首:“好。”

    五千人挑好之后,李树来找楼喻复命。

    楼喻又问:“眼下骑兵练得怎么样了?”

    李树老实道:“殿下,咱们营中霍统领骑术最强,骑兵营他管得比较多,您可以问他。”

    “怎么,”楼喻淡淡瞥他一眼,“你是副统领,你却不清楚情况?”

    “没有,只是霍统领经验更丰富,眼光更毒辣,能瞧出属下瞧不出来的事情,属下怕在您面前说错了。”

    楼喻反问:“你不清楚就不能问霍延?”

    李树:“……”

    他只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然后又跑回营中找霍延。

    霍延:“……”

    一次两次他还不觉得什么,但是次数多了后,他就琢磨出异样来。

    楼喻这是在故意躲着他?

    以前这些事,楼喻都是直接找他商议的,现在却成了李树。

    他倒是没觉得楼喻故意冷落他,就是想知道原因是什么。

    冯二笔应楼喻吩咐出府办事,恰好碰上霍延。

    “冯大人。”霍延叫住他。

    冯二笔转身,“有事儿?”

    “上元节快到了,我想带阿煊阿琼逛逛灯市,只是我们往年没在庆州过过上元节,不知道哪些地方值得玩。”

    霍延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倒叫冯二笔惊讶看他一眼。

    看来霍延对侄子侄女挺有心的,还记得带他们逛灯市。

    他便道:“咱们庆州不比京城,我不知道京城的上元节有多么热闹,反正以前庆州的上元节也就那样,今年不知道。”

    生活富足才有精力享受,以前庆州老百姓生活清苦,哪还顾得上过什么上元节?

    年一过就得辛苦干活。

    不过今年嘛,或许会热闹许多。

    霍延颔首:“去年我没机会见识,殿下与冯大人也是俗务缠身,不如今年一起?”

    冯二笔仔细一想,也不是不可以!

    眼看这街市上热闹的氛围,今年的灯市一定很不错!

    这些可都是殿下的功绩!

    他一定要带殿下出来亲眼看看!

    回府后,冯二笔跟楼喻说了。

    “灯市?”楼喻生出几分兴致。

    去年庆州城内沉寂萧条,老百姓没心思过上元节,今年应该会有不同。

    他耗费一年时间就是为了改变庆州风貌,现在有机会直观感受一下,自然不愿错过。

    “好,上元节咱们都出去赏灯!”

    转眼上元节至。

    楼喻吃完晚饭,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带着冯二笔、阿砚、逢春、采夏一起出来逛街。

    灯市如昼,火树银花,街市一派繁华热闹之景。

    不少摊贩都摆上各种物件叫卖。

    当然,人最多的肯定是花灯铺子。

    猜灯谜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

    楼喻不太喜欢人挤人,也猜不出灯谜,遂绕过花灯铺子。

    灯市虽亮,但到底是晚上,他又低调,基本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

    刚行至街角,忽听一声低呼:“殿下!”

    所幸周围人少,没人听见。

    霍煊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脸兴奋道:“殿……”

    “在外头叫我公子吧。”楼喻打断他。

    霍煊仰着小脑袋:“公子,你也来逛灯市?!”

    “嗯,玩得开心吗?”楼喻笑着问。

    霍煊狠狠点头:“开心!”

    他伸手去扯楼喻衣角,“公子,小叔和阿琼在那边呢,不如您和我们一起玩吧!”

    楼喻心情舒畅,自然不会拒绝。

    他跟着霍煊,来到另一家花灯铺前。

    这家与方才那家不同。

    前面的花灯铺需要猜灯谜,猜对了才能拿到花灯;这家花灯铺则需要完成射柳,才能拿到花灯。

    店家在高杆上绑上布条,谁能将布条射下来,谁就能免费获得花灯。

    射箭是个高端技术活儿,不是谁都会的,所以这家铺子前客流量不多。

    楼喻到的时候,就看到霍延张弓搭箭,对准高杆上随风飘扬的布条。

    这也太难了吧!

    周围看客全都屏气凝神,直勾勾盯着霍延手上那支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楼喻觉得霍延余光瞟了一下自己后,才意气风发地射出那支箭!

    箭是竹箭,箭头削得也不够尖,按理说很难刺破布条。

    这是商家惯常的把戏。

    看客不信,商家不信,楼喻却坚信。

    竹箭凌空飞跃,直直刺向布条!

    下一刻,轻微的撕裂声落在耳中,仿佛平地一声惊雷,将所有人都震在当场。

    竹箭携带布条落下。

    众人还没回神,霍延已利落挑出一个兔子花灯,对掌柜说了句“承让”,穿过人群,行至楼喻面前。

    灯火辉映下,少年眉若远山,目深似海。

    他提灯而来,笑意轻浅。

    “公子,想来想去,这儿只有您属兔,这兔子花灯,请您收下。”

    楼喻下意识伸手去接,握上提杆时,不经意碰上对方的指尖,仿佛被惊着了般,倏然松开。

    眼看花灯坠落于地。

    霍延反应神速,弯腰捞起。

    他注视着少年世子:“公子,你若不喜欢这个,我再射一个来。”

    楼喻连忙拒绝:“不用,这个挺好。”

    他接过花灯,左瞧瞧右瞅瞅,觉得这花灯做得还真挺别致。

    “谢谢啊。”他朝霍延笑了笑。

    霍延暗叹,殿下的态度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所以,之前的“冷落”都只是巧合?

    是他想多了?

    “公子,您要不要去河边看我们放河灯?”

    霍琼睁着圆溜溜的杏眼问。

    楼喻自然不会拒绝:“走,一起去。”

    河边有不少妙龄女子,她们弯腰放下各色各样的河灯,让河灯顺着河水漂流。

    霍琼拿着准备好的河灯,小心翼翼托举到水面上。

    逢春和采夏也高兴地加入进去。

    一盏盏河灯漂浮在河面上,承载着人们无尽的期盼与希望。

    美好得让人心醉。

    突然,一道巨大的落水声传来,不远处的河畔传来一阵阵尖叫和骚乱。

    楼喻回神,和霍延等人即刻赶过去。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快救命啊!”

    “谁会凫水?”

    霍延目力强,一眼就看到落水那人距河岸不远。

    他环视周围,见一处僻静巷子里摆放几根长竹竿,立刻取了来,将竹竿另一头伸到河里。

    “抓住!”

    河里的人扑腾着抓住竹竿。

    霍延臂力不俗,很轻易就将人拉上岸来。

    眼下寒冬腊月,河水冰凉,那人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白,狼狈不堪。

    楼喻皱眉盯着他:“怎么弄的?自己不小心落水还是被人推的?”

    那人乍一见楼喻,就要跪拜下来。

    双腿屈到一半,被霍延用竹竿抵住膝盖,怎么也弯不下来。

    有围观人好心说道:“是有人推他下去的!”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

    楼喻眸色微凛:“彭竹,是谁推你下去的?”

    彭竹是财务组的一员大将,笔试第三名,面试时楼喻对他印象还挺深的。

    “这里人多嘴杂,公子,寻个僻静之处罢?”霍延提醒道。

    楼喻点点头:“好,彭竹你先洗个澡换身干衣服,再去府中见我,那个推你的人我会派人去捉。”

    “多谢公子体恤,不过推我那人也是无心,只是与小人起了争执,不慎将小人推落下去。”

    彭竹抖着声音回。

    “不论如何,都是他推你下的水,你不用为他遮掩。”楼喻到底不忍见他瑟瑟发抖,直接下令,“速速回去换身衣服,再来府中见我。”

    彭竹不敢违令:“是。”

    彭竹走后,楼喻便命冯三墨搜捕推人者。那人是在众目睽睽下推彭竹下水的,找起来并不难。

    等楼喻回到王府东院时,那人已被逮到。

    冯三墨亲自审问的,问完后眼中透着几分迷茫,还有几分为难。

    他来到东院,站在楼喻等人面前,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楼喻问:“怎么不说话?”

    冯三墨正欲开口,彭竹赶来了。

    他容貌清秀俊雅,身形瘦削,穿着一身宽松袍服,颇有几分出尘气质。

    “小人拜见殿下!”

    楼喻:“不用多礼,起来吧。”

    彭竹起身后,面露惭愧道:“小人莽撞,不慎扰了殿下赏灯的兴致,还请殿下恕罪。”

    “行了,”楼喻眉头微皱,“到底怎么回事?”

    他手下的人被人欺负,怎么说也要找回场子。

    “殿下,那人是小人旧识,只是今日与小人发生口舌之争,这才不小心推小人下水,没想到让这等鸡毛蒜皮的事惊扰到殿下。”

    彭竹如此维护那人,难道真的只是口舌之争?

    楼喻看向冯三墨。

    冯三墨会意,言简意赅道:“回殿下,那人已向奴交待,他同彭账房确为旧识,只不过,他二人曾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彭竹面色唰地变白,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个彻底。

    连霍延都不免看向他。

    彭竹猛地跪到地上,神色虽凄楚,目光却坚定。

    “殿下,小人自知污浊,不敢觍颜继续为您效力,小人自请辞去账房一职!”

    楼喻初见他,便知他自有傲骨。

    虽清高,但很守原则。

    平日工作时,其余男账房在与唐雯、尤慧同事时,或多或少流露几分逃避之意,唯有彭竹心态自然平和。

    这份自然平和是装不出来的。

    而眼下,也是这份傲骨支撑着他说出这番话。

    楼喻愣在当场。

    他万万没想到,彭竹和那个人会是那种关系!

    糟糕,撞破别人私情是不是不太好啊?

    就在他懊悔之际,霍延开口了。

    “彭先生,既然你与他已有盟约,为何他在不慎推你落水之后,却又弃你于不顾?”

    楼喻不由点头。

    没错啊!就算是不小心推下水,不应该赶紧救人吗?为什么要逃走?

    很可疑!

    彭竹大概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他木然道:“他与我年少相识,的确好过一些时日。只是,我们观念不合,纠缠了好几年,他最终决定与我分开。”

    冯二笔忍不住道:“分开也不至于推你下水啊。”

    彭竹自嘲一笑:“是我过于苛求了。”

    这才让那人不耐烦推了他。

    “苛求什么?”霍延沉声问。

    楼喻有些纳闷,霍延似乎对这件事格外感兴趣啊。

    “我想与他白头偕老。”彭竹落寞道,“只有我们两个人。”

    楼喻惊讶:“这叫什么‘苛求’?”

    这不是应该的吗!

    彭竹听他这话,比他还要惊讶。

    他以为世家贵族都是妻妾成群,不在乎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殿下,我是男子,无法为他延续香火。”

    楼喻脱口而出:“怎么,他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还延续香火。”

    “噗——”

    冯二笔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喷。

    殿下说话太有趣了。

    就连苦主彭竹都不由被逗笑,心里面的怨愤一瞬间消减了许多。

    他心道:殿下确与常人不同。

    霍延眸色渐而幽沉,心头有些酸,又有些涩。

    那个人的确没有皇位继承,可眼前这人,并非没有可能。

    楼喻直接道:“他推你下水又弃你于不顾,合该受些惩罚。三墨,你去打他二十板子,再丢出去。”

    冯三墨领命退下。

    彭竹先前护着那人,也不过是看在往日情面上,而今殿下亲自下令,他自然不会上赶着忤逆。

    且在落水的那一刻,他就想明白了。

    日后那人是生是死,皆与自己无关。

    “小人叩谢殿下。”

    彭竹知恩图报,又转向霍延:“多谢霍统领救命之恩。”

    楼喻有些同情他,遂道:“辞去账房的话别再提了,如今你已与他断绝关系,日后专心做账房,多赚点钱,岂不自在快活?”

    何必要在意一个渣男?

    彭竹蒙他开解,又是躬身一拜:“小人多谢殿下不弃之恩。”

    他原以为,爱上男子这般惊世骇俗之事,会令殿下厌恶摒弃。

    未料殿下如此襟怀坦白,心胸豁达。

    遇到这样的主子,是他之幸。

    彭竹的事于楼喻而言只是个插曲,对霍延来说不是。

    霍延出身富贵,又混迹军营,对男子与男子之间的事情早就有所耳闻。

    故而,之前得知郭棠觊觎楼喻,他只是觉得惊讶;皇帝给楼喻送娈童,他也司空见惯。

    但今日彭竹之事,却令他陷入深思。

    原来男子真的可以爱上另一个男子。

    这种感情与肉欲无关。

    它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彭竹说这是“苛求”。

    真的只能成为一场“苛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