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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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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鹤道长的批语,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即便猜出几分却也不敢多想。

    楼喻神色故作冷淡:“观主此话何意?”

    “陛下恕罪,贫道有幸窥得天机,并非妄言。信或不信,自在人心。”

    言罢,拂尘一扬。

    “贫道告辞。”

    道士队伍很快走远,楼喻还立在祭台前沉默不言,其余人皆不敢打搅。

    郎平心里面如抓似挠,他隐约听明白青鹤观主的意思,又不敢相信。

    尘俗牵绊,应该就是指情情爱爱吧?

    难道陛下连情爱都不能有了吗?

    太惨了!

    当然,陛下也可以有情爱,可这就有可能给社稷带来弊端。

    仙君嘛,本来就应该无情无欲。

    这青鹤观主是跟陛下有什么仇吗?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批语。

    冯二笔上前提醒:“陛下,可要回宫?”

    楼喻神色冷冽:“回。”

    众人非常能理解。

    任谁听到这样的批语都不会高兴。

    青鹤观主就不能私下说吗?非要当着这么多人面,岂不是让圣上下不来台?

    御驾回到皇宫,楼喻去了勤政殿,其余官员则各自前往衙门。

    霍延一路跟着楼喻,踏入勤政殿后,忽地将殿门关上,问:“青鹤观主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他紧紧盯着楼喻,嗓音低哑极了。

    楼喻笑道:“他乃世外高人,为我作一道批语,哪有什么为什么。”

    “我不信。”

    霍延俊目深幽,内里仿佛燃着熊熊烈火,直将楼喻灼得低下头去。

    “你是为堵上悠悠众口,对吗?”

    楼喻颔首,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牵住霍延颤得厉害的手,“我不想让那些人打着祖宗和江山的旗号来烦我,就想了这么一出。”

    霍延一下将人捞进怀里,狠狠抱住。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就没有退路了?”

    楼喻捧住他的脸,“你就是最好的,要什么退路?我从来只要你一个。”

    青年身着龙袍,头戴金冠,眸中似有万千星辰,璀璨夺目。

    霍延觉得,他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青鹤观主的批语,不知怎地传了出去,京城内外议论纷纷。

    “观主真这么说?我不信!”

    “是真的!好多人都听见了,观主说陛下是仙君救世来的,不能被咱们这俗世牵绊,人仙君办完事儿,还得回天上去呢!”

    “啥意思?陛下连皇后都不娶了?连妃子都不能纳了?”

    “观主说得没这么明白,不过大家都猜他老人家就是这个意思。”

    “那、那陛下回天上后,谁来继位啊?”

    “你问我,我问哪个哦。”

    “宗室里还有那么多人,你瞎操什么心?反正你又当不了皇帝。”

    “我咋不能操心了?等陛下回天上,我还想继续过好日子哩!”

    楼绩在寿康宫也听说了,立马跳起来,吹胡子瞪眼:“什么劳什子观主!居然这么说我儿子!我去问问阿喻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把道观给砸了!”

    “回来!”江岚喝道。

    楼绩身形一震,扭头问:“阿岚,都什么时候了,你咋一点不着急?”

    “有什么好着急的?”江岚瞥他一眼,“咱儿子的能耐你还不知道?你去了有什么用?”

    她一听到这批语,就知道定是阿喻自己安排的。

    为了不立后纳妃,阿喻真是煞费苦心了。

    青鹤观主的话说得不够明确,但“尘俗牵绊”无非就是红尘俗世上的羁绊,一般而言,以“沾染女色”为典型。

    观主说了,若被尘俗牵绊,天下恐生弊端。

    这谁能赌得起?

    历史上的“祸国妖妃”还少吗?

    陛下现在励精图治,是个明君英主,若真的被女色蛊惑,成为一个昏君,天下可不就生出弊端了吗?

    比起大盛的江山社稷,皇帝没有后宫没有子嗣,好像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当然,从江岚的角度来看,“祸国妖妃”都是扯淡,男人亡国却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何其可笑?

    但不妨碍她根据百官和天下人的思路去解答青鹤观主的批语。

    楼绩不知她心中所想,依旧急得团团转。

    “这批语不是害了阿喻吗?这让阿喻以后怎么立后?怎么纳妃?”

    江岚瞥他一眼,“你觉得当皇帝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当然是让天下兴盛啊。”

    江岚:“那不就行了。”

    楼绩皱着眉:“可这对咱儿子不公平!”

    “你就别烦那个神了,儿子会处理好的!”

    翌日朝会时,果然有官员出列探讨此事。

    “启禀陛下,臣以为,青鹤观主道法高深,应该并非虚言。”

    “陛下,而今青鹤观主所言,已经传到百姓耳中,他们对青鹤观主颇为信服,若是日后不依批语,恐生民怨啊。”

    范玉笙眉头皱得死紧,骤然出列。

    “范某不信道,也不信观主所言。所谓的尘俗牵绊,难道就仅仅指的是情爱一事?三纲五常皆在此列,尔等故意扭曲观主所言,到底是何居心?!”

    听到观主批语后,范玉笙就生出了阴谋论。

    他甚至怀疑是某位宗室勾结道观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陛下没有子嗣,日后好夺权篡位。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又有人道,“敢问范相,若青鹤观主所言不虚,日后社稷有弊,您可能担待得起?”

    范玉笙怒道:“神鬼之说,当然不可信!”

    那人却转向杨广怀:“听说杨相也擅占卜测算之道,不知杨相可有高见?”

    范玉笙立刻瞪向杨广怀,似乎只要对方说出不利于楼喻的话,他就跟对方拼命。

    杨广怀暗叹一声,觉得陛下当真耍得他们团团转。

    “杨某以为,陛下如今春秋鼎盛,不必急于后宫之事,待百姓淡忘批语,再做打算也不迟。”

    范玉笙松了口气。

    他立刻附言:“陛下,微臣同意杨相所言。”

    这的确是眼下最合适的法子了。

    其余朝臣皆附和。

    楼喻故作不虞:“也只能这样了。”

    再过几年,等他掌控一切权柄,这些人将再也没法干涉他。

    除杨广怀,谁也不知道,他们已经踏入楼喻的陷阱里了。

    白驹过隙,流光瞬息。

    八月中旬,全国上下迎来秋收,因数次战乱,除八州外,今年各地的收成都比不上往年。

    但令人惊异的是,单庆州和沧州两州的粮食产量,就赶得上其余四五个州加起来的粮食总量!

    农部尚书林大井,在朝堂上汇报各州收成情况后,殿内一片寂静。

    不论是庆州嫡系,还是土著京官,皆深感动容。

    庆州嫡系虽已习惯庆州和沧州的产量,但他们以前没跟全国对比过,不知道原来庆州和沧州是这么厉害的存在。

    土著京官从未去过庆州,最多从报纸上看到庆州或沧州丰收的喜悦,但他们哪里知道,这他娘的是真的大丰收啊!

    如果全国上下都有这样的粮食产量,何愁国家不富强,百姓不安康?

    林大井继续汇报:“除庆州与沧州外,江州试验田的甘薯也收获颇丰。陛下,微臣以为,土豆和甘薯种植方式简易,亩产较高,且适应我朝大多数州府的气候与土壤,若是在全国进行推广,定能造福社稷!”

    一些土著京官没见过土豆和甘薯,都有些不信。

    “敢问林尚书,这土豆和甘薯,当真能与麦子相比?”

    林大井说:“土豆和甘薯皆可饱腹,不过不如谷物耐储。”

    麦谷可以存放好多年,作为储备粮,但土豆和甘薯的存储时间有限,这是它们的缺点。

    “那为何还要推广?”

    林大井一门心思从事农业,嘴比较笨拙,只干巴巴地道:“土豆和甘薯好伺候,比种麦子要简单,而且推广并非是要取代麦子,有些地方不适合种麦子,反而适合种土豆和甘薯,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呢?”

    官员们保守得很,觉得这件事关乎国计民生,不能马虎,遂不同意。

    霍延断然出列道:“陛下,臣同意林尚书所言。我朝疆域辽阔,各地气候与土壤皆有区别,是以,虽大部分地域都种植小麦,但南方却多种植稻米。据说土豆耐旱耐寒,应该非常适应北方气候,甚至是西北。”

    “定国公所言有理。”楼喻颔首道,“西北乃我国边防重镇,可年年收成不高,将士和百姓们经常饿肚子,朕心难安。若是西北军民能用土豆填饱肚子,当是一大幸事啊。林爱卿,推广土豆和甘薯一事,便交由农部去做。”

    “臣遵旨!”

    其余大臣还想反对来着,但林大井没有给他们机会,继续汇报:“陛下,棉花御寒保暖,同样可以进行推广。”

    楼喻想了想道:“棉花生长期过长,且极耗地力,必须要在保证粮食产量的基础上推广种植。再者,若是农部能提高各类农作物的亩产,朕必有重赏。”

    “臣遵旨!”

    退朝之后,楼喻照例来到勤政殿处理政务,不忘吩咐冯二笔:

    “朝臣们天不亮就得上朝,肯定来不及好好用上一顿早膳,从御膳房取些备好的土豆和甘薯,趁热给他们送去。”

    冯二笔应声去办。

    九部的衙门就在皇城里,朝臣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匆匆吃几口垫个肚子,赶来广德殿上朝。

    等朝会结束,他们便用钱财委托一些底层宫侍去宫门取些食物。

    宫门外,各府的小厮都拎着食盒等候。

    这是皇城的潜规则,守门的禁卫军每天都得检查各府的食盒。

    各部的大人们都殷切期盼着食物的到来。

    结果自家食盒没等到,却等来了御赐之食!

    冯二笔笑着道:“陛下体念诸位大人辛苦,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一些吃食,用以犒劳诸位。”

    众人跪地:“臣等叩谢陛下恩赐!”

    “都摆上。”冯二笔吩咐宫侍。

    御盒打开,一股奇特的味道瞬间充盈整间屋子。

    真香!

    楼喻让御膳房做的是烤甘薯与土豆泥。

    为了保持吃相优雅,烤甘薯旁还配了一柄小勺,可以挖着吃。

    众臣经宫侍教导后,纷纷撕开表皮,用小勺挖出里面红彤彤的薯肉,放到嘴巴里。

    清甜的味道瞬间驱散所有的饥饿感。

    真好吃!

    土豆泥上覆了一层特殊的酱料,却不会影响土豆原本的味道,土豆泥细腻软糯的口感同样让众臣赞不绝口。

    一只甘薯,一碗土豆泥,就已经让他们心满意足了。

    有机灵的大臣问:“冯总管,莫非这就是林尚书说的土豆与甘薯?”

    冯二笔颔首:“没错,土豆和甘薯丰收后,一些品相上乘的立刻被送进宫里,陛下便想让诸位尝尝鲜。”

    “确实美味!若能得推广,的确是我大盛百姓之福!”

    一顿就把人给俘获了。

    其余大臣尽皆同意。

    是他们狭隘了,这么好吃的粮食,就应该多种一些嘛!

    秋收之后,眼看着楼喻的生辰就要到了。

    但奇怪的是,霍延这几天都忙得不见人影。

    楼喻纳闷问冯二笔:“定国公这几日都在忙什么?”

    “奴也不知道。”冯二笔摇摇头。

    定国公的行踪他哪里能打听呦。

    霍延身上有好几个头衔。

    定国公是爵位;天下兵马大元帅掌天下征伐,只有遇上战事,他才会忙于军务;至于西北统帅,如今西北由杨继安代为统帅,按理说他应该算不上忙。

    除了平日里总领禁卫军和京畿驻军的军务,霍延剩余时间都是和楼喻待在一起的。

    怎么越接近生辰越没影儿了呢?

    冯二笔脑中灵光一闪:“陛下,定国公会不会是在秘密准备生辰礼?”

    楼喻眸光顿亮:“这倒是有可能。”

    这几年,楼喻每年生辰都会收到霍延的礼物,都是各式各样的吉语印。

    虽然没什么新意,但每一句吉语都承载着霍延虔诚的祝福。

    这次不会是要刻一个大的,才花费这么长时间吧?

    算了,等生辰那日就会知道了。

    楼喻对自己的生辰宴并不感兴趣,倒是对二姐他们迟迟未归觉得奇怪。

    从京城送信到占南,快马加鞭需要二十天左右。

    楼喻是五月末送出的信,不出意外,六月下旬肯定能到。

    如果二姐他们从六月下旬就出发,正常情况不可能将近两个月都到不了京城。

    就算他们有事脱不开身,也会送信前来解释说明。

    他之前已让暗部去调查,看时间,应该快了吧。

    正想着,冯三墨前来禀报。

    “陛下,暗部查探到,宁宣长公主与驸马如今已不在占州府,行踪不明。”

    占州就是占南,只是因为以前太靠南方,那个地儿不归中央朝廷管,大家都称呼“占南”。

    后来开国皇帝派兵收服占南,改为“占州”。

    也就是说,占州在本朝之前,一直都处于部族自治的状态。

    当地部族根深叶茂,根本不服朝廷管辖,彼此之间矛盾逐渐加剧,近些年来频频擦出火花。

    驸马梁霈在占州任知府,曾屡次上书朝廷,朝廷却坐视不理。

    或许对惠宗来说,南边那些穷山恶水,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楼喻即位不久,之前着手于各地战后重建工作,没能腾开手去治理南方,但二姐一直未归,让他不得不谨慎多思,遂让暗部去查。

    未料,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占州的知府和妻子竟不翼而飞!

    楼喻皱眉:“连暗部都没能发现公主和驸马的踪迹?”

    “还在查。”冯三墨惭愧道。

    楼喻目中厉色闪过:“州府驻军呢?”

    “驻军尚在府城,公主和驸马是在回京路上不见的。”

    楼喻:“……”

    楼菱和梁霈入京面圣,肯定会携带贡品,并有随行护卫。

    这么显眼的队伍,却一点痕迹都不留。

    要么是集体穿越了,要么就是有一群人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劫掠了。

    南方地形复杂,多林木,视野不够开阔,但能够让朝廷命官“消失”得干干净净的势力,恐怕只有那些根深蒂固的部落。

    “他们好大的胆子!”

    楼喻一拍桌案,眉眼生怒:“去,叫定国公和段衡过来!”

    片刻后,霍延和段衡先后入殿。

    看到楼喻面色不虞,霍延心也跟着揪一下,柔声问:“出什么事了?”

    段衡:?

    怎么感觉定国公跟陛下说话的语气怪怪的?

    而且,定国公好像忘记行礼了耶。

    段衡老老实实磕头行礼,起身后,便见陛下面色已经和缓了些。

    “段衡,你掌管兵部,可了解南方三州的军政?”

    段衡才上任两个多月,但他很勤勉,恶补了全国各地的情况,倒是知道一些。

    “回禀陛下,本朝初建时,太祖便派兵收服南边数个部落,并设三州,分别为屏州、陇州和占州。每州皆设知府和驻军,同其余州府无异。只是三州土著部落也有自己的武装,朝廷又不能完全降服他们,一直成僵持之态。”

    “为何不能降服?”

    段衡作思考状:“这……”

    霍延开口道:“南方多丛林与河流,地形复杂,对朝廷官兵是天然的屏障,可在当地部族的眼中,不过是他们的后花园。”

    “不错,”段衡连连颔首,“微臣曾在一本开国武将的自述手札里看过,说当初去打南方,那些部族狡猾得很,打不过就往密林里钻,官兵对密林不熟,很容易迷路,而且林中多瘴气,朝廷实在没有办法。”

    “那最后又是如何降服三州的?”楼喻问。

    段衡说:“就只能僵持。那些部族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山林里,他们得出来种地过日子,而朝廷官兵不适应南方的气候,病的病,死的死。这么一来,双方都受不了,只能议和。”

    “议和的结果是,这些部族接受朝廷的管辖,但要保留自己的武装。”

    楼喻皱眉问:“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彻底收服他们?”

    “以前的确做不到,”霍延笃定看着他,“不过现在不是不可以。陛下是想彻底解决南方三州闹独立问题?”

    “不错。”楼喻肃目道,“一直以来,朝廷鞭长莫及,让他们一个个心大了起来,这次是不管不行了。”

    他吩咐段衡:“你回去后,根据南方的地理条件,做一份与三州正面作战的可行性分析报告,尽快交给朕。”

    段衡神色凛然:“臣遵旨!”

    他退离之后,霍延立刻问:“南边出事了?”

    楼喻目露忧色:“二姐和梁霈在回京路上失踪了。”

    “暗部也没查出?”

    “尚且没有。”

    楼喻道:“不过暗部收集情报大多通过耳目,这在南边三州行不通。他们一旦钻入丛林里,便谁都看不见,听不着。”

    “可以派遣特种营和江总督前去探寻。”霍延提议。

    江总督就是江波,现任水师总督。

    南方多丛林和河流,水师能够派上用场,特种营经验丰富,亦可深入丛林探查踪迹。

    楼喻颔首:“我之前已让罗逸返回祖籍陇州,与陇州部族进行正面接触,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

    陇州、屏州和占州,是大盛朝廷为了方便管辖而划分的行政区域。在划分之前,这三州一直都是整体,各个部族生活在一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么多人,总得有人当老大吧?

    势力强大的部落,俨然成为当地的土皇帝,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极端排斥朝廷。

    能当逍遥快活的土皇帝,为什么要接受朝廷的管辖?

    傻子才干!

    可当时的开国皇帝决心很大,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只能各退一步。

    其中势力最大的三个部落,便分别居于三州,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近年来,各部族越来越不满朝廷的“干涉”,他们开始联合起来跟官府对着干。

    部族的民众习惯了听从首领,对官府非常防备。

    可以说,梁霈这几年在占州为官,实在是不容易。

    楼喻先前派罗逸去,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罗逸祖籍陇州,其父曾官拜兵部右侍郎,虽说部落排斥朝廷,但罗父毕竟是从穷山恶水飞出去的金凤凰,加上罗家本来就是大户,故罗家在陇州的地位和影响力还是相当可以的。

    罗家被平反,罗逸带着罗父的灵位返回故里,合情合理。

    那些部落会排斥外乡人,但绝不会排斥自己人。

    罗逸会迅速在部落扎根。

    陇州最大的势力叫榕族,全族以榕树为尊,认为榕树能给族民带来福运。

    楼喻需要罗逸取得榕族族长的信任,参与部族的各类事务,并伺机分化三州部族联盟。

    他本来是打算温水煮青蛙的,但现在,二姐和梁霈无故失踪,他不可能继续等下去。

    这三州部族,他必须拿下!

    霍延道:“我这就挑选特种兵前往三州。”

    “好。”楼喻忽然擒住他手腕,眸光微颤,“阿延,朝中能用的武将不多,我……”

    “我知道。”霍延笑了笑,俊目深邃,“丛林难闯,我倒是很想试试。”

    他温声安抚楼喻:“公主与驸马在三州地界失踪,有极大的可能是那些部落所为。他们也不傻,不可能真的伤害公主和驸马的性命,你不要太担心了。”

    楼喻自然明白。

    要么,那些部族不关心朝政,不知新皇登基一事,遂鲁莽地绑了梁霈和楼菱,只将他们当成寻常的朝廷官员,控制他们的行动,避免他们向朝廷通风报信。

    要么,那些部族知晓二人身份,只是想用他们与朝廷谈条件。

    不论是哪一种,他们应该都不会伤害两人性命,毕竟他们也不愿真正与朝廷交恶。

    可他们并不清楚,楼喻是极其护短的。

    他们也不知道,盛国的这位新皇,是如何一步一步坐上龙椅的。

    很快,楼喻秘密派遣水师和特种精英,扮成大型商队,作为前锋军,一路驶向南方。

    八月廿六,金风飒飒,鸿雁南飞。

    北境使团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