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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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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除休妻制后,相应的婚姻法也要做出调整。

    大盛的律法民刑不分,统一规定于《大盛律例》中,关于婚姻家庭的律法,都包含在“户律”这部分。

    楼喻仔细研究《大盛律例》之后,决定重修法典。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大盛的律法已经呈现滞后的趋势,当前的律法已经无法满足社会发展的需要。

    新兴事物在律法上寻不到可靠的依据,衙门办案时经常深感头痛。

    楼喻召集群臣在勤政殿开会。

    七年过去,他整个人愈加风华内敛,威势收放自如。

    “近来朕常常看到一些奏疏,说咱们大盛现在的衙门办案困难,郎爱卿,段爱卿,你二人掌管全国礼、法,都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

    《大盛律例》离不开礼、法二字,原则上是“出礼入刑”。

    礼制在律例中的存在感非常高,基本都是用来规定人们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

    若是百姓的行为超出礼制范围,便会被纳入刑罚体系。

    可谓是德主刑辅,礼法并用。

    但如今,旧的礼法体系已经无法为社会提供合适的依据,新事物的诞生,对礼法是一种巨大的冲击。

    郎平率先道:“回禀陛下,废除休妻制后,户律势必要做出改动。还有,工商业发展繁荣的过程中,也出现不少律法难以判定的案子,同样需要进行重新修订。”

    段衡接着道:“民间出现不少新型犯罪方式,刑律也需要作出补充。”

    “既然如此,朕倒是有个想法。”

    楼喻说着,吩咐冯二笔将方案分发给众人。

    “不论是民法还是刑律,对于当前的大盛来说,已经过于单薄和零碎,不如这样,咱们编纂出更加详细具体的《民法典》以及《刑法典》,诸位以为如何?”

    范玉笙道:“陛下思虑周全,微臣觉得如此甚好。”

    其余人当然跟着附和。

    “诸位先看了方案再说。”

    大家便都低头阅览。

    楼喻在方案里写得很清楚,《民法典》几乎涵盖了日常生活中各方面的纠纷问题,内容包括总则、物权、契约、人格权、婚姻家庭、侵权责任等。

    《刑法典》同样细致具体,不仅涉及刑名和量刑,还包括司法程序在内,也就是说,实体法和程序法都被纳入其中。

    这两部法典历史上从未有过,一旦问世,那就是一次可以载入史册的创举!

    众人瞬间心潮澎湃起来。

    若是能参与编纂这两部法典,说不定自己也能青史留名呢!

    楼喻是皇帝,只需要交代任务,不需要亲自参与编纂法典。

    朝廷养这么多人,不是用来吃白饭的。

    杨广怀问:“陛下,法典编纂后,若是又出现新的问题,该如何?”

    楼喻心道:还有司法解释呀。

    他佯装思考片刻,说道:“若出现新问题,可由朝廷出台新的条例,作为法典的补充说明,其法律效力与法典等同。”

    “陛下圣明。”

    编纂法典的工程量还是相当大的,不过大家热情都很高涨,在范玉笙等人的带领下,不少精通律法的官员都参与其中。

    七年的时间,整个大盛仿佛完全变了个样。

    自庆州工业区和京城工业区全国闻名之后,不少富裕州府都根据自身优势,开始建厂招工。

    尤其是湖州。

    楼喻还是东安王时,湖州在他的治理下便踏上正轨,如今已成了远近闻名的丝绸之乡。

    为了保持这种发展优势,湖州开厂招揽工人,培养出一大批擅长丝织的女工以及绣艺精湛的绣娘。

    湖州的丝织品和绣品深受全国百姓欢迎,其中最为顶级的云光锦已成为皇室的贡品。

    湖州从贫穷落后的州府,变成如今华美富裕的丝绸之乡,离不开楼喻当年的用心。

    湖州丝商们共筹钱款,为楼喻建庙塑金身,日夜祈祷楼喻寿与天齐。

    除工商业外,农业发展同样令人欣慰。

    在农部的努力和政策的扶持下,全国各地因地制宜,选择性地耕种小麦、稻米、棉花、土豆、甘薯、大豆等,粮食产量每年都会大幅度增长,全国粮仓的储备量已经达到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

    在大学的培养下,不少学子对农科和工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有的对格物学和造化学进行深入研究,全国各科专业人才呈现出井喷趋势。

    楼喻坚信,只要有更多的时间,只要某个行业出现一两个杰出的天才,大盛的未来一定更加灿烂辉煌。

    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铺路人,他只是用现代的理念和浅薄的知识引导人们自发地探索求真,他为大盛的未来垫下一块砖,剩余的高楼大厦将由后辈志士一点一滴去搭建。

    社会的快速发展,自然会滋生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楼喻的日常就是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需要他亲自解决。

    朝廷的官员大多还是有真才实学的,有些小问题官员们完全可以自己解决,没必要惊扰到他。

    但今日朝堂上,有些问题让群臣深感无措。

    楼荃道:“陛下当初在八州设立物流体系,并且可以异地寄钱取钱,后来全国上下皆以八州为例,建立寄存点用来存取钱财。这种模式的确方便百姓,但我大盛这些年越发繁荣,各地寄存点每日光是清点铜钱都耗费极大的工夫,存取钱财的效率越来越低。若遇上钱财数量庞大的客户,清点过程中极易发生失误,有损官府威信。”

    殿中陷入沉思,可还没等大家思考出对策来,户部魏思又出列禀报。

    “启禀陛下,近年来,全国各地涌现不少商户,有些已成气候,但更多的却很快湮灭。臣仔细调查过,发现这些小商户大多是被大商户吞并抑或打压,很多地区的商业都由大商户把控,其余小商户很难继续生存。大商户为了攫取利益,时常抬高价码,给寻常百姓造成不小的负担。”

    楼喻心道:这不就是垄断嘛。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那些小商户自己无能,没了也就没了,朝廷还能管他们死活?魏尚书何必在朝堂上说这个事儿?”有人质问。

    魏思面色不改,回道:“我不是为了小商户的存亡,我只是认为,大商户肆意操纵物价,会危及百姓利益。”

    “官府有市价标准,只要他们没有违反市价,何来危及百姓利益?”有的人就是不理解其中的门道。

    魏思皱眉道:“大商户有大商户的好,小商户有小商户的好,这两者都是百姓所需求的。譬如,同样是卖糕点的,大商户面向的顾客或许是达官贵人,他们追求最顶级的食材和口感,定价肯定高昂,寻常百姓买不起。小商户面对的是寻常百姓,他们的要求不高,只图吃个新鲜或送礼,即便如此,对于寻常农民来说,一年恐怕都吃不到一回。”

    其中的门道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但魏思的意思很明显,垄断势必会造成弊端。

    财政部和户部的问题,让只读圣贤书的朝臣们无所适从。

    楼喻饶有兴味地看着众人的神色,笑眯眯地问:“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众人:“……”

    陛下,您要是有良策您就说吧!

    “陛下,不仅是寄存点清点铜板容易出问题,其实寻常交易时,同样不方便。”楼荃继续开口。

    楼喻正色问:“怎么说?”

    “我大盛流通的货币以铜钱为主,若碰上大宗交易,还得用车拉钱,过程中极易发生损耗,而且清点款数同样耗费工夫,大大降低了交易效率。”

    “确实如此。”

    “还有,民间的交易量逐年增长,朝廷铸造发行的铜钱数量,已无法满足民间交易所需,可若是继续铸造钱币,对朝廷而言,亦是一个负担。”

    楼喻颔首:“所以说,咱们既要解决异地存取困难的问题,也要解决大宗交易的问题,还要解决大商户垄断、小商户难以生存的问题。诸位爱卿对此有无建议?”

    众人:“……”

    解决一个就已经够难了,同时解决三个,简直难上加难。

    有人便道:“既然是楼尚书和魏尚书提出来的,不如先听听他二人的意见?”

    众人皆附和。

    楼喻问楼荃:“财政部可有想出什么法子?”

    “陛下,臣以为,若是除去清点铜钱的麻烦,存取钱一事便可顺利解决。”楼荃坚定道,“追溯历史,百姓用于交易的货币并非一成不变,货币一直在根据交易的需求进行变更,既然如此,咱们也可以更改货币的形式。”

    一般等价物出现之前,人们都是以物易物,后来货币出现,民间还常用布帛、粮食作为交易的筹码。

    也就是说,从流通功能和支付功能来说,铜钱并非必须的。

    “如何更改?”有人不解,“不用铜钱用什么?”

    楼荃:“不知诸位大人可知寄存点的凭证?”

    范玉笙脑子转得快,几乎立刻洞彻了她的想法。

    “楼尚书的意思是,既然寄存点可以用凭证进行存取钱财,不如直接用类似的凭证代替铜板?”

    楼荃笑着拱拱手,“范相大才,下官佩服。”

    范玉笙:“……”

    有朝臣道:“那凭证不过是一张纸,哪里能用来交易?恕下官无法想象。”

    不少人都觉得不靠谱。

    用纸代替货币?太荒谬了吧!

    杨广怀开口:“我倒是觉得这样挺轻便的,若是一车铜板能用几张纸代替,应该会节省不少工夫,也会减少清点的失误。”

    “可是杨相,纸张易得,若是用纸张代替铜板,岂非人人都能发财?”

    杨广怀笑了笑,“那就得问楼尚书了。”

    众人便都看向楼荃。

    楼荃解释道:“朝廷可以用特殊的技法进行防伪,记得几年前梅花笺大热,不少造纸坊都试图制出梅花笺,但所造梅花笺,皆比不上庆州梅花笺。想必经过这些年,庆州造纸坊的造纸技艺更加高明。除此之外,发行纸币时,可以通过其它方式进行防伪。”

    朝臣也不尽是不知变通之人,若真能用纸币代替铜板进行交易,确实会大大方便百姓的生活。

    他们自己也是百姓中的一员嘛。

    楼喻道:“此事朝会之后再议。”

    朝会之后,相关官员齐聚勤政殿开会。

    楼喻开门见山道:“楼尚书的问题和魏尚书的问题,或许可以合并解决。”

    魏思不由目露崇拜,陛下又有好点子了!

    其余人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小商户的存亡和推行纸币有半文钱关系吗!

    楼喻道:“朕打算设立银行。”

    “银行……”范玉笙仔细咀嚼这两个字,蹙眉问,“这个银行与寄存点的区别是?”

    “范爱卿问到点子上了。”楼喻环顾众人,问道,“诸位应该知晓寄存点的各项业务罢?”

    “知道,可以进行异地存取钱,还可以寄送物件。”魏思答。

    “好,之前将这两个功能结合在一处,是因为当时寄存范围只囿于八州,且业务算不上频繁,寄存点可以承担,但现在不同了。”

    “朕打算在京城建立中央银行,其余州府的寄存点都作为分行,而寄送物件的业务从寄存点分离出去,另起炉灶。”

    “银行可以进行存取钱财的业务,也可以向民间放贷,还可以发行纸币。老百姓到时候可以用手中的铜板去银行兑换纸币。”

    “陛下,如何让百姓使用纸币?相比于纸币,还是铜钱更让他们觉得踏实吧?”杨广怀问。

    楼喻反问:“如果将钱存入银行可以获得利钱呢?如果银行的贷款利钱低于民间私人质库呢?”

    质库又叫典当行,其中有一项业务就是放高利贷。

    高利贷是个深坑,一旦涉足,下场必定好不到哪儿去。

    “利钱?”范玉笙惊讶,“陛下是说,百姓将钱存入银行,还能拿到更多的钱?”

    “没错。”

    范玉笙皱眉,“可即便如此,百姓又如何相信纸币可以进行交易?”

    “很简单,等银行体系建成后,朝廷发给官员的俸禄将换成纸币,你们用纸币去采买,估计无人敢不收罢?”

    众人:“……”

    朝廷官员都用纸币买东西,老百姓敢不收吗?

    陛下这招真绝!

    时间一长,百姓对纸币产生了信任和依赖,自然就不会抵触纸币。

    魏思则问:“银行与小商户又有什么关联呢?”

    楼喻笑道:“那些小商户在大商户的压制下,一个个破产倒闭,并不完全是因为不擅经营罢?若仅仅因为资金比不上大商户雄厚而倒闭,岂不可惜?银行可以放贷给他们,让他们再次活过来。”

    在楼喻看来,民间的小商品交易必不可少,这些才是真正能带动民间经济活起来的存在。

    魏思眼睛一亮,“陛下,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嗯,不过不是所有小商户都可以向银行借贷,银行必须进行严格的审核筛选,具体审核标准,由财政部与户部协定,再交给朕。”

    魏思和楼荃皆恭敬领命。

    大盛京城和各个州府皆设立寄存点,朝廷一声令下,寄存点便根据指示更改业务。

    官方物流体系建立后,对传统镖局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不过早在几年前,官方就与民间镖局进行合作,将一部分业务分派给镖局,因为商业飞速发展后,各地寄存点的寄送能力实在不足。

    传统镖局在冲击下,有的顺着潮流做出改变,有的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留存下来的新镖局逐渐成为物流体系的主力军。

    此次将寄存点改为银行,寄送物件的功能便完全落在新式镖局头上。

    在官府的管控下,这些镖局只能依照市价为老百姓提供服务。

    银行建立后,各项关于银行的制度与运营规范都相继出炉。

    经过报纸的强力宣传,老百姓都知道了银行和纸币的事情,但很少有人愿意去尝试。

    倒是一些商人理解朝廷的用意,心里面觉得暖洋洋的。

    这说明朝廷看到了他们的难处,正在积极地为他们解决问题呢。

    转眼又到朝廷发放月俸的时候。

    薛盈如今是县衙财政局的副局长,负责这次月俸的发放。

    但这次与往常不同。

    以前发放月俸的时候,他们都得派衙役用箩筐搬运铜板,再慢慢清点核算,必须准确无误地发到每个官吏手上。

    每次都累得够呛。

    然而这次发放月俸,整个衙门的官吏俸禄加起来,她一个人就可以拿得动。

    纸币面额有五十文、一百文、五百文、一贯,其余的小额依旧使用铜钱。

    县衙官吏的月俸算不上多,县令的月俸也就三贯七百二十文。

    换算成纸币,便是三张一贯的、一张五百文的、两张一百文的。

    剩余零头,铜钱足矣。

    六张纸和零星一点铜板,就是县令这个月的俸禄了。

    不仅仅是县令,县衙其余官吏都傻眼了。

    朝廷真的给他们发纸了。

    轻飘飘的,一点也不踏实。

    谢茂月俸一贯八百五十文,他领到了六张纸,一个铜板都没有。

    领到俸禄后该干什么?当然是出去花销了。

    趁着休沐日,谢茂揣上这六张纸,跑到好友的酒楼去吃饭。

    七年过去,少东家依旧是少东家。

    见谢茂来了,便特意吩咐雅间,陪他一起喝酒用膳。

    两人边吃边聊。

    “我说谢兄,老太君这些年帮你张罗了那么多亲事,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成亲呢?”少东家微醺道,“你知道外头都怎么传你吗?”

    “传我什么?”谢茂哂笑,“说我不行还是说我喜欢男人?”

    少东家哈哈笑道:“都有。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成亲。”

    谢茂已经快三十岁,不过他相貌本就俊朗,虽然年纪大了,可这些年的岁月沉淀,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成熟稳重,倒是比年少时更具魅力。

    他摇首叹道:“不是我不想成亲,而是没有碰到合适的。”

    少东家与他相交多年,如何看不出他落寞的情绪?

    他眉头一挑:“难不成,你是有了心上人,但没追成?”

    谢茂闷头喝酒,未答。

    “真的啊?”少东家差点跳起来,惊讶道,“你这藏得也太深了!到底是哪家的千金,连你谢二爷都看不上?!”

    谢茂无奈苦笑:“你就别取笑我了,若是没有这头衔,我算得了什么?”

    “可是成亲本就是要看家世的呀,再说了,你去年不也升职了嘛,有家世有才能有相貌,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给你!要不然你娘能给你张罗出那么多亲事?”

    谢茂:“我娘给我张罗的,都是那些世家的千金。”

    “这不挺好的吗?”

    “我就觉得,跟她们没有话说。”谢茂又仰头喝酒。

    少东家真的好奇了:“你到底看上哪位佳人了?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呢。”

    谢茂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憋不住了。

    他低低道:“你知道我一开始为什么报考交通局罢?”

    少东家仔细回忆:“我记得好像是被交通图给吸引了,对不对?”

    “嗯,那你知道图是谁画的吗?”

    “你跟我说过,是测绘局的人。”

    谢茂望着酒杯中的倒影,喃喃道:“她那么有才华,还身居高位,我怎么配得上?”

    少东家脑子转得快,悚然一惊。

    “你说的不会是那位孙测绘吧!因为一张图你就喜欢她了?”

    谢茂摇摇头,“不是,我见过她。”

    交通局跟测绘局打的交道多,孙测绘的大名交通局无人不知。

    少东家叹道:“可我听说她是个孤儿,先不说她吧,就说你娘,你娘能同意?”

    “孤儿怎么了?她凭着自己的能力当上朝廷命官,还不够吗?”谢茂气呼呼道,“而且我娘已经看开了,她欣赏有能力当官的女子,也跟我说过,只要我愿意成亲,娶谁都行。”

    “那就只看佳人同不同意了?”少东家摸摸下巴,“要不兄弟我给你支支招?”

    “没用,我打听过,她打定主意一辈子不成亲。”

    谢茂苦闷地又灌了一口酒。

    少东家:“……”

    那他真是爱莫能助了,可怜的谢兄。

    不过,他这位谢兄变化是真的大。搁以前,谢二郎能看上一个孤女?

    说到底,还是当今圣上办的报纸深入人心。

    发泄心中烦闷之后,谢茂从钱袋中掏出几张纸,拍到少东家面前,“饭钱。”

    少东家没看清,还以为他糊弄自己,“好哇,你竟拿几张纸打发我!”

    “什么纸!这是朝廷发的月俸,报纸上都登过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少东家:“……”

    他知道,但到现在也没有人用纸币来楼里花销,他也没见过纸币。

    “行吧行吧,这纸币还挺精美,就当留作纪念吧?”

    谢茂无语:“什么纪念,以后用的地方只多不少。”

    “怎么可能……”

    “少东家,”门外有伙计急声道,“方才有客人用纸币付账,掌柜叫小的来请示您。”

    少东家:“……”

    谢茂笑着拍拍他的肩。

    “这不是来了吗?”

    京城率先掀起一场“货币革命”。

    老百姓一开始并不愿意用铜板换纸,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越来越依赖纸币的轻便与快捷。

    纸币的出现,加速了工商业的繁荣与发展,整个大盛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昭庆八年夏,在诸人的努力下,《民法典》与《刑法典》终于编纂完成。

    两部法典为大盛提供了更加稳定坚实的保障。

    楼喻正在勤政殿看奏疏,霍延忽然前来,神色微凛。

    “怎么了?”

    霍延将他抱进怀里,叹声道:“今天阿琼跟我说,她要成亲了。”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丧着一张脸?”楼喻促狭问。

    霍延闷闷道:“就是有些舍不得。”

    “阿琼有主见,有能力,她可以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楼喻倚其肩膀,笑着安慰他,“他们都长大了,以后都会成亲。”

    霍延垂眸看他,忽地哑声问:“那你呢?”

    “什么?”楼喻讶然抬首。

    霍延眸色深沉,隐露忐忑与期待。

    “你可愿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