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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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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返城,是大洲最南端南蛮州的一个小城市,与妖族占据的十万蛮山接壤。

    自燕返往北,是漏斗般的地形,路途没那么多凶险,但也不平坦。

    钟尘深一脚浅一脚,蹒跚前行。

    虽然月色正明,但透过林荫,灌木,山脊后,映射到草地上已然斑斑,只能勉强看到那条窄路。

    钟尘忙碌一天,几番遇险不说,斗智斗勇精神更是疲惫,若不是还有希望撑着,早就坚持不住,沉沉睡去了。

    眼皮都快撑不住,机械般的向前迈着步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绊,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身子向前一倾,若不是用手一撑险些扑倒。

    俯身便见到了一张扭曲的面孔!

    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毫无半点感情正盯着他看!

    钟尘呀的一声,吓得浑身一激灵,顿时惊醒过来,身躯猛然暴退丈许。

    一瞬间胸口猛烈跳动,呼吸急促。

    缓和过来,仔细看去,却是一具死尸。

    这是一个劲衣汉子,手掌粗大,面目粗糙,身侧还斜着一口利刃,映着月光,明晃晃的,发着冰冷的寒光。

    钟尘抓起这口刀,心中凛然。

    这刀长四尺有余,刀身遍布云纹,刃冷锋寒,显然是一口反复锻打的百炼钢刀。这汉子能掌控这种精钢长刀,身手不会太差。多半是炼气中期的修为,看样子,就是马帮的护卫。

    钟尘不过炼气三层的修为,相对于他十六岁的年纪来说,普普通通,前途有限。

    这护卫,修为大概在炼气五层。若是正面相对,只凭真实战力,钟尘只有五成把握。

    这也算厉害的角色了,他怎么死的?

    钟尘翻动这尸身,却找不到伤口。

    死者面目扭曲,不知道是惊恐还是过度的喜悦,反正在钟尘眼中,诡异的很。

    查看片刻,钟尘豁的一刀剖开尸体的胸腹,血还没完全凝固,色泽暗红,并没有什么异样。

    钟尘陷入思索中。

    没有外伤,不是内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那么此人因何致命?

    不得其解,将那刀擦净,钟尘继续前行。走了不到半里,第二具尸体出现。

    依旧是一样的死状,面孔一样的诡异。

    似微笑,似惊恐,似满足,似迷茫。

    然后第三具,第四具……

    接连出现。

    一直数到第十八具,才见到厮杀的痕迹,这时候钟尘停下了脚步。

    前方,有打斗声!

    毫无疑问,这些死者大多数都是荆城马帮的成员,他们半夜遇到了敌人,死于某种奇异的手段之下。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敌人是谁,有多少。

    难道是山盗打劫?

    或者是马帮内讧?

    钟尘一边做出种种猜测,一边缓缓的向前靠近。

    月光如水照血衣。

    皎月之下,古道边,十几具尸体中间,两人相对而立。

    几辆大车东倒西斜,火焰渐歇,散发出奇异的草药味道,掩盖住血腥气。

    几匹惊马还在远方发出微弱的嘶声,难掩惊恐。

    “你们这群山盗,若是打劫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烧毁货车?”

    一个浑身浴血的青袍中年人捂着左胸,以剑拄地,勉强站立,声嘶力竭的问道。

    “你马上就是一个死人,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

    一个散落着头发,满脸皱纹看不清年纪的黑衣人一脸的不屑。不过相比那中年人,他也不太好过,整条左腿都被血液浸透,身躯微微的颤动不休。

    “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中年人语气中的恨意,便是钟尘都能听得出。

    “哈哈,就凭你刘肇基?你确实很强,居然突破到了筑基境界,不但抗住了我的小罗刹幻音法,还杀了我七个人,但是,你还有余力吗?你还能挥动你的剑吗?”

    黑衣散发人嘲笑道。他声音模模糊糊,似乎舌头伸不直的样子,听起来有点别扭。

    “那又怎样?你中了我的爆炎剑气,现在整个左半身经脉都断绝了吧?”刘肇基冷冷的回击道。

    听到这话,那黑衣散发人面色顿时微变变得难看,显然那刘肇基所言非虚。

    现在两人都在憋着,打击对方的心神,谁撑不住,就先死!

    就剩下这两个人了么?

    钟尘缓慢向前移动,想要听的更加真切些。那刘肇基,多半就是典当行掌柜口中的‘刘客卿’了。也只有这等强人,才会随便出手就是一百多两赤金的大手笔。

    马帮与山盗有什么恩怨,钟尘全然不在意。他只是想着,若是帮那刘肇基一把,想来交易那‘黑金玲珑环’也更容易些吧。

    马帮的声名还好,而那黑衣散发人,一看就非善类。

    好在这两人都到了强弩之末,就算是再大的本事,也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钟尘心中有了计较,弯腰俯行,掌中长刀低垂,隐在身后,遮住那一抹雪亮的刀光。

    就如一头潜行的猛虎,随时都能张开锋利的爪牙。

    越来越近了。

    正当钟尘潜行到十几丈远处,刚擎起长刀。突然间,那黑衣散发的老者,忽然转过头,看着钟尘,满脸的皱纹在月光下骤然散开,绽出一副诡异而又神秘的微笑。

    就如鬼魅般,让人一瞬间为之失神。

    “不好!”刘肇基惊呼一声。

    “不好!”钟尘猛然一惊。

    一瞬间天旋地转,整个脑海嗡的一声,已然是出现了许多幻影。

    支离破碎的记忆残片,一幕幕,出现在钟尘的眼前,化为一张张面孔,纠缠不去,死死的缠绕着,恐吓着,胁迫着,命令着钟尘。

    幻觉,幻想,幻象,幻视,幻听。

    一时间,众幻纷涌。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是一瞬间。

    “用你手中的武器,杀了他。”散发黑衣老者喃喃低语,眼中难掩那一丝志得意满的神色。

    刘肇基的实力远超预料,本来已经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但是没想到,居然来了个傻小子,他攻不破刘肇基的心神,但操控这样一个傻小子的神魂,还是轻而易举的。在这种情势下,他多了一口杀人刀,自然是稳操胜券。

    钟尘眼中一片迷茫,扬着那口百炼钢刀,一步一步的前行,行动举止说不出的僵硬,便如一个提线木偶。

    刘肇基眼看着那少年行到黑衣人的旁边,继续向着他走过来,一步一步,长刀所向,锋芒毕露,杀意森然!

    他闭上了眼睛,随即睁开。

    他不甘心!

    虽然已经力竭,虽然道基都已经破碎,快要撑不住了,但是他绝不容许那黑衣人活着离开。

    这是筑基修者的尊严。

    望着那被操控的少年掌中的刀光,看着那散发黑衣人诡异而又可憎的脸。平衡既然被打破,他只能迸发最后的真元,出手一搏。

    这最后一击,对方未必死,但他一定活不成了。

    骤然间,刀光绽起,便如匹练!

    噗!

    一股鲜血如泉水般溅起。

    刘肇基眼神一凝,那少年匹练般的刀光,在月华辉映下,便如长虹经天,干净,而且纯粹。

    真是好刀法。

    只是,面对这恍如惊雷般的一刀……

    他并没有抵御。

    因为这一刀贯入的是……

    黑衣散发人的胸口!

    刘肇基惊喜。

    黑衣人惊骇。

    他此刻固然是神魂疲倦,但怎么也想不到这十六七岁的少年竟然也能抗住他的小罗刹幻音法,而且还装作中招,将计就计来暗算于他。

    “杀死我的,居然是一个小辈……”

    黑衣散发人诡笑的面孔,此刻已然痛苦的扭曲,他扬起手,掌心一道火焰生出。

    惊人的热量散发,令钟尘能感觉到黑衣人这生命最后一刻所施展道法的恐怖。

    那种威压,那种蚀骨的恐怖,无法挣脱。

    垂死的人,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钟尘一咬牙,身体向前鱼跃,长刀猛的向后挥出,想要将那黑衣散发人斩为两截,可是,这家伙的筋骨血肉就如钢铁一般,死死的锁住刀锋,竟然无法寸动。

    好强的人。

    钟尘撤手鱼跃,虽然动作依旧连贯而诡变,但这一刻,仍深深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还是冒失了,那陈天寒几人都没留下我,居然会栽在这垂死老者手中?

    炼气与筑基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可惜注定有人不会让黑衣人如愿。刘肇基本就蓄势的一剑,此刻迸发了。

    一剑如虹,横贯三丈,携着一往无前的势头,将那散发黑衣人腰斩!

    黑衣人真气涣散,掌中火焰也随之消散。

    他还没有断气,扬着头,看着钟尘,用他那模糊的口音问道:“小子,你是怎么抵抗住我的罗刹雷音三变幻法的?”

    钟尘环顾,发现刘肇基在斩出这一剑之后,已经缓缓的倒下,面带微笑,再也无法发出声息。

    可惜,这筑基强者终究还是死在这黑衣人之前。

    扭过头看着黑衣人,钟尘漠然说道:“从来时路遇到的那些尸体死状,就猜出是中了幻法摧魂而亡。幻音之法,无非是勾动七情,惑人心神。可惜,我生来就没有感情,也无神府,你拿什么来迷惑我?若没有依仗,我又怎敢轻易靠近?”

    黑衣人眼中一片怅然,长叹道:“我死不瞑目啊,原来你……”

    一句话没说完,便断了气。奇异的是,那两截身躯竟然开始自燃,就如磷硝之物一般,不过片刻间,就只留下一堆灰烬。颇为神秘。

    钟尘走到那刘肇基的尸身前,沉默了片刻,便俯身开始翻检。

    他能感应到,那吸引,那渴望,就在这人的身上。

    在刘肇基腰间的皮袋里,钟尘找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木匣。雕花的红油木匣子,本身就价值几百黑钱。

    打开木匣,里面赫然摆放着一枚手环,通体是黑金雕花,上面镶嵌五块宝石。

    猫眼石,绿松石,红血石,黄晶石。宝光四射,显然会很讨女子欢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块指盖大小的白色玉石。

    就是这块白色玉石,拿到手上,钟尘就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这玉石便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直在召唤着他,等待着他!

    似乎已经等待了他几百年。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迫切,似乎它快要等不及了。

    如今终于相逢了!

    钟尘止不住的喜悦与感怀。

    这种喜悦,是倾尽所有的语言都无法表述的。

    良久之后钟尘站起身,将刘肇基掩埋了起来,免得被野兽啃吃了尸骨。至于其他人,有马帮的,有山盗的,钟尘不再理会,只是随意翻检了片刻。

    那口剑,犹豫了一下,钟尘还是将其跟刘肇基葬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钟尘昂然而去。

    走在月光里。

    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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