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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篇:红色是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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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墨般的夜空,覆盖了这灯红酒绿,过于糜烂的云锦市。也许所有的繁华都可以被星辰取代,但某些心事却永远也遮不住,它像暗涌的浪潮,只需轻轻一个浪,便可以让内心变成汹涌无边的波涛。

    “小姐,你已经在这待了两个小时了,是不是该回去了。”周岩透过车内的反光镜,静静地看着坐在后座的安柠。

    自从从莱汀国回来后,只要路过绯色酒吧,他家小姐都会让他远远的把车子停下来,然后就像现在这样,也不进去,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绯色酒吧的入口。

    还好他们的车子停的够远,要不然以小姐的身份,被某些狗仔发现,不知道又会闹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

    但是今天的小姐有些奇怪,周岩已经跟着她快七年了,以他对小姐的了解,只要两小时后,他一开口,小姐便会回答他一句“好”。不过今天却并没有,换给周岩的只是一片寂静。

    安柠将头抵在车子的玻璃上,静静的看着绯色酒吧。如瀑的长发遮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眸,眸子黑如墨,但此刻那里面布满了哀伤,本来就少的可怜的光芒也全部消失了。

    周岩看着这样的小姐,忽然感觉好陌生,他家小姐那么强大,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感觉那么脆弱呢。可那哀伤却那么真实,就连他也忍不住动容。

    可是……那是小姐啊!那眼里的哀伤,一定是假的。

    “周岩,你觉得这些灯光怎么样?”安柠掀起两片如玫瑰花瓣一样的唇瓣,她的声音很轻,但也足以让坐在前面的周岩听清楚。

    “小姐,红色很……温暖。”听小姐说起,他才发现今晚的绯色酒吧和往常竟然完全不一样,整个建筑都被红色的灯光覆盖住了。小姐今晚的反常难道是因为这灯光?

    “温暖?”安柠轻轻吐了一口气,将眼里的情绪藏了起来,再不将它们流露出来。

    周岩看着这样的小姐彻底闭上了嘴,跟了小姐七年,小姐的一些习惯和脾气他已经可以掌握大半,可今晚他竟然完全看不懂了。

    今晚的小姐真的很奇怪,也很让他担心。

    远处的绯色酒吧被红色的灯光覆盖,本就是云锦市最豪华的酒吧,红色让它显得更加奢靡。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多是图的它的虚名,哪管什么红色绿色的,只是觉得最好的才能配他们的身份,才能带给他们等价的面子,能有多少人只是被这红色所吸引的呢?

    安柠微微勾了勾唇,还好回国的早,让她赶上了今年的这天。

    红色,她最喜欢的颜色,但那天后,也成了最讽刺的颜色。

    她不会忘记当初自己是用什么换来的那句“以后每年的八月十四号,将这里的灯光全部换成红色!”,安柠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可那笑声里好似也全是哀伤。

    八月十四是她的生日,也是她痛苦不堪的纪念日。

    一幕幕侮辱的画面,好像全都被蒙上一层红色的光,化作一团一团红色的火焰,向她疯狂袭来。

    在20岁的生日的时候,她拿出所有的勇气来到绯色酒吧,只是为了他。

    人生中第一次说出“我喜欢你”,却没想到换来的只是他的一句“你不过是只跟在我身后,给块糖就不停摇尾巴的狗!”,他的冷笑,他眼中的厌烦,在那一秒打碎了她所有的勇气和所有的自以为是。

    她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无数的人抓着她的衣服,将她摔进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那些肮脏的女人纷纷将手里的红酒,一杯一杯从她的头顶倾下。

    红色的液体沿着每根发丝滚进她的衣领,衣服被大片大片染成红色,紧紧贴在身上。

    她想反抗,拼命奔向出口,可那么多双手,摁着她,抓着她。反抗?她也想啊!可她做不到,做不到的。一地的玻璃碎片顷刻间全刺入她的后背。

    有些只是浅浅的在后背扎出个口,而有些整块没入;有些混着红酒刺入皮肉,而有些已深入骨髓。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自己走出绯色酒吧时那满身的红色,已分不清到底是因为红酒,还是因为血水。

    每走一步,便牵动着背后的伤口,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顺着伤口滴落,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朵一朵红色的花,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曼珠沙华。

    ……

    安柠皱了皱眉,那晚的痛好像仍能从后肩上仅留的疤痕上传出。她下意识探向后肩,当触碰到那块丑陋不堪的伤疤时,像是触电般,猛地从回忆中抽离,再次将所有的苦涩慢慢咽进肚中。

    原本被伤得体无完肤的美背,经过修复,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唯独后肩的那块,不知为何还停留在那里,在一片光滑白皙的肌肤上,显得那般突兀。

    周岩看着小姐探向后肩的手,叹了口气,每当小姐下意识做出这个动作时,就会皱眉。

    那种皱眉有种说不出的孤单与痛苦,他每次看到,都会心疼小姐。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个连男人都自愧不如的安氏总裁皱眉,也不敢问小姐。只知道每当这时,他看向小姐,小姐身边的一切好像全都变成灰色,连同小姐也变成了灰色。

    安柠将看向绯色酒吧的视线收回,整了整一身火红的长裙。

    安柠并没有看周岩,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红色的裙摆,声音很淡,像是在试图说服自己:“周岩,红色不是温暖。”

    “那小姐……为什么会如此喜欢红色呢?”周岩撇了一眼小姐那一身的火红长裙。

    他从来没见过有谁能将红色穿的,比小姐还要好看,那一身的火红,配上小姐如冰般的眼眸,两种对立到极端的感觉,在小姐身上却能绽放出极致诱人的美。小姐的美很有侵略性,美的妖艳却又不过于艳俗。让人看一眼便深深陷入,只是那双眼眸,从来都是冷的。

    用性感与冰凉来形容安柠再贴切不过。

    “过度显露在外的东西,并不一定是因为喜欢。”安柠轻启薄唇,将头靠在座椅上,闭上那双冰冷的眼眸,将自己彻底陷入黑暗。

    周岩虽然有很多疑问,但看着这样的小姐,还是选择闭上了嘴。

    周岩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后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转头看了看在后座睡着的小姐,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国已有三个月,但因为集团的迁移所带来的繁杂事务,还是让小姐忙的疲倦不堪。

    窗外的夜色还是那么浓,随着深夜的来临,路上的行人越发稀少。

    不知过了多久,路上已经没什么来往的行人了,四周一片安静。周岩回头看了眼小姐,发现她没有丝毫要醒的征兆。没有她的命令,他不敢自己下决定是否回家,只能继续等着。

    周岩无聊的望向窗外的绯色酒吧,红色的灯光依旧闪着耀眼的光芒。酒吧入口站着四个警卫,随时检查入场的人是否持有危险物品,保护场内人的安全,毕竟能来这里的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而此时入口处却有些异动,周岩离得不是很近,若换做平时他一定不会察觉到,只是深夜四周都很安静,车窗的玻璃又因为周岩觉得闷降下了一扇,一些异动产生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明显。

    周岩听到声音后,随即回头看向小姐,小姐的睡眠一直都很浅,一点小声音都会将她吵醒。

    果然,看见小姐皱起了眉头,周岩知道小姐被吵醒了。

    安柠听到了从绯色酒吧传来的声音,抬手揉了揉因为未睡醒而有些酸涩的眼睛,将疲惫感压了下去后,才睁开眼睛看向绯色酒吧。

    只是一眼,却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涩,再次升起,这次竟有些越演越烈的趋势,酸涩的令她想要流泪。

    安柠定定的看着酒吧入口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一直盯着,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内,才将目光收回,低垂着眼眸,重重的吐了口气。

    七年没见,他还是那样耀眼,隔着那么远,仍然能看到他一身的光芒。

    没有任何色彩的双眼在看见那道身影时,突然便有了颜色,但也只是一瞬,还未看清便已消失。

    安柠扶着额,抬手看了眼手腕处的链表,已经快零点了,竟然在这待了四个多小时,安柠叹了口气对周岩说道:“回家吧。”

    那一眼,那一道身影,注定了安柠今晚的无眠。

    ……

    虽已到深夜,绯色酒吧内依旧热闹非凡,随着穆亦寒的到来,更是让酒吧内的气氛升到顶端。

    他一踏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他吸引,他就是这样,不管走到哪里,那一身的光芒便会将任何人都比下去。

    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如玫瑰花瓣一样的薄唇,竟然比女人还要好看,但又具有强烈的阳刚之气。女人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穆亦寒,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

    穆亦寒长腿迈向楼梯,酒吧内的人全都自觉的为他让开一条道,穆亦寒眼神冰凉的扫向这群人,眼中尽是嘲讽,但被他藏的很好,所以没人察觉,一个一个仍旧谄媚的望向他。

    穆亦寒将黑色的衬衣随意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些许线条分明的白皙胸膛,大步进入专属的包厢。

    包厢内侍员早早准备好一切,只等穆亦寒落座。穆亦寒对这些人的虚伪感到厌烦,扬了扬手,让所有人出去。

    “穆大少还真是无情啊!”坐在沙发处的楚泽沉勾着唇角,看向穆亦寒。

    穆亦寒瞥了他一眼,迈着长腿朝他走去,坐在他的旁边。拿起桌上已经倒好的红酒,在手里微微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