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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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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微暮,金乌西沉,却仍将光热托付给身边的云,由它继续炙烤着天空,飞鸟几乎已经全部归巢,只有那一支队伍经过时,栖于两旁树枝上的鸟儿才故作惊讶的飞起,再借一段喧哗。

    道路极不平整,其上卧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这支急匆匆、追着快消逝的白昼赶路的队伍由马车和小跑着前进的人组成,这些人面带疲惫之色却神情肃穆,身穿整齐划一的衣服,一声不响地分布在马车的前后。被守卫的马车为数不多,却也有着差别,居于马车队中间的那辆格外引人注目,单看那连日奔波后似乎依然不沾染半分尘土的白色锦帘。便叫人好奇起锦帘上隐约可见人影的主人,是何等的风采,方不负这风尘仆仆中的淡然。白色马车的不远处,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碾上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车身随之颠簸了一下,马车迅速恢复正常。将里面传出的一声叹息淹没在长龙阵中。

    马车上躺着一名女子,看身量不过十三,四岁,豆蔻韶华,正待脱去最后一丝稚气。穿着湖蓝色半新细布裙,乌发长睫,弯月眉下刚刚睁开的眼睛如黑色宝石莹光流转,顾盼间似眉目含情。只是脸色略微苍白了些,方才的叹息正是由她发出。

    “第四十九次!只不过一个下午,着该死的马车就整整颠了我四十九次,还不包括它一路的大摆小摇。哎,终于知道为什么腿上的伤还不好了,有谁在过山车海盗船里养好了伤啊。”

    安槿之隽秀的眉毛被拧成一团,一双漆黑的瞳中写满了抱怨。可只不过一瞬,又都消失不见了。兀自笑了一声,闭上眼低语“看来我真是太清闲了,竟无聊到去数马车颠了几次。”

    来到这里已近五日,安槿之还清楚的记得轻飘飘不知所往的自己被一股强力拉扯到失去知觉前的情景。醒来后,想象中的冥府地宫没有出现,却发现自己竟来到了古代。还附在了一位落水的女孩身上,被一位叫什么顾少珩的官员经过救起。莫非是冥府的主事太懒散了,直接将自己扔到另一个身上了事?而且还放错了时空。在照顾自己的小姑娘眉飞色舞的描述下,知道了这个世界中也存在着捏泥人的鼻祖女娲娘娘,颁布了第一部婚姻法的伏羲,做了天下吃货想做却不敢做之事的神农,还神圣威严未被吴承恩前辈坑坏的玉帝王母,以及各种古老传说中该有的神仙妖魔和他们的亲戚们,也存在着夏商周三个朝代。但历史却在这时忽然来了一个大转弯,脱离了原来驶向春秋战国的轨道,迈向了一条自己从未听说过的方向。又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演变成了现在的长焜国,重曜国以及遥远神秘的南方鸾引国。当初未来这里时回去便是无望,如今更是不可能了,却不知那边又是怎样的伤心场景。

    尚在回忆里伤怀,却听到“哗”的一声,车帘被拉开,随即跳上一位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孩,双鬓微乱,脸儿圆圆,马车因为她的剧烈动作而猛的抖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到了用饭的时间了。安槿之无奈的叹道:“好吧,终于凑成整数了。”

    “阿之,每次我来都看见你在发呆,再发呆就傻了。”黄衣女孩笑道。放了险些翻倒的食盒在一张固定的小几上。

    “哦,我还没有傻吗?是谁第一次见我就对她的阿娘大喊着说我傻了呢?小蕉你记得吗?”那被叫做小蕉的女孩脸上一红,“哼,还说,还不是你一睁开眼就尖叫,才吓得我以为你喝水喝傻了。”

    “哎,谁让我一睁眼便看见一张放大了十倍的脸在我的面前,还用那么大的眼睛瞪着我,可怜我原以为自己死了,当时只觉得,这冥府的前辈们出现方式未免太出乎意料了些吧,饶是我有心理准备也只能尖叫了啊。”安槿之作势拍了怕胸口,仿若现在仍在惊吓之中。

    “我只是和阿娘来看你,发现你的睫毛动了。走近点看你醒了没有嘛,哪里有瞪你,况且我长得像鬼吗?”小蕉一边拿出食盒一边不满的说。

    “是啊,看清之后就知道肯定不是了,冥府中哪有这么可爱的鬼。”安槿之做了一个陶醉的表情,逗得小蕉放下食盒跑了过来,扶着她坐起,又拿了碗筷给她“阿之,大人救了你真是太好了。去恭平州时我央了阿娘和厨房的管事,将我和一个家丁换了。才能和阿娘一起出来,没想到这一路却只是忙着,更没有一个人和我玩,真难受。”

    安槿之笑着道:“就知道玩。”接过碗筷,吃了几口,又停下来“小蕉,你说顾大人此次南下是为了解决蝗灾?”

    “是啊,我家大人当时正在恭平州指挥旱灾的救济,接到恭平下属的兴阳邑上报称当地发生了蝗灾,由于恭平附近的救济已安排下去,大人便立即决定前往兴阳,哎,大人身为长焜左司须得总理国中百姓生活,今年如此多灾患,可真是太过操劳了。那恭平州长说要一同到兴阳去的时候,大人就不该拒绝,可他仍忧心着旱灾……”

    安槿之看着小蕉的模样十分忧愁的模样,低笑出声,复又想了想,说道“顾大人这么奔波忙碌,却不但救了我,还让你帮忙照顾我,我这么一个伤员跟着你们赶路,想来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我家大人是好人,不会觉得麻烦的。”小蕉随口答道,忽听到外面阿娘正在叫自己的名字,立刻苦了一张脸“阿之,我阿娘在叫我去干活了,你先吃着,晚些时候我再来拿食盒。”说着便走到车帘前跳下了马车。

    安槿之又拨了几口饭,便放下了,这古代的饭菜实在不合胃口,起初小蕉还让她多吃点养身体,后来见她还是吃不下,这几日也就没拿太多来,可仍旧吃不完。

    马车摇摇晃晃又在前进,从自己醒来到现在,每日除去两餐时有短短的停留,一直要赶路到日落后许久,然后休息两个时辰天还未亮又要出发,看得出十分忙碌。可中途有几次路过村庄,都有机会将纯粹是拖累的自己放下“轻装上阵”,却始终没有,而是带着一起前往兴阳,实在奇怪。

    安槿之移了移枕头,从旁边拉出一个灰色的包袱,这个包袱据说在河边发现自己时,紧紧绑在身上的,待在床上的这些日子,安槿之常常拿出来翻看,希望从中能找到一些有关现在这个身体的信息。

    包袱被打开,里面仅有的几件东西一目了然,几小块银子,一把青铜钱币还有小蕉晾干的衣物,一件粗布蓝裙,上面有着许多补丁,看来经常穿。另有两件绸缎做的衣袍,补丁较少,但显然比自己的身量要小得多,或许是以前留下的。衣服旁边有一个深棕色木制的平安符,由前后两块厚厚的木片组成,正面弯弯曲曲地刻着“平安”二字,反面的右下方刻有一个小小的“漪”,应该是这身体主人名字的一部分。安槿之不由得笑了笑,初醒的那天,忙着消化自己来到古代的事实了,小蕉的娘,也就是顾府的女管家许芸,一问,懵懵懂懂中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待问到其他事情时,才想起只能装失忆了——反正被河水一淹也是很有可能失忆的——又补充到这仿佛是自己梦中之名。至于其他事情则一概不知,反正自己是真的不清楚,测谎仪来也不怕。只是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有被发现真名的一天。

    安槿之拿起最后一样东西细细端详,这是一块通体透明呈淡淡青色的玉石,不过寸余,中有一水滴状红色物,红的夺目,看上去像是玉石中包裹着一滴鲜血。对着光,可以看见整块玉石散发着微微的莹光。即便是自己这样一个不懂玉石的人也能肯定,这是一块难得的好玉。

    看完了所有的东西,安槿之叹了一口气,仍然没有新发现。即便再加上小蕉为自己换下的,据说已穿成乞丐服的布裙,也只能猜想着身体的主人,要么是个落难的小姐,要么真是乞丐。只是某次运气好或偷到或捡到了那玉,可这两个身份能引起堂堂一国左司的注意吗?算了,安槿之摇摇头,现在也想不出什么来,倒不如且信了小蕉的话,只是因为她家大人是个好人吧。

    思及此处。安槿之随即系了包袱放回枕头下,摸索着躺下闭眼凝神。

    晚间,车队忽然停了下来,这个时辰往日一定还在赶路,安槿之正惊讶为何今日停的这般早,小蕉便用她标志性的“跳跃上车法”进来了,一脸的愤然,安槿之见了不禁好笑。

    “一个小孩子怎么一天到晚紧着一张脸,不怕长川字纹吗?谁又惹着你啦?”

    “哪里是小孩子了,看着我也比你大”小蕉气呼呼地坐在床边,“还不是都御总领冯大人的女儿韶宜郡主冯娆,方才接到快马传书,说她明日便要到文顺和兴阳交界处的官驿了。原来大人将兴阳受灾及自己已去救灾的消息传回皇都晋元后,圣上便让邻邑的文顺送一些赈灾物资过来,偏生冯娆也在文顺祖宅,知道了便差人快马来报,吵着要带自己家的银钱一起来兴阳,说是要为灾民献一份力。”

    安槿之听了暗自奇怪,听起来,这位顾大人像是先自行决定到兴阳再上报国君的,而以小蕉的语气看来似乎是极寻常自然之事,长焜左司可如此便宜行事吗?心底如此想,口中却问到“这对你们大人来说是好事啊,为何你一副生气的样子呢?”

    小蕉哼了一声“什么献力啊,都是为了纠缠大人,在皇都的时候便一天到晚一有机会就跟着我家大人,对我们下人嚣张跋扈的很,一副顾府女主人的模样。现在还要为了和她在前面的官驿会合放慢速度。”

    原来是她家大人遇到了个麻烦的仰慕者,安槿之笑了笑,“

    小蕉,我发现你知道的事情还真多啊。”

    小蕉踢了放在面前的小几一脚,力度之大让安槿之不禁在心里默默同情起那张小几,“是顾管家和阿娘说话时我听到的,顾管家还让阿娘一定要小心安排,等明日冯娆来时不出差错,哼,我倒觉得该气跑她,让她不再纠缠大人。”

    “陈蕉,你又在胡说什么?”小蕉的话刚落,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掀开了车帘,头发绾的一丝不苟,一身利落简单的深蓝色衣裙,脸瘦而微长。

    “许管家”安槿之望见来人立刻起身坐了起来。

    “安姑娘受伤了应该多躺着,别坐着,讲这些礼干什么。”说着便要过来扶安槿之。

    这位许管家安槿之只同她见过几面,精干稳重。小蕉却是一点也不像她的娘。

    “无妨,躺久了,坐一会儿好些。”

    许管家也没再坚持,只笑着说道:“小蕉最爱胡说,偏又讲个没完,一定打扰到安姑娘你休息了吧。”

    “哪里,我受伤不能走动,时间很是难磨,幸亏有小蕉陪我讲点小趣事打发时间,感谢还来不及呢。”安槿之轻轻摇摇头回道,眼望着这位管理偌大府院的二把手,心下了然她的顾忌。

    “就是,我哪有乱讲话。”小蕉小声的说道,却被她娘一瞪,连忙闭上了嘴。

    “安姑娘多休息,我和小蕉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再让人叫我便是。”许管家对安槿之点了点头。

    “许管家尽管去忙,不必担心我。”安槿之微笑着应道。

    目送着许管家和小蕉下了马车,安槿之很是郁闷的想和小蕉的对话到底被她的阿娘从哪里开始听的,她不会认为自己有意探听吧,想到从古至今奸细的下场,安槿之打了个冷战。在这科技落后的古代暑天中,感受了一把人肉空调的威力。可明明是他们始终要将自己带在身边的啊,安槿之很淑女的只在心里翻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