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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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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会有?

    容玥想的是,也许陛下要他来查案,给了他什么手令之类的,却也没见他拿出来,便只好奇一番。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

    陛下竟然给他这么高的地位,只凭脸就进来了。

    从秦情那里知道陛下有赐婚的意思之后,她就一直在做准备。

    嫁与不嫁,她说了才算。

    而秋迟查到的,便是在她刚回京都的时候,顾长欢打破先前顾家封侯无人入朝的规矩,承袭他父亲的候位,入朝进了兵部。

    顾家是世袭的候爵,为世家之首,虽承侯位,但从不上朝议事。

    顾长欢入朝的时候,她还有些诧异。

    她只知他十一岁随师傅云游,之后再没有消息,二十岁时突然回京,二十一岁入朝,再多的便是现在了,更多的消息却是没有。

    这个时候他告诉她,他在陛下亲设的临渊阁能自由进出?

    容玥忽然想到,素裳说的,他家二爷有一位放在心上的女子。

    私以为,此乃壮士。

    只有真正接触过陛下的人才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他必定是爱极了那位女子,才甘入虎穴。

    倒是情深义重。

    但陛下那样多疑的人,怎么能确保顾长欢一定听话?

    就不怕他哪一天反水?

    顾长欢道:“我是为了……”

    话到半路,这便止住。

    容玥以为顾长欢要说些什么,但他只是看了她片刻,什么也没说,叫人打开地牢大门。

    她落后一步,似乎听到他低低的声音:“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

    进了地牢,四处都是哀嚎呻吟,遍布周遭,连绵不绝,听着十分瘆人。

    顾长欢原本在前边走着,听到这些叫喊,便又转回来,到她旁边和她一起:“公主,这里关押的都是需要审讯的犯人。”

    他在向她解释,似乎担心她会害怕。

    她怎么会害怕。

    但也是一份好心,容玥还是“嗯”,表示自己知道了。

    走过这一道长长的路,顾长欢亲自开了牢门。

    里面是一个穿着囚服,满身是血的男子。

    他被绑在刑架上,看样子是刚刚严刑拷打过,滴到地上的血还未结块,也没变黑。

    临渊阁的暗门行事暴戾程度,容玥已经见识过了。

    虽然知道只要不是死刑,暗门下再重的手都不会致人死亡,但这一地的血,还是让容玥摇了摇头。

    还未审讯,便已严刑。

    这只怕不是嫌犯,也要被逼着认下吧。

    临渊阁那个引路人走上前去揪住男子的头发,这么一拉,把他的头提起来,男子立即就被扯醒了。

    他先是闷哼几声,喉咙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抬起头来,神色惊恐,连连告饶:“求求你们了,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边哭喊一边求饶,说话都是颤抖的,咬字也不清,脸上湿透,也不知是血混了泪还是泪掺了血。

    黑衣云纹的临渊阁人将他的头往旁边一甩,重重一击。

    那人昏昏涨涨的,脑袋险些抬不起来。

    容玥看着,只觉得他的脑袋在脖子上十分不稳,摇摇欲坠。

    黑衣云纹的人沉声道:“二爷,可以审讯了。”

    容玥皱着眉头,拳头紧紧握住。

    但她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掌管这里的,是当今的陛下。

    没人能对这里说什么,或做什么。

    顾长欢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笑意此刻也魂飞魄散,但也未曾出言。

    看起来他早习惯了这些,也不知是在这里待了多久。

    人犯前方几步之遥,有一方桌子一个椅子,是供负责审讯之人坐的。

    顾长欢走了两步,还是停下来,侧头问:“为何不等号令,就先行刑?”

    那人低头道:“这是阁主的吩咐,小的只管守着。”

    临渊阁阁主,是千秋国最神秘的人,只在临渊阁一年一次的密会中出现,每一次出现的面貌都不相同。

    他来的时候,无人知晓,走的时候,亦不见影踪。

    有时候是老农装扮,仿佛刚从田间回来;有时候是戏子装扮,像是美貌妖精;更多的时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叫人难以辨认。

    他是临渊阁主,亦是最好的易容大师,从没人真正见过他的脸。

    顾长欢没再说什么,略过审讯台,走到犯人面前。

    “你是周荣?”

    那人重重地点头,他只是有些撑不住了。

    顾长欢注意到他呼吸还很稳定,就是人没有精神。

    便问:“你杀了平宁使臣?”

    这回,周荣没有应答。

    容玥走过去,这人虽被打的厉害,但确实还能活着。

    顾长欢耐心地等着,并没有急于催促。

    周荣需要缓一缓。

    他回过头,道:“把他解开吧。”

    黑衣云纹的看守人瞧了他一眼,似乎踌躇,但又低下头,把周荣身上的链子解开。

    周荣被扶到审讯台坐着,顾长欢则在一边等,容玥便也跟着站着。

    待周荣神志恢复了些,四肢无力,虽咬牙切齿,却又只能低头求人:“大人,我知道您清正廉明,求求您,放我出去,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我待不下去了……”

    只这一句话,他说了好半天,十分虚弱,吞吞吐吐,但并不影响交流。

    这就是临渊阁的本事。

    可是他竟没有屈打成招。

    顾长欢看容玥一眼,对周荣道:“我在临渊阁,从未听过有谁还未审讯便已酷刑。”

    他暗示的很明显。

    既然从未有过先例,那么要不然就是临渊阁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使臣就是周荣杀的,不然,便是有人把手伸进了临渊阁,想要杀人灭口,要他粘上刺杀使臣的死罪。

    但要是真能杀人灭口,周荣怎能活到现在?

    他撑到现在还不松口,实属不易。

    难道,真的另有隐情?

    周荣道:“我不知道……他们一上来就打我,到处打……”

    他身上的白色囚服依然浸满了血。

    顾长欢缓声道:“临渊阁查出,使臣被刺杀之前,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仵作所验,使臣是亥时左右被刺杀的,正是你当值的时辰。若非你所杀,你也逃不了渎职之罪。”

    周荣脸色苍白,他神情颓然:“不是我……昨晚我……”

    他说不出话来。

    顾长欢追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周荣面无血色,脸上还肿了好大一片:“前些天,有人在我家放了一张字条,说有我母亲的遗物给我。

    纸条上说,需得昨儿晚上亥时二刻去取,过时不候。”

    他言语间尽是懊恼:“昨天每个人都忙的很,我找不到换班的,便在亥时一刻过些时候,偷偷溜到大马巷,果然取到了母亲的遗物……我就只离开了半个时辰……”

    顾长欢替他说完接下来的话:“所以你想着,反正大马巷离使臣驿站不过一柱香的路程,你偷偷去,再偷偷回,也没人会发现。”

    周荣点头。

    容玥感到奇怪,他母亲的遗物,为什么要别人给他,还是这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