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无限期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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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对凌氏财团的了解，一般来说仅限于它拥有遍布几大省市的夜总会和酒吧并在这两个领域内长期处于霸主地位，资产庞大财力深不可测等等。
而这个财团几代掌权人都极之低调，基本从不曾在公众面前露过面。
因而，这一次凌萧在尤氏钻饰连锁开业礼上露脸，所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加之他那比影星模特更加诱人的帅气外表，立即引起无数花痴女的追捧。
这些花痴女从十多岁到三十多岁不等，对这个钻石级别单身帅哥的兴趣度，瞬时比一线的明星还要高。
凌萧这个名字，直到了第三天，仍在各大网站、论坛、微博等搜索榜上占据前三的位置。
尤氏钻饰连锁的名气及销售因而一路飙升，凌氏旗下的夜总会及酒吧的销售也在持续攀升，从营销角度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极度成功的营销个案。
只不过，对于事件的主角凌萧来说，却为此而倍感头痛。
因为，他现在出门，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耳边不时还会传来尖叫声，甚至偶尔会碰上那么几个花痴女厚着脸皮过来要求合影及签名。
凌萧这人，对着外人基本就是老绷着脸的冷面罗刹，对无关的人他连眼尾余光都不会施舍别人半点，这下有一帮花痴女像苍蝇见了蛋糕似的，他走哪就飞到哪，不烦才怪。
于是，一向崇尚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凌萧，被迫无奈地戴起墨镜帽子，以防走到哪都被人认出来。
网民们对凌萧持续不下的高人气及关注度，连尤毅亦忍不住揶揄了他两次，“凌老弟，你真不考虑客串个男一号试试？”
凌萧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姓华的过气了？”
尤毅哈哈大笑，之后愈发觉得凌萧对华彦敌意及成见都极深，转而又对苏紫说。
“苏苏，我家老弟一提起华彦就像打翻了醋罐，你确定新剧找他当男主？”
苏紫很是坚定，“当然，这个剧的男主几乎是华少的本色演出，我相信，没有人比他更适合！”
“我是没关系，华彦似乎也很喜欢这剧本，但凌老弟那边，你最好先安抚一下比较妥当。”
尤毅并不知两人的恋人关系只是虚假关系，他可不想因一部戏而得失凌萧这个好搭档好兄弟。
“嗯，我懂！”
苏紫口头上答允着，实在却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因为这两天，她都在忙着交接工作，再过两天，她就要离开h港回m市了。
回m市的时间总算是定下来，订好机票后，苏紫给凌萧发了条信息，把日期和航班告之他。
凌萧很快回她，“嗯，我会去接你。”
苏紫这几天是忙得不亦乐乎，白天照旧准点上班，晚上要赴各种饭局，这之中，包括瞿冰请她到家里吃饭当是饯行，而尤氏各部门的人亦相继约她出去喝酒唱k饯行。
留在h港的最后一晚，苏紫喝完最后一摊饯行酒，已近零时，从酒吧里出来，一眼就看见司机的车停在门口，苏紫走过去，正要打开车门钻进去，车子后面突然响起一长串的喇叭。
苏紫回头一看，灯光昏暗，看不清车牌，只觉得得那辆黑色车子有点眼熟，喇叭声停了，车门打开，从车上走出来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的华彦。
苏紫扶车门，等华彦走过来，才对他笑笑，“华少，这么巧啊，你也来这里喝酒？”
按常人的思维，谁都会像苏紫一样，只当双方是凑巧在酒吧前碰见而已。
华彦却老实地摇摇头，“我不是来喝酒，听说你明天回m市，想请你到我家喝杯清酒，顺便聊聊剧本的事。”华彦这种明星，要他在嘈杂的酒吧喝酒是不可能的。
苏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他隐约藏着恳求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好吧。”
说罢，弯身就要坐进车内。
“坐我的车吧！我们可以在路上聊一会。”
华彦作了个请的手势，苏紫想想，都这么晚了，在车上聊一会倒是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于是对司机说。
“锋哥，你先回家吧，我晚些自个坐计程车回去。”
司机却是很坚持，“我在华先生楼下等你。”
苏紫知道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不再说什么，关上车门，随华彦上了车。
苏紫扣好安全带，看一眼专心开车的华彦，“你明天没通告？这么晚睡也没关系吗？”
“通告在下午，晚点睡没关系。”
不知是不是苏紫错觉，华彦现在跟她交流的方式愈来愈趋于正常化，他以前那种能简则简的语言习惯似乎改了不少。
“关于剧本的问题你可以直接发我邮箱，不需要这么远跑过来啊。”
华彦是何等大牌之人，平时出门都是助理接送，她何德何能这深更半夜的劳烦他亲自开车来接？
苏紫受宠若惊之余，也有些良心不安。
华彦侧头瞟她一眼，不说话，只抿着唇开车。
苏紫知道这些话他不爱听，但对于头脑发热乱献殷勤的人来说，这种当头棒喝最易令人清醒！
良久，华彦似是生完气了，微皱着眉拿了罐饮料递给她。
“喝了不少酒？”
苏紫接过来一看，是解酒饮料。
“没，只喝了一点点。”
苏紫没说实话，事实是，一大帮人轮番给她敬酒，盛情难却之下，喝了多少杯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这个解酒效果不错。”华彦瞥见她握着饮料不动，不由得放柔了嗓音。
“嗯，谢谢！”
带着暖意的微酸液体顺着喉咙缓缓灌进胃里，虽然不知道解酒效果如何，但口感和味道均不错。
华彦抬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车内的灯光不算光亮，但抬眼还是能在后视镜里看到她垂着眼乖巧的样子。
虽然，他其实很清楚，她那乖巧外表下的性子其实极烈极倔强，这种强烈的反差，对他，似是有着极大的诱惑力，这种诱惑，说不上是怎样的感情。
反正，他总是会忍不住想去戳戳她，想看她在毫无防备下眼里一闪而过的那抹惊讶，也想看她在被气得不行时强忍着怒火表现出淡然从容的样子……
“不是我想麻烦你，而是剧本这东西，只能面对面聊。有问题可以讨论解决，并立即得到反馈，如果发到邮箱，它可以马上给我意见吗？”
华彦重新为自己找了个堂皇的借口，苏紫低头喝着解酒饮料，懒得去反驳他，心里却在腹诽，两人同时在线，当然可以立即得到反馈和意见。
华彦见她不理自己，心情却慢慢好了起来，抬眼在后视镜里看着她咬着吸管的样子，不由得嘴角轻扬微笑起来。
“我看你今晚喝了不少酒，呆会想喝什么？果汁还是咖啡、抑或是奶茶？”
苏紫咬着吸管嘣了个字出来，“茶。”
“嗯，我家里还有些硕清紫笋茶，要试试吗？”
华彦此时的语气，柔得跟哄孩子似的。
“好！”苏紫却是惜字如金。
华彦却像个溺爱女儿的父亲般，笑着瞥她一眼。
“饿吗？你沿路看看还有没有蛋糕店或披萨店开着门，去买些吃的？”
苏紫抬眼看看马路两边，这个时间，九成的店铺都已经关了门，还在营业的，基本是夜总会、酒吧及便利店，想要找家蛋糕店，谈可容易。
“你想吃披萨？让人送上门比较快！”
苏紫说着，已经拿出手机，按了华彦家附近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披萨店的电话。
华彦惊讶地看着她极快的拔通了电话，并按他喜欢的口味让人送了两份披萨到他家。
“你保存着披萨店的电话？”
虽然觉得这不太可能，但如果不是保存着电话，哪能一下子就拔通。
“没，不就几个简单的数字吗？要记住又不难。”
苏紫说得云淡风轻，但华彦隐约记得，她在的那段时间，他就吃过两次披萨，两次都是同样的口味，号码和口味，如果她不是刻意记着，只能说她的记忆力非常厉害。
这两种可能性，华彦选择了前者。
但实情，却是后者。
华彦家离苏紫喝酒的酒吧并不算远，不过半小时左右，二人便到达华彦的家，而那两盒披萨，已经整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苏紫放下包包，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去拿茶叶和茶具，虽然她现在是客人，但她不习惯让华彦来伺候她。
华彦似乎也习惯了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去洗了手回来，便坐在沙发上切了块披萨先吃了起来。
“你助理呢，要不要问问他吃不吃披萨？”
苏紫一边泡茶一边问，进门之后没听到任何动静，大概，是躲房间里了。
“他今天有点事，请假。”
“哦……华少觉得剧本有什么问题？”
苏紫不方便再问下去，但她并没忘记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虽然她很清楚，这个大概只是华彦的借口而已。
华彦起身上了二楼，很快，便拿了一大叠资料下来，翻了几下，“第五节男二出场这个画面太过平淡无奇，要知道，男二就是用来跟男主抢戏的，太弱了，就不好看了！”
“嗯，有道理。”
苏紫默默把他说的记下来，瞥一眼剧本，上面密密麻麻地用红笔加了不少备注，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很用心地看过剧本。
“第十节女主跟男主哭诉这场戏，我觉得改成女主什么都不说，然后背着男主默默垂泪更具震撼力，也更符合女主的个性……”
华彦把剧本搁在膝上，一边品着茶，一边把他标着的问题一个个提了出来，苏紫认真听着，不时插几句自己的意见，不得不承认，像华彦这样的有实力的影帝级别的演员，确实比她这种新丁看问题更透彻也更一针见血。
两人就剧本的问题一直聊到近三点，末了，华彦把剧本合上，“明早我再整理一下，新的剧本我会让助理重新传你一份。”
苏紫点点头，大牌演员擅自改剧本这种事屡见不鲜，而华彦，虽说也把剧本改了不少，但他却是把全部问题都提了出来跟她沟通过，而且，经他一提之后，苏紫也觉得改了之后的效果比原剧本更好。
“我送你下楼，你家司机应该还在吧？”
华彦伸手要去拿外套，苏紫却伸手制止他。
“华少请留步，我家司机应该就呆在门口。”
凌氏的司机，向来都充当着司机兼保镖的角色，若在白天，司机可能会稍微离得远点，像现在这么晚了，肯定就在门外。
“啊？！他是担心我会对你图谋不轨？”
华彦先是有点愕然，到后来，却是明显的不悦了。
“华少你想到哪了，我家司机其实是保镖，到哪都这样跟着呢！并不是针对你。”苏紫只得实话实说。
华彦脸色这才缓了一些，送她到玄关，苏紫伸手扶着门把正要开门，在她身侧并肩而立的华彦，突然侧身，伸手把她带入怀里，这个拥抱极短，短到在她挣扎之前，有力的手臂已经推开了她。
“春节后见！”华彦笑眯眯地看着她柔声说道。
苏紫亦极力朝他挤出一丝笑容，“嗯，春节后见！”
门打开，如苏紫所说那样，锋哥就如一棵松般直直地站在门口一侧，见华彦伴着苏紫走出来，便朝华彦点点头算是道别，然后陪着苏紫进了电梯。
……
再说凌萧，自从那批货出事之后，他便一直奔波在各地，几天时间过去了，那名在业内号称首屈一指的化验师仍旧没办法回答那些多出来的杂质究竟是什么，而高勇那边的调查同样毫无进展。
凌萧作为凌氏当家，目光自然不能死盯着那批货的事。比起那批货，他更担心有人或团体会借此实施声东击西之计去破坏凌氏的其他产业，因此他特意吩咐各地的总管及各大码头的主管增加人力加强防范且凡事要小心行事。
收到苏紫发送的归期及航班短信的时候，他正在l省z市。
凌氏第三大秘密仓库设在此市，除c省之外的其他省市货物供应，基本全在这里储存着，m市那批货出事之后，c省所有货物的供应暂时亦全部同由z市这个仓库供应，因而，最近这边仓库出入量非常大。
在货物质量方面，从凌睦到凌和再到凌萧，三代当家都把关极严。
因而，洋酒和洋烟这一块大蛋糕，才会在三人掌权这三四十年间越滚越大，到现在，国内市场这一块的供应，凌氏是处于绝对的垄断地位。
而l省这边的货物，全部经由凌氏在该省的码头出入货，凌萧这天过来，是亲自带了凌氏最顶尖的化验师过来验一批新到的货物。
等待化验师检验结果的时候，凌萧也没闲着，在秘密仓库的小型客厅里利用电脑联网管理着凌氏内部的一大堆事务。
苏紫的归期是三天后，凌萧想也没想，立即回了过去。
“嗯，我会去接你。”
发完信息，他才点开自己当月的行程表，把苏紫回来那天那个时段的工作挪了挪，并在备忘录上作了备注。
如若在平时，凡是跟苏紫有关的事他都不会忘记，但最近事实在多，他怕自己忙起来会错过了时间。
化验师用了近一天的时间把新到的货物全部抽验过，当凌萧看到货物检验报告书上各项数据都在正常范围之内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别人或者不知道，但作为凌氏当家的凌萧，比谁都清楚，现时凌氏的产业利润，百分之六十均来自于这些货物。
而在外间看来作为凌氏的主要产业的夜总会及酒吧这两项产业所产生的利润，因近年竞争激烈及自身管理不善导致利润空间不断下调，而逐渐萎缩至占凌氏产业总利润的百分之二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来源于码头及钱庄。
因而，若凌氏所供应的货物出现质量问题，而这些有质量问题的货物又流通到了市场，整个凌氏都会受到剧烈的动荡。
合上报告书，凌萧立即给苏豪打了个电话。
“豪叔，c仓全部货物正常。”
从他上任当家起，凌氏的棘手难题，他都会与苏豪和安绍阳交流沟通并综合各人的意见来做最终的决定。
不是他对自己没自信，而是他十分了解自己的性格，火爆冲劲有余，但稳重不足。
凌氏说是凌家的产业，但实在，却是凌氏好几代兄弟们的心血，他不能好大喜功为了顾及自己作为当家的面子而毁了几代人辛苦积攒下来的江山。
不过，这大半年来，苏豪和安绍阳基本不再干涉凌萧的决定，并放心地执行着他的指令。因为，俩人一致认为，现在的凌萧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处理事务的手段和魄力，比起他们两个长辈处理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希望对方暂时只控制了t市码头的货物。我这边已经跟供应商接上头，从绍阳的线人提供的资料来看，不像是他们所为。”
苏豪和安绍阳此时身处泰国，对出事货物进行深入调查。
“你们小心些，我先回m市，l省这边我会让阿勇过来亲自监管一段时间。”
凌和夫妇回来之后，凌萧就极少长时间离开m市，因为怕他们担心。
而这批货物一事，凌萧也没跟父母提过半句。
老妈是个娇气的大小姐，跟她说这些事，只会吓着她。
老爸现在已经不管凌氏的事了，跟她说，只会让他白担心。
回到家，已是晚饭时间，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吃晚饭，一见他回来，郭晓婧连忙扔下手上的食谱迎了上来。
“儿子啊，回来吃饭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也好让厨师准备些你喜欢吃的食物。”
凌萧忙碌了好些天，此时累得不得了，但表面还是精神弈弈地朝老妈笑笑。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都吃得下！你为什么看食谱？想学？”凌萧瞥见那本食谱，心脏即时提到嗓子眼上。
过去的二十多年来，郭晓婧尝试进厨房学艺的次数多不胜数，但每一次，都是以带着大伤小伤出来为结束。因而，凌和父子一听郭晓婧说要进厨房，就会吓得脸无人色。
郭晓婧显然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是全无天赋可言，彻底放弃了尝试。
“呵呵，当然不是！过几天不是春节吗？我在看春节让厨师煮些什么菜式比较适合你和苏苏的口味。”
“哦……”凌萧的心脏这才缓缓归位。
一家三口吃完饭，凌萧因为有好些天没回过家，因而，想着陪他们坐一会再出去。
“儿子，苏苏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吧？”
郭晓婧心心念念总惦着除夕那顿团年饭的菜谱，也难怪她如此重视，因为这样两家一起吃团年饭的习惯，已经因为苏紫的出走而中断了六年。
苏紫喜欢吃什么？除了甜食，他还真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爱吃蛋糕和冰淇淋。”
凌萧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郭晓婧瞪他一眼，“臭小子，难为苏苏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凌萧没好意思为自己辩驳，只尴尬地挠挠头，笑了笑。
“你啊，别说妈没提醒你，苏苏那丫头表面看起来是性子挺冷的一个人，对她一见钟情的未必有。但她细心贴心，人又长得漂亮，但凡是男人跟她接触久了，都很容易动心，按你这烂德性，妈真怕你会被别的男人ko出局。”
郭晓婧毫不留情地数落儿子，归根到底，也是为了儿子好。
凌萧不吭声，因为，他想起了柯景，还有华彦。
郭晓婧还想继续数落下去，却被凌和打了个眼色制止了。
“萧萧，你还要去各个场看看吧？跟子明说说，那天那个果酒很好喝，让他有空送两箱过来。”
有老爸帮自己打圆场，凌萧赶紧起身拿了外套和钥匙出门，不然，老妈数落起来，没有半小时绝对收不了声。
凌萧驾着车在马路上疾驰，大冷天的，他却把车窗开了，嗖嗖的冷风灌进来，刮得脸庞生痛。
老妈的话，凌萧不是没想过。
确实，以苏紫那样的个性，并不是第一眼就能吸引人，但她似是有种奇妙的磁场，只要对她稍加注目，就会被她莫名吸慑住视线。
六年前的苏紫，具不具备这样的特性，凌萧还真想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那时的她太过粘他，导致他对她厌烦的情绪盖过了所有的感情，也蒙蔽了他的双眼。
六年后，她对他嗤之以鼻，她对他冷眼相对，他才得以冷静下来去看清她这个人。
按自己这烂德性，会被别的男人ko出局？
这种担心，他不是没有，而是恰好相反，非常强烈！
强烈到他一味地逃避一味地否认，每次苏紫一跟其他男人有些微的暧昧，他便暴跳如雷、甚至直接暴走。怕的，就是她会被别的男人抢走！
他虽然自恋，却也知道自己情商负分，不懂浪漫不说，甚至连她喜欢什么都不了解，对所有女人来说，他都不会是一个好情人。
曾经，他以为她还喜欢自己，所以，有恃无恐地想借此把她骗回身边。
但经过这段日子的试探及相处，他总算有点明白，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自己了。
虽然，这个认知让他难以接受，但他，似乎除了接受之外，已经别无选择！
毕竟，他或者很强大，强大到可以控制凌氏的命运，也可以控制许多对手的命运。
但别人的感情，他控制不了！
尤其是，像她这样在感情上极度纯粹自我的人，他更加想不出半点办法去左右她的感情。
好几次，他真想直接对苏紫说，“妞，你能像以前一样喜欢我吗？”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从前的自己，实在太混帐！
她不是他的感情柜员机，可以任由他说取多少就取多少！
但就算明知强求她的自己很卑鄙很无耻，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要用尽一切办法把她留在身边，哪怕是，她说的演戏。
即使只是那样虚假的关系，多少还是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可这丁点的安全感，被老妈这当头棒喝给一棒打碎了。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找到一个比他好的男人，那她，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扔下他？
想到这个，凌萧不由得脊背直冒冷汗，加上呼啸而入的寒风，直冷得他牙齿打架。
车窗关上，凌萧心里已下了个决定。
等她回来，千方百计也要让她订下一份契约书，至于在契约期限，当然是越长越好，最后，是无限期！
下了这个决定之后，凌萧的心情慢慢地好了些。
苏紫这人责任感极重，撇开感情不计，只要有契约在，她是肯定不会做破坏契约的事的。这点，从她最近尽职尽责地扮演他女朋友一事可以看得出来。
虽然，想用契约来绑住她的自己，其实很卑鄙，但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卑鄙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凌萧把车子开进秘密车库，从后门进了夜总会。
坐在曲子明的办公室里，他现在对着的这面墙，是一面单面可视的特殊玻璃墙，在办公室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但在外面，看到的却是一堵黑色的墙。
曲子明有些事走开了，他坐在墙前观察了好一会，从进出的客流量来看，现在的生意似乎比几个月前好了很多，正确来说，从凌氏赢了兴氏那场官司起，凌氏旗下的夜总会生意额便一直平稳向上攀升，至于这几天，从递交上来的报表来看，生意额更是攀升得极为明显，显然，是因为自己露了一面所引来的广告效应。
开门声响起，然后，是曲子明的声音。
“老大，来很久了？”
凌萧把椅子转回去面对着曲子明，“我爸说那果酒味道不错，你明天差人送两箱过去。”
曲子明身子僵了僵，脸上掠过一丝不安，眼尖的凌萧却没有错过他的异常。
脚一蹬，把椅子蹬到办公桌前，曲起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炯炯的目光，却定定地落在曲子明脸上。
“怎么，没货？”
曲子明的额上，渐渐浮起一层汗珠，“有……有货……”
这么犹豫不决的回答，真不像曲子明的风格。
“怎么变结巴了？”
凌萧依旧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但节奏，却是越来越快。
“冷……冷的……”
“冷？那你额头上面那些是什么？”凌萧的嗓音，像是冰窖里的冰块般冷而锋利。
曲子明不自觉地抬手擦擦额上的汗，“热……热的……”
曲子明已经被凌萧的凌厉震慑到，吓得语无伦次了。
凌萧的手指倏地停下，办公室内，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曲子明的脸色慢慢变得灰白，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凌萧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去，把果酒拿来我试试。”
语气，竟是比刚才要温和了许多，如果说刚才是零下的严冬，那现在就是春暖花开的春季。
曲子明又滞了一下，终是点点头，缓缓转身走了出去。
约莫过了几分钟，曲子明托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有两支小瓶装果酒、两个杯子和一小桶冰粒。
凌萧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的曲子明倒了两杯酒。
“老大，给你！你试试味道如何？”
凌萧接过他递过来的酒，还没喝，曲子明已经先行把自己杯里的酒喝光。
凌萧暗暗好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端起杯子细细呷了一口。
“嗯，确实不错，难怪我爸会喜欢！这是新近购进的品种？”
曲子明脸色再度变了变，握紧拳头咬着唇，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说道。
“老大，对不起！”
曲子明低着头，不敢看凌萧。
凌萧把酒杯重重搁在桌上，盯着他，“说！”
“这酒，是我弟弟的食品厂新出的品种，之前，他求了我很多次，让我采购这种酒，但我们凌氏的酒一直都由专门的供应商供应，增加的新品种，也得从供应商那边购进，所以，我拒绝了他。前几天，他哭着来求我，说如果我不帮他，他的厂就要倒闭了，他办这家厂的时候，跟了银行贷了一大笔款……”
曲子明说到这里，声音竟是带了点哽咽。
“嗯，然后呢？”凌萧的语气，不知不觉间温和了不少。
“我只有这个弟弟，如果我不帮他，他只能去跳楼了。于是，我让他送了一千件过来，并立即付了款给他，还跟他说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知道，这种事我是要事先跟老大或者勇哥申请，还要经总部鉴定过这些酒绝对安全才能出售，但当时情况危急，加上最近凌氏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敢为这种事去烦老大你……”
“然后，你就把酒送给我爸，想让他帮你求情？”
凌萧真不知该骂他还是同情是他！
曲子明拼命摇头，“老大，我没有！”
“那我爸怎么知道有这种酒？”凌萧穷追不舍。
“前两晚，老当家带着夫人过来，也没事先通知我们，侍应只当他俩是普通客人，便把他们带进vip室，老当家大概是顾及夫人的酒量，让侍应送几瓶口感好度数低的果酒过去，侍应便送了这种酒过去……”
凌萧听完，沉默不语，端起杯子悠悠地把杯里的酒喝光，然后拿起另一瓶没开封的酒，认真看了一下品名和其他详细的标签，看完，抬起眼皮扫一眼还直楞楞地站在他面前一脸忐忑的曲子明。
“明天，把酒送去总部检验。补上购货申请，若合乎标准，以后按需求进货。你弟弟那边，按规矩行事，我们只做独家经销商品。至于对你滥用职权的处罚，等忙完这几天再作定夺！”
曲子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红着眼盯着凌萧，“老大，你的意思是，肯帮我？”
凌萧瞥他一眼，“蠢货，快滚去洗把脸，丑死了！”
曲子明连连点头，又是哭又是笑地转身往洗漱间走去。
凌萧看一眼他的背影，又道，“别高兴得太早，如果检验不过关，我也没办法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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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现在出门，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耳边不时还会传来尖叫声，甚至偶尔会碰上那么几个花痴女厚着脸皮过来要求合影及签名。
凌萧这人，对着外人基本就是老绷着脸的冷面罗刹，对无关的人他连眼尾余光都不会施舍别人半点，这下有一帮花痴女像苍蝇见了蛋糕似的，他走哪就飞到哪，不烦才怪。
于是，一向崇尚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凌萧，被迫无奈地戴起墨镜帽子，以防走到哪都被人认出来。
网民们对凌萧持续不下的高人气及关注度，连尤毅亦忍不住揶揄了他两次，“凌老弟，你真不考虑客串个男一号试试？”
凌萧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姓华的过气了？”
尤毅哈哈大笑，之后愈发觉得凌萧对华彦敌意及成见都极深，转而又对苏紫说。
“苏苏，我家老弟一提起华彦就像打翻了醋罐，你确定新剧找他当男主？”
苏紫很是坚定，“当然，这个剧的男主几乎是华少的本色演出，我相信，没有人比他更适合！”
“我是没关系，华彦似乎也很喜欢这剧本，但凌老弟那边，你最好先安抚一下比较妥当。”
尤毅并不知两人的恋人关系只是虚假关系，他可不想因一部戏而得失凌萧这个好搭档好兄弟。
“嗯，我懂！”
苏紫口头上答允着，实在却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因为这两天，她都在忙着交接工作，再过两天，她就要离开h港回m市了。
回m市的时间总算是定下来，订好机票后，苏紫给凌萧发了条信息，把日期和航班告之他。
凌萧很快回她，“嗯，我会去接你。”
苏紫这几天是忙得不亦乐乎，白天照旧准点上班，晚上要赴各种饭局，这之中，包括瞿冰请她到家里吃饭当是饯行，而尤氏各部门的人亦相继约她出去喝酒唱k饯行。
留在h港的最后一晚，苏紫喝完最后一摊饯行酒，已近零时，从酒吧里出来，一眼就看见司机的车停在门口，苏紫走过去，正要打开车门钻进去，车子后面突然响起一长串的喇叭。
苏紫回头一看，灯光昏暗，看不清车牌，只觉得得那辆黑色车子有点眼熟，喇叭声停了，车门打开，从车上走出来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的华彦。
苏紫扶车门，等华彦走过来，才对他笑笑，“华少，这么巧啊，你也来这里喝酒？”
按常人的思维，谁都会像苏紫一样，只当双方是凑巧在酒吧前碰见而已。
华彦却老实地摇摇头，“我不是来喝酒，听说你明天回m市，想请你到我家喝杯清酒，顺便聊聊剧本的事。”华彦这种明星，要他在嘈杂的酒吧喝酒是不可能的。
苏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他隐约藏着恳求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好吧。”
说罢，弯身就要坐进车内。
“坐我的车吧！我们可以在路上聊一会。”
华彦作了个请的手势，苏紫想想，都这么晚了，在车上聊一会倒是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于是对司机说。
“锋哥，你先回家吧，我晚些自个坐计程车回去。”
司机却是很坚持，“我在华先生楼下等你。”
苏紫知道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不再说什么，关上车门，随华彦上了车。
苏紫扣好安全带，看一眼专心开车的华彦，“你明天没通告？这么晚睡也没关系吗？”
“通告在下午，晚点睡没关系。”
不知是不是苏紫错觉，华彦现在跟她交流的方式愈来愈趋于正常化，他以前那种能简则简的语言习惯似乎改了不少。
“关于剧本的问题你可以直接发我邮箱，不需要这么远跑过来啊。”
华彦是何等大牌之人，平时出门都是助理接送，她何德何能这深更半夜的劳烦他亲自开车来接？
苏紫受宠若惊之余，也有些良心不安。
华彦侧头瞟她一眼，不说话，只抿着唇开车。
苏紫知道这些话他不爱听，但对于头脑发热乱献殷勤的人来说，这种当头棒喝最易令人清醒！
良久，华彦似是生完气了，微皱着眉拿了罐饮料递给她。
“喝了不少酒？”
苏紫接过来一看，是解酒饮料。
“没，只喝了一点点。”
苏紫没说实话，事实是，一大帮人轮番给她敬酒，盛情难却之下，喝了多少杯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这个解酒效果不错。”华彦瞥见她握着饮料不动，不由得放柔了嗓音。
“嗯，谢谢！”
带着暖意的微酸液体顺着喉咙缓缓灌进胃里，虽然不知道解酒效果如何，但口感和味道均不错。
华彦抬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车内的灯光不算光亮，但抬眼还是能在后视镜里看到她垂着眼乖巧的样子。
虽然，他其实很清楚，她那乖巧外表下的性子其实极烈极倔强，这种强烈的反差，对他，似是有着极大的诱惑力，这种诱惑，说不上是怎样的感情。
反正，他总是会忍不住想去戳戳她，想看她在毫无防备下眼里一闪而过的那抹惊讶，也想看她在被气得不行时强忍着怒火表现出淡然从容的样子……
“不是我想麻烦你，而是剧本这东西，只能面对面聊。有问题可以讨论解决，并立即得到反馈，如果发到邮箱，它可以马上给我意见吗？”
华彦重新为自己找了个堂皇的借口，苏紫低头喝着解酒饮料，懒得去反驳他，心里却在腹诽，两人同时在线，当然可以立即得到反馈和意见。
华彦见她不理自己，心情却慢慢好了起来，抬眼在后视镜里看着她咬着吸管的样子，不由得嘴角轻扬微笑起来。
“我看你今晚喝了不少酒，呆会想喝什么？果汁还是咖啡、抑或是奶茶？”
苏紫咬着吸管嘣了个字出来，“茶。”
“嗯，我家里还有些硕清紫笋茶，要试试吗？”
华彦此时的语气，柔得跟哄孩子似的。
“好！”苏紫却是惜字如金。
华彦却像个溺爱女儿的父亲般，笑着瞥她一眼。
“饿吗？你沿路看看还有没有蛋糕店或披萨店开着门，去买些吃的？”
苏紫抬眼看看马路两边，这个时间，九成的店铺都已经关了门，还在营业的，基本是夜总会、酒吧及便利店，想要找家蛋糕店，谈可容易。
“你想吃披萨？让人送上门比较快！”
苏紫说着，已经拿出手机，按了华彦家附近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披萨店的电话。
华彦惊讶地看着她极快的拔通了电话，并按他喜欢的口味让人送了两份披萨到他家。
“你保存着披萨店的电话？”
虽然觉得这不太可能，但如果不是保存着电话，哪能一下子就拔通。
“没，不就几个简单的数字吗？要记住又不难。”
苏紫说得云淡风轻，但华彦隐约记得，她在的那段时间，他就吃过两次披萨，两次都是同样的口味，号码和口味，如果她不是刻意记着，只能说她的记忆力非常厉害。
这两种可能性，华彦选择了前者。
但实情，却是后者。
华彦家离苏紫喝酒的酒吧并不算远，不过半小时左右，二人便到达华彦的家，而那两盒披萨，已经整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苏紫放下包包，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去拿茶叶和茶具，虽然她现在是客人，但她不习惯让华彦来伺候她。
华彦似乎也习惯了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去洗了手回来，便坐在沙发上切了块披萨先吃了起来。
“你助理呢，要不要问问他吃不吃披萨？”
苏紫一边泡茶一边问，进门之后没听到任何动静，大概，是躲房间里了。
“他今天有点事，请假。”
“哦……华少觉得剧本有什么问题？”
苏紫不方便再问下去，但她并没忘记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虽然她很清楚，这个大概只是华彦的借口而已。
华彦起身上了二楼，很快，便拿了一大叠资料下来，翻了几下，“第五节男二出场这个画面太过平淡无奇，要知道，男二就是用来跟男主抢戏的，太弱了，就不好看了！”
“嗯，有道理。”
苏紫默默把他说的记下来，瞥一眼剧本，上面密密麻麻地用红笔加了不少备注，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很用心地看过剧本。
“第十节女主跟男主哭诉这场戏，我觉得改成女主什么都不说，然后背着男主默默垂泪更具震撼力，也更符合女主的个性……”
华彦把剧本搁在膝上，一边品着茶，一边把他标着的问题一个个提了出来，苏紫认真听着，不时插几句自己的意见，不得不承认，像华彦这样的有实力的影帝级别的演员，确实比她这种新丁看问题更透彻也更一针见血。
两人就剧本的问题一直聊到近三点，末了，华彦把剧本合上，“明早我再整理一下，新的剧本我会让助理重新传你一份。”
苏紫点点头，大牌演员擅自改剧本这种事屡见不鲜，而华彦，虽说也把剧本改了不少，但他却是把全部问题都提了出来跟她沟通过，而且，经他一提之后，苏紫也觉得改了之后的效果比原剧本更好。
“我送你下楼，你家司机应该还在吧？”
华彦伸手要去拿外套，苏紫却伸手制止他。
“华少请留步，我家司机应该就呆在门口。”
凌氏的司机，向来都充当着司机兼保镖的角色，若在白天，司机可能会稍微离得远点，像现在这么晚了，肯定就在门外。
“啊？！他是担心我会对你图谋不轨？”
华彦先是有点愕然，到后来，却是明显的不悦了。
“华少你想到哪了，我家司机其实是保镖，到哪都这样跟着呢！并不是针对你。”苏紫只得实话实说。
华彦脸色这才缓了一些，送她到玄关，苏紫伸手扶着门把正要开门，在她身侧并肩而立的华彦，突然侧身，伸手把她带入怀里，这个拥抱极短，短到在她挣扎之前，有力的手臂已经推开了她。
“春节后见！”华彦笑眯眯地看着她柔声说道。
苏紫亦极力朝他挤出一丝笑容，“嗯，春节后见！”
门打开，如苏紫所说那样，锋哥就如一棵松般直直地站在门口一侧，见华彦伴着苏紫走出来，便朝华彦点点头算是道别，然后陪着苏紫进了电梯。
……
再说凌萧，自从那批货出事之后，他便一直奔波在各地，几天时间过去了，那名在业内号称首屈一指的化验师仍旧没办法回答那些多出来的杂质究竟是什么，而高勇那边的调查同样毫无进展。
凌萧作为凌氏当家，目光自然不能死盯着那批货的事。比起那批货，他更担心有人或团体会借此实施声东击西之计去破坏凌氏的其他产业，因此他特意吩咐各地的总管及各大码头的主管增加人力加强防范且凡事要小心行事。
收到苏紫发送的归期及航班短信的时候，他正在l省z市。
凌氏第三大秘密仓库设在此市，除c省之外的其他省市货物供应，基本全在这里储存着，m市那批货出事之后，c省所有货物的供应暂时亦全部同由z市这个仓库供应，因而，最近这边仓库出入量非常大。
在货物质量方面，从凌睦到凌和再到凌萧，三代当家都把关极严。
因而，洋酒和洋烟这一块大蛋糕，才会在三人掌权这三四十年间越滚越大，到现在，国内市场这一块的供应，凌氏是处于绝对的垄断地位。
而l省这边的货物，全部经由凌氏在该省的码头出入货，凌萧这天过来，是亲自带了凌氏最顶尖的化验师过来验一批新到的货物。
等待化验师检验结果的时候，凌萧也没闲着，在秘密仓库的小型客厅里利用电脑联网管理着凌氏内部的一大堆事务。
苏紫的归期是三天后，凌萧想也没想，立即回了过去。
“嗯，我会去接你。”
发完信息，他才点开自己当月的行程表，把苏紫回来那天那个时段的工作挪了挪，并在备忘录上作了备注。
如若在平时，凡是跟苏紫有关的事他都不会忘记，但最近事实在多，他怕自己忙起来会错过了时间。
化验师用了近一天的时间把新到的货物全部抽验过，当凌萧看到货物检验报告书上各项数据都在正常范围之内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别人或者不知道，但作为凌氏当家的凌萧，比谁都清楚，现时凌氏的产业利润，百分之六十均来自于这些货物。
而在外间看来作为凌氏的主要产业的夜总会及酒吧这两项产业所产生的利润，因近年竞争激烈及自身管理不善导致利润空间不断下调，而逐渐萎缩至占凌氏产业总利润的百分之二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来源于码头及钱庄。
因而，若凌氏所供应的货物出现质量问题，而这些有质量问题的货物又流通到了市场，整个凌氏都会受到剧烈的动荡。
合上报告书，凌萧立即给苏豪打了个电话。
“豪叔，c仓全部货物正常。”
从他上任当家起，凌氏的棘手难题，他都会与苏豪和安绍阳交流沟通并综合各人的意见来做最终的决定。
不是他对自己没自信，而是他十分了解自己的性格，火爆冲劲有余，但稳重不足。
凌氏说是凌家的产业，但实在，却是凌氏好几代兄弟们的心血，他不能好大喜功为了顾及自己作为当家的面子而毁了几代人辛苦积攒下来的江山。
不过，这大半年来，苏豪和安绍阳基本不再干涉凌萧的决定，并放心地执行着他的指令。因为，俩人一致认为，现在的凌萧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处理事务的手段和魄力，比起他们两个长辈处理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希望对方暂时只控制了t市码头的货物。我这边已经跟供应商接上头，从绍阳的线人提供的资料来看，不像是他们所为。”
苏豪和安绍阳此时身处泰国，对出事货物进行深入调查。
“你们小心些，我先回m市，l省这边我会让阿勇过来亲自监管一段时间。”
凌和夫妇回来之后，凌萧就极少长时间离开m市，因为怕他们担心。
而这批货物一事，凌萧也没跟父母提过半句。
老妈是个娇气的大小姐，跟她说这些事，只会吓着她。
老爸现在已经不管凌氏的事了，跟她说，只会让他白担心。
回到家，已是晚饭时间，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吃晚饭，一见他回来，郭晓婧连忙扔下手上的食谱迎了上来。
“儿子啊，回来吃饭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也好让厨师准备些你喜欢吃的食物。”
凌萧忙碌了好些天，此时累得不得了，但表面还是精神弈弈地朝老妈笑笑。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都吃得下！你为什么看食谱？想学？”凌萧瞥见那本食谱，心脏即时提到嗓子眼上。
过去的二十多年来，郭晓婧尝试进厨房学艺的次数多不胜数，但每一次，都是以带着大伤小伤出来为结束。因而，凌和父子一听郭晓婧说要进厨房，就会吓得脸无人色。
郭晓婧显然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是全无天赋可言，彻底放弃了尝试。
“呵呵，当然不是！过几天不是春节吗？我在看春节让厨师煮些什么菜式比较适合你和苏苏的口味。”
“哦……”凌萧的心脏这才缓缓归位。
一家三口吃完饭，凌萧因为有好些天没回过家，因而，想着陪他们坐一会再出去。
“儿子，苏苏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吧？”
郭晓婧心心念念总惦着除夕那顿团年饭的菜谱，也难怪她如此重视，因为这样两家一起吃团年饭的习惯，已经因为苏紫的出走而中断了六年。
苏紫喜欢吃什么？除了甜食，他还真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爱吃蛋糕和冰淇淋。”
凌萧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郭晓婧瞪他一眼，“臭小子，难为苏苏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凌萧没好意思为自己辩驳，只尴尬地挠挠头，笑了笑。
“你啊，别说妈没提醒你，苏苏那丫头表面看起来是性子挺冷的一个人，对她一见钟情的未必有。但她细心贴心，人又长得漂亮，但凡是男人跟她接触久了，都很容易动心，按你这烂德性，妈真怕你会被别的男人ko出局。”
郭晓婧毫不留情地数落儿子，归根到底，也是为了儿子好。
凌萧不吭声，因为，他想起了柯景，还有华彦。
郭晓婧还想继续数落下去，却被凌和打了个眼色制止了。
“萧萧，你还要去各个场看看吧？跟子明说说，那天那个果酒很好喝，让他有空送两箱过来。”
有老爸帮自己打圆场，凌萧赶紧起身拿了外套和钥匙出门，不然，老妈数落起来，没有半小时绝对收不了声。
凌萧驾着车在马路上疾驰，大冷天的，他却把车窗开了，嗖嗖的冷风灌进来，刮得脸庞生痛。
老妈的话，凌萧不是没想过。
确实，以苏紫那样的个性，并不是第一眼就能吸引人，但她似是有种奇妙的磁场，只要对她稍加注目，就会被她莫名吸慑住视线。
六年前的苏紫，具不具备这样的特性，凌萧还真想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那时的她太过粘他，导致他对她厌烦的情绪盖过了所有的感情，也蒙蔽了他的双眼。
六年后，她对他嗤之以鼻，她对他冷眼相对，他才得以冷静下来去看清她这个人。
按自己这烂德性，会被别的男人ko出局？
这种担心，他不是没有，而是恰好相反，非常强烈！
强烈到他一味地逃避一味地否认，每次苏紫一跟其他男人有些微的暧昧，他便暴跳如雷、甚至直接暴走。怕的，就是她会被别的男人抢走！
他虽然自恋，却也知道自己情商负分，不懂浪漫不说，甚至连她喜欢什么都不了解，对所有女人来说，他都不会是一个好情人。
曾经，他以为她还喜欢自己，所以，有恃无恐地想借此把她骗回身边。
但经过这段日子的试探及相处，他总算有点明白，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自己了。
虽然，这个认知让他难以接受，但他，似乎除了接受之外，已经别无选择！
毕竟，他或者很强大，强大到可以控制凌氏的命运，也可以控制许多对手的命运。
但别人的感情，他控制不了！
尤其是，像她这样在感情上极度纯粹自我的人，他更加想不出半点办法去左右她的感情。
好几次，他真想直接对苏紫说，“妞，你能像以前一样喜欢我吗？”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从前的自己，实在太混帐！
她不是他的感情柜员机，可以任由他说取多少就取多少！
但就算明知强求她的自己很卑鄙很无耻，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要用尽一切办法把她留在身边，哪怕是，她说的演戏。
即使只是那样虚假的关系，多少还是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可这丁点的安全感，被老妈这当头棒喝给一棒打碎了。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找到一个比他好的男人，那她，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扔下他？
想到这个，凌萧不由得脊背直冒冷汗，加上呼啸而入的寒风，直冷得他牙齿打架。
车窗关上，凌萧心里已下了个决定。
等她回来，千方百计也要让她订下一份契约书，至于在契约期限，当然是越长越好，最后，是无限期！
下了这个决定之后，凌萧的心情慢慢地好了些。
苏紫这人责任感极重，撇开感情不计，只要有契约在，她是肯定不会做破坏契约的事的。这点，从她最近尽职尽责地扮演他女朋友一事可以看得出来。
虽然，想用契约来绑住她的自己，其实很卑鄙，但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卑鄙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凌萧把车子开进秘密车库，从后门进了夜总会。
坐在曲子明的办公室里，他现在对着的这面墙，是一面单面可视的特殊玻璃墙，在办公室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但在外面，看到的却是一堵黑色的墙。
曲子明有些事走开了，他坐在墙前观察了好一会，从进出的客流量来看，现在的生意似乎比几个月前好了很多，正确来说，从凌氏赢了兴氏那场官司起，凌氏旗下的夜总会生意额便一直平稳向上攀升，至于这几天，从递交上来的报表来看，生意额更是攀升得极为明显，显然，是因为自己露了一面所引来的广告效应。
开门声响起，然后，是曲子明的声音。
“老大，来很久了？”
凌萧把椅子转回去面对着曲子明，“我爸说那果酒味道不错，你明天差人送两箱过去。”
曲子明身子僵了僵，脸上掠过一丝不安，眼尖的凌萧却没有错过他的异常。
脚一蹬，把椅子蹬到办公桌前，曲起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炯炯的目光，却定定地落在曲子明脸上。
“怎么，没货？”
曲子明的额上，渐渐浮起一层汗珠，“有……有货……”
这么犹豫不决的回答，真不像曲子明的风格。
“怎么变结巴了？”
凌萧依旧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但节奏，却是越来越快。
“冷……冷的……”
“冷？那你额头上面那些是什么？”凌萧的嗓音，像是冰窖里的冰块般冷而锋利。
曲子明不自觉地抬手擦擦额上的汗，“热……热的……”
曲子明已经被凌萧的凌厉震慑到，吓得语无伦次了。
凌萧的手指倏地停下，办公室内，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曲子明的脸色慢慢变得灰白，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凌萧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去，把果酒拿来我试试。”
语气，竟是比刚才要温和了许多，如果说刚才是零下的严冬，那现在就是春暖花开的春季。
曲子明又滞了一下，终是点点头，缓缓转身走了出去。
约莫过了几分钟，曲子明托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有两支小瓶装果酒、两个杯子和一小桶冰粒。
凌萧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的曲子明倒了两杯酒。
“老大，给你！你试试味道如何？”
凌萧接过他递过来的酒，还没喝，曲子明已经先行把自己杯里的酒喝光。
凌萧暗暗好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端起杯子细细呷了一口。
“嗯，确实不错，难怪我爸会喜欢！这是新近购进的品种？”
曲子明脸色再度变了变，握紧拳头咬着唇，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说道。
“老大，对不起！”
曲子明低着头，不敢看凌萧。
凌萧把酒杯重重搁在桌上，盯着他，“说！”
“这酒，是我弟弟的食品厂新出的品种，之前，他求了我很多次，让我采购这种酒，但我们凌氏的酒一直都由专门的供应商供应，增加的新品种，也得从供应商那边购进，所以，我拒绝了他。前几天，他哭着来求我，说如果我不帮他，他的厂就要倒闭了，他办这家厂的时候，跟了银行贷了一大笔款……”
曲子明说到这里，声音竟是带了点哽咽。
“嗯，然后呢？”凌萧的语气，不知不觉间温和了不少。
“我只有这个弟弟，如果我不帮他，他只能去跳楼了。于是，我让他送了一千件过来，并立即付了款给他，还跟他说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知道，这种事我是要事先跟老大或者勇哥申请，还要经总部鉴定过这些酒绝对安全才能出售，但当时情况危急，加上最近凌氏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敢为这种事去烦老大你……”
“然后，你就把酒送给我爸，想让他帮你求情？”
凌萧真不知该骂他还是同情是他！
曲子明拼命摇头，“老大，我没有！”
“那我爸怎么知道有这种酒？”凌萧穷追不舍。
“前两晚，老当家带着夫人过来，也没事先通知我们，侍应只当他俩是普通客人，便把他们带进vip室，老当家大概是顾及夫人的酒量，让侍应送几瓶口感好度数低的果酒过去，侍应便送了这种酒过去……”
凌萧听完，沉默不语，端起杯子悠悠地把杯里的酒喝光，然后拿起另一瓶没开封的酒，认真看了一下品名和其他详细的标签，看完，抬起眼皮扫一眼还直楞楞地站在他面前一脸忐忑的曲子明。
“明天，把酒送去总部检验。补上购货申请，若合乎标准，以后按需求进货。你弟弟那边，按规矩行事，我们只做独家经销商品。至于对你滥用职权的处罚，等忙完这几天再作定夺！”
曲子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红着眼盯着凌萧，“老大，你的意思是，肯帮我？”
凌萧瞥他一眼，“蠢货，快滚去洗把脸，丑死了！”
曲子明连连点头，又是哭又是笑地转身往洗漱间走去。
凌萧看一眼他的背影，又道，“别高兴得太早，如果检验不过关，我也没办法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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