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会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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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沉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母亲,别人都说是他害死了生母,小苏沉不敢反驳,因为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他的亲生父亲。

    父亲对他一直是不咸不淡的,他们就像是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父亲甚至从来没有抱过小苏沉。

    他也不是没有哭过,可即便是追在父亲身后哭哑了嗓子,也只能换来父亲冷冰冰的一句:“保姆,过来把他抱走。”

    父亲连叫一声“苏沉”都不屑于,尽管这是在孩子出生前,他和妻子商量了许久才定下来的名字。

    这样淡漠的家庭环境也养就了苏沉淡漠的性格,他表面乖巧客气,可从不与人交心,过往多年,也从未有人尝试过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他小学毕业的时候,父亲选择了二婚,继母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omega,她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坏后妈一样会欺负继子,相反,她对苏沉很好,还经常劝说父亲多关注苏沉一些。

    可这样的境况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年后,父亲和继母有了自己的孩子。新生的可爱的婴儿,和一个害死生母的“坏孩子”,所有人大概都会选择宠爱前者。

    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继母对苏沉的关注自然也就少了,他和父亲的关系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苏沉不怪继母,他只是觉得刚从封闭的城堡内踏出一只脚,结果落下去就是锋利的尖刀,那实在太疼了,疼得他忍不住在深夜里悄悄落泪,疼得他缩回了受伤的脚,从此关闭城堡的大门,不敢再轻易打开。

    初中的苏沉选择了住宿,他看着抱着孩子合乐美满的父亲一家,笑着和继母说谎:“没关系,我可是男子汉,住宿可以锻炼独立能力嘛。”

    住宿住宿,一住就从初中住到了博士毕业,大学之前他和家里还有联系的理由,那就是他拿生活费的时候,上大学后他可以自己兼职,也可以拿奖学金,生活费可以自给自足后,跟那个家好像就没有再联络的必要了。

    弟弟妹妹上学以后继母经常忙得焦头烂额,所以也顾不上这个半路捡来的儿子了,那个家里,除了户口簿,没有人还记得有苏沉这么一个亲人。

    苏沉回想起,读硕士的第二年,除夕那天,他一个人缩在出租屋里煮饺子吃,九点的时候接到了继母的电话,她问:“苏沉,我前几天忘记问了,你要回来过年吗?”

    苏沉听见电话那头很热闹,有孩子过来叫继母去吃年夜饭了,苏沉用筷子戳着自己亲自包的白菜猪肉馅饺子,淡淡地回复:“不了,忙。”

    挂完电话后,苏沉细嚼慢咽地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洗碗扫地,然后在一片爆竹烟火声中打开电脑,连夜整理完了筹备许久的论文。

    直到开年夜饭了才被家人想起来自己还没回家,悲伤吗?愤怒吗?会想哭吗?

    从前的苏沉或许会,可现在的苏沉已经累了,他选择回避这样的痛苦,因为他知道那些折磨人身心的感情伤到的只会是自己,想得太多,反而得不偿失。

    读博时的导师是个很幽默很绅士的老教授,有一次他和苏沉开玩笑,说:“小沉,如今这个时代,像你这样专注于学术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苏沉有些茫然,自然而然道:“除了读书,我好像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不是在自夸努力,也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他真的是除了学习,再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宣泄感情的方式了。

    朋友和爱人都可能背叛你,可学习不会,你付出了多少他就会给予你多少的回报,这是很公平很理智的交易,苏沉习惯这种交易。

    博士毕业的那个晚宴上,导师欣慰地摸了摸苏沉依旧头发茂密的脑袋,再看看其他同门或多或少已经形成的地中海,颇为欣慰地感叹:“我一定会将与你的合照放在我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上。”

    苏沉之后的生活仍旧是顺风顺水,顺利进入了京城的某个大学做了老师,这个相对于其他行业来说更为简单纯粹的环境让苏沉觉得很舒服,他认为他可以在这个岗位待到退休。

    他第一次见到容靖不是在学校,也不是在什么高端的学术报告会上,而是在一家苏沉都不太记得名字的酒吧。

    那晚是他的生日,又刚好轮到周末,没有什么朋友的他被热情的同学们抓去了酒吧一条街庆祝。

    因为性格太随和,又好说话,因此他的学生们都不太怕他,反而最喜欢逗他玩。

    嗨翻天花板的音乐声险些把苏沉的心脏都给震了出来,他局促地被学生们围在中间,绚烂的灯光越发显得他脸色苍白。

    “老师,要学会享受生活,太古板的话可是会变老的哦。”他听见他的学生们对他这样说。

    替他庆祝完后,学生们都跑到舞池里嗨皮去了,他被灌了几杯酒,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在重叠摇晃,哪还有力气去劝学生们注意安全。

    晃晃悠悠地摸到了卫生间,大吐特吐后,他尽量保持住理智漱口洗脸,不想要自己在学生们面前表现得太过狼狈。

    他洗漱完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某个人的怀里,结实的胸膛将他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撞得更晕了,他挣扎着想鞠躬道歉,结果那人却将他紧紧地圈在怀里。

    “喝醉了?”男人的声音有点好听,低沉磁性,像柔软的羽毛触碰了耳朵,直痒进人心里去。

    苏沉本能地回答:“醉了,但尚且能维持住仪态。”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男人很不客气地笑了,他胸膛的震颤传递到苏沉的心口,震得他的心脏也跟着酥酥麻麻的。

    苏沉想问他在笑什么,可他突然好困啊,困到站都站不稳,也没有力气再说话。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男人说:“要不要跟我回家?”

    “嗯……”苏沉欣然答应,他要回家,他要回家睡觉。

    最后苏沉确实是回家了,只是回的是别人的家,他也睡觉了,只不过是被别人睡。

    做到一半的时候,苏沉勾着男人的脖子,抽抽噎噎地哑着嗓子问他:“同学们,同学们都安全到学校了没有啊?”

    男人可劲儿地顶撞他,滚烫的汗水滴到他身上,惹得他又是一阵颤栗。

    男人似乎又在笑:“同学们有没有安全到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再继续咬这么紧,你恐怕就不太安全了。”

    苏沉在小船上摇晃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就跟瘫痪了一样动弹不得,他呆呆地望着从窗帘缝隙里偷跑进来的那束阳光,心里想:该如何合法地阉割抵在他大腿上的那个东西呢?

    酒醉并没有洗去苏沉有关昨晚的记忆,相反,由于他超出常人的记忆力,昨夜他和男人s了几次、用了哪些姿势,甚至男人压着他说了哪些流氓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苏沉还是第一次觉得:记忆力强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把苏沉睡了的这个人叫容靖,苏沉认识他,自己偶尔会从报纸上看见有关他的信息——在政治板块。

    知晓男人的身份后,苏沉立即把阉割这项工作排到了人生必做事项的最后一位。

    他是不太懂人情世故,可他不蠢,他一点也不想和这个男人扯上半点关系。

    所以在男人接到一个电话,冷冰冰地对那边说了一声“让他好好跪在院子里,我回去就收拾他”,并且回头温柔地叫他等等,自己洗个澡就出来之后,苏沉连忙穿好衣服连滚带爬地跑了。

    苏沉跑回家后躺在浴缸里泡澡,心中一片平静。

    尽管自己昨晚被人睡了,尽管自己是第一次,尽管那个人还不是自己的爱人,但好在并没有很痛,好在自己是个beta不会怀孕,所以,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苏沉向来会哄自己,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人会哄他,所以他练就了一身自己哄自己的好本事,顺利地让自己把那晚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好吧,如果那个男人没再次出现的话,苏沉大概是能做到上述要求的。

    距离那疯狂的一夜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苏沉照常过着自己的日子,然后在某个夜晚,他一边思考期中给学生布置一篇什么论文一边准备进入小区的时候,他被一个人拦腰拖进了车里。

    苏沉甚至还来不及喊出“现金都在皮包里”,就被男人狠狠地掐住下巴吻了上去,苏沉很懵,直到男人都亲完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容靖阴戾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沉声问:“不是让你等我吗?为什么要逃跑,嗯?”

    苏沉眼神躲闪:“我、我要备课。”

    容靖被他气笑,捏着他的下巴,对上他的视线,道:“你能不能编一个像样一点的谎话?”

    苏沉有些不高兴:“并没有不像样,我是结合了我的职业来述说的理由,而且我并没有说谎,我那天确实是要备课。”

    容靖开始扒他的衣服,同时嘴里还说着荤话:“等把你操服了你就知道到底像不像样了。”

    苏沉有些委屈:“以你的身份,我报警告你猥亵人民教师的话警察叔叔会抓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