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栩栩若生 > 第72章 猫妖

第72章 猫妖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梁栩栩,就这几个字有啥好看的?成大哥要是没重要的事儿你就去帮许奶做饭呗,不然许奶一施展想象力,保不齐都得把竹虫剁碎焖酱了。”

    “不会的呀!”

    我打开书包就找起信纸,“许姨又不是没吃过,我得先回信……”

    “这信有啥好回的啊!”

    纯良小媳妇儿似的跟着我,“早知道我就晚点给你啦!”

    “晚点吃饭你也饿不死。”

    我找出喜欢的信纸就坐到炕桌旁,“成琛来信了就是我的笔友,心意无价,我必须认真对待,你要不想竹虫被焖成大酱就别烦我。”

    加满钢笔水。

    我认真的写起来。

    成琛:

    你好!

    展信开颜。

    收到你的来信我很开心,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观出慧根了,虽然是经许姨指点,但我用的就是你教的方法,闭着眼睛,用心去感受出来的,我想,很快我就会正式拜师入道了。

    “啧,你这字写的太一般了。”

    纯良卖呆儿也不消停,“你看人家成大哥写的字,多大气好看,你写的跟娥罗斯方块儿似的。”

    我笔下一顿,“别打断我思路,不然我给你打成方块。”

    纯良抿着嘴笑,看见没,他脸变得多快,这是又好啦,演男四号啦,不委屈难受了!

    我对着信纸呼出口气,继续写道:虽然沈叔还要给我一些考验,但我相信,我能克服,我一定会是个厉害的大先生!!!

    三个感叹号抒发情感。

    末尾,我觉得应该加句诗词,显得我有文笔。

    憋了几秒,我先在草稿上演示下,‘生当作人杰,死要为鬼熊。’

    不错!

    刚要把这话抄到信纸上,纯良就喷了,“雄是那个熊吗?英雄的雄!梁栩栩,就你还做先生呢!白字先生啊!”

    我脸一红,笔给了他,:“英雄的雄,怎么写?”

    “就是……”

    纯良接过我的笔,下手一顿,“呃,好像……哎呀,我也有点提笔忘字,其实你不用写这句诗,这个不太应景,你就写……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你看,多工整!”

    “也行哈。”

    我抄下这句诗,“纯良,还得是你初中生有水平!”

    纯良擦了擦额头,装模做样的,“那是,你也不看我会几國语言,一句诗词而已,毛毛雨。”

    我笑笑不搭理他,一说他胖就得喘。

    期待你的回信。

    此致。

    敬礼!

    写于2005年12月8日,沈叔家。

    落款:寒境冰。

    “噗!!”

    纯良又来劲了,“梁栩栩,你能不用这么非主流的名儿吗!”

    “这是我笔名。”

    我白他一眼,“多好听啊,寒冷,境界,冰雪聪明,你不懂。”

    纯良还要杠,就听厨房‘滋啦’~一声,许姨配合着来了句,“栩栩!竹虫我直接下锅炸了啊!”

    “哎别!!”

    我和纯良同时发声,奔向厨房,“手下留情!!”

    ……

    晚饭很热闹。

    竹虫被我及时补救,卖相上能看得过去。

    许姨说庆祝我观出慧根,特意多炒了两个菜。

    纯良独自分了一整盘竹虫,以风卷残云般的姿态消灭。

    小老哥迈过他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在桌上以水代酒,还祝我早日拜师成功!

    我笑着和他碰杯,虽然我能想到,要是我真拜师了,兴许他还得哭一阵。

    对纯良这种性格我也算逐渐了解,假如他和好朋友赛跑,纯绝对会还安慰另一个跑得慢还心理素质差的,是拉是背都行,但朋友绝对不能突然发威率先冲过终点线,纯良心态会失衡,不乐意,凭啥?

    好在他自我调节的很快。

    缓过劲儿就没事儿了。

    自嗨型。

    沈叔没什么话,我们说笑他也跟着笑,像是很享受这样的家庭氛围,眼低流出的情愫很慈爱。

    临睡前,我给成琛去了信息,感谢他邮来竹虫,让他告诉花了我多少钱,我好心里有数。

    ‘成琛,我给你回信了,明天纯良上学会帮我邮寄,大概一星期能邮寄到京中,会寄到你留下的大厦地址,谢谢你愿意做我笔友。’

    发送几秒,成琛就给我回了,点开就两个字,‘晚安。’

    ?

    ‘你没说竹虫多少钱啊。’

    我这边要记账嘛。

    成琛没回。

    我又给他发一条,‘今天有个特别开心的事情,我写在信里了,你收到信就知道了。’

    想起他的信封,我按着手机键,‘文化用品店有很多很漂亮的信封,两块钱能买十张,什么颜色的都有,图案都很漂亮,还有很多带香味儿的信纸,就是信纸有点贵,一本可能要五块钱。’

    发送后,他还是没回。

    我对着手机屏幕皱眉,继续按着信息,‘你要把竹虫的价钱告诉我,对了,你还可以起个笔名,你有喜欢的笔名吗?’

    发过去依然没动静。

    他睡了?

    打了个哈欠,我刚要放下手机,铃声就陡然响起。

    吓了我一跳!

    接起就是成琛的沉腔,“梁栩栩!”

    “干啥?”

    我无端紧张,“是不是我发信息吵到你了,那我不发了。”

    “累了。”

    成琛音低低,:“你听话,睡吧。”

    ……

    清早。

    我把信给了纯良,让他帮忙邮寄。

    昨晚成琛说完‘睡吧’就没动静了。

    电话都没撂。

    我正琢磨咋回事,一听他那边的呼吸声,这人居然睡着了!

    没在多讲。

    很多感谢只能放在心里。

    他的这封来信,虽然没内容,却让我有了一种形容不出的温暖。

    我昨晚其实很想跟他去聊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他闲聊。

    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很讨厌,不懂事。

    好像又变成以前的梁栩栩了,必须克制。

    ……

    没见事主过来。

    我去牌位屋子看了一天书。

    大抵是受到猫脸的影响,我在东厢房找了几本志怪类书籍,坐在牌位屋子详看。

    《子不语》里讲,如某等,学仙最难。先学人形,再学人语,学人语者,先学鸟语,学鸟语者,又必须尽学四海九州之鸟语,无所不能,然后能为人声,以成人形,其功已五百年矣,人学仙,较异类学仙少五百年功苦,若贵人,文人学仙,教凡人也省三百年功劳,大率学仙者,千年而成,此为鼎力。

    真假咱不知道。

    当故事书看!

    通过这段话,我为异类修道感觉到了不易。

    最后品出味儿,不对啊,我看这些是为了解异类,从而在它们作妖时好能掐住命门,一举拿下,怎么还给我自己看惆怅了呢!

    连续几日相安无事。

    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一周后。

    我早晨起来就发现纯良不对劲儿。

    老小子双目无神,吃完饭就去院里用头顶树转圈了。

    看了眼日历,农历冬月十五,哦,他是犯病了。

    “许姨,回头给那树干缠上几层布吧。”

    吃完饭,我站在屋门口看着拉磨般的纯良忍不住开口,“回头他又好将头顶磨秃噜皮了。”

    “没用。”

    许姨收拾完屋子站到我旁边,“早前儿缠过,他扯开了,嫌那么转没意思,不用管他,头磨硬了撞哪都不疼,你越关注他,他花样儿越多!”

    头还能磨硬呢?

    铁头功?

    我笑笑点头,“那成,我去看书了。”

    “沈大师!!”

    我脚步一顿。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姨踉跄的奔到院门口,想进来,又有些打怵紧张,“沈大师在家吗!”

    对上她的脸,我微微惊讶,这不是镇里市场的个体老板冯翠香嘛!

    脸儿熟啊!

    “没预约的事主沈先生不见!”

    许姨态度一如既往,挥挥手就要给来人打发走。

    “大姐,我知道沈大师不随便给人看,可我们这是有急事儿啊!!”

    冯翠香远远的站在门口,都要哭了,“我弟弟要不行啦!”

    说话间,她看到了我,“小姑娘,你记得我吗,你去我那买过东西,咱在市场见到还唠嗑呢!”

    我朝她跑了过去,“冯姨,您家遇到什么事儿了?”

    “你知道我姓啥啊!哎呦,我以为你在市场里一走一过跟你唠嗑的人多记不得我呢!”

    冯翠香感动不已,“就是我姑家一个弟弟遇到邪门事儿了,在医院看不好,被诊断出精神病,可他绝对是正常人,昨晚他出了趟门,早上回来就要不行了,我一看事情严重了,着急忙慌的也找不到别人,闺女,我知道你是沈大师即将收的徒弟,你帮姨去跟沈大师说说话,求他给我弟弟看看吧!!”

    “您先别急。”

    我宽慰着她,没见她后头有别人,“您弟弟在哪了?”

    “我家老邱正往山上拉呢!”

    冯翠香擦着额头的汗,“我弟早上回家就起不来炕了,他体格大,我家那口子背不动,只能去借辆板车拉他上山,我先来沈大师这打招呼,闺女,你看……”

    “进来吧。”

    沈叔的清音在院内响起,冯翠香激灵下,:“谁在说话?”

    “沈叔让您进去啦!”

    我拉着她的手,“走吧,进屋说!”

    “哎呦,还能这样说话呢……”

    冯翠香抚着心口,跟我朝院里走了几步又看到纯良,“那孩子搁那转啥呢?”

    “哦,他玩呢!”

    我敷衍的应了句,冯翠香则一脸的进了大观园,稀奇的啊,眼睛都不够看。

    没等进沈叔屋子,她又一拍大腿,“闺女,你看我这急傻了,麻烦你让沈大师等一会儿,我得去帮老邱拉板车,一会儿我们就过来啊!”说完她抬脚就朝院门外跑了。

    我准备跟去帮忙,许姨一把拽住我胳膊,“栩栩,你干啥去啊,跟她多大的交情啊,先生要有先生的身段,这些天沈先生一直养神不见客,今儿能给她看都是天大的面子了。”

    “许姨,冯姨这事儿看起来很急……”

    “哪个来的不急。”

    许姨没好气儿的,“不然找先生干嘛,串门子啊,她能有功夫跑来叫人,就说明她弟还能挺住,你就在家里等,该你上的时候你跑不了。”

    说着许姨还斜了纯良一眼,“你说她哪天来不好,非得今天,摊上家里还有个不正常的,擎等着被外人看笑话啊!”

    “许姨,冯姨人特好,她会理解的,您别多想。”

    我看着院门口,满心都惦记着冯翠香的事儿。

    许是我年纪还小,一遇到谁着急上火,我就跟着来劲。

    说好听点,我这是共情力高,感性,正义感爆棚,难听点讲,我就是欠儿。

    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主。

    约莫十分钟后,院门外传出压雪的车辙声,我迎了几步,见冯翠香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躬身拉着板车,气喘吁吁的进院,“闺女!人拉来啦!给沈大师添麻烦啦!!”

    “冯姨,您怎么不多找几个人来拉车啊!”

    我跑上前帮忙将板车朝院里推了推,板车上的男人盖着大厚被子,头脚都没露出来,一时间看不到真容,但车子推着很沉,刚刚冯姨还是一个人先跑过来的,这一路都是迂回的上坡道,她男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体力可以啊。

    “这个……”

    冯翠香看我的眼略有晦涩,“我们两口子就够了!能拉动!!”

    我没在多问,板车在院内停稳就领着他们俩去了正房,进屋冯翠香就要下跪,“沈大师啊!”

    “冯姨!!”

    我拉着她,清楚沈叔不喜这套,说给你看了就赶紧道明当事人症状。

    上来整这出儿容易搞砸。

    沈叔没什么表情,“人呢,我先看看。”

    “在车上。”

    冯翠香带着哭腔,“老惨了,沈大师,我弟弟才四十多岁,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沈叔起身就去了院里,我跟在后面,到了板车旁,只见沈叔把厚被子一掀,登时就露出一张布满红条血渍呼啦的男人脸,我配合的抽了口凉气,唇角微咧,他被什么挠了?快看不出人样儿了!

    念头一出,脑海中立马浮现出猫脸!

    猫?

    难不成……

    我心紧着,仔细端详男人,他紧闭着眼,嘴唇青紫,人很瘦,待沈叔把被子掀到一旁,就会发现男人全身没有一处好地方,穿的秋衣秋裤都被抓成了烂条。

    伤口很深,抓破的地方皮肉和衣物粘连,血迹凝固后乌黑黑的,整个人就如同被挠烂的筛子。

    “老五啊!”

    冯翠香受到了二次打击,对着板车上没人样儿的男人就哭起来,“你说你昨晚到底遇到啥事儿了啊,咋会被挠成这样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死去的老姑交代啊!!”

    老五?

    名儿有点耳熟。

    我抿唇瞧着男人的五官,脑中再次浮现一个场面,“谁那么缺德把我家后院的墙给砸啦?!”

    哎呦我~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可我记得那时候他很壮啊。

    怎么会瘦这样?!

    唯恐认错人,我便对着冯翠香询问,“冯大姨,您这弟弟,是叫刘老五吗?”

    冯翠香泪眼模糊的点头,“是啊,闺女,他就住在槐花胡同里,你认识我弟弟?”

    额。

    对上了!

    砸过他家后院外墙面算认识不?

    拿钱偷摸补偿时……

    还让他家锅烧炸了!

    啥缘分呐。

    我心虚了几秒。

    立马又觉得时机正好!

    这回沈叔要是救了刘老五,不也算我二次弥补了么!

    我和刘老五之间的‘恩怨’就能一笔勾销了啊!

    起码我自己心理没负担了。

    “哎呀,镇里就这么大,见过老五也不算啥。”

    冯翠香丈夫老邱不耐烦的接茬儿,“再说你弟名声也不好,一天到晚四处瞎混,镇里有几个人不知道他的?”

    “邱德福!”

    冯翠香不满的瞪向她男人,:“再说没用的我可收拾你!”

    “翠香,你有这能耐跟我使啥啊。”

    邱德福想炸还不敢炸的,“找你弟弟来劲啊,有本事别找我给他拉上山啊,给我累成啥奶奶样。”

    “你……”

    两口子还要掐,沈叔一个眼神看过去,“要吵出去,吵够了再进来。”

    “对不住了沈大师,让您看笑话了。”

    冯翠香脸一抽,气势一下就没了,“您别听我男人瞎说,我弟弟老五虽然脾气差点,但是他为人不坏,就是我姑和姑父走的早,家里条件不好,他上面四个兄弟都不管他,老五娶不到媳妇儿,对象相的有点多,外面就传他不正派,其实他人品没差的!”

    “单身?”

    沈叔眉头轻蹙,伸手沾了点刘老五身上的血迹,微微嗅了嗅,“你弟弟最近说没说走了桃花运?”

    “这个……”

    冯翠香犹疑的,“好像是……”

    “到这步了你还有啥不好意思讲的!”

    邱德福急了,“沈大师,我跟您说,老五最近就不正常,大约一两个月前吧,他来我家喝酒,喝多了俺俩就唠呗,他说在后山遇到了个娘儿……女人!这女人长得可漂亮,我一听还挺高兴,您不知道,我家老婆子为他操了不少心,不是亲弟弟胜似亲弟弟了,我还寻思这回老五能成个家了,我这当姐夫的也放心了,谁知道一细聊,我发现这事儿不对,他跟那个女的,纯是扯毛苕子……”

    “嗯哼!!”

    冯翠香喉咙一使劲儿,“老邱!都有孩子在呢!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你咋不让你弟注意点呢!”

    邱德福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我这姐夫当的够可以了,老五来咱家白吃白喝我啥时候说个不字了,那他不正经就是不正经,沈大师您听我继续,我问他那个女人家住哪,他还说不准,那个女的也不告诉他,他俩哪次约会啊,都是在后山一个破庙里,那女的给他迷完完的了!”

    我紧着眉,约会不都是在电影院或是公园吗。

    破庙约……

    地儿不渗?

    “一开始吧,我以为老五跟以前一样,扯几回就拉到了,也就没在意,赶上要入冬了,我们在市场卖货也忙,就没顾得上他,谁知前几天,他一个院的邻居给翠香来电话,说老五不正常了,在家里天天喊着小苗苗小苗苗,我们两口子就去看他,一见老五吓一跳呀,他瘦了一大圈啊!”

    邱德福指着板车上的男人头疼不已,“沈大师,您别看他现在这么瘦,以前可膀实了!这都跟换了个人一样!!”

    我心里点头,对,我作证!

    先前这刘老五的确虎背熊腰,喊了一嗓子我都没敢接茬儿。

    就怕解释不清我二哥再被他打了!

    “他这一瘦吧,交流也不行了,问他啥都是小苗苗,就是想小苗苗,像是我老家村东头那有花痴病的二傻子似的!”

    邱德福越说越来气,冯翠香要拦都拦不住,“翠香!我得把话说完啊!!沈大师,我和翠香一看他情况不对就送医院了,一检查说虚的很,腰子不太行了,你说这……”

    “哎呀!!”

    冯翠香老脸通红,“邱德福!你说这么细干啥!生怕被人知道我弟腰子那啥啦是不,沈大师,我跟您说,老五去医院时还没这样,就是瘦,精神不太好,整个人很虚弱,我们就给带回家养了,谁知道他昨晚又跑出去了,说是要找小苗苗,我撵还没撵上,早上天没亮老五自己回来了,进门就摔到炕上不动弹,我开灯一看,外套啥都没了,就剩这一身挠烂的秋衣秋裤,身上没一处好地方,您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小苗苗到底是人是鬼啊!”

    小苗苗?

    我越听越感觉能跟我见过的东西对上……

    苗苗。

    喵喵?

    我神叨叨的看向沈叔,必须得高人得出结论,眼下这场合我没资格发表意见。

    等待解惑时也终于明白冯翠香为啥不多找几人帮忙拉车了。

    这种事的确不好让旁人知道。

    传出去就是奇闻杂谈,饭桌话题。

    沈叔扯过被子给刘老五盖好,看了看院门,唇齿一启,吐出一个字,“猫。”

    啪!

    我心里一呱唧。

    又对上了!

    “猫挠的?”

    冯翠香两口子惊讶的互看,“多大的猫能给老五挠成这样?”

    “确切的说,是猫妖。”

    沈叔看向冯翠香,:“你这弟弟,是被猫妖盯上了,他被对方吸取了精气,所以才精神涣散,虚弱无力,所谓的小苗苗,是那个猫妖告诉他的假名字。”

    果然!

    我心一放的同时又抽起来!

    原本以为袁穷会带着他的‘手下’直接杀来,没成想会搞这一出!

    故意的吗?

    如果是故意为之,猫妖在这节骨眼作恶,不等于在沈叔这提前暴露?

    袁穷的目的是要我命,他在和沈叔的博弈中又有些许畏惧。

    常理来讲,袁穷不应该是偷偷摸摸上门,杀我们个猝不及防吗?

    “翠香!我就说吧!”

    邱德福拉回我的注意力,“好人家的女子哪能跟老五在破庙里扯没用的!”

    “妈呀,是不是跟聊斋里画皮那样的?”

    冯翠香音儿一颤,顾不得老邱的态度,“沈大师,您要救救我弟弟啊,老五还年轻呀!”

    “我……咳咳咳咳!!”

    沈叔猛地咳嗽起来,身体剧烈的摇晃,咳得脸色煞白,:“我想给你们看,可是我最近染了风寒……咳咳咳,身体不适,道行大减,实在是有心无力,你们另寻高人吧,咳咳咳咳!”

    我本能的抬手帮沈叔拍起后背,心头划过疑问,沈叔的感冒已经好了啊。

    怕他身体养不好我去县里才不敢随意默相借气。

    这些天他跟我说话都中气十足的,怎么说咳就咳上了!

    “那咋整啊!”

    冯翠香满脸慌张,“沈大师,我们现在去哪找别的高人啊!您就帮我们想想办法吧!”

    “咳咳咳,办法嘛……”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乔的心情好比度日如年……”

    纯良打断了沈叔的话,这小子大抵是转够了,靠着大树,抬着他那颗拔出火罐的脑袋,双眼迷离的看着天边,:“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可是我有广阔的胸襟,和强健的臂弯~!”

    最后一个音儿他还上挑!

    “啊!”

    这台词儿无端给冯翠香刺激到了!

    “老五啊!!”

    她趴到棉被上,“你要是早早娶了媳妇儿,哪会遇到猫妖啊!你是被迷惑啦!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纯良对哭声不理不看,抬头望天,不停地重复,“凉风有信……”

    我不敢接茬儿,这台词好像出自我给买的新剧。

    小老哥绝对现学现用。

    “沈大师!!”

    冯翠香哭够了又朝沈叔跪下来,我拽都拽不起,:“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都在一个镇上住着,您能一眼断出我弟弟的症结,您就是高人,其他人我信不过啊……”

    “你先起来,咳咳咳!”

    沈叔示意邱德福帮忙扶起冯姨,咳嗽着开口,“你弟弟体内的精气已经被猫妖吸食了大半,我需起坛做法散去你弟弟体内残余的妖气,从而才能保住你弟弟的性命,但我现在身体抱恙,实在没那份心力,咳咳咳……不过呢,我眼下有个正准备收的徒弟,你们要是信得过,可以拜托我这未来徒弟前来分忧解难。”

    我眉头一颤,不会是要我……

    “行!!”

    冯翠香想都没想的点头,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您要收的徒弟在哪了?只要他点头,我信得过!”

    “就在你眼前。”

    沈叔手在我后背一拍,一下子给我推冯翠香身前了!

    “这孩子已经随了我的姓氏,是我马上就要收的小徒弟,待我养好身体,择日就会举办收徒仪式,她将拜我门下,得我全部真传,日后出山,必然名震八方,斩妖除魔,所向无敌。”

    我:“……”

    懵了。

    尤其沈叔这一推,我猝不及防的还趔趄了下,踉跄了两步,差点没一头撞冯翠香身上!

    “闺女,你看姨这脑子,姨都吓傻了,沈大师即将要收的徒弟可不就是你!”

    冯翠香惊惊的,眼泪还挂在脸上,愣了两秒就要给我磕头,“大姨就求你……”

    “哎,冯姨!!”

    我弯身扶住她,“您别行大礼,我这……”

    不会啊!

    心有余力不足呀。

    “第一个考验。”

    沈叔在我背后忽然开口,低低音儿,似只说给我听,“能不能成我的徒弟,就看你表现了。”

    我躬身还扶着冯翠香,脑门却是一麻,在极短的几秒时间里,迅速复盘了下沈叔刚刚说的话,用一只看不到的手在思维中拼命去抓重点,猫妖本妖不在,起坛做法,为冯翠香弟弟散妖气……

    脸微微一侧,不对!

    驱邪驱邪。

    必须追根溯源!

    异类得道作祸,则要逮住异类!

    刘老五已经被猫妖祸害完了,说白了,所谓的妖气不过是猫妖的作案证据,就像被野兽咬了,医生可以通过伤口判断是被什么野兽咬了一样,如果想保住刘老五的命,只需要灭掉猫妖,或是让猫妖没办法再去纠缠刘老五,这叫斩草除根!

    如此,刘老五便会慢慢恢复,日后充其量去医院打个防犬疫苗,检查下有没有啥传染病。

    哪来起坛做法散妖气一说??

    更何况,猫妖是袁穷的‘人’。

    沈叔让我上,不是闹着玩儿吗?

    “闺女??”

    冯翠香可怜巴巴的看我,“只要你愿意救我弟弟,不管你提出啥条件,大姨砸锅卖铁也愿意呀!”

    “大姨,您别这么说,如果您信得过我,我愿意放手一搏。”

    吹呗。

    时间有限,我想不出沈叔的路数,但从我丰富的撞邪经验来看,刘老五这种不是鬼上身,不需要驱邪,如果我是沈叔,就留下刘老五,用来钓这猫妖露面,猫妖一出来,我想袁穷必然也会按捺不住……大战必将一触即发!

    但沈叔既然说是考验,那我不能去质疑。

    在我这,沈叔就是权威。

    命令下达了,我就得去执行。

    服从。

    更不要说这考验我已经等了好久!

    必须要抓住!

    “谢谢你了闺女!!”

    冯翠香被我扶起还恨不得作揖感激,“那你准备怎么给我弟弟散妖气?”

    “嗯,我那个……”

    “咳咳咳!”

    沈叔又咳嗽上了,眼尾捎着我,“栩栩,你要竭尽全力,万不可有一丝懈怠,妖气散不尽,可影响刘老五身体恢复……咳咳咳!这院里风太硬,老朽身体受不住,得回屋休息,栩栩,这里就交给你了……”

    嘿!

    我看着沈叔离开的背影。

    他啥意思?

    点我?

    “闺女?你看……”

    “上香!!”

    我来不及多想,脸色随即一正,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原先的先生怎么摆弄我,我怎么去摆弄刘老五呗!

    反正刘老五又不是真的需要散妖气,我咋折腾都没人能挑出毛病!

    就是一下有点装大了,一声下去,我忘了没人‘伺候’我,小老哥犯病了,咱身边也没个助理小秦呀!

    幸而许姨给面子,回屋帮我点了一炷香插在米碗里端出来,“栩栩,香火放哪?”

    您随意啊!

    我瞄着紧张兮兮的冯翠香以及她身边的邱德福,撑着气势,“板车正前方!”

    啥方位咱不知道!!

    香碗一放好,纯良靠着树再次喊起来,“地镇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冯翠香一颤,“他这是……”

    “吾有浩然正气,破一切邪崇!”

    我压着纯良的声音,大衣外套脱下一扔,右手做出剑诀,对着刘老五的棉被从他腹部的位置开始朝上比划,没掀开被子,主要是怕他冷,都虚成这样了,回头再冻出好歹,我又给刘老五添新毛病了。

    冯翠香和邱德福的注意力被我拉过来,眼巴巴的瞅着我,只见我憋着口气,鼓着腮帮子,好像指下有千钧之力,正在用力生推,“呀呀呀呀呀……”

    余光扫着众人,一看冯翠香跟我都憋上气了,我忽然有点想笑,谨防破功,下一瞬,我对着板车上方就‘哈’!的一声扎出马步,“头要顶的妖气出,颈要挺的妖气无,身要直压妖气祛,胯要坐的妖气散!!”

    冯翠香和邱德福后退了几步,“妈呀,果然是大师徒弟,一套一套的啊。”

    我暗道自己有才!

    一看这架势能给他们唬住,啊不,镇住,立马来了精神!

    我在板车旁顺势打出了一套拳,“拳似流眼似电!腰如蛇形脚如钻!闾尾中正神贯顶,刚柔圆活上下连,阴阳虚实急变化,命意源泉在腰间!!”

    冯翠香半张着嘴,喔~声没等出来,我跑了几步就开始打起了旋子!

    活儿得跟紧!

    院内空间大,也能折腾开!

    此刻我丝毫没觉得是在‘散妖气’,而是实打实的少儿杯传统武术套路表演赛了!

    旋子后接了几个扫堂腿,鲤鱼跃龙门后在撑地腾空而起,连翻侧身步伐,落地后双目炯炯有神,配合上身动作,头顶天!足抓地!心定神宁丹田气!进步提!踩步高!退步拔!先弓腰!足打七,手打三,五行四梢要和全!和身辗转不定势!无拳无意谓心意!

    一套形意拳出来,我翻到板车旁边,对着刘老五身上的棉被一通击打空气,“妖气,你散不散!散不散!!呀!我打!我打!我打打打打!!!”

    汗都忙活出来了!!

    “没散。”

    沈叔站到了正房门口,轻咳着看向我,“栩栩,你要竭尽全力啊,咳咳咳。”

    纳尼?

    冯翠香刚准备放松的表情又绷起来,“闺女……”

    “再来!!~”

    我隔空又打了两个空翻,落地后脚下一跺,“哈!!”

    顺手抄起扫院子的大笤帚,当做长矛亦或者青龙偃月刀就在院里耍了起来!

    豪气面对万重浪~~!哈哈!热血像那红日光~~

    我踢着笤帚根儿抬起握住,“关羽提刀上霸桥!”

    笤帚把在手上舞动,“白云盖顶呈英豪!”

    动作很快,我微喘着粗气,陈氏春秋大刀,也叫青龙偃月刀!

    必须运用腰腿臂力,劈、砍、推、斩、翻、滚、盘、压!

    脚下各种步伐配合衔接,打出来要一气呵成!

    讲真,笤帚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有点沉,可能是我右臂的力气被纹刺压制住了,跟以前比不了,打到后面,内行一眼就会看出我腰臂发软,得亏冯翠香两口子不是内行,他俩看我武的眼睛都直了,连头发丝儿都透出钦佩,怕玩砸,我武到最后就持着大笤帚拍打起刘五老的被子,噗噗拍灰似的,“散!还不快散!散!散散散散散散!!”

    神呀!

    我太难了!

    “快了,咳咳咳咳咳咳~!”

    沈叔咳嗽的要过去似的还在看戏,“栩栩呀!把你的绝技都亮出来!使出全力,咳咳咳咳!!”

    ???

    汗水流到眼睛里。

    我蜇得慌。

    大口喘着粗气,我笤帚一扔,抄起一根地上的小棍子,唰唰唰来了几个剑花!

    剑乃百器之君,讲究轻灵飘逸,敏捷潇洒,抽、带、提、格、击、刺、点、崩……

    一套武当剑法下来,我体力愈发的吃不消,谁知纯良在此时突然大喊了一声,“咪咪!”抬脚他便向院门口跑去。

    我剑正耍的一身大汗,顺着他跑去的方向一看,墙头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只通体漆黑的野猫!

    野猫望着我们,还在墙头缓慢踱步。

    “好可爱的咪咪呀!”

    纯良冲着野猫大喊着跑近,缺心眼的还冲它挥手,“咪咪!过来玩啊!!”

    “猫,是猫啊!!”

    冯翠香吓得大叫,“闺女,是不是猫妖来了!它是猫妖吧!!”

    我来不及接茬儿,远远的和黑猫的圆眼一对,顾不得思虑太多,“纯良回来!!”

    大步追撵纯良,他跑到墙里面就停下,双手朝着野猫高抬,“来,咪咪,蹦我怀里。”

    “蹦你奶奶个球!!”

    我脚下发力,踏着墙下的石头跃起,重心高了后便一脚踩上纯良的肩头,手上的木棍对着野猫一刺,“滚出去!!!”

    “喵嗷~!”

    野猫发出惨叫,被我刺的摔到墙外,落地后踉跄了几步,嗖嗖嗖的蹿到树林深处不见了。

    “别踩我!!”

    野猫一跑,我脚下的纯良就是一晃,浑身乱动,“哪个不长眼的敢踩我韦大人!!”

    我刚想扒住墙头稳住重心,纯良抬手就对着我脚脖子一薅,“放肆,来人!快把这贼人拉出去斩了!!”

    你大爷的!!

    我重心不稳,被他扯的一下子摔倒院角,好似冲撞到了院角的什么气,脸颊都跟着一麻!

    糟糕!

    别是把沈叔布的罩门给冲破了。

    “哈哈哈!”

    纯良看我摔了就大笑起来,“老子我大杀三方,金银财宝一箩筐!发财啦发财啦!贼人,你还我小猫猫,还我小猫猫!!”

    你奶奶的……

    我挣扎着站起来就要揍他,他真回回能让我气到肾上腺素飚高!

    “老五啊!”

    冯翠香的喊声打断我要出手的动作,转过脸,只见冯姨满脸惊喜的扶起刘老五,“醒啦!闺女!我弟弟醒啦!妖气散啦!!”

    我怔了怔,他醒了?

    寒风把我的汗水吹干。

    远远的看过去,刘老五坐在板车上一脸懵懂,“姐,这是哪?小苗苗呢?”

    “你还提小苗苗!”

    冯翠香咬牙切齿,“你是被妖精迷住啦!那小苗苗是个猫妖!还好被沈大师的未来徒弟扎出去啦!你还不快去谢谢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