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龙君果真不易，不易到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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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丞相受了法诀召唤来,却万万没想到召唤自己的是一个自己全没有想到的。
在看清离央相貌的那一刻，老态龙钟的龟丞相吓得连手拐杖也顾不得了，以和外表全不符的矫健身手二话不说往海遁去,却还是被离央一指定在了原地。
龟丞相欲哭无泪，白须颤动着，哭丧着一张老脸道：“老臣，见过三公主……”
他当识得离央,也知道离央一定还记得他。不说曾常来龙宫小住的那两百年,离央三百岁成年礼那日，带前往魔宫代司泽退婚的，正是龟丞相。
三公主在六界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何现在会突出现在龙宫？想到不日就是司泽的两千五百岁寿辰，龟丞相一张老脸皱得像橘皮,这明就是来者不善啊！
更紧的是,这位殿下的修比起从前似乎深厚了许多，自己如今竟全不是她对手。
“当不得丞相这一句三公主，”看着龟丞相的可怜样，离央微挑起嘴角,不疾不徐道,“本尊早在千余年之前，就已经被逐出天尧一族。”
龟丞相苦笑连连，弓着腰向离央行礼：“当年旧事,的确是水族有错在先，老臣实在无颜再见殿下。”
可谁让魔君竟生了一统六界的野心,先龙君窥见这一点，不得不设法撇清龙族与魔族的干系。若非如此，如何还有龙族的今日。
龙族不比神魔两族,想在六界保有一席之地，必须让各族维持相互制衡的局面，一旦平衡被打破，龙族就可能沦别族附庸。
只有龙族地位稳固，麾下水族才不会随意鱼肉。
离央平静地看着龟丞相颤颤巍巍地躬下腰向自己请罪，并不曾他的话牵动情绪：“倒是难得，如丞相这般厚脸皮，竟还会觉得无颜见。”
龟丞相听她如此说，面上不免有讪讪，他心暗自奇怪，以自己对三公主的了解，只肯诚心向她请罪，她应当不会再责难自己才是……
难道这两千多年过去，三公主的『性』情也与从前不相同了？
看来她心对当年之事怨恨颇深，自己得替君上向她陈清其艰难，三公主知道了君上的难，或许便能少几怨尤。
“三公主容禀，当年君上那么做实在是不得已，他心原是念着您的。眼看着您成年，还与老臣商定，遍寻六界珍宝给您做聘礼。可先龙君有命，君上肩负千万水族的责任，实在迫不得已……”龟丞相苦着脸，打算向离央诉一诉当年司泽的不容易。
姬扶夜挑了挑眉，心有好笑。念着尊上，还能在她的成年礼上退婚，龙君这样的情，还真是让受不起。
龙族想不着痕迹地与魔族断交，绝不止是在离央成年礼退婚这一个办法，只是相比如此，定更加费时费力。
说到底，是离央没有让司泽她这样辗转周折的量。两百年相处，司泽对离央的确有许真情，但这点微薄的情谊在攸关全族的利益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听着龟丞相反复提及司泽对离央的真心，请她体谅，姬扶夜只觉得这水族上下实在好笑。
声名受损，六界笑的是离央，害得她如此的司泽却好好当着水族龙君，若是姬扶夜没有记错，这位龙君多年来在六界的声名颇佳。
到了这时，身龙君近臣的龟丞相还能说出让离央体谅的话，原来水族上下，竟是一脉相承的厚脸皮么？
“龙君果真是不易，不易到娶了魔族七公主王，女双全，受万千水族供奉。”姬扶夜笑容温和，语气好像很是真诚，“听闻龙君院还有一位绝『色』的夫对吧？”
“当日龙君便是以这位夫借口向家尊上退了婚？”
姬扶夜此话一出，龟丞相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下去。
他好像才想起，君上如今的情形，说对三公主有多少真心，实在太没有说服力了。
离央欣赏着龟丞相姹紫嫣红的脸『色』，忽有体味到如何叫杀诛心。在她记忆里，这侍奉过数任龙君的老龟可难得有这般窘迫的时候。
“丞相怎么不说下去了。”离央漫不经心地道。
龟丞相神情赧，他垂下头，一时再说不出话来。
离央便也没有心情在他身上浪费时，龟丞相带前往魔域退婚，也不过是同余禄一般受命于，同他们计较太多，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你身上可有避水珠。”离央打断龟丞相告罪的话，径直问道。
几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抵消当日发生过的一切？上哪有那般容易的事。
她早已不是当日能任算计摆布的天尧离央。
“老臣身上恰好有两枚……”龟丞相忙不迭道。
避水珠是水族珍宝，但龟丞相身龙宫丞相，身上怎么也有两枚。
服下避水珠，即便非水族之，也可在水下行走自如，不受任何影响。
离央伸出手，龟丞相不敢怠慢，一滴闪烁着莹莹光芒的水珠便出现在她掌心。
“张嘴。”
姬扶夜没有迟疑，依言张开了嘴。
以离央的修，在水当能行动如常，这颗避水珠是姬扶夜取的。
“殿下是带这位小公子来参加君上的两千五百岁寿辰？”龟丞相见此，试探道，“不如您解了老臣身上的禁制，这就去禀报君上，让他亲自来迎您。”
他得赶紧去向君上回禀这个消息啊！
“丞相以，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本尊便能将当日之事与你一笔勾销？”离央薄纱的双眼缓缓看向龟丞相。
他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这……还如何？
“殿下的意思是？”龟丞相小心翼翼道。
“看在那颗避水珠的份上，你便在这海边好好做上百日寻常海龟吧。”离央拂手落下一道法诀，龟丞相立时化原形，成了一只背壳巨的老龟。
他叫了两声，却无法再口吐言，当真就此成了一只寻常海龟。
离央不再看他，领着姬扶夜向深海去。
以龟丞相的龟壳厚度，便是被封印了修，在这海边待上许多时日也不会出事。不过做惯了手握权的龙宫丞相，做百日寻常海龟，只怕度日如年。
被迫化原形的龟丞相着急地向海水爬去，他得赶紧告知君上有关三公主的消息，否则两日的寿宴上恐是出『乱』子！
没等他进入海水，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面前，叫他怎么也无法再向前一步。离央自不会给他向司泽通风报信的机会。
刚睡醒的小姑娘从海螺探出头，只见一只老龟在海水边急得团团转。
“这只老龟可真奇怪，竟在这里转圈玩。”她打了个哈欠，不在意地摇摇头，又缩了回去。
水下的界波澜壮阔，与地面是全不同的风景。服下避水珠的姬扶夜在水如履平地，目光忍不住不远处『色』彩斑斓的鱼群吸引。很快，鱼群从他身旁游过，留下一串透明的气泡。
周围生着颜『色』姿态各异的珊瑚，不时有半身鱼尾的鲛从其游过，身姿曼妙。
龙君寿辰将至，通天海内形形『色』『色』的来客络绎不绝，离央和姬扶夜在其并不显眼，未曾引起太多注意。
看着海瑰丽之景，姬扶夜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离央也没有催促，她忽想起，许多年前，自己第一次来海下之时，也同姬扶夜是一般反应。
左右离司泽的寿宴开始尚有两日，足够这只没有见识的小野狐狸四处瞧瞧，长见识，免叫日出门丢了她的脸面。
*
司泽清隽的脸上带着几处青紫，嘴角也破了一处口子，整张脸看上去颇滑稽。他专心看着奏报，未曾察觉待在下首听候吩咐的几名水族正互相挤眉弄眼。
‘看见了么，君上这张脸，就是龙前日动手打的。’
‘难道外界那传言是真的，咱们君上当真背着王瞧上了别的女仙？’
‘看不假，听说前日龙向君上发难，两打一场，毁了小半个龙宫。还是族兄带了工匠来，连夜整修好的，否则君上连睡觉的地没了。’
‘唉，家有悍妻就是如此。’
‘和王动起手了，看来君上此番颇坚定，必将那女仙迎回龙宫。’
‘君上宫这年就只有龙和暮裳夫，再纳一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那女仙是何等姿容，难道比暮裳夫更加绝『色』，否则怎么会让君上这般神魂颠倒？’
‘以龙那般『性』子，怕是轻易不会同意，若非暮裳夫早君上育有女，早被她赶出龙宫了。偏偏她还是魔族七公主，了两族关系，君上也不得不忍下她的骄纵『性』子。’
‘这样看来，君上也是可怜。’
司泽看完奏报，抬起眼，几名水族立刻低眉敛目，姿态端正，一副等待司泽吩咐的恭敬模样。
并不知道自己这臣子正在背津津乐道他的八卦，司泽放下奏报，口道：“如今寿宴需已经尽数备好，只是那赤晶珊瑚果的数目可以再增上一成。”
立刻有水族上前一步，躬身领命：“是，臣立刻吩咐下去。”
司泽又点了另一名水族出来：“请柬送得如何？”
“禀君上，从月前开始，臣已经领着麾下将请柬亲自送到各族能手，除了那东皇山的陵舟仙君外，余者收下了请柬。”
不过收下了请柬，也不代表一定前来，如神界三宫的神尊，轻易是不会离开九重天的，约只会遣送上一份礼。
这水族想到，奉上请柬乃是礼数，便是他们不可能来，也绝不能省。
那东皇山的陵舟仙君，对他们水族可谓是态度恶劣，每每上门，他破口骂，说什么君上乃是天下一等一的伪君子，将送去请柬的水族打将出门，也不知君上哪里开罪了他。
可即便如此，每次龙宫开宴，还是向他送去一份请柬，如君上言，他野『性』不驯无礼便罢，龙族却不能先失了礼数。
“还有一桩，衡英宫星落仙君本已答应赴宴，谁知方才遣传讯，只道身体不适，不便前来赴宴。”
司泽点了点头，缺一个星落，对这场寿宴本也无关紧。
他却不知，从慕容音处得知离央还活着的消息，星落便如惊弓之鸟，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离开衡英宫。
因着当日与沉渊在九重天上的交情，星落的衡英宫就在天宫不远。
倘若出了什么事，沉渊便能立刻发觉，出手相救。
以在星落确定安全之前，她绝不会再轻易踏出衡英宫。
“那日来客众多，安排座次之时便十小心，不可犯了禁忌。”司泽又嘱咐道。
若是将两个有仇的仙君放在一处，届时起了口角，动起手来，整场宴会便就此毁了。
“是。”水族连忙俯身道。
安排好两日寿宴的诸般事宜，司泽才挥手让众水族退下。
他眉目显出几倦怠，这场寿宴并非只庆生，更是向六界展现龙族的强盛，丝毫不能懈怠。
“今日如何不见龟丞相？”司泽想起什么，向身旁水族内官问道。
龟丞相如今已有几千岁，身侍奉过两代龙君的老臣，他虽年纪，但龙宫丞相的位置做得很稳。根据龟族长寿的点，他再做个一千年的丞相也不成问题。
眉清目秀的水族青年笑了笑，只道：“近来龟丞相老是念叨自己困乏，想是天气变化，说不定找了个地方冬眠。”
龟族到了秋末之时，的确有冬眠的习惯，但龟丞相理应在冬眠前告知自己一声才是。司泽皱了皱眉，念在龟丞相平日兢兢业业，也不曾计较。
一旁侍奉的鲛婢女向前两步，将手灵『药』奉上，司泽吐出一口浊气，将『药』膏涂在面上。
当日和天尧辰月动手，打到最司泽也出了真火，不再刻意相让，天尧辰月更是不客气，招招往他脸上落。
眼看寿辰将至，司泽不得不用灵『药』加快伤口愈合，否则两日难道顶着这样一张伤脸见客？
想到这里，他心下对天尧辰月越发恼怒。
不知听了什么风言风语，竟就直接与他动起手来，一千多年的夫妻，她对自己却毫无信任。
天尧辰月和阿离……实在不像一对姐妹。
司泽有恍惚，他与阿离的生辰不过相隔几日，也就是说，再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了……
他想她备一份生辰礼，只是不知那一日，她愿不愿意见他。
是他负了她，司泽笑意苦涩，只是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就是尽其能补偿于她。
龟丞相受了法诀召唤来,却万万没想到召唤自己的是一个自己全没有想到的。
在看清离央相貌的那一刻，老态龙钟的龟丞相吓得连手拐杖也顾不得了，以和外表全不符的矫健身手二话不说往海遁去,却还是被离央一指定在了原地。
龟丞相欲哭无泪，白须颤动着，哭丧着一张老脸道：“老臣，见过三公主……”
他当识得离央,也知道离央一定还记得他。不说曾常来龙宫小住的那两百年,离央三百岁成年礼那日，带前往魔宫代司泽退婚的，正是龟丞相。
三公主在六界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何现在会突出现在龙宫？想到不日就是司泽的两千五百岁寿辰，龟丞相一张老脸皱得像橘皮,这明就是来者不善啊！
更紧的是,这位殿下的修比起从前似乎深厚了许多，自己如今竟全不是她对手。
“当不得丞相这一句三公主，”看着龟丞相的可怜样，离央微挑起嘴角,不疾不徐道,“本尊早在千余年之前，就已经被逐出天尧一族。”
龟丞相苦笑连连，弓着腰向离央行礼：“当年旧事,的确是水族有错在先，老臣实在无颜再见殿下。”
可谁让魔君竟生了一统六界的野心,先龙君窥见这一点，不得不设法撇清龙族与魔族的干系。若非如此，如何还有龙族的今日。
龙族不比神魔两族,想在六界保有一席之地，必须让各族维持相互制衡的局面，一旦平衡被打破，龙族就可能沦别族附庸。
只有龙族地位稳固，麾下水族才不会随意鱼肉。
离央平静地看着龟丞相颤颤巍巍地躬下腰向自己请罪，并不曾他的话牵动情绪：“倒是难得，如丞相这般厚脸皮，竟还会觉得无颜见。”
龟丞相听她如此说，面上不免有讪讪，他心暗自奇怪，以自己对三公主的了解，只肯诚心向她请罪，她应当不会再责难自己才是……
难道这两千多年过去，三公主的『性』情也与从前不相同了？
看来她心对当年之事怨恨颇深，自己得替君上向她陈清其艰难，三公主知道了君上的难，或许便能少几怨尤。
“三公主容禀，当年君上那么做实在是不得已，他心原是念着您的。眼看着您成年，还与老臣商定，遍寻六界珍宝给您做聘礼。可先龙君有命，君上肩负千万水族的责任，实在迫不得已……”龟丞相苦着脸，打算向离央诉一诉当年司泽的不容易。
姬扶夜挑了挑眉，心有好笑。念着尊上，还能在她的成年礼上退婚，龙君这样的情，还真是让受不起。
龙族想不着痕迹地与魔族断交，绝不止是在离央成年礼退婚这一个办法，只是相比如此，定更加费时费力。
说到底，是离央没有让司泽她这样辗转周折的量。两百年相处，司泽对离央的确有许真情，但这点微薄的情谊在攸关全族的利益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听着龟丞相反复提及司泽对离央的真心，请她体谅，姬扶夜只觉得这水族上下实在好笑。
声名受损，六界笑的是离央，害得她如此的司泽却好好当着水族龙君，若是姬扶夜没有记错，这位龙君多年来在六界的声名颇佳。
到了这时，身龙君近臣的龟丞相还能说出让离央体谅的话，原来水族上下，竟是一脉相承的厚脸皮么？
“龙君果真是不易，不易到娶了魔族七公主王，女双全，受万千水族供奉。”姬扶夜笑容温和，语气好像很是真诚，“听闻龙君院还有一位绝『色』的夫对吧？”
“当日龙君便是以这位夫借口向家尊上退了婚？”
姬扶夜此话一出，龟丞相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下去。
他好像才想起，君上如今的情形，说对三公主有多少真心，实在太没有说服力了。
离央欣赏着龟丞相姹紫嫣红的脸『色』，忽有体味到如何叫杀诛心。在她记忆里，这侍奉过数任龙君的老龟可难得有这般窘迫的时候。
“丞相怎么不说下去了。”离央漫不经心地道。
龟丞相神情赧，他垂下头，一时再说不出话来。
离央便也没有心情在他身上浪费时，龟丞相带前往魔域退婚，也不过是同余禄一般受命于，同他们计较太多，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你身上可有避水珠。”离央打断龟丞相告罪的话，径直问道。
几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抵消当日发生过的一切？上哪有那般容易的事。
她早已不是当日能任算计摆布的天尧离央。
“老臣身上恰好有两枚……”龟丞相忙不迭道。
避水珠是水族珍宝，但龟丞相身龙宫丞相，身上怎么也有两枚。
服下避水珠，即便非水族之，也可在水下行走自如，不受任何影响。
离央伸出手，龟丞相不敢怠慢，一滴闪烁着莹莹光芒的水珠便出现在她掌心。
“张嘴。”
姬扶夜没有迟疑，依言张开了嘴。
以离央的修，在水当能行动如常，这颗避水珠是姬扶夜取的。
“殿下是带这位小公子来参加君上的两千五百岁寿辰？”龟丞相见此，试探道，“不如您解了老臣身上的禁制，这就去禀报君上，让他亲自来迎您。”
他得赶紧去向君上回禀这个消息啊！
“丞相以，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本尊便能将当日之事与你一笔勾销？”离央薄纱的双眼缓缓看向龟丞相。
他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这……还如何？
“殿下的意思是？”龟丞相小心翼翼道。
“看在那颗避水珠的份上，你便在这海边好好做上百日寻常海龟吧。”离央拂手落下一道法诀，龟丞相立时化原形，成了一只背壳巨的老龟。
他叫了两声，却无法再口吐言，当真就此成了一只寻常海龟。
离央不再看他，领着姬扶夜向深海去。
以龟丞相的龟壳厚度，便是被封印了修，在这海边待上许多时日也不会出事。不过做惯了手握权的龙宫丞相，做百日寻常海龟，只怕度日如年。
被迫化原形的龟丞相着急地向海水爬去，他得赶紧告知君上有关三公主的消息，否则两日的寿宴上恐是出『乱』子！
没等他进入海水，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面前，叫他怎么也无法再向前一步。离央自不会给他向司泽通风报信的机会。
刚睡醒的小姑娘从海螺探出头，只见一只老龟在海水边急得团团转。
“这只老龟可真奇怪，竟在这里转圈玩。”她打了个哈欠，不在意地摇摇头，又缩了回去。
水下的界波澜壮阔，与地面是全不同的风景。服下避水珠的姬扶夜在水如履平地，目光忍不住不远处『色』彩斑斓的鱼群吸引。很快，鱼群从他身旁游过，留下一串透明的气泡。
周围生着颜『色』姿态各异的珊瑚，不时有半身鱼尾的鲛从其游过，身姿曼妙。
龙君寿辰将至，通天海内形形『色』『色』的来客络绎不绝，离央和姬扶夜在其并不显眼，未曾引起太多注意。
看着海瑰丽之景，姬扶夜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离央也没有催促，她忽想起，许多年前，自己第一次来海下之时，也同姬扶夜是一般反应。
左右离司泽的寿宴开始尚有两日，足够这只没有见识的小野狐狸四处瞧瞧，长见识，免叫日出门丢了她的脸面。
*
司泽清隽的脸上带着几处青紫，嘴角也破了一处口子，整张脸看上去颇滑稽。他专心看着奏报，未曾察觉待在下首听候吩咐的几名水族正互相挤眉弄眼。
‘看见了么，君上这张脸，就是龙前日动手打的。’
‘难道外界那传言是真的，咱们君上当真背着王瞧上了别的女仙？’
‘看不假，听说前日龙向君上发难，两打一场，毁了小半个龙宫。还是族兄带了工匠来，连夜整修好的，否则君上连睡觉的地没了。’
‘唉，家有悍妻就是如此。’
‘和王动起手了，看来君上此番颇坚定，必将那女仙迎回龙宫。’
‘君上宫这年就只有龙和暮裳夫，再纳一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那女仙是何等姿容，难道比暮裳夫更加绝『色』，否则怎么会让君上这般神魂颠倒？’
‘以龙那般『性』子，怕是轻易不会同意，若非暮裳夫早君上育有女，早被她赶出龙宫了。偏偏她还是魔族七公主，了两族关系，君上也不得不忍下她的骄纵『性』子。’
‘这样看来，君上也是可怜。’
司泽看完奏报，抬起眼，几名水族立刻低眉敛目，姿态端正，一副等待司泽吩咐的恭敬模样。
并不知道自己这臣子正在背津津乐道他的八卦，司泽放下奏报，口道：“如今寿宴需已经尽数备好，只是那赤晶珊瑚果的数目可以再增上一成。”
立刻有水族上前一步，躬身领命：“是，臣立刻吩咐下去。”
司泽又点了另一名水族出来：“请柬送得如何？”
“禀君上，从月前开始，臣已经领着麾下将请柬亲自送到各族能手，除了那东皇山的陵舟仙君外，余者收下了请柬。”
不过收下了请柬，也不代表一定前来，如神界三宫的神尊，轻易是不会离开九重天的，约只会遣送上一份礼。
这水族想到，奉上请柬乃是礼数，便是他们不可能来，也绝不能省。
那东皇山的陵舟仙君，对他们水族可谓是态度恶劣，每每上门，他破口骂，说什么君上乃是天下一等一的伪君子，将送去请柬的水族打将出门，也不知君上哪里开罪了他。
可即便如此，每次龙宫开宴，还是向他送去一份请柬，如君上言，他野『性』不驯无礼便罢，龙族却不能先失了礼数。
“还有一桩，衡英宫星落仙君本已答应赴宴，谁知方才遣传讯，只道身体不适，不便前来赴宴。”
司泽点了点头，缺一个星落，对这场寿宴本也无关紧。
他却不知，从慕容音处得知离央还活着的消息，星落便如惊弓之鸟，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离开衡英宫。
因着当日与沉渊在九重天上的交情，星落的衡英宫就在天宫不远。
倘若出了什么事，沉渊便能立刻发觉，出手相救。
以在星落确定安全之前，她绝不会再轻易踏出衡英宫。
“那日来客众多，安排座次之时便十小心，不可犯了禁忌。”司泽又嘱咐道。
若是将两个有仇的仙君放在一处，届时起了口角，动起手来，整场宴会便就此毁了。
“是。”水族连忙俯身道。
安排好两日寿宴的诸般事宜，司泽才挥手让众水族退下。
他眉目显出几倦怠，这场寿宴并非只庆生，更是向六界展现龙族的强盛，丝毫不能懈怠。
“今日如何不见龟丞相？”司泽想起什么，向身旁水族内官问道。
龟丞相如今已有几千岁，身侍奉过两代龙君的老臣，他虽年纪，但龙宫丞相的位置做得很稳。根据龟族长寿的点，他再做个一千年的丞相也不成问题。
眉清目秀的水族青年笑了笑，只道：“近来龟丞相老是念叨自己困乏，想是天气变化，说不定找了个地方冬眠。”
龟族到了秋末之时，的确有冬眠的习惯，但龟丞相理应在冬眠前告知自己一声才是。司泽皱了皱眉，念在龟丞相平日兢兢业业，也不曾计较。
一旁侍奉的鲛婢女向前两步，将手灵『药』奉上，司泽吐出一口浊气，将『药』膏涂在面上。
当日和天尧辰月动手，打到最司泽也出了真火，不再刻意相让，天尧辰月更是不客气，招招往他脸上落。
眼看寿辰将至，司泽不得不用灵『药』加快伤口愈合，否则两日难道顶着这样一张伤脸见客？
想到这里，他心下对天尧辰月越发恼怒。
不知听了什么风言风语，竟就直接与他动起手来，一千多年的夫妻，她对自己却毫无信任。
天尧辰月和阿离……实在不像一对姐妹。
司泽有恍惚，他与阿离的生辰不过相隔几日，也就是说，再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了……
他想她备一份生辰礼，只是不知那一日，她愿不愿意见他。
是他负了她，司泽笑意苦涩，只是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就是尽其能补偿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