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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礼物“你这是在嫌我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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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京师晴雪初霁, 天朗气清。

    却来的这三个官眷分别是大理寺少卿的妻子郑氏、刑部员外郎的妻子叶氏,还有户部川清吏司五品郎中的妻子段氏。

    这三位官眷的年岁同沈沅相仿, 比夫人和乔夫人的年纪略小个五六岁,都是刚双的年轻『妇』人。

    除叶氏在前年育有一子外,郑氏和段氏还未生养,夫人和乔夫人瞧着这三名官眷妹妹,就像是隔一辈似的。

    她们丈夫的出身都不算很,甚至都不是出身于京师的本土人士。

    大理寺少卿来自湖北荆州, 户部郎中则来自川,巧的是她夫人叶氏也是个川人,二人也是在老家成的亲, 几年前叶氏的夫君入朝为官, 她才跟着他一起京城生活。

    段氏是翰林院段编修的庶女, 她夫君原是个农户子,后来入段府, 成段编修的门生。

    段编修看他的品行不错,就将自己的庶女段氏嫁予他为妻。

    总的来, 三位官眷的丈夫虽然在朝中颇有一定的地位和威望,但在京中的根基却都不是甚稳, 父辈往上也没什么厉害的角『色』,基本上是被京师的勋爵世家圈子排斥在外的。

    她们平素也不会有机会参加各个公府或是侯府的宴事, 镇国公府后,难免有些『露』怯。

    沈沅在院子里听到小厮的通禀后, 为表对这些夫人和官眷的礼重,便挺着肚子,和几名丫鬟站在院落之外,亲自迎迎她们。

    陆之昀回京后, 她也只是偶然地同他提起一句,她在京城中没什么亲近的友人。

    因为罗氏世后,她在守丧的那那三年中,在扬州相熟的那些同龄姑娘也早已嫁为人『妇』,甚至连孩子都有,自此之后,她跟从前那些友人的关系也不大熟稔。

    沈沅依稀记得,她同陆之昀这话时,男人只是很专注地听着,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她软声软气地这席话后,原以为陆之昀听到耳里,也就忘。

    却没成想,仅两日的功夫,陆之昀便将他拥有的圈子和人脉都赋予给她,这么快就往府上给她送友人来!

    沈沅对陆之昀为她做的这一举动,自是存感激和动容的,也不敢轻怠这些夫人们。

    她刚出院子后不久,便见以夫人和乔夫人为首的官眷们已经步态款款地往她的向走来。

    乔夫人的『性』子很是热忱,也是最同沈沅开口讲话的人,她一上来就握住沈沅白皙纤软的右手,语带担忧地埋怨道:“弟妹,你身子都这么大,这大冬日的就不用出来亲自迎我们。”

    沈沅柔声回道:“劳嫂嫂惦记,这都是弟媳应当做的。”

    乔夫人也如陆之昀的母亲一样,出身于将门世家,她的颧骨生得比寻常的『妇』人略宽些,五官也很显英气挺,虽然年岁已三,却很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飒气。

    她待人的式很是直接,看谁顺眼就对谁很热情,看谁不喜就连个眼神都不会给。

    沈沅这个年岁小的弟媳她就很喜欢。

    乔夫人询问几句沈沅的孕事,还不时地用眼打量着她的容貌。

    不仅是乔夫人,就连夫人和其余的那三个女眷都忍不住想多看沈沅几眼。

    怨不得都她是扬州府的第一美人呢。

    沈沅的身子瞧着也有七八个月大,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却未显任何的臃肿,反是透着不近人烟火的清丽。水盈盈的眼眸温柔地看着旁人时,还能让人品出几分不堪风雨摧折的柔弱之态来。

    这院落的屋檐上落不少的新雪,可沈沅的那身凝脂肌瞧着,却是比那新雪还要白皙。

    这样一个容貌绝『色』,气质温柔娴静的大美人,怎么看都跟外面传的那些流言不沾边。

    沈沅在同乔夫人和夫人相处时也并没有『露』怯,或是显『露』任何的赧然之态,话很是端庄得体,也一一见其余的三个官眷。

    引着几位夫人入漪蝶厅的时候,沈沅却蓦地有种难以言的似曾相识之感。

    尤其是陆之昀的表嫂乔夫人,她在同沈沅话时,总是会让她的中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是,她曾经同乔夫人相处很长的一段时日,乔夫人也给她一种故人的感觉。

    但今日,她是和乔夫人第一次见面。

    沈沅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多想,很快便把那些念头抛在脑后,待同几位夫人聊叙片刻的家常之后,便让丫鬟摆上她精准备的席面。

    夫人们入府之前,沈沅还特意派人打听她们的口味和喜好,譬如乔夫人喜欢吃一些味重的炙肉。

    而叶氏是川人,口味嗜辣。

    郑氏是荆州人,喜欢吃扣肉和清蒸鳜鱼

    夫人和段氏都是京师本土人士,沈沅便寻人打听出她们平日常的那几家酒楼,叫几样招牌菜温在小厨房里。

    这场席面吃下来,女眷们相谈甚欢,也大体商议一番蓉姐的及笄宴,那三个年岁较小的官眷也没一开始的局促。

    她们对沈沅的看法也有很大的转观,也能看出沈沅备的这桌席面也是费很大的思的。

    与沈沅相处的程中,她也没摆任何诰命夫人的架子,态度温和周到,却又不失女主人应有的端庄和得体。

    反正同沈沅相处,让人觉得很舒服,她的眉眼固然偶尔会流『露』一些的纤弱之态,却丝毫都不让人觉得矫『揉』造作。

    碧梧则在夫人们用膳时,将她们带给沈沅的拜礼清点一番。

    却沈沅手头的嫁妆便是颇为丰厚的,再加上朝廷每月给诰命夫人发放的俸禄,以及胡管事放到她这处,可供她周转的钱财和商铺就已经是笔极大的数目。

    但是夫人们登府带来的拜礼也很阔绰。

    乔夫人送沈沅一整套的金制头面,包括顶簪、挑、花钿和左右各二的花头簪和掩鬓。这套头面中最为精巧的便是那个瑶台形状的顶簪,以凤首和流云为托,雕栏旁还有栩栩如生的仙鹤、麋鹿和神女的小雕像。(1)

    这簪饰精美到,简直都能当成是博古架上的赏玩摆件。

    夫人送给沈沅的礼物虽没乔氏的那般贵重,却是极为难寻的前朝古董,是一套质如玛瑙的月白汝窑茶具,出自前朝的大师之手。

    碧梧看着夫人的贺礼,暗觉她送的这套茶具,应是能更对她主子的思。

    其余几个官眷送的那些拜礼,也能瞧出她们的用来,都很精致贵重。

    及至酉时三刻,这几名夫人官眷们,才一起离开沈沅的院子里。

    她们离府时,还是有有笑的。

    寇氏恰时同杜婆子在公府的花园处散步,隔着假山的洞窟和缝隙,便看见这些夫人们的身影。

    她和杜婆子及时噤住声,亦有意想要避开即将离府的这群人。

    寇氏不禁凝眉道:“乔夫人和夫人我是认识的,后面那三个女眷又是哪家来的?”

    杜婆子自是也不知道那几个女眷到底是谁,在寇氏看向她时,只无措地摇摇头首。

    寇氏叹口气,也大抵猜出这是谁的安排。

    她不得不承认,陆之昀为沈沅这丫头考虑得还真是细且周到。

    寻得这些人,只有夫人和乔夫人是出身于京中的世家。

    剩下的那些人,夫家八成都是根基不稳,甚至有可能都不是京师的本土人。她们年岁看着也与沈沅相仿,经历又都很像,既是如此,这几个人相处起来也会更融洽。

    寇氏的出身并不算,父亲也只是太医院的一个五品院判,想当初她刚嫁到国公府时,这种世家妻或是贵『妇』的友人圈子,都要靠她来苦经营。

    这人际上的相处是最费的,她也是用好几年才结交笼络几个世家贵妻,有自己的一个小圈子。

    哪成想,沈氏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凭陆之昀的几句话,轻而易举地便得到几位紧着巴结她的友人。

    思及此,寇氏的右眼皮跳跳。

    里头突然涌起的酸意和涩意,也登时让她的眼眶染上一抹偏激的红意。

    ***

    红木槛窗外,月花如绸,细雪溶溶。

    雕花拔步床的帷幔被人轻轻地垂放,隔着那层质地薄软的丝料,床厢内那一小隅地界也借些暖黄的烛火。

    陆之昀归京后,也两日。

    自他回府后,沈沅原本觉得每夜有他陪着入睡,底也愈发安沉,前对两月后临盆生产的恐惧也逐渐消弭。

    他不在府中时,这拔步床由她一人睡着,地界属实偌大敞旷。

    有时伸一伸手想要寻些温暖,枕畔都是冷冰冰的,空无一人。

    陆之昀回来后,一如从前一样,大峻挺的身子甫一躺下,便占据很大部分的床面,但留给她睡下的空却是足够的。

    但现下,两个人都没有躺着。

    陆之昀倚靠着雕花牙板,半坐在床上,纵是穿着一身简素的寝衣,他健硕虬劲的身量也能将其穿出几分挺拓庄重的廓形来。

    沈沅的双眸已然染层淡淡的水雾,她动作小地并拢着双腿,姿态柔弱地斜坐在床的里侧,亦刻意地侧那张灼若芙蕖的小脸,不敢与男人深邃的目光对视。

    她右手的掌此前被涂一些质地柔腻的膏脂,现下那些膏脂都已经成水。

    沈沅的手腕正有些泛酸时,陆之昀却于此时突然地倾身靠近她几分。

    见他如此,沈沅便如受惊的麋鹿一般,面上显『露』几分慌态,可她的身后便是那面白墙,却是逃无可逃的。

    在陆之昀刚回京的那几日,沈沅的情还是很好的,却也忘他既是回来,也旷近两个月的时日,定是要不甚怜惜地欺负她一通的。

    “不许松开。”

    陆之昀低沉的话音甫落,便伸出修长的手,将眼前娇弱美人散落的那缕乌发别至耳后。

    沈沅还是没敢看他,只觉得男人好似又靠近她一些,那成熟且冷冽的气息也陡然拂她的发顶,她现下的乌发是披散着的,亦没有绾髻。

    那些细密柔软的发丝亦因着他的陡然侵近,呈些往上拔起的态势。

    沈沅也不知这一遭还要多久,陆之昀却用大手突然托起她的后颈,亦板正她的脸蛋,她能够直视着他。

    在男人用指托起她的下巴,蓦地倾身吻住她时,沈沅浓长的羽睫是颤又颤,水眸也蕴些泪光。

    陆之昀只是浅淡地啄啄她的唇瓣,很快便松开沈沅,她白皙的下巴上也落个泛红的指印。

    这般被他欺负着,沈沅人虽然一直隐忍着,却更是平添几分的纤弱无依和楚楚可怜之态。

    陆之昀的低沉的嗓音透些哑,无奈地问她:“都多少次,怎么还是这么娇气好哭?”

    沈沅连眨数下的眼睛,并没有吭声,只觉得陆之昀的身型是极其的健硕强壮的,各处的比例也自是与之相配的,她都不知道前的她是怎么容下他的……

    也不知多久,等到沈沅终于净手后,陆之昀看出她的手腕有些扭到,便将它轻轻地攥入掌中,微粝的拇指指腹亦抵在寸筋的那处,动作轻缓地为她『揉』『揉』。

    沈沅见他冷峻的面容上丝毫都未显任何餍足,不禁咬下唇瓣,还是将一直压在里的话同他出来:“官人…您毕竟不是二几岁的青年人…以后可不能再这样…最多两次…便也够。”

    听罢沈沅的这话,陆之昀为她『揉』手腕的动作顿一下。

    随即,那轮廓冷锐的凤目也微微地觑觑。

    他缄默地看着沈沅略显忸怩的小表情,嗓音略显沉肃地问道:“你这是在嫌我老?”

    陆之昀的气场蓦地变得凌厉强势许多,沈沅的跳亦漏好几拍,赶忙回道:“妾身不敢…妾身都是在为官人的身体着想。”

    陆之昀深邃的目光带些审视,待将视线无声地落在怀中美人的身上良久后,他又问:“就多一次,至于这么调侃我吗?”

    沈沅阔阔双眸,亦看向男人线条冷毅的面庞,她忖着陆之昀的话意,亦打量着他的神情,却觉他应当是没有生气的。

    其实沈沅与陆之昀相处久,也愈来愈发现,他并没有如她想象般的那样薄情寡『性』。

    他除在那面会对她有需求,有的时候,沈沅通某些细节能显感觉到,陆之昀也是需要她的陪伴和相处的。

    这种感觉让沈沅觉得很神奇,原来如陆之昀这样的人,也是有理和情感上的需索的。

    思及此,沈沅轻轻地握起男人的大手,亦将其轻轻地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嗓音极柔地道:“我给官人特意备的礼物应当在后日能到府上,后日也是蓉姐的生辰宴,官人身为家主,也要早些归府,亲眼看着蓉姐及笄。”

    ***

    转瞬便到蓉姐及笄宴的那日。

    这日清晨,沈沅难能起个大早,可她自认为的早,同陆之昀比起来,却还是显得有些晚。

    虽他如今正处于春秋鼎盛之龄,可沈沅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精属实是有些旺盛,就好似是不需要睡眠一样。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时,陆之昀便歧松馆的后院看着江氏兄弟比试剑法。

    沈沅在陆蓉的院子前,却来趟歧松馆,见江丰和江卓正比得焦灼,也站在陆之昀的身侧看半晌。

    陆之昀察觉出沈沅至此后,便瞥首低声问道:“你怎么来?”

    罢,便动作很自然地用臂圈护住她的腰身。

    沈沅却微微地挣挣他,故而陆之昀的眉宇微蹙,面容也显『露』几分不解。

    他今日恰好休沐,鸦青的深衣外罩件墨『色』的貂氅,很是闲适随意的装扮,却被他生生地穿出几分凛然威冷的气质来。

    江卓和江丰见沈沅至此,也都停下比试的动作,好事般地看向不远处的那对夫妻。

    沈沅这时以极小地声音对陆之昀道:“官人,您将眼睛闭上。”

    陆之昀定定地看她一眼,却见妻子的水眸里显『露』些许的央求,还是无奈地微抿着薄唇,依着沈沅的言语闭上眼睛。

    他淡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沈沅却又柔声命道:“官人,您再将手伸出来,两只手都伸出来。”

    这话的声音不亦不低,一旁的江氏二兄弟也恰好能够听闻,见陆之昀已经闭上眼睛,他们两个的胆子便也大许多,又凑近沈沅和陆之昀一些距离。

    陆之昀的身量很大,就如一颗古松般挺拔地站在那处,他在官场上的气质是冷厉威严的,可私下却是个『性』情沉闷且寡言的人。

    却是又依着妻子的言语,将一双手摊开,掌朝上地伸出来。

    江卓和江丰瞧见沈沅从惠竹手中接的东西,都瞪大双眼。

    等沈沅将它放在陆之昀掌后,他只觉得上面的触感『毛』绒绒的,且那物什好似还在『乱』动。

    陆之昀蹙眉睁开眼睛,却见一只嗷嗷待哺,浑身悚着灰『毛』的鹰雏,竟是安安分分地站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