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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别悟净再遇天蓬

作者:剩咸多喝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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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时间不长,朱小杰亦不是能眼睁睁看着沙和尚与那魔种同归于尽的薄情之人。

    好歹儿时这沙僧的西游故事,也曾陪自己与伙伴渡过一个个难忘寒暑,虽然魔种借着他的身子作恶,可归根到底一切却都源于天庭阴毒,无论如何也追溯不到这淳朴呆子头上。

    可朱小杰毕竟本事低微,硬是如何努力睁大眼睛也丝毫看不出什么魔种的影子,更别提如何净化打杀那食人的魔祟。

    身旁观音倒是有这样的本事,可她却似乎被自己刚刚的举动吓住了,空干吼了声接下来却没什么动作,让人好生着急。

    “观音啊,这魔种作恶……”

    朱小杰刚要硬着头皮劝观音动手,不料沙僧那却突然生了新的变故。

    只见他忽然仰面朝天大吼一声,像极了个出征前砸掉酒碗潇洒悲壮的勇士,随着吼声他口鼻之中亦喷涌出无数夹杂黑色血块的鲜血。

    看在观音眼中,此刻那血红魔头竟肉眼可见被卷帘凭意念生生迫离身体。

    同时随着魔头缓缓被挤出他身体,天地间便就有乌云堆积狂风大作,转瞬更多了无数电闪雷鸣。

    但似乎忌惮观音尊者在场,眼下即便是惩奸除恶的雷公电母亦不敢在她面前行凶灭迹。众多雷电也只好在操控下被束缚在天空中聚积空爆,竟就没有一条敢越界劈魔。

    那魔头见天庭神雷竟没有劈他,愣了楞便诡异一笑飞速朝木吒方向跃去,像是企图凭借魔族法门换副躯壳继续为祸。

    观音碍于朱小杰阻止不敢贸然灭了这魔物,可却绝非有丝毫怕他。眼看木吒即将有危,便口诵佛号挥手间用浩瀚佛光将自己与木吒一同保护。

    忽然触碰到佛光,那魔头就像是被烈火灼烧的凡人般痛呼惨叫,转瞬间全身上下亦被烧灼得伤痕累累,痛得他呲牙咧嘴凶相毕露。知道这家伙有观音守护后,魔头便再不敢留,转身不要命般朝着场间唯一一个人类飞扑过去。

    寄宿人族肉体凡胎虽不是长久之计,可眼下大敌当前毕竟活命为先。这魔祟此刻想先冲进这人族体内吃些血肉,多少补充些重伤损耗再做打算。

    可他错了,场间最硬的不是之前附身的卷帘,不是木吒,甚至不是法力无边的观音,而恰恰是这最不起眼的凡人。

    所以有趣,在朱小杰疑惑为何突然漫天乌云电闪雷鸣时,在他看着观音突然散发佛光听到些异响惨叫觉得奇怪之刻,在他茫然无知却依旧装腔作势不好询问的当下。

    那魔头便闷着头,一下子撞在他的身上。可朱小杰有多硬?怕是西天如来佛祖眼下也没有个最终答案。

    所以只一瞬间,这害人无数的魔魂便被撞了个烟消云散,甚至连个渣子都没给留下。

    见此,城府不浅的观音也微微吸了口凉气。即便她自己,在那诡异心魔前一样需要佛法护体才能不被侵扰影响。不知这位人族大能到底是怎么修的?不用神通,不施法力,单单凭借肉体竟已“恐怖如斯”。

    身后的木吒虽模糊可以看到那魔头,可法力与精神还是太低却依旧糊里糊涂,他只知道师傅放出佛光保护自己,而后那魔头便就如被烧灼了般惨叫哀嚎,继而朝那同行之人飞冲过去,而后方才及身便消散了。

    想来自当是师傅佛法高深,这魔头受的也该是佛力的持续伤害,师傅早已算尽前因后果,配好威力伤害,故意在那魔头害人前夕将它毁灭烧没。

    场间,与他实力相当的沙和尚,恰也是这么想的。

    只见他也不在乎自己依旧流出鲜血的诸窍,反是抹了把脸便站直身体挺直了腰杆,对着菩萨抱拳一礼。二话没说挥舞起他那根降魔宝杖,毫不犹豫就对着自己喉咙戳了上去。

    他之前虽成仙多年,但若追溯得再早些,也曾是凡间沙场上的猛将。

    一生趴冰卧雪枕戈待旦,保家卫国抵御妖鬼邪祟不知磨耗去多少寒暑。一世披荆斩棘身具伤痕,守护信念又不知立下过多少战功。

    最终,在他垂垂老矣创伤病痛的弥留之际,生平事迹却已经悄无声息弥散传播满这家国天下。也正因这万民一心的信仰祈福,使他得以柳暗花明受封仙禄立地飞升。

    他曾是人间的英雄万民的偶像,那时即便三岁孩童也以入他军中日后守护百姓为目标向往。

    飞升时他曾向来相送的全国老少发下宏愿,即便成仙称神他依旧不忘今生承诺,定会不惜余力始终守护黎民安危。

    可,天庭却不是他们兄弟此前想象的样子,成仙后这位英雄在诸多仙神大能面前显得是那般渺小,在无边大法力前,在浩瀚大环境中,他终于被逼得退了一步。

    这一退,就有再退,而后便就无休无止。

    时至今日也不知都是怎么过来,再次清醒回顾,却恍然发现已犯下那想也不敢想的食人恶事!

    呵呵……食人?

    哈哈!

    他哪还有脸在这世上苟活,哪还有脸面对梦中那些并肩厮杀的同袍,哪还有脸再多看一眼河边这些……这些他曾经立誓守护的累累尸骨。

    或许一死远不能赎清自己的罪孽……可至少死了,心便不会再如这般难受。

    如此,就速速死吧!一刻也等不急了。

    看到这家伙挥杖便要自杀,暗握紧箍的观音也被这突然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挥手施法便打飞了这家伙的降魔杖。

    朱小杰看到观音出手,方才在心中长长出了口气。

    但见下一刻沙僧依旧不管不顾去捡拾他那根破杖子寻短见,便再顾不上其它。

    “懦夫!”

    只见他朝着那须发已经由红转黑的大汉冷冷呵斥了一句,待到吸引上他的注意方才缓了缓朝他走去。

    听到一番训斥点醒自己之人再次开口,沙和尚方才深深望了他一眼。

    而后似有些愧疚又有些感激,于是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了个当年他得见天子才行过的军礼。

    看到沙僧稍稍冷静了些,朱小杰才再次开口。

    “对!我就说你呢,你个懦夫!

    无知孩童犯错后尚且知道悔改弥补,而你?

    自杀逃避?你且丢不丢人,此前还是天上的将军呢,我咋就没看出你身上有丝毫铁血军人的勇气担当?

    错就错了,作恶的又不是你,扭扭捏捏的倒是在演给谁看?

    这些枉死之人尚未安葬,他们家人没人通报,剩下的孤寡老幼没人照顾,凡人商旅无法渡过这弱水,此方百姓依旧无人守护,这些你尽皆视而不见?

    犯了过错不想着去弥补,反倒一味畏缩逃避责任是哪个教你的道理?

    此等行径若称不上懦夫,那这广阔三界中哪还存的下‘懦夫’一词!”

    话虽然说的严厉,可朱小杰此刻的眼神却已经非常柔和。

    归根到底其罪不在他,可他却仍愿以死相赎,所以这样便也就够了。

    今日降魔杖虽不曾真的割断沙僧喉咙,但他却已将那入魔的红发卷帘斩杀,往后天地就只余下先前那豪气干云,黑发、黑眼的盖世英雄。

    沙僧闻听此言却未回话,反倒低下脑袋。

    不久,干涸河岸沙地之上便再次“噼啪”滴落许多水珠。

    还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零落成泥碾作尘,亦有香如故……

    此前云间,雷公电母见那魔头已被观音用大法力超度干净,便识趣离去向天庭回报此番因果。

    眼下没了那满天乌云,少了那空爆雷电。举头便是番天朗气清,伸手就有丝缕惠风和畅,大战之后突然轻松下来,反愈发让人觉着爽利。

    观音见事情了结的差不多了,眼前这人族大圣不耐受礼拜,转身便屁颠颠朝河边跑去,不知又要干嘛。

    于是迟疑了下,方才又试探着开口。

    “我……咳,本座今领了佛旨,上东土去寻那取经之人。

    你此番既已经脱了魔障,自己解了刑罚,可却终归不得解脱。

    天庭法度不容私毁,某些神仙亦不会如此作罢。想来不日,他们便要给你再次加罪,另受无期它刑。且即便你依旧承受归顺,日后天庭也自没你一席之地。

    既然如此,何不就入我门来皈依善果求我佛庇佑,跟那取经人做个徒弟,上西天拜佛求经?

    我佛法力无边,在天庭也多少有些恩德与面子,我且帮你与那玉帝说说,往后教飞剑不来穿你,叫仙神不来难你。

    待到西游功成之时,你便可得我佛无量正果,往后做个罗汉菩萨也算翻身,你心下如何?”

    那怪闻声抬头,先是寻了寻朱小杰,见他自己一个人自顾自跑去岸边捡拾木片打水漂玩,且技术极差,方才起身对菩萨抱拳。

    “倘若我西行功成做了菩萨,其后你们不像天庭那般限制我降妖伏魔自由,我便愿皈正果。”

    见菩萨微微朝他点头,于是卷帘便抱拳应承,想了想后又道:

    “菩萨,先前我在此间吃人无数罪孽深重,其中有几次取经人过来,也都尽皆被我吃了。

    凡吃的人头,我看着烦闷便会抛落流沙,竟沉水底。这个弱水诡异,竟是连鹅毛也不能浮。

    其中惟有九个取经人的骷髅,可以浮在水面,再不能沉。

    我先前懵懂时便以为异物,将索儿穿在一处,闲时拿来顽耍。

    这去,但恐取经人不得到此,却不是反误了你的事情?”

    菩萨曰:“岂有不到之理?你可将骷髅儿挂在头项下,等候取经人,自有用……”

    “哎,你可别听她的啊,这么用可太浪费了!”

    不知何时,打水漂的朱小杰甩着手蹦蹦跳跳又跑了回来,看观音被打断后神情尴尬却也毫不在乎,反笑嘻嘻接着解释起来。

    “这弱水之广无边无际,阻绝商路、闭塞交通、影响民生不是一星半点,可不单单是他家取经人一个过不去。

    既然有神物可用,挂在头项岂不是可惜了。

    再说了,你口头说悔改,行动上去积德,可脖子上却一直挂着一大圈人骨骷髅像个什么样子?

    且依我所料,此刻你也不同于往夕那被心魔控制的样子,自也不愿带这么个恐怖项链。

    倘若真想有个装饰,你便将此前那一份份枉死责任尽皆刻在些圆石之上,挂在头项下。而后便日夜带着这份沉重,一家家去行善,一户户去积德,一点点去偿还,待到这石头被你磨平了刻纹孕养得光滑乌黑,你才能得真正解脱。

    至于那头骨既不能沉,那么其它骨头想必也一样没有沉下去的道理,你且揣摩揣摩,倘若用这九人的骨头可以在河窄之处造出一个浮桥那便就最好。

    即便不够,你至少也可以造艘大舟为往来困难摆渡,守护这里平安。

    待取经人到了这里,你助他渡河后将船找个急公好义的善良托付了,其后再随他取经便是。”

    怪物道:“如此甚好,愿领教诲。”

    菩萨见朱小杰开口否了她的提议,自不好反驳亦或多说什么。尴尬中也只好佯作忙碌与这妖怪摩顶受戒,指沙为姓,就姓了沙,起个法名,叫做个沙悟净。

    当时入了沙门,送朱小杰三人过河远去后,他终得归本魂,洗心涤虑,再不伤生,散财赎罪,造桥铺路,静待取经之人。

    朱小杰与他别了,同观音、木叉再次腾云径奔东土。

    行了多时,又见一座高山,山上有恶气遮漫,即使观音亦不能步上。

    于是几人便欲驾云过山,起飞半空不觉狂风起处,又闪上来个妖魔。

    他似猪非猪生得又甚凶险,但见他:

    卷脏莲蓬吊搭嘴,耳如蒲扇显金睛。

    獠牙锋利如钢锉,长嘴张开似火盆。

    金盔紧系腮边带,勒甲丝绦蟒退鳞。

    手执钉钯龙探爪,腰挎弯弓月半轮。

    纠纠威风欺太岁,昂昂志气压天神。

    他一撞上来,便就不分好歹,对着朱小杰举起钉钯就筑。

    朱小杰也就纳了闷了,不知这些妖怪们一个个都怎么想的,明明有那么弱的木吒在一旁晃悠,你们却为啥都非得要盯着我这千万级别的大佬来打?

    果然,这一钉耙打在朱小杰头上便被轻轻松松弹飞出去,瞬间震得那妖魔双手发麻险些握持不住自己的宝兵。

    朱小杰这边反是悠哉哉稳站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随风飞舞的发型也没乱上哪怕一根。

    木叉行者回过神来,方才在惊骇中迟迟抢身上前挡住,大喝一声道:“那泼怪,休得无礼!看棒!”

    魔祟被震得难受,想到先前天蓬的恐吓就要逃跑。

    可见那人类没了后续动作,仓促中又来了个弱上许多的,便也被激出些脾气多了几分胆量。索性止住脚步回呵道:“是你这和尚不知死活!看钯!”

    这一次,朱小杰虽依旧没有买到瓜子也没找到花生,可却在途中一个铺子里买到些蜜饯果子。

    于是这家伙使出个袖里乾坤的戏法,随手抓出一把蜜饯也不怕甜的齁嗓子,就这样一边看着一僧一魔在前打斗表演,一面吧唧吧唧咀嚼起来。直将身旁正关心战局的观音脑门上郁闷出不少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