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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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为业和莫殷七年前强占作品的事在业界引起热议，受关注程度要远超明玄科技的春季发布会。明玄也因此受到影响，股价下跌。
发布会后的第三天，明玄科技宣布程为业卸任高级副总裁和UI设计总监的职务，从明玄科技离职。
程为业将面对的不止这些。警方通过监控得到了绑架虞挽的两个歹徒的长相，正在追捕，肇事的货车司机也被查出是受人指使。
听说虞挽受伤后，叶蔚和陶湘一起来梅鹤苑看她。
听虞挽讲述受伤的经过，她们心惊胆战。任谁听了都会是这个反应，所以虞挽没告诉自己爸妈，怕他们担心。
叶蔚替她后怕，说：“那种情况下也太危险了！”
陶湘：“挽挽，你也太英勇了！你要好好养伤。”
其实虞挽的伤缝合后也没有多大问题，就是要静养，不能扯到伤口，还要保持饮食清淡。就是段从晰太小题大做，她在他眼皮底下自己倒杯水都不行，更是让赵阿姨顿顿给她大补。
至于英勇，她觉得自己跟潘声远比起来也还好，潘声远那才叫英勇无比。于是，她跟叶蔚和陶湘讲起了潘声远的英雄事迹。两人虽然不认识潘声远，但听完后都对他很佩服。
“没想到程为业竟然是这样的人。”叶蔚一脸幻灭地说。
这几天程为业和莫殷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她和陶湘也是这个圈子的，当然也听说了。
“挽挽，幸好你喜欢的是段从晰。喜欢错人可太惨了，我有个同事的偶像就是程为业，这几天都快自闭了。”
“谁快自闭了？”段从晰端着赵阿姨煮好的鸡丝粥进来，香味浓郁。
虞挽回答说：“陶湘一个喜欢程为业的同事。”
“挽挽，你的伙食真好啊。”陶湘感叹说。
“楼下还有。我端上来给你们，陪她一起吃吧。”
叶蔚摇手：“那多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们有空多来陪陪她。不然她养伤还要想着工作。”
叶蔚很诧异：“挽挽，没想到你还是个工作狂。”
“挽挽跟我们不一样。她不像我，是普通员工，公司好不好我不在意，我只要拿工资就行了，她可是老板娘，当然放不下。”
虞挽的脸一红，要不是背上有伤，恨不得去捂陶湘的嘴：“你别胡说！”
段从晰笑了起来，调侃说：“原来是这样啊。”
实际上这几天他确实很需要人帮忙。抄袭事件澄清后，一些在观望的客户纷纷来寻求合作，而他的左膀右臂一个躺在医院里，一个在家养伤，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他就选择不忙了，把所有的客户往后推，在家陪虞挽。那些客户能等的等，等不了的就下次有机会再合作。不过即使在家，他也有很多东西要看，比如之前谈得差不多了的那个房产中介公司的资料和用户调研报告，还有求职简历。
虞挽伤在背上，不能仰躺，很多时候只能趴着，可是趴久了也很难受。段从晰一边看那些资料一边陪她的时候，她干脆就趴在他身上，玩手机玩无聊了就偷偷捡他看过的资料看，但每次都会被他发现，还会被他用资料打手。
“老板娘养伤还要想着工作，是操心公司业绩？”段从晰拿陶湘的话调侃她。
“我有点无聊。我是伤在背上，又是眼睛不能看，脑子不能动。”
她一双亮亮的眼睛看着他，段从晰只好妥协，带着她一起看，两人还经常会一起讨论。这样一来，时间就过得快多了。
几天后，虞挽去医院换药，顺便探望了一下英勇无比的潘声远。
潘声远恢复得不错。虞挽一口一个“英勇无比”，夸得他很不好意思。最后，段从晰吃醋，把虞挽带走了，叮嘱潘声远好好养伤。
又过了一周，虞挽拆线了，再慢慢地，伤口结痂、脱落。
这段时间，虞挽经常会觉得伤口处很痒，尤其是晚上。为了防止她睡觉时无意识地去抓，段从晰每晚都要守着她。
终于等到结痂全都脱落了。
为了不蹭到伤口，虞挽这些天穿的都是段从晰的衬衫，非常宽松方便。此时，她背对着段从晰，衬衫褪掉大半，挂在手肘处，露出上半部分后背。
“怎么样？疤很丑吗？”她微微把头转过去，紧张地问。
卧室的灯光从她圆润的肩头倾泻而下，把她的皮肤照得很白，仿佛打了层柔光。那双漂亮的蝴蝶骨之下，有一条大约六厘米的痕迹。伤口新长出来的肉颜色粉嫩，在她毫无瑕疵的后背上很明显，但并不丑陋。
隔了几秒，段从晰说：“不难看，而且会慢慢淡下去的。”
他的停顿让虞挽怀疑他是在安慰自己。她沮丧地说：“我自己去照照镜子。”
她刚要拉上衣服起来，就被段从晰按住。
“真的。”他说。
随后，虞挽感觉背后有温热的气息拂过，身体颤了一下。段从晰的吻落在了她的疤痕附近，一个又一个，他小心翼翼地，动作轻柔极了，像是在对待极为珍贵易碎的物品。
虞挽的脸都烫了，问：“真的不难看吗？”
段从晰又落下一个吻，回答说：“真的。”
在他眼里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在这之后，虞挽终于被允许回到公司了。
她养伤的这段时间，段从晰挑挑拣拣，招了一个前台和一个设计师。两个人都很年轻，前台的女生有一年的工作经验，设计是个腼腆的男生，和虞挽同一年毕业的，白纸一张，虽然图做得不行，但段从晰看了他设计的一套优化购物中心停车的流程，觉得他观察很细致，很有想法，就留下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个准备跳槽过来的正在谈。
又过了大半个月，潘声远养好伤回来了。
关琢伤得比较轻，恢复得比较快，段从晰曾邀请过他来工作，但是被他拒绝了。心结解开，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放松，他坦言说确实挺想再回到这个行业的，但是又有点害怕不行，想要再好好考虑一下。段从晰把莫殷留下的补偿交给了他，他决定把这笔钱全都捐给卫凌村的小学，正好趁考虑的这段时间回去卫凌村一趟。
四月中旬，段从晰收到了羊角文具的邀请函，邀请他和虞挽一起参加羊角文具成立二十周年的答谢会。
参加答谢会当然要穿礼服，想起礼服虞挽就想到自己那条被潘声远泼了饮料的裙子，又想起段从晰说好要赔她一条的，结果根本没有下文了。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听到虞挽的控诉，段从晰挑了挑眉说：“谁说我是骗你的？”
然后，他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裙子。
他藏得太好，虞挽平时竟然没有发现。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惊讶地问。
“说好赔你一条之后就订了，你受伤那段时间才到，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试一试？”
虞挽点了点头拿起裙子，见他在旁边站定不动，问：“你非要这样盯着我吗？”
“我选的裙子，我当然要看着你穿上。”
虞挽沉默。乍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只能随他了。
这是一条白色的一字肩礼服，外面从上到下覆盖着柔顺、垂坠感很强的纱，上面点缀着立体的草木刺绣，整条裙子看上去格外轻盈，一点不显累赘厚实。
等虞挽穿上后，段从晰自觉地走到她身后，要替她拉背后的隐形拉链。看到那条伤疤，他的手指轻轻抚摸上。
一个多月过去了，虞挽背后的伤疤消下去很多，依旧有一条淡淡的痕迹在，但不仔细看也不明显，她慢慢也就没那么在意了。平时段从晰格外喜欢亲吻这里。
拉链拉上后，虞挽来到镜子前。
这条裙子很合身，果然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一字肩的款式露出她突出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因为有一层纱罩着，款式看上去也相对保守。
“喜欢吗？”段从晰双手环抱站在她身后，勾着嘴角透过镜子里看她，眼神懒洋洋的，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男人才有的优雅迷人。
她回过头，神情古怪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偏好？”
“怎么说？”
“喜欢清纯一点的？”
她自己都觉得这条裙子穿着太显清纯了。
段从晰眼中闪过笑意，从背后搂住她，亲吻她的脖子。红晕从白皙的肌肤底下透了出来，像有一支笔沾着水彩，大片大片地上色晕染。
看着她穿上的裙子被他亲手脱下。
虽然被他闹得没有听到回答，但是虞挽从他的反应上破案了，觉得他就是偏好清纯一点的，因为他比平时还要热情。
羊角文具的二十周年答谢宴这天来了很多人。
“段先生，虞小姐，你们来了。”王老板还是那样笑眯眯的，一点架子都没有，说话很豪爽，带着点江湖气。
“虞小姐，你的伤好了吧？”
“已经好了，谢谢。”虞挽受伤期间，他无意中听说，还让秘书送了很多补品过来。
王老板和他们聊了几句后又去招待别人，但他们这边并没有冷清下来。
比起在去年那个设计交流活动的晚宴上没几个人来搭话的情景，现在的段从晰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王老板的几个也是实体行业的朋友，一直在和他讨论。
虞挽陪着一站就是二十多分钟，觉得有些累。
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垮下来了，段从晰扶着她的腰撑着她，小声说：“你去旁边休息一下。”
这正合虞挽的想法。
她走到旁边拿了杯果汁小口小口地喝着。她后面有几个女孩子正凑在一起小声聊天，应该是羊角文具的人。她们从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开始，聊到了当红偶像明星的八卦，又聊到了彩妆。
虞挽一边听她们聊天，一边远远看着段从晰，也不觉得无聊。
和人聊天的间隙，段从晰回头看向别的地方，像是在确认她在哪里。目光对上，她朝他笑了笑，他扬了扬嘴角，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和别人交谈。他站在璀璨灯光下，格外夺目，气质出众。
虞挽身后的几个女孩子还在闲聊。
“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App。”
“什么App啊？”
“叫‘数字遗产’。”
虞挽没想到在这种场合竟然能听到有人提起“数字遗产”，不由得就想听听别人的评价，当作是收集用户意见。
“名字听上去好奇怪，是游戏吗？”
“不是，就是帮忙处理数字遗产的。比如万一我出了意外，可以帮我清空微博和QQ空间，还能把我的游戏账号发给我指定的人，这样我买的那么多皮肤就有人继承了，毕竟有很多是限定不返场的绝版！”
“听上去很有意思啊。那是不是我的王者段位就有人继承了！如果我老了游戏还在，游戏账号还能传给我孙子当传家宝，哈哈。”
几个人越聊越起劲，有人当即就打开应用商店下载了。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一个比较沉稳的女声响起。
“啊，薇总。”
“薇总！”
“薇总，我们没有偷懒，就是累了坐一会儿。”
“你们继续坐吧，反正今晚没什么事。你们说的那个App确实挺有意思的，我也下了。”
虞挽越听越觉得这个女人的声音熟悉，再听她们一口一个“薇总”，就想到了王卓薇，回头一看，果然是。
在她回头的时候，王卓薇也看到了她。
果然是情敌路窄。
王卓薇走了过来。
虞挽本来不想理她，但还是客气地叫了一声：“王总监。”
她穿了条红色的修身连衣裙，身材傲人，加上一头大波浪，整个人看起来成熟艳丽，非常有风情。撇开别的，单单看气质和长相，虞挽还是很认可她的。
“听说虞小姐前段时间受伤了。”王卓薇来到她身边站着，目光落在远处。
“王总监的消息挺灵通的。”
王卓薇的目光落在远处，说：“你的胆子还挺大的，让我很意外。”
她指的是虞挽被劫持的事。在她的印象里，虞挽就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生，听话又好掌控，大部分男人都喜欢这样的。
虞挽也听出了她的意思，眨了眨眼睛，说：“是吗？我就当王总监是在夸我了。”她无意中顺着王卓薇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在看段从晰。
当着她的面这么看她的男朋友真是没谁了。
不仅如此，王卓薇还欣赏地说：“他真是个优秀的男人。”
虞挽真的不能忍了。不过她深知在王卓薇这样自我感觉特别好的人面前动怒会不仅起不了任何作用，还会被她小看，就微笑着说：“你认可我的男朋友我很开心，说明我眼光好。”
王卓薇收回目光，笑了笑。
正好这时候段从晰和别人聊完了，朝这里看过来。
“失陪了。”虞挽朝他那边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王总监，你说还不错的那个App是我和我朋友读大学时做的，如果你或者你的朋友、同事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找我，比问客服快。”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柔柔的，整个人看上去清纯无害，眼中却带着一丝狡黠的得意，欣赏着王卓薇的表情。
王卓薇这下真的很惊讶了，有种被轻看了的对手打败的感觉，说不出的憋屈。
不过这次见到虞挽，她就发现她有了变化，几乎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在逐渐熠熠生辉。
虞挽最后说的更是让她想起上次在咖啡厅见面对方说的话——你怎么知道再过几年，我到你这个时候一定不如现在的你呢？
看着虞挽和段从晰走在一起的背影，她不得不承认，他们其实挺相配的。
她忽然就决定，算了。
她并不是觉得虞挽以后一定会比自己优秀，只是觉得可能就是不合适，得不到的也不用勉强，或许自己值得更好的。
虞挽这边，走到段从晰面前，劈头盖脸就问：“王卓薇今天好看吗？”
段从晰觉得这是个陷阱，机智地转移话题问她：“怎么了？”
虞挽又问：“我和她今天谁好看？”
“当然是你好看。”
“真的吗？”虽然最后靠“数字遗产”扳回一城，虞挽还是不高兴，板着脸气鼓鼓的。
段从晰揽着她的肩膀，声音低低地哄她：“当然是真的。我喜欢你这样清纯类型的，你那天没感受到吗？如果没有，今晚可以再让你感受一下我的喜欢。”
虞挽想起试裙子那天晚上，脸红了起来。
流氓！
临近九点的时候，晚宴终于结束了。
坐上车，段从晰问：“感觉怎么样？”
虞挽叹了口气：“真累。”
“所以我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晚宴，不过王老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段从晰向来不喜欢参加应酬、各种名为“分享”实际上讲不到干货的论坛，觉得都是浪费时间。以前还在明玄科技的时候，他都是把这些甩给喜欢参加活动到处抛头露面的程为业去的。
他本来出现在公共场合以及采访里的次数就少，加上虞挽特别老实，只关注作品不上升真人，所以才会不知道段从晰长什么样，一开始被骗得团团转。
自从羊角文具的答谢宴之后，段从晰就一直收到各种各样的活动邀请，但都被他拒绝了。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一份比较特别的邀请。
“我们学校的？”虞挽很惊讶。
“准确地说是你们学院的。你们学院要开展‘工业设计周’活动，想让我去上一节公开课。”
“那你有时间的话就去吧！”虞挽满怀期待。
“行。”段从晰脑子里已经在思考讲些什么了，去女朋友的母校，当然不能敷衍，要讲点干货，但面对学生，又不能太深。
因为虞挽对S大更熟悉，她从潘声远手里接过这件事，负责对接。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只不过上课当天出现了点小插曲。学院临时通知他们，上课的地点改了。
公开课本来是要在设计学院一间能容纳一百人的教室里上的，但因为本科四个年级再加上研究生，还有隔壁产品设计专业的学生也想来听，一共将近三百个人，教室里坐不下，只好把上课的地点改去学校的报告厅。
好在给一百个学生上课和跟三百个学生上课对段从晰来说没多大差别。和负责的老师确认好地点和时间后，虞挽看时间还早，打算带段从晰在设计学院里逛逛。
因为今天是周六，学院里没有学生上课，不过教室里有很多学生在做作业，有在画写生的，有在机房做软件课作业的，还有的教室里会传来敲敲打打或者电钻的声音。在这里看到任何稀奇古怪的东西大家都不会讶异，因为这里是设计学院，创意和灵感迸发的地方。
逛完设计学院还有时间，他们准备再在校园里逛逛。S大历史悠久，成立超过百年，学校里还保留了部分民国风的建筑，配上路两边的梧桐树，文艺气息浓厚，成了大家拍照打卡的地方。
他们刚走出设计学院没几步，就看到一对新人在那民国小楼前拍婚纱照。女生穿着婚纱很漂亮，脸上的笑连路人看着都能感受到她的幸福。
虞挽不由得停下了看了几眼。
“你喜欢的话，我们以后也来这里拍。”段从晰说。
虞挽愣了愣，红着脸问：“你这算是求婚吗？”
段从晰抬起与她十指相扣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说：“这算是预热，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之后再正式求婚。你也可以先预习一下答应我，好让我也有个心理准备，以免我到时候太激动。”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一本正经地套路我？”
段从晰面不改色地挑了挑眉毛，反问：“有吗？”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从前面走过来，打算进设计学院，路过他们身边时却停了下来。
“虞挽？”
虞挽转头：“周老师？”她立即把手从段从晰手里抽了出来。即使毕业了，看到老师还是会有点拘束，尤其这位周老师带过她好几门专业课、还带了她的毕业设计，在学院里以严厉著称，她做毕业设计那段时间不知道被骂了多少次。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
见周老师看向段从晰，一副想认又不太确定的样子，虞挽介绍说：“周老师，这是段从晰，我是陪他来上公开课的。他是……我的男朋友。”
周老师先是很惊讶，随后笑了起来，说：“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他，可以啊，成男朋友了。”
虞挽沉默了。
难道她崇拜段从晰是学院里尽人皆知的事情吗？怎么连老师都记得。
“周老师好。”段从晰上扬的嘴角显示着他此刻的高兴。
他和周老师就这么站在学院门口聊了起来，直到要去为公开课做准备了才离开。
到报告厅门口，虞挽让段从晰先进去，自己在门口等叶蔚，没想到竟然看到个认识的人走过。
“姚艾？你支教回来了啊。”
她看到的就是那个在卫凌村支教的S大女生，没想到能在学校里遇到。
姚艾看到虞挽也很惊讶，问：“才回来半个月。你怎么在这里？”
“来参加活动。”
姚艾点了点头。她不是设计学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活动。
两人聊了几句后互相加了微信。当时在卫凌村没有加是觉得没必要，也不熟，但是没想到回来又碰到了，那就是缘分了。
姚艾走后，虞挽给唐则发微信，说遇到姚艾了。唐则从卫凌村回来后还提过几次姚艾，每次提起来都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说从没被哪个女人那么冷漠地对待过，也不知道他去卫凌村外的山坡上蹭信号那次遇到姚艾发生了什么。
没过多久，叶蔚来了。
“段从晰呢？”
“在后台准备。”
“你怎么不跟他一起？”
“是他讲又不是我讲，我能准备什么？在台下安心当观众就行了。”分开的时候虞挽还特意叮嘱他要低调，毕竟到时候还会有设计学院的院长和老师在，她特别怕他到时候提到她。
即使今天是周六，也挡不住大家来听课的热情。
进去后，她们坐在第一排。
叶蔚感叹说：“当关系户就是好，不用来排队就能坐在第一排。听说段从晰是很少参加活动的，这次是你说服他的吧？”
虞挽点头。
“真是造福学弟学妹。”
其实虞挽让段从晰答应，除了因为是自己的母校外，还有一点私心。
去年设计学院院庆来听程为业讲座的时候她就在想，段从晰什么时候能来就好了，他那么优秀、那么专业、那么有魅力，一定会比程为业更加受欢迎。
喜欢一个人，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好。
十点整，段从晰在掌声中上台，自带引人注目的光芒：“大家好，我是段从晰，是一名高级用户体验设计师。”
掌声变得更热烈了，后面还有女声尖叫。
叶蔚用手肘拱了拱虞挽：“你听听，你听听。”
虞挽大方地说：“让她们叫吧，反正人是学姐的，她们抢不走。”
“你以前没那么嚣张。”叶蔚不可思议地说。
还不是跟某人学的。
段从晰的这节公开课主要围绕“以用户的需求为核心”来讲，穿插了很多大家耳熟能详的品牌的案例，还提到了一些UI设计的技巧，满满的干货和知识点。他的个人风格也很明显，非常毒舌。这种毒舌只要不是针对自己，听着都会觉得很有趣。
叶蔚一边记笔记，一边感叹说：“真羡慕现在的学弟学妹，我们上本科的时候就没那么好的条件。”
“是啊。”虞挽目不转睛地看着段从晰。
台上的他格外耀眼，灯光自上而下洒落，照亮他眉宇间的自信与从容。曾经心里的影像在这个特殊的地点跟他慢慢重合在了一起，她只觉得身上的血液都是沸腾的。
她大学时代的一个梦，圆满了。
他，段从晰，是她的偶像，再过多久都是。
公开课的最后一个环节是自由提问，大家都很积极。
最后，有个女生问：“请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有。”
台下传来一片失望的叹息声。
段从晰又说：“现在是女朋友，未来不久就会变成未婚妻，她也在现场。”
虞挽坐在第一排，跟他离得很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扫过来，在她这里停顿了一秒。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
大家又“哇”了起来，四处寻找，想看看是谁。
“未婚妻！挽挽，他这是变相在跟你求婚啊！”沉稳如叶蔚，都激动了起来。
虞挽拉住她，不让她有大动作。
台下的学生们都很八卦，不断想要问出来女朋友是谁，段从晰只是笑而不答。
“把人叫出来现在可以求婚嘛！那就是真的未婚妻了！”有人提议说。
反正这时候已经下课了，大家开始起哄。
段从晰好笑地说：“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大阵仗，不是逼她吗？她担心我下不来台，不想答应也会答应，我不想勉强她。求婚是很私人的事情，我更在乎她的感受和体验。”
他这一番话俘获了很多人的心，连叶蔚都感动了，更不要说虞挽了。
“好了，在座还没有女朋友的男生记得好好学习专业理论知识，也有助于你们早日脱单。当然，女生也一样适用。”
公开课结束，大家最终也没找到人，不知道段从晰的女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这个谜题在后来终于解开了一些。
虞挽在这次公开课后一个多月，从叶蔚那里得知自己成了同专业学弟学妹们口中的传说，一个传说中很厉害的学姐。
电话里，叶蔚绘声绘色地说起这个传说是怎么来的。
“你肯定想不到，你和段从晰的事是周老师在课上说的！不过周老师没说你的名字。”
虞挽确实没想到。
实际上，那节课的情况是这样的。
周老师讲什么不知道怎么讲到了段从晰，然后，那么严肃的人竟然讲起了八卦。
他说：“你们以前有个学姐，最喜欢的设计师是段从晰。”
学生们说：“老师！我也是！”自从那次上过课后，许多学生被段从晰圈粉。
“老师，然后呢！”
“后来，你们这个学姐和段从晰在一起了，并且很快就要结婚了。”周老师讲起这件事语气里隐隐透着得意，总是绷着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学生们：“哇！没想到居然是我们的学姐！”
“当然，你们学姐在校的时候成绩就很好。只有优秀的人才能遇到优秀的人，所以你们要努力啊。”
在这之后，一传十，十传百，这个厉害到拿下段从晰、把偶像变成男朋友的学姐就成了传说。
和叶蔚打完这个电话，虞挽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那个周老师的话也可以换一个方式说。”
虞挽是躺在段从晰怀里打的电话，段从晰在旁边听了个大概。
“什么？”
“段从晰以前有个粉丝很喜欢他，后来他花了很多心思，终于把这个喜欢他的人变成了未婚妻，他很幸运。”
那次公开课回来后没多久，他就向虞挽求婚了。两人现在是未婚夫妻关系。
虞挽被他逗笑了。当初被他吐槽“数字遗产”像盗版软件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的情话，心里像一湾温泉，冒着水汽，很氤氲。
她翻了个身，面朝他，然后撑起身体认真地看着他。他的五官清朗柔和，眉宇间带着经年不变的自信从容。
这是她大学时期被她写在作业里、放在PPT里的男人。那时候，她很骄傲地告诉老师、同学，这是她的偶像。
现在，她可以很骄傲地和别人说，这个男人是她的未婚夫。
她低头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说：“我很幸运，也很骄傲。”
喜欢你，很骄傲。
真的真的，很骄傲。
程为业和莫殷七年前强占作品的事在业界引起热议，受关注程度要远超明玄科技的春季发布会。明玄也因此受到影响，股价下跌。
发布会后的第三天，明玄科技宣布程为业卸任高级副总裁和UI设计总监的职务，从明玄科技离职。
程为业将面对的不止这些。警方通过监控得到了绑架虞挽的两个歹徒的长相，正在追捕，肇事的货车司机也被查出是受人指使。
听说虞挽受伤后，叶蔚和陶湘一起来梅鹤苑看她。
听虞挽讲述受伤的经过，她们心惊胆战。任谁听了都会是这个反应，所以虞挽没告诉自己爸妈，怕他们担心。
叶蔚替她后怕，说：“那种情况下也太危险了！”
陶湘：“挽挽，你也太英勇了！你要好好养伤。”
其实虞挽的伤缝合后也没有多大问题，就是要静养，不能扯到伤口，还要保持饮食清淡。就是段从晰太小题大做，她在他眼皮底下自己倒杯水都不行，更是让赵阿姨顿顿给她大补。
至于英勇，她觉得自己跟潘声远比起来也还好，潘声远那才叫英勇无比。于是，她跟叶蔚和陶湘讲起了潘声远的英雄事迹。两人虽然不认识潘声远，但听完后都对他很佩服。
“没想到程为业竟然是这样的人。”叶蔚一脸幻灭地说。
这几天程为业和莫殷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她和陶湘也是这个圈子的，当然也听说了。
“挽挽，幸好你喜欢的是段从晰。喜欢错人可太惨了，我有个同事的偶像就是程为业，这几天都快自闭了。”
“谁快自闭了？”段从晰端着赵阿姨煮好的鸡丝粥进来，香味浓郁。
虞挽回答说：“陶湘一个喜欢程为业的同事。”
“挽挽，你的伙食真好啊。”陶湘感叹说。
“楼下还有。我端上来给你们，陪她一起吃吧。”
叶蔚摇手：“那多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们有空多来陪陪她。不然她养伤还要想着工作。”
叶蔚很诧异：“挽挽，没想到你还是个工作狂。”
“挽挽跟我们不一样。她不像我，是普通员工，公司好不好我不在意，我只要拿工资就行了，她可是老板娘，当然放不下。”
虞挽的脸一红，要不是背上有伤，恨不得去捂陶湘的嘴：“你别胡说！”
段从晰笑了起来，调侃说：“原来是这样啊。”
实际上这几天他确实很需要人帮忙。抄袭事件澄清后，一些在观望的客户纷纷来寻求合作，而他的左膀右臂一个躺在医院里，一个在家养伤，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他就选择不忙了，把所有的客户往后推，在家陪虞挽。那些客户能等的等，等不了的就下次有机会再合作。不过即使在家，他也有很多东西要看，比如之前谈得差不多了的那个房产中介公司的资料和用户调研报告，还有求职简历。
虞挽伤在背上，不能仰躺，很多时候只能趴着，可是趴久了也很难受。段从晰一边看那些资料一边陪她的时候，她干脆就趴在他身上，玩手机玩无聊了就偷偷捡他看过的资料看，但每次都会被他发现，还会被他用资料打手。
“老板娘养伤还要想着工作，是操心公司业绩？”段从晰拿陶湘的话调侃她。
“我有点无聊。我是伤在背上，又是眼睛不能看，脑子不能动。”
她一双亮亮的眼睛看着他，段从晰只好妥协，带着她一起看，两人还经常会一起讨论。这样一来，时间就过得快多了。
几天后，虞挽去医院换药，顺便探望了一下英勇无比的潘声远。
潘声远恢复得不错。虞挽一口一个“英勇无比”，夸得他很不好意思。最后，段从晰吃醋，把虞挽带走了，叮嘱潘声远好好养伤。
又过了一周，虞挽拆线了，再慢慢地，伤口结痂、脱落。
这段时间，虞挽经常会觉得伤口处很痒，尤其是晚上。为了防止她睡觉时无意识地去抓，段从晰每晚都要守着她。
终于等到结痂全都脱落了。
为了不蹭到伤口，虞挽这些天穿的都是段从晰的衬衫，非常宽松方便。此时，她背对着段从晰，衬衫褪掉大半，挂在手肘处，露出上半部分后背。
“怎么样？疤很丑吗？”她微微把头转过去，紧张地问。
卧室的灯光从她圆润的肩头倾泻而下，把她的皮肤照得很白，仿佛打了层柔光。那双漂亮的蝴蝶骨之下，有一条大约六厘米的痕迹。伤口新长出来的肉颜色粉嫩，在她毫无瑕疵的后背上很明显，但并不丑陋。
隔了几秒，段从晰说：“不难看，而且会慢慢淡下去的。”
他的停顿让虞挽怀疑他是在安慰自己。她沮丧地说：“我自己去照照镜子。”
她刚要拉上衣服起来，就被段从晰按住。
“真的。”他说。
随后，虞挽感觉背后有温热的气息拂过，身体颤了一下。段从晰的吻落在了她的疤痕附近，一个又一个，他小心翼翼地，动作轻柔极了，像是在对待极为珍贵易碎的物品。
虞挽的脸都烫了，问：“真的不难看吗？”
段从晰又落下一个吻，回答说：“真的。”
在他眼里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在这之后，虞挽终于被允许回到公司了。
她养伤的这段时间，段从晰挑挑拣拣，招了一个前台和一个设计师。两个人都很年轻，前台的女生有一年的工作经验，设计是个腼腆的男生，和虞挽同一年毕业的，白纸一张，虽然图做得不行，但段从晰看了他设计的一套优化购物中心停车的流程，觉得他观察很细致，很有想法，就留下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个准备跳槽过来的正在谈。
又过了大半个月，潘声远养好伤回来了。
关琢伤得比较轻，恢复得比较快，段从晰曾邀请过他来工作，但是被他拒绝了。心结解开，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放松，他坦言说确实挺想再回到这个行业的，但是又有点害怕不行，想要再好好考虑一下。段从晰把莫殷留下的补偿交给了他，他决定把这笔钱全都捐给卫凌村的小学，正好趁考虑的这段时间回去卫凌村一趟。
四月中旬，段从晰收到了羊角文具的邀请函，邀请他和虞挽一起参加羊角文具成立二十周年的答谢会。
参加答谢会当然要穿礼服，想起礼服虞挽就想到自己那条被潘声远泼了饮料的裙子，又想起段从晰说好要赔她一条的，结果根本没有下文了。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听到虞挽的控诉，段从晰挑了挑眉说：“谁说我是骗你的？”
然后，他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裙子。
他藏得太好，虞挽平时竟然没有发现。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惊讶地问。
“说好赔你一条之后就订了，你受伤那段时间才到，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试一试？”
虞挽点了点头拿起裙子，见他在旁边站定不动，问：“你非要这样盯着我吗？”
“我选的裙子，我当然要看着你穿上。”
虞挽沉默。乍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只能随他了。
这是一条白色的一字肩礼服，外面从上到下覆盖着柔顺、垂坠感很强的纱，上面点缀着立体的草木刺绣，整条裙子看上去格外轻盈，一点不显累赘厚实。
等虞挽穿上后，段从晰自觉地走到她身后，要替她拉背后的隐形拉链。看到那条伤疤，他的手指轻轻抚摸上。
一个多月过去了，虞挽背后的伤疤消下去很多，依旧有一条淡淡的痕迹在，但不仔细看也不明显，她慢慢也就没那么在意了。平时段从晰格外喜欢亲吻这里。
拉链拉上后，虞挽来到镜子前。
这条裙子很合身，果然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一字肩的款式露出她突出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因为有一层纱罩着，款式看上去也相对保守。
“喜欢吗？”段从晰双手环抱站在她身后，勾着嘴角透过镜子里看她，眼神懒洋洋的，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男人才有的优雅迷人。
她回过头，神情古怪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偏好？”
“怎么说？”
“喜欢清纯一点的？”
她自己都觉得这条裙子穿着太显清纯了。
段从晰眼中闪过笑意，从背后搂住她，亲吻她的脖子。红晕从白皙的肌肤底下透了出来，像有一支笔沾着水彩，大片大片地上色晕染。
看着她穿上的裙子被他亲手脱下。
虽然被他闹得没有听到回答，但是虞挽从他的反应上破案了，觉得他就是偏好清纯一点的，因为他比平时还要热情。
羊角文具的二十周年答谢宴这天来了很多人。
“段先生，虞小姐，你们来了。”王老板还是那样笑眯眯的，一点架子都没有，说话很豪爽，带着点江湖气。
“虞小姐，你的伤好了吧？”
“已经好了，谢谢。”虞挽受伤期间，他无意中听说，还让秘书送了很多补品过来。
王老板和他们聊了几句后又去招待别人，但他们这边并没有冷清下来。
比起在去年那个设计交流活动的晚宴上没几个人来搭话的情景，现在的段从晰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王老板的几个也是实体行业的朋友，一直在和他讨论。
虞挽陪着一站就是二十多分钟，觉得有些累。
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垮下来了，段从晰扶着她的腰撑着她，小声说：“你去旁边休息一下。”
这正合虞挽的想法。
她走到旁边拿了杯果汁小口小口地喝着。她后面有几个女孩子正凑在一起小声聊天，应该是羊角文具的人。她们从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开始，聊到了当红偶像明星的八卦，又聊到了彩妆。
虞挽一边听她们聊天，一边远远看着段从晰，也不觉得无聊。
和人聊天的间隙，段从晰回头看向别的地方，像是在确认她在哪里。目光对上，她朝他笑了笑，他扬了扬嘴角，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和别人交谈。他站在璀璨灯光下，格外夺目，气质出众。
虞挽身后的几个女孩子还在闲聊。
“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App。”
“什么App啊？”
“叫‘数字遗产’。”
虞挽没想到在这种场合竟然能听到有人提起“数字遗产”，不由得就想听听别人的评价，当作是收集用户意见。
“名字听上去好奇怪，是游戏吗？”
“不是，就是帮忙处理数字遗产的。比如万一我出了意外，可以帮我清空微博和QQ空间，还能把我的游戏账号发给我指定的人，这样我买的那么多皮肤就有人继承了，毕竟有很多是限定不返场的绝版！”
“听上去很有意思啊。那是不是我的王者段位就有人继承了！如果我老了游戏还在，游戏账号还能传给我孙子当传家宝，哈哈。”
几个人越聊越起劲，有人当即就打开应用商店下载了。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一个比较沉稳的女声响起。
“啊，薇总。”
“薇总！”
“薇总，我们没有偷懒，就是累了坐一会儿。”
“你们继续坐吧，反正今晚没什么事。你们说的那个App确实挺有意思的，我也下了。”
虞挽越听越觉得这个女人的声音熟悉，再听她们一口一个“薇总”，就想到了王卓薇，回头一看，果然是。
在她回头的时候，王卓薇也看到了她。
果然是情敌路窄。
王卓薇走了过来。
虞挽本来不想理她，但还是客气地叫了一声：“王总监。”
她穿了条红色的修身连衣裙，身材傲人，加上一头大波浪，整个人看起来成熟艳丽，非常有风情。撇开别的，单单看气质和长相，虞挽还是很认可她的。
“听说虞小姐前段时间受伤了。”王卓薇来到她身边站着，目光落在远处。
“王总监的消息挺灵通的。”
王卓薇的目光落在远处，说：“你的胆子还挺大的，让我很意外。”
她指的是虞挽被劫持的事。在她的印象里，虞挽就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生，听话又好掌控，大部分男人都喜欢这样的。
虞挽也听出了她的意思，眨了眨眼睛，说：“是吗？我就当王总监是在夸我了。”她无意中顺着王卓薇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在看段从晰。
当着她的面这么看她的男朋友真是没谁了。
不仅如此，王卓薇还欣赏地说：“他真是个优秀的男人。”
虞挽真的不能忍了。不过她深知在王卓薇这样自我感觉特别好的人面前动怒会不仅起不了任何作用，还会被她小看，就微笑着说：“你认可我的男朋友我很开心，说明我眼光好。”
王卓薇收回目光，笑了笑。
正好这时候段从晰和别人聊完了，朝这里看过来。
“失陪了。”虞挽朝他那边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王总监，你说还不错的那个App是我和我朋友读大学时做的，如果你或者你的朋友、同事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找我，比问客服快。”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柔柔的，整个人看上去清纯无害，眼中却带着一丝狡黠的得意，欣赏着王卓薇的表情。
王卓薇这下真的很惊讶了，有种被轻看了的对手打败的感觉，说不出的憋屈。
不过这次见到虞挽，她就发现她有了变化，几乎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在逐渐熠熠生辉。
虞挽最后说的更是让她想起上次在咖啡厅见面对方说的话——你怎么知道再过几年，我到你这个时候一定不如现在的你呢？
看着虞挽和段从晰走在一起的背影，她不得不承认，他们其实挺相配的。
她忽然就决定，算了。
她并不是觉得虞挽以后一定会比自己优秀，只是觉得可能就是不合适，得不到的也不用勉强，或许自己值得更好的。
虞挽这边，走到段从晰面前，劈头盖脸就问：“王卓薇今天好看吗？”
段从晰觉得这是个陷阱，机智地转移话题问她：“怎么了？”
虞挽又问：“我和她今天谁好看？”
“当然是你好看。”
“真的吗？”虽然最后靠“数字遗产”扳回一城，虞挽还是不高兴，板着脸气鼓鼓的。
段从晰揽着她的肩膀，声音低低地哄她：“当然是真的。我喜欢你这样清纯类型的，你那天没感受到吗？如果没有，今晚可以再让你感受一下我的喜欢。”
虞挽想起试裙子那天晚上，脸红了起来。
流氓！
临近九点的时候，晚宴终于结束了。
坐上车，段从晰问：“感觉怎么样？”
虞挽叹了口气：“真累。”
“所以我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晚宴，不过王老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段从晰向来不喜欢参加应酬、各种名为“分享”实际上讲不到干货的论坛，觉得都是浪费时间。以前还在明玄科技的时候，他都是把这些甩给喜欢参加活动到处抛头露面的程为业去的。
他本来出现在公共场合以及采访里的次数就少，加上虞挽特别老实，只关注作品不上升真人，所以才会不知道段从晰长什么样，一开始被骗得团团转。
自从羊角文具的答谢宴之后，段从晰就一直收到各种各样的活动邀请，但都被他拒绝了。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一份比较特别的邀请。
“我们学校的？”虞挽很惊讶。
“准确地说是你们学院的。你们学院要开展‘工业设计周’活动，想让我去上一节公开课。”
“那你有时间的话就去吧！”虞挽满怀期待。
“行。”段从晰脑子里已经在思考讲些什么了，去女朋友的母校，当然不能敷衍，要讲点干货，但面对学生，又不能太深。
因为虞挽对S大更熟悉，她从潘声远手里接过这件事，负责对接。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只不过上课当天出现了点小插曲。学院临时通知他们，上课的地点改了。
公开课本来是要在设计学院一间能容纳一百人的教室里上的，但因为本科四个年级再加上研究生，还有隔壁产品设计专业的学生也想来听，一共将近三百个人，教室里坐不下，只好把上课的地点改去学校的报告厅。
好在给一百个学生上课和跟三百个学生上课对段从晰来说没多大差别。和负责的老师确认好地点和时间后，虞挽看时间还早，打算带段从晰在设计学院里逛逛。
因为今天是周六，学院里没有学生上课，不过教室里有很多学生在做作业，有在画写生的，有在机房做软件课作业的，还有的教室里会传来敲敲打打或者电钻的声音。在这里看到任何稀奇古怪的东西大家都不会讶异，因为这里是设计学院，创意和灵感迸发的地方。
逛完设计学院还有时间，他们准备再在校园里逛逛。S大历史悠久，成立超过百年，学校里还保留了部分民国风的建筑，配上路两边的梧桐树，文艺气息浓厚，成了大家拍照打卡的地方。
他们刚走出设计学院没几步，就看到一对新人在那民国小楼前拍婚纱照。女生穿着婚纱很漂亮，脸上的笑连路人看着都能感受到她的幸福。
虞挽不由得停下了看了几眼。
“你喜欢的话，我们以后也来这里拍。”段从晰说。
虞挽愣了愣，红着脸问：“你这算是求婚吗？”
段从晰抬起与她十指相扣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说：“这算是预热，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之后再正式求婚。你也可以先预习一下答应我，好让我也有个心理准备，以免我到时候太激动。”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一本正经地套路我？”
段从晰面不改色地挑了挑眉毛，反问：“有吗？”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从前面走过来，打算进设计学院，路过他们身边时却停了下来。
“虞挽？”
虞挽转头：“周老师？”她立即把手从段从晰手里抽了出来。即使毕业了，看到老师还是会有点拘束，尤其这位周老师带过她好几门专业课、还带了她的毕业设计，在学院里以严厉著称，她做毕业设计那段时间不知道被骂了多少次。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
见周老师看向段从晰，一副想认又不太确定的样子，虞挽介绍说：“周老师，这是段从晰，我是陪他来上公开课的。他是……我的男朋友。”
周老师先是很惊讶，随后笑了起来，说：“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他，可以啊，成男朋友了。”
虞挽沉默了。
难道她崇拜段从晰是学院里尽人皆知的事情吗？怎么连老师都记得。
“周老师好。”段从晰上扬的嘴角显示着他此刻的高兴。
他和周老师就这么站在学院门口聊了起来，直到要去为公开课做准备了才离开。
到报告厅门口，虞挽让段从晰先进去，自己在门口等叶蔚，没想到竟然看到个认识的人走过。
“姚艾？你支教回来了啊。”
她看到的就是那个在卫凌村支教的S大女生，没想到能在学校里遇到。
姚艾看到虞挽也很惊讶，问：“才回来半个月。你怎么在这里？”
“来参加活动。”
姚艾点了点头。她不是设计学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活动。
两人聊了几句后互相加了微信。当时在卫凌村没有加是觉得没必要，也不熟，但是没想到回来又碰到了，那就是缘分了。
姚艾走后，虞挽给唐则发微信，说遇到姚艾了。唐则从卫凌村回来后还提过几次姚艾，每次提起来都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说从没被哪个女人那么冷漠地对待过，也不知道他去卫凌村外的山坡上蹭信号那次遇到姚艾发生了什么。
没过多久，叶蔚来了。
“段从晰呢？”
“在后台准备。”
“你怎么不跟他一起？”
“是他讲又不是我讲，我能准备什么？在台下安心当观众就行了。”分开的时候虞挽还特意叮嘱他要低调，毕竟到时候还会有设计学院的院长和老师在，她特别怕他到时候提到她。
即使今天是周六，也挡不住大家来听课的热情。
进去后，她们坐在第一排。
叶蔚感叹说：“当关系户就是好，不用来排队就能坐在第一排。听说段从晰是很少参加活动的，这次是你说服他的吧？”
虞挽点头。
“真是造福学弟学妹。”
其实虞挽让段从晰答应，除了因为是自己的母校外，还有一点私心。
去年设计学院院庆来听程为业讲座的时候她就在想，段从晰什么时候能来就好了，他那么优秀、那么专业、那么有魅力，一定会比程为业更加受欢迎。
喜欢一个人，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好。
十点整，段从晰在掌声中上台，自带引人注目的光芒：“大家好，我是段从晰，是一名高级用户体验设计师。”
掌声变得更热烈了，后面还有女声尖叫。
叶蔚用手肘拱了拱虞挽：“你听听，你听听。”
虞挽大方地说：“让她们叫吧，反正人是学姐的，她们抢不走。”
“你以前没那么嚣张。”叶蔚不可思议地说。
还不是跟某人学的。
段从晰的这节公开课主要围绕“以用户的需求为核心”来讲，穿插了很多大家耳熟能详的品牌的案例，还提到了一些UI设计的技巧，满满的干货和知识点。他的个人风格也很明显，非常毒舌。这种毒舌只要不是针对自己，听着都会觉得很有趣。
叶蔚一边记笔记，一边感叹说：“真羡慕现在的学弟学妹，我们上本科的时候就没那么好的条件。”
“是啊。”虞挽目不转睛地看着段从晰。
台上的他格外耀眼，灯光自上而下洒落，照亮他眉宇间的自信与从容。曾经心里的影像在这个特殊的地点跟他慢慢重合在了一起，她只觉得身上的血液都是沸腾的。
她大学时代的一个梦，圆满了。
他，段从晰，是她的偶像，再过多久都是。
公开课的最后一个环节是自由提问，大家都很积极。
最后，有个女生问：“请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有。”
台下传来一片失望的叹息声。
段从晰又说：“现在是女朋友，未来不久就会变成未婚妻，她也在现场。”
虞挽坐在第一排，跟他离得很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扫过来，在她这里停顿了一秒。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
大家又“哇”了起来，四处寻找，想看看是谁。
“未婚妻！挽挽，他这是变相在跟你求婚啊！”沉稳如叶蔚，都激动了起来。
虞挽拉住她，不让她有大动作。
台下的学生们都很八卦，不断想要问出来女朋友是谁，段从晰只是笑而不答。
“把人叫出来现在可以求婚嘛！那就是真的未婚妻了！”有人提议说。
反正这时候已经下课了，大家开始起哄。
段从晰好笑地说：“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大阵仗，不是逼她吗？她担心我下不来台，不想答应也会答应，我不想勉强她。求婚是很私人的事情，我更在乎她的感受和体验。”
他这一番话俘获了很多人的心，连叶蔚都感动了，更不要说虞挽了。
“好了，在座还没有女朋友的男生记得好好学习专业理论知识，也有助于你们早日脱单。当然，女生也一样适用。”
公开课结束，大家最终也没找到人，不知道段从晰的女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这个谜题在后来终于解开了一些。
虞挽在这次公开课后一个多月，从叶蔚那里得知自己成了同专业学弟学妹们口中的传说，一个传说中很厉害的学姐。
电话里，叶蔚绘声绘色地说起这个传说是怎么来的。
“你肯定想不到，你和段从晰的事是周老师在课上说的！不过周老师没说你的名字。”
虞挽确实没想到。
实际上，那节课的情况是这样的。
周老师讲什么不知道怎么讲到了段从晰，然后，那么严肃的人竟然讲起了八卦。
他说：“你们以前有个学姐，最喜欢的设计师是段从晰。”
学生们说：“老师！我也是！”自从那次上过课后，许多学生被段从晰圈粉。
“老师，然后呢！”
“后来，你们这个学姐和段从晰在一起了，并且很快就要结婚了。”周老师讲起这件事语气里隐隐透着得意，总是绷着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学生们：“哇！没想到居然是我们的学姐！”
“当然，你们学姐在校的时候成绩就很好。只有优秀的人才能遇到优秀的人，所以你们要努力啊。”
在这之后，一传十，十传百，这个厉害到拿下段从晰、把偶像变成男朋友的学姐就成了传说。
和叶蔚打完这个电话，虞挽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那个周老师的话也可以换一个方式说。”
虞挽是躺在段从晰怀里打的电话，段从晰在旁边听了个大概。
“什么？”
“段从晰以前有个粉丝很喜欢他，后来他花了很多心思，终于把这个喜欢他的人变成了未婚妻，他很幸运。”
那次公开课回来后没多久，他就向虞挽求婚了。两人现在是未婚夫妻关系。
虞挽被他逗笑了。当初被他吐槽“数字遗产”像盗版软件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的情话，心里像一湾温泉，冒着水汽，很氤氲。
她翻了个身，面朝他，然后撑起身体认真地看着他。他的五官清朗柔和，眉宇间带着经年不变的自信从容。
这是她大学时期被她写在作业里、放在PPT里的男人。那时候，她很骄傲地告诉老师、同学，这是她的偶像。
现在，她可以很骄傲地和别人说，这个男人是她的未婚夫。
她低头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说：“我很幸运，也很骄傲。”
喜欢你，很骄傲。
真的真的，很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