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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毛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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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昨晚睡得不安生,导致这个下午极度犯困,胃痛的老毛病也一并发作了。

    撑到第三节课,芝爱放了样东西到时音的桌上,说:“姐的名牌,他替你拿回来了。”

    “帮我谢谢他。”她闭眼撑着下巴。

    “姐昨天通宵了一个晚上?”

    “恩。”

    “他也没什么精神,中午时球都没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时音把名牌拿了,扯开话题:“下节课帮我请个假,我去医务室休息会儿。”

    “好。”

    一节课浑浑噩噩地过去,到医务室后吃了些胃药,医护老师看出她脸色不好,又安排了床让她休息。

    刚躺下进入状态,手机的特殊铃响起来,她将手机搁到耳旁,换了个方位继续睡:“哥。”

    “你在哪儿?”

    “在找我?”

    “还想不想我陪?”

    “随你……你找得到就陪,找不到就不陪。”

    听出她声音困倦,他呵呵笑:“你没来学校?哪家酒店?”

    她也笑:“原来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来没来学校。”

    “你到底在哪儿我来陪你。”

    “不要来了,你来我也跟你说不上话,我累,睡一会儿。”

    挂电话前顿了顿,重新搁耳旁,说:“哥。”

    “……?”

    “我最近一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在想,你最初是什么样子的,我觉得我快忘了。”

    慕西尉还没说话,时音又笑笑:“但是你现在也挺好的,你挺好的。”

    然后她挂断了电话,人已经很累,手机都还握于手心,脑子渐渐进入深度睡眠。

    这一觉,睡到放学铃响。

    从医务室道别后走向校门,席闻乐的车正好停在那儿准备出发,芝爱站在栗智替她开启的后门口,她看到林荫道上的时音,时音朝她清淡挥了挥手,芝爱以眼神作告别,俯身上车。

    车内隐约能见席闻乐的侧脸,他靠着椅背闭着眼,果然是一点精神也没有。

    时音才看了几眼,手腕上忽被人一个使劲拉走,一直将她拉到路边的白杨树下,她砰地靠树干,慕西尉则将双手环在她腰上,再一使劲圈住了身子,时音立刻用指骨节叩一下他的肩:“放开,学校。”

    “给你看我最初的样子。”

    “你瞎玩什……”身子又被一转,慕西尉从后抱住她,她话音止住,他就这样抱着她不动。

    “恩。”他说,“你也是最初的样子,不错。”

    另一边,席闻乐的车子缓慢开动。

    她则仍在慕西尉怀里,眼内平静,随后再由他慢慢地调转回身子,也不说话,他低头靠近,要与她接吻的前戏与暗示做得很足,这会儿看不到的校门口车子内,席闻乐从始至终未睁眼,也从始至终未留意这边的情况。

    时音意不在此,朝旁撇了点脑袋:“人多。”

    “我家仙女今天心情不好。”慕西尉这么说,指头仍划在她脖颈间,然后突地将她抬高了下巴亲,亲不过两下时音就在他肩上力道恰好地一推。

    “我说了人多。”

    同一时刻,席闻乐的车子驶走。

    “下次你一找我我就来好不好?”时音走上学生道,慕西尉开始痞里痞气跟在后面,还用肩膀碰她肩。

    “你发誓。”

    “我发……”

    “以为我会真这么天真地说这类话吗。”时音回头,“哥这副老德行我都看厌了。”

    “你看厌了但你还是喜欢。”

    “是啊是啊。”已走出校门,时音习以为常地敷衍回。

    ……

    那天晚上,依旧是晚餐,依旧一家人刀叉相碰。

    慕夫人的手上多一枚夺目的珠宝戒指,她心情很好,不但对慕羌笑语盈盈,还为芝爱与时音也多添了几件礼服,银行卡被冻结的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每回她看向时音,时音都陪着与她开心,慕羌同样不似之前那么黑面,他偶尔会跟慕夫人搭上几句话,慕夫人就更高兴了。

    伴君如伴虎。

    第二天中午,时音在出发前给慕西尉去了个电话,原以为经过昨天他会变好一点,但拨过去依旧是遐想横生的忙音状态,时音将电话挂了。

    友佳很快跑到她座位前坐下:“今天午饭可以跟我们一起了吧?”

    是啊,芝爱去陪席闻乐,高衫依成了最好不见的手下败将,原来的借口现在都不管用了,她笑一笑:“好。”

    来学校这么多天是第一次到食堂,友佳她们喜欢在二楼人少的餐厅点餐,女生们吃东西最爱交换碗中美食,尤其时音擅做便当,味道又那么好,引得班内大半女生都挤在一桌分享,有几个也带了便当来,她们还很喜欢边吃边聊班内八卦,她们吐槽高衫依,羡慕芝爱,然后通通围着时音了解怎么做出别出心裁的便当。

    “用爱啊。”

    “哈哈哈,”友佳大笑,紧接着追问,“那时音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怎么可能!”于是各个都不可思议地掩嘴笑闹。

    “真的没有。”她撑着下巴回。

    “那时音你就是我们大家的女朋友!”友佳把她的肩膀勾搭住,“我好喜欢你,大仙女!”

    时音笑得很美。

    女生们选择在二楼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里能看到席闻乐。

    与恬燥的这边相比是截然不同的清静氛围,一桌有他,汤浩,严禹森与芝爱四人,芝爱坐在他的身边,栗智站在他的椅侧,女生们的笑声或多或少是传到了他那里,他朝这边看一眼,那视线透过空气透过女生们的喧杂透过一切遮挡物落到时音身上,时音依旧与友佳说话,她眼内酿着柔柔的笑意,手扣下巴,一言一语轻淡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像这边探一眼,随后稍换坐姿,身子隐在了女生们后面。

    他收视线,与严禹森的对话如常继续,

    帮着遮挡的女生突然换了位,时音的视野内又看到那方,而他要看这里是很简单的,两人视线第二次对上,时音侧过身子以手撑脸颊,然后不久,她说:“糟糕。”

    “恩?”友佳看她。

    “前两个星期借的书最后归还期限就是这个中午,我应该要先去图书馆。”

    “可是,可是时音……”友佳还这么说着,她已经起身。

    女生们急把她的便当盒递上:“时音这个!”

    “给你们吧。”

    “不是啦时音,这个是我们跟你交换好的便当,里面有我们自己做的东西你尝尝啊,因为中饭你也没吃多少!”

    她于是接过,淡笑回:“谢谢。”

    她的笑,席闻乐看在眼里。

    从二楼下来的梯上,时音慢慢走,她将便当盒打开看一眼,里面果然全是陌生的食料,一楼的食堂早已清净,四面无人,她将盒子重新盖好,停到梯口时将整盒丢进垃圾桶。

    女生们的钦羡笑语还萦绕在耳旁。她抬头看,席闻乐停在上层楼的扶手旁,他从她一离位就跟着离席,心如明镜,就好像看见她笑起来就知道她会有这个行为一样,然后特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有种居高位者独特又怪异的癖好。

    两人不说话,反正他也不会说出去,时音继续离开。

    午休的图书馆氛围娴静。

    将书放回到原位,又抽了一本出来,细细翻页。

    原本打算就这样度过午后,但侧身的阳光被挡时,时音抬眼,她不动声色,听着法罄的脚步来到自己身后。

    她看时音手上的书,再看时音,淡如茶的声音平缓叙述:“都铎王朝,我也知道。”

    平时不相见的人就这样巧遇在图书馆书柜隔间中,冬季正午阳光碎碎撒在发上,时音的肌肤被衬得很白很透,她的视线重回到书上,轻轻翻一页。

    “只不过……”法罄在她身后走动,与她擦肩,与她发丝相错,微微笑,“我知道的是另一个版本,一段藏于历史版图后的家族丑闻。”

    时音依旧沉默,法罄稍稍看向她。

    “野心勃勃的博林家想拴住国王的心来提升家族地位,但他们送去的第一个女人并不是安妮.博林,而是她的亲生姐妹玛丽.博林。”

    ……

    “直到玛丽失宠,博林家才送去了更聪明的安妮,”停顿一会儿,她别有深意地添上,“国王为她神魂颠倒。”

    对比强烈的,是时音依旧充耳不闻。

    “这个故事是不是好熟悉,”法罄的手摆到时音后腰,声音接近到她耳畔,低低地说一声,“未来的安妮王后。”

    2

    到此为止,时音将书合上。

    这个法罄是自席闻乐来到学校后的第一个女伴,也是芝爱出现之后退得最干净的人,与自己说话时镇定自然,有一丝求好之意也有一些暗藏的的对垒之意,站在暗处把事情看得最全面,站在明处又扮得最友好,时音不急着与她正面碰上,将书放回书柜后便朝一侧走。

    “我曾经是你的崇拜者,慕时音。”独站原地的法罄不急不忙地说,“能进席家的人,应该是你。”

    四周安静。

    时音慢慢转过步子,清淡回应:“是我的崇拜者,怎么不知道我最看轻挑拨离间的人。”

    “我比较喜欢你,就算离间你们姐妹了?”

    “你自己权衡。”

    法罄笑,礼貌性地点一点头,两人对话结束,时音先走。

    第三天。

    还没到中午,时音手机响,是慕西尉,她边接边透过窗口看往他的班级,他在那端说:“中午没空。”

    视野内看到的景象是他刚从女生堆里走出,时音撂电话撂地很快,那方他也放手机,张开手臂重新走回女生堆。

    她从位上起身,芝爱问她去哪儿。

    “就说我不舒服去医务室。”她把放便当盒的袋子也拎上,特意绕过友佳等人的视线出了教室。

    现在离午餐时间还有一节课,所有班级都在上课,时音去了最安静的实验楼,两个便当盒放桌上,人坐椅子上,她靠着椅背静静看天花板,脸上没有情绪。

    看到后来闭上眼,她俯到桌上。

    脑子里面碎碎的画面在走,她曾晕在人群里,他把她一路背到手术台,她曾跪着受打,他为她一下下背后挨棍子,她曾最窘迫,他不离不弃。

    但现在,刀子一次次从他手里插到她心上,屡试不爽。

    想,想,想。

    越想越深,越想越稠,直到半睡半醒间,教室外楼道内发出一记玻璃撞裂声。

    那时已过了大半节课。

    声响来得模糊,时音在桌上卧了很久才慢慢撑起身子,精神颓靡地开教室门,往楼道尽头看一眼,梯口那儿的窗户破了,足球静卧在一地碎玻璃中。

    安静走过去,看着地上足球,再朝前一步看往窗户外,足球场上的男生们正探着脖子往这儿瞅,里面还有走动的汤浩与说笑的严禹森,这才反应过来,时音后退两步以防任何人看到。

    但闯进来的足球是个麻烦,她要离开这个地方,一转身恰好碰到走上楼道的席闻乐,他在看腕上的时间,原本以为他没注意而要加快步子走,但他头也不抬地说:“慕。”

    时音近乎叹着气停下来,席闻乐看完时间,一如往常那种稳态走上来,顺便把名字念完:“时音。”

    两人距离仅两步时足球一跃而起入他手,他淡说:“躲什么,早就闻到了。”

    她点头:“席闻乐……”

    真形象的名字。

    原本他打算走了,但才出两步又转回来,时音看他,他在原地停了几秒,这过程内好像发现一点什么东西,接着径直走进楼道。

    “席闻乐。”时音拍额,立刻跟在后面,“席闻……席闻乐!”

    实验室的门“嚓”一下打开,桌上两个便当摆得位置恰好,席闻乐走进去时足球都丢一旁了,时音紧跟走入,他已经抽椅坐下顺手提筷,她砰一记拍门:“席闻乐!”

    “这份是谁的?”他丝毫不受影响,边问边开盒盖。

    “芝爱的。”

    “你妹妹午饭由我请,所以是多余的。”

    “原本是芝爱的!但她由你请了所以又约了同学。”

    “同学?”他笑得不明显,特意看一眼她,“你都不想多跟她们相处一秒。”

    说完,毫无顾虑地吃第一口,时音抓门:“严禹森的!他帮我约你所以答谢他。”

    她说完他就摁下手机,一个快捷键拨到严禹森那儿,问:“中午有约?”

    那头回完话,他“恩”一声,挂手机丢桌上吃第二口:“如果不是他没约就是你被爽约,这份仍旧多余。”

    吃第三口的时候时音直接走上去,但席闻乐端着饭盒起身让她落了个空,他开始绕教室,她跟着走,一直都讲不过他,到后来她终于气馁,扶额说一声:“你停下……我让你吃……”

    课还在上,空教室里,时音坐在椅上,席闻乐坐她对面,他胃口很好,时音撑额看他吃,就像前几天晚上看他吃宵夜一样。

    足球静静摆在桌脚旁,奇怪的是也没人敢过来催他。

    “我问你一个问题。”时音懒淡开口。

    “恩。”

    “你们家祖辈,是不是养狗的?”

    “狗也养马也养,还有不少金丝雀。”他答得多层意思,瞬间把她话里的讽刺味给剔去了。

    时音再问:“那么有多少金丝雀?”

    “最近看中了一只。”

    “金雀有主怎么办?”

    他抬手抽一张纸巾:“是野雀。”

    “野雀无意呢?”

    席闻乐答她这个问题时暂停手中筷子,直直对视着她的眼睛回答:“没用,是我的就是我的。”

    这句话使两人沉默。

    恰好时音放于桌上的手机震动,气氛随之打破,屏幕弹出往年都设定好的备忘录,一个蛋糕的图样上打着“离生日还有三天”的提醒,席闻乐看去,时音也很快拿手机。

    “你生日?“

    “芝爱生日。”她关掉提醒。

    “你是她的胞姐。”

    “可是对于你来说,只需要记住是芝爱的生日。”

    手机放进衣袋中,时音这么说,他看着她的双眼,微微勾嘴,但不继续说话。

    不久,他用好午餐,带足球起身,时音也起来,两人到教室门口时他故意转步子,霎那与时音间距离极近,她正好挨在他脖颈处,他微斜脑袋,低低的话落她耳边:“你妹妹很好,但一看见她,我满脑子都是你。”

    太暧昧,暗示太强烈,时音被他气息困得往后退一步。

    但他只坏心眼地留这句话,解释也不给一句便拉上教室门,那时候两人还对视着,门硬生生地把双方给隔绝开来,他留情留得不着痕迹,火烧心。

    3

    那天真正的午餐时间,芝爱与席闻乐见面时,时音在楼上教室的窗口看。

    他很故意。

    一到芝爱面前就肩头相碰短促拥抱一下,然后擦过她继续走,芝爱在原地停留会儿,才跟他走。

    这一动作是在告诉芝爱一些不必从他口中讲出来的事情,而芝爱也很快在下午的课堂上说了出来。

    “他的身上,有姐的味道。”

    教师在上讲课,时音在下听课,她淡静地转手中笔:“恩,中午见过一面,他的球弄坏实验楼窗户,就聊了几句。”

    “怪不得。”芝爱回。

    课继续上,时音微抬眼,笔又转一下,心思变动。

    晚自习时又下了雪。

    老师不在,班内热闹,她拿着盒果汁到后窗口拆开,友佳拿了好多盒不同口味的跑过来,她从友佳怀里挑一盒,再与她笑聊了会儿后,任她继续跑别处挤热闹去了。

    接着,时音抬眼看窗外落雪。

    这个冬季的雪来得比往常频繁一些,很薄,积不厚,过个半天就会消融,让人欣赏的间隙也感到些遗憾。

    看了不多久,放学铃响。

    席闻乐从对面教学楼的前门出来,时音慢慢转身背过他,即使感到他的视线也不作回应,差不多后回过身,他已经走了。

    第一盒饮料也喝完了,她拆第二盒,芝爱走上来。

    “今年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吗?”她问芝爱。

    “生日礼物?”

    “恩。”

    每个冬季冷到下雪的时刻就是姐妹俩的生日,今年的也快到了,时音说:“这次有些不同,你都恋爱了,礼物就要特别一点,有没有什么首先想要的?”

    芝爱站到窗台前,想了会儿,没结果,习惯性地看往对面,时音就明白了,笑一笑:“你比较期待他的礼物。”

    芝爱不说话,眼内却有一些微涩的蜜意,过了会儿,问:“他知道吗?”

    “他知道,中午时我的闹铃响,正好告诉他了。”

    然后拍拍芝爱的肩,时音走回座位:“到时候放轻松点就行了。”

    当时说得简单,时音完全没有预料到,席闻乐的礼物有多让人措手不及。

    三天时间过得非常快,生日的前一天晚上芝爱与时音一起睡,时音替她挑选了一件黑色的小礼裙,她告诉芝爱:“每个女生都要有一件自己的黑色礼裙,也要有一双配得上自己的高跟鞋,礼裙跟姐妹一起挑选,代表亲蜜如丝,高跟鞋由恋人相送,代表此生挚爱,所以今年的生日,姐姐送你礼裙。”

    说着,已帮她将裙尾都整理好,时音坐回床沿上,与芝爱一同看镜子:“真适合。”

    芝爱看着镜内的时音,眼神相通,随后她回身从床头的瓷匣子中拿出一个珍珠发带:“这是姐的。”

    时音将皮筋松开,背对向芝爱,芝爱边帮她扎着,边说:“姐的头发很漂亮,但平时都用皮筋伤到发质,所以我挑了这个,没有姐的含义多,但是常用。”

    “谢谢。“时音笑,等扎好,她看镜子,“挑得很好,很漂亮。”

    慕母的礼物是一把上好的弓与一个比现在更精致的梳妆桌;慕羌的礼物没花心思,是两张支票;慕西尉给芝爱的礼物是限量版的女表,给时音的礼物则很扯,是套昂贵又性感的手工内衣,这么充满暗示的礼物她直接锁进了衣柜,并没打算再拿出来。

    另外还有许多叔伯表舅们提早送来的饕餮大礼,要在往年的话,时音的生日宴会会办得很得体,但今年是在家里过,她也想休息,慕母就先说好了由她亲自下厨,自家人吃顿饭算过了。

    一开始慕羌另有打算。

    他的计划乃至三天前都一直是想利用芝爱的生日宴请席闻乐,把太子爷邀到家里来,但或许是在栗智大管家那儿得到了婉拒的回应,前两天就不再提,今天也见他很忙,不停地通着电话,甚至难得催促了时音与芝爱早睡。

    时音没在意那些,她到生日当天来临之前都未曾想,自己会收到一份在往后整个人生中都难以忘怀的礼物,如此特别,每回想起,便怦然心动。

    ***

    生日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来临了。

    这天,栗智来得比以往早许多,早到芝爱还睡意浓重,慕母在卧室外叩门,时音抽出自己的手臂,披衣下床。

    开房门,看见栗智端庄站于面前,手上端一置物盘,盘上是个雕刻精致的匣子,时音不动,栗智先向时音点了点额:“打扰两位早眠,很抱歉。”

    随后向房间内的芝爱看一眼,沉静地说:“祝芝爱小姐生日快乐,这是少爷给芝爱小姐的生日礼物。”

    芝爱半知半觉地睁眼眯过来,时音回头看她,微微笑,芝爱清醒,起身披衣。

    跟时音一起站到门口,芝爱看着雅致的匣子,栗智将置物盘递前一点,芝爱还犹豫着不动,时音在此刻也不说话,把最安静的氛围交给芝爱享受。

    过一会儿后,在慕母鼓励下,芝爱终于打开匣子。

    恪一声的响动清脆好听,随后内里光芒微烁。

    芝爱凝神,慕母不由将手抚在胸口,匣子内的礼物贵重到令时音也出乎一点意料,栗智解说:“ThesoulofMary,87克拉的玛丽之魂红宝石,是传说英国国王亨利八世送给情人的定情之钻,原钻为子母一对,此为子钻,举世难觅。”

    黑玛瑙似的锦缎内,耀红的宝石隐烁夜光。

    “现在是芝爱小姐的了。”栗智说。

    时音轻轻拍抚着芝爱的后腰。

    知道席闻乐出手不凡,却也难以想象他肯为芝爱做到如此,芝爱心情自是欣喜万分,她看着宝石,一时无法做出回应,慕母高兴地过来扶芝爱的肩膀,睡意全没了,空气里全是欣慰。

    一番心理准备后,芝爱接受宝石,她将匣子握紧,心口起伏。

    再过了会儿,慕母扶芝爱去梳妆。

    时间也不早,时音稍稍松口气,准备洗漱。

    在那之前先拉窗帘,而此生的所有浪漫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她才拉开一点,便被耀眼的白光刺到眼,别头避了一瞬,缓过神后,再慢慢看去,心口咚一下鼓动。

    冰雪世界。

    整个慕府后院,都处于清冷绝伦的冰雪琉璃世界中。

    雪面晶亮,湖泊结冰,松树枝被压得下垂,万物俱寂,生灵屏息。

    她将窗帘合上一会儿,室内昏暗,眼前略微晕眩,等过半分钟,再拉开。

    强烈的白光再次映于眼前,冰天冻地,雪国静息,一切都还在。

    时音按住自己的心口,心还在跳,她无法确定眼前景象,直到栗智到她身后。

    “而这,是少爷为时音小姐准备的生日礼物,从高山运来的100吨雪,铺满今日的慕府与明御高中,时音小姐,生日快乐。”

    她凝息之时,芝爱也走了过来。

    “如此荣幸!”慕母情难自制,向栗智深深地倾额,栗智也向她点头。

    只是时音很快拉回心神,做出的第一个反应是看向了芝爱,芝爱正好对上她视线,两人并无话,雪光照人。

    学校轰动了。

    芝爱一进教室就被友佳一群女生围住,她们大声叫:“好羡慕啊好羡慕啊芝爱!真的好浪漫!天啊!”

    “你的一个生日抵过我一整个人生的生日!”

    “男朋友超有心思!!太有手段了吧!”

    时音在之后慢慢走进来,芝爱恰好静静说一声:“不是。”

    友佳等人连问什么东西不是,芝爱绕过她们:“喜欢雪的,是我姐姐。”

    女生们霎地安静,没有一刻是如此默契过,她们看过来,看向站在门口的时音,连坐于教室最后消沉好久的高衫依也幸灾乐祸看过来,友佳急忙反应,手忙脚乱地拍掌:”啊、啊!对啊!今天也是时音的生日!你们是双胞胎来的!”

    “恩。”时音应这么简单一声,从女生们中间走过,气氛稍微变得有那么些尴尬,她进过道时看向后窗,对面教学楼班级内人流稀少,席闻乐还没来。

    他给她丢了颗大炸弹。

    即使是女朋友的姐姐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虽送了芝爱最昂贵的宝石,却给了时音最用心的浪漫,寡默如芝爱也能察觉出一丝味道,她又在早上说得直白,学校流言满天。

    这一天,心结难解,双方都在等对方先开口,但时音在席闻乐没来之前不敢乱使借口,芝爱也难以解释自己今早的情绪,两人无话了一天。

    席闻乐也竟然缺席了一天。

    而慕西尉,他连人影都不见了。

    中午时的实验楼,时音趴在桌上沉睡,下午时又请假去了医务室,没人能说话,她便避开所有人。

    这样一直寂寞,一直寂寞,一直寂寞,寂寞到放学时间。

    回教室时芝爱已经先回家了,班里人也走光,她疲惫地收拾东西,一人到底楼的置物柜中放班级的钥匙。

    刚打开柜门,听到旁侧一声响,时音看去,一看,看到消失一整天的席闻乐。

    他偏偏出现在这时候。

    偏偏出现在学校无人,黄昏普照,冬雪微融,时音情绪积涨到极点的这时候。

    地板上拉着他修长的影子,他来得安静,气质迫人,领带微开,带着一点点意气风发的姿态。

    身旁无人,黄昏中只有他和时音面对面,雪气扑鼻。

    时音砰地一声重重关柜门。

    她直面向他的时候话很锋利,直接责问:“知不知道你给我造成多大困扰!”

    他不回话,好像她就是生气也让他高兴一样。

    “我不觉得好!你有没有问过我要不要!”

    “送不送是我的自由,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

    “玛丽之魂呢?为什么在送我妹妹那么好的东西之后又当着她面给我大礼!为什么给她惊喜之后又给她疑心!”

    “是对她的补偿。”他回答,“玛丽之魂,还她浪费在我身上的半个月光阴。”

    敏感捕捉到“浪费”两字,时音哑住,静一两秒后,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黄昏洒在渐渐消融的雪上,像蜜。

    学校走廊静无人烟。

    天龙之子与她相视,在这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那么沉稳,那么势在必得,最后一句话也告诉她,说得闲淡,却余劲猛烈。

    “你不可能不清楚,我正在追你。”

    4

    安静的黄昏时光里,席闻乐的视线放在她身上。

    那句话真真切切存在,空气荡起微波。

    时音慢慢地摇头,她退步,退步返身走,他不挽留,而她走三步后皱着眉停下,转回身去,眉眼再次与他对上,他姿态依旧,就好像知道她会回来一样,眼底蕴着股厚积薄发的气势,越沉静越耀眼。

    她将右脸上的OK绷撕下来。

    “我不好看,性格很假,脾气很差,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不同场合不同嘴脸,真实态度很糟糕。”

    “恩。”

    “因为你姓席,我才靠近你,巴结你恭维你。”

    “恩。”

    “我不会把人当朋友!任何人对我好我都不会记心上,没情没义这种人很差!”

    “我喜欢。”

    席闻乐淡淡地回答,时音吸住一口气。

    “我还知道你善于冷言嘲语,假装友善,攻于心计,要坏起来确实坏,性格说差也算差,我比谁都知道你不善良。”

    “但是……”他说,“我挺喜欢。”

    “我是芝爱的姐姐。”

    “拦不了我。”

    时音转身就走,他这次将她的手臂一带,后背撞进他怀里,他说:“我送的礼物,其实你有感觉。”

    她紧紧咬唇一下,猛地从他怀内脱身开,退了几步,喊:“我不是在欲擒故纵!席闻乐,我不会接受你!这件事你要是跟芝爱摊明就是毁我!我会从你面前彻底消失,听见没有!”

    说完转身就走,她出教学楼。

    会话已结束,结局不明朗,脚在雪地上踩出吱嘎响,时音的手也一直揪紧着大衣衣摆,她深吸一口气,速度愈加快。

    席闻乐不逼她,任她走。

    ……

    傍晚回到慕府,慕夫人心情大好地下厨,芝爱不在,慕羌也不在,时音脸色极差地进客厅,Fancy一看,立刻上前替她披衣,她是一路走回来的,身子被吹得很冻,低问Fancy:“慕西尉呢?”

    “大少在房间休息。”

    时音上楼。

    进他房间的时候也没叩门,他白天出去野了,现在正埋在大床上酣睡,一点未察觉她的到来,时音就那么进了房间,站到他床尾,无奈地看着床上的这个人,然后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扯下,甩到他脑袋上。

    慕西尉迷糊睁眼,时音讲:“你怎么这么懒,一点都不肯动!”

    话里夹着一些哽音,是难得真的生气,慕西尉回头望到她,重叹气,弹回床里:“我在睡觉我拜托你……”

    时音安静地站着。

    她站了很久,一直看着慕西尉,看他再次睡过去。

    “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此话在安静的房间内问出口,没听到任何回答。

    他又睡着了。

    时音低下头,抽一口气。

    出房门的时候,碰到对廊从书房走出的芝爱。

    两人对看,慕母正好在楼下叫她们吃饭,时音慢慢走,芝爱也走,两人相遇在楼梯口。

    这一天下来的话没超过三句,现在气氛越来越难说,时音想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后来准备下楼时,芝爱开口:“姐。”

    时音停步。

    “生日快乐。”芝爱说。

    停在原地三四秒,时音转身上楼,芝爱也下一步,两人轻轻相抱。

    “生日快乐。”时音说。

    芝爱埋在她肩上闭眼,然后时音看见对廊的慕羌,他于芝爱后从书房出来,背着手看两人,时音接着对芝爱说:“帮我请假,明天开始我不去学校,身体有些不舒服。”

    沉默一些时候,芝爱不问缘由:“恩。”

    就这么定了。

    时音第二天没去学校。

    第三天没去,第四天也没去,她以生病为由待在家,手机关机,人不出门,一切外界联系都切断。

    而那几天芝爱情绪平静,看来席闻乐终究是在意时音那句话,暂时没放猛攻势。

    因为,芝爱虽说是最被介怀的人,却也是唯一一个平衡他与时音之间关系的重要因素,芝爱走了,或许事情就简单了,但芝爱走了,时音要是倔,关系也完了。

    他那么聪明,若真正对她上心,是知道的。

    慕府的雪在第三天时融化成水。

    现在让她担心的另一件事是慕羌的态度,席闻乐送雪的事情一定私下与他联系过,才能让多辆送雪车一夜之间频繁进入慕府,慕羌是老鹰,他嗅出了味道,这次更改变了战线,不找时音,转从芝爱下手。

    他肯定与芝爱谈过话了。

    ……

    第四天晚上温度骤降,芝爱回家后多加了件衣服,时音在房间内看书,芝爱过来,说:“明天学校有考试,姐去一次吗?”

    “什么考试?”

    “模拟考。”

    喝一口咖啡,时音问:“有说第几堂课开考吗?”

    “头两节课。”

    “那我早上去一次,考好回家。”时音放咖啡杯,芝爱在后点头。

    ***

    时音没想到的是,那一天晚上骤降的温度迎来了一场鹅毛大雪,雪到第二天还不停,有积起来的趋势,整个城市一片白茫茫。

    到了学校,友佳她们给时音送很多暖身体的小东西,嘱咐她小心身体,时音一一接受,只是太多人围着她,让空气有些闷,她借口出教室,到阳台后松一口气。

    空气又冷又清新。

    芝爱在早自修快开始时上楼,时音向她看,她则看到时音发上的镶珠发带,笑了笑。

    而后时音准备带她进教室,芝爱说:“姐等一下。”

    “恩?”

    “帮我个忙。”

    时音点头,示意她说,芝爱将手举起:“哥送我的表落在来时的车上了,车还没走,帮我拿一下。”

    她所指的车是每天送她的席家的车,时音面上不表露,嘴上也没立刻答应,芝爱说:“他不在车里,已经上楼了,我昨晚没有复习,想用早上的时间看书。”

    既然这样讲,时音点头,走时拍拍芝爱的肩:“你去看书,我帮你拿。”

    姐姐与自己擦肩后,芝爱没进教室,她站在原处,面色清净地看虚无的前方,过一会儿后转身近阳台,从这里最清晰的角度看楼下的车。

    雪很大,进了眼。

    车子静静停在教学楼阶梯前,空气冷得有些过,时音的发也被风吹散一些,她节省时间,速度较快地开后车门。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芝爱骗她。

    那时候,恐怕席闻乐也不知道她会来。

    车门打开的时候没看见表,却看见他,他原本闭眼休息着,闻声看过来,两人视线随着“咚”一声心跳相触,时音准备退身时他很快反应过来,还没收回的手被他啪一下抓住,她抽身不得,速度回应:“放手,芝爱在看。”

    但是这句话不起作用,反而让他用力,时音被拉进车内时带进一阵散雪与冷空气,然后他果断地关她那侧车门,命令司机:“开车。”

    “席闻乐!”

    车子一个转弯使她扶住车窗,司机加速驶离,她近乎疯狂:“你要干嘛啊!”

    高二教学楼阳台,芝爱目视车子驶离,她低头,轻轻闭上眼。

    车子一路驶达他的别墅,在正门停下的时候,时音仍脸色阴郁地靠窗扶着额。

    他开车门,她身上都是气,下来的时候也不客气地擦撞他的肩膀,然后进别墅,他走在后面。

    客厅的壁炉烧着火,侍者们对他的折回感到讶异,他稍微示意,人就都退去,时音转身瞪他:“明的不来你就来暗的是不是。”

    “我说过了,你来的事,我不知道。”

    “但你知道芝爱在看吧,我告诉你了的!”

    “你躲了我四天。”

    “你考虑过她怎么想没有!”

    “我天天都在想你。”

    一言一语对话的时候他始终沉稳看她的眼,时音停顿两三秒,别头说:“我要回去。”

    “会送你到家。”

    “我现在就要回去。”

    “那先看礼物。”

    时音看他:“什么礼物?”

    他不回答,经过她时将手放她后腰,轻轻一使力带她上楼。

    侍者都已准备好,他领着她到他房间,门一开,她便看到房间中央的礼物架,悄无声息地怔了神。

    (这一段如果是席闻乐亲自给她穿,效果应该会更好吧。)他太过了解女人的心思,架上是一双第一眼就叫人惊艳的天鹅绒细高跟鞋,落地窗外鹅毛飘絮,这双优雅得恰到好处的白色细高跟就像童话中住在拉普兰德的雪女王化身,雪光映照下宛如白水晶鞋,她离不了视线。

    后来试鞋时是有些无意识的,她坐在床沿,侍者替她将脚托到软垫上,让位,席闻乐亲自蹲下,握她脚踝,慢慢替她穿上,这过程里,时音一句话不说,穿好后由人扶起。

    侍者将全身镜搬来,她静静地看。

    好美。

    席闻乐到她身后的时候,她没有反应,镜中的他看着她,轻轻握腰,身体相近,随后手心再慢慢前移至她的腹部,她的脚步小幅度地往后退一步,气息环绕,身体相贴,他在她耳边说:“第一眼看到它,就知道它是你的。”

    鞋的诱惑,以及他的诱惑,交织。

    时音别过头,她闭眼的时候想芝爱,睁眼的时候终于恢复,将他手推开从他怀内走出,高跟鞋也一眼不看地脱掉:“试完了,我不喜欢,让我回去。”

    席闻乐的怀内空落,他看她丢掉的鞋。

    但他没动气,说:“吃过午饭再走。”

    “我还要考试!”时音转身。

    “我替你请好假了。”

    时音安静一会儿,真的起了火,向侍者提高声:“把我的鞋给我。”

    再看他:“我自己走回去!”

    侍者被席闻乐看一眼,立刻将她原本的雪地靴收起,时音看透那意思,直接穿着单薄的棉拖鞋出房间。

    一开始席闻乐并没动,但后来随着她越走越远,他微眯一下眼,终于起身,侍者立刻将捡起的高跟鞋与她的雪地靴都递上,他提着出房间。

    外面风雪很大。

    时音穿得单薄至极,才走到门廊口就已感觉一阵刺骨,长发都被往后吹,脖颈尤其冷,雪也渐渐积起来了,棉拖鞋踏在阶梯上很滑。

    只是才刚下一步就被席闻乐牵住手腕,他一手提着两双鞋一手牵她下阶梯,到车前再一言不发地开门,鞋放进去,再按她肩使她坐进去。

    等他坐进后关门,车子立即启动出别墅,时音说:“停车我不用你送。”

    口气很差,耐心也似乎已经耗光,但他回的是:“你再撑。”

    “我撑什么!”

    回得太大声以致理智不足,他则将她手一握:“我这样的时候,你的心跳会快。”

    “我没有。”

    “你有。”

    “我要怎样才能让你知道我们不可能?”

    车子已驶进山道,周围白雪皑皑,时音问完那句话,最后喊一声停车,用力将手从他那儿抽出,将拖鞋也脱了,咔一声开门。

    山道边上的雪已积厚,单脚踩进去吱嘎响,冰凉彻骨从脚底开始传至全身,她扶紧车门,紧皱眉倒吸气,之后双脚都进到雪地里,咔一声关门。

    席闻乐在车内看着她。

    风雪迫人,她身体立刻发瑟,开始走动的时候每一步都冷疼到钻心,但是不停。而他仍旧看着她,车子静止不前,随着她越走一步,他的模样就越认真。

    终于,她走出十步左右,脚步冷到失去感觉,身体开始发僵时,身后传来开车门再关车门的响动。

    视线里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对面远远驶来的一辆私家车,从驾驶座上她看见严禹森与汤浩。

    雪大得迷眼,席闻乐已走到她身后拉臂,一拉就拉到自己身前,他或许是生气,或许是压制到极点,那种对她的渴求爆发的时候谁都控制不了,时音要阻止,他已把她腰牢牢扣住,右手拇指摁在她下巴上使她被迫张嘴,一斜脑袋亲吻的时候就直接进入了深吻状态,她用手掌推他肩膀,他反将她手紧握住,再一提,将她整个人都弄进他怀里,双脚也站到了他的鞋上,汤浩与严禹森的车子在两人面前毫无准备地停下。

    就像一场暴风雪,卷得心内汹涌澎湃。时音在他一阵阵丝豪不带停息的吻里心痒加速,而手心所触摸到的他胸膛内的心跳也很快,她再费力地挣,也被他不留后路地吻,大雪纷飞,扑到脸上扑进脖颈,这种环境快要了她的命,他的气息,他的一次次缠绕,掠取,也把占有欲与野心昭示得彻底。

    鹅毛飞雪,冰天冻地,长发与他的大衣衣摆都扬起来。

    是不知什么时候不挣扎的,是不知什么时候闭眼的,他的吻很厉害,停不下来,最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严禹森与汤浩的车已熄火,她人没有支撑力,脚部发麻地厉害,他在她残留吻痕的唇上亲最后一下,抵着额问她:“我要怎样才能让你害怕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