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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荣华权势皆作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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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开始了么

    辛京杲都有些等不及了,他又催促岳曦道。

    岳曦笑了笑:可以了,只等将军下令

    那好,攻城

    随着辛京杲一声令下,抛石机停止投石,那数辆怪车开始向前。

    蔡希德看到这些怪车模样,冷笑了一声:就凭这些车,连城前的壕沟都过不了,如何能接近城墙

    但随着怪车接近,蔡希德突然咦了一声:原来是如此

    那怪车底下,分明伸出两根长长的木头,看起来就象是辙轨,只不过足有五丈长,看来是用来搭桥越过壕沟的工具

    蔡希德指着那怪车下令道:射穿它们

    城头的床弩开始凭借望山进行瞄准,然后集齐射击,但是那怪车有铁板护着,虽然每射中一次,怪车就会剧烈地抖动,铁板也弯曲变型,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被掀翻。

    开城,准备出城厮杀蔡希德见此情形,当机立断道。

    不能让这些怪车轻易架好桥梁

    城外壕沟,乃是潼关的又一道防线,防止敌军轻易就接近城垣。蔡希德一声令下,城门顿时打开,早准备好的骑兵便要冲出来。

    几乎在此同时,辛京杲也下令:攻城

    要夺潼关,想要没有伤亡哪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一声令下,顿时万军齐动,呐喊着拥向城墙。

    城上的床弩顿时发出沉重的声音,一支支充当弩箭的铁矛被射了出来,短时间内,便在唐军中造成了大量伤亡。但是还是有大量唐军拥到了壕沟之前,拼命射箭,将从城门中冲出的叛军又射了回去。

    但是仰射与俯射相比,毕竟是吃了亏,而城头的那些防御器械,也确实给唐军构成了极大威胁。

    快了,快了眼见城前血战,岳曦面色有些发白,手足发冷,只盼着能够早些靠近。此刻他心中有些懊恼,自己终究是不谙兵事,不该这么早就将那些怪车推上前,结果遭到对方的激烈反应。

    不过付出努力,终有回报,虽然伤亡重了些,那数辆车终于过了壕沟却不是它们凭借自备的长木,而是靠着辛京杲指挥将士冒着箭雨填土。

    它们过了壕沟之后,径直贴到城墙。蔡希德在城上冒险俯看,发觉他们似乎是在挖城墙墙角。见此情形,蔡希德噗笑一声:终究是秀才典兵,这样就挖得穿墙,那潼关也就不是潼关了倒水

    城头之上,滚烫的沸水往下浇来,虽然被铁板挡着,却还是浇得一地。刚看到这些水时,岳曦神情大变,几乎跳将起来,大叫鸣金,但发觉倒下来的只是水而不是油,他算是松了口气,又连声说慢。

    辛京杲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理睬他。对于岳曦的秘密武器,他已经有些失望了,幸好他另有准备,让人整顿器械,准备好云梯登城车等物,准备开始自己上了。

    就在这时那数辆车终于发现什么不对之处一般,其中一辆被推到了门洞之下,然后迅速退了出来。紧接着其余车也相继来此,然后离开。

    蔡希德在城头,看到这些怪车开始后撤,心中甚是狐疑:它们到战场之上是来搞笑的不成

    退,让咱们的人退下来岳曦拉着辛京杲的手叫道:成了,成了,再等三分钟就可以了

    辛京杲下令鸣金,在当当的铜锣声中,唐军分批而退,倒是不紧不慢。蔡希德在城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俯着城牒又往下看,看了好一会儿,除了发现那几辆怪车方才停的地方出了一个坑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异样。

    敌军似乎堆了些东西在坑中。有人叫道。

    蔡希德皱着眉,不管是什么东西,都绝对不是好事,他下令道:用火箭给我射

    城头弓箭手当即拿火箭向着城下射去,也有人抛下火把,然后就听得轰然数声巨响,整个潼关的地面都震动起来。

    手雷蔡希德被震得几乎站不稳,靠扶着城牒才没有出丑,他心中一闪,这个词立刻浮了出来。

    他虽然没有参与除夕夜的政变,但是手雷之名已经如雷贯耳了,就是安禄山下达的军令中,还特意提醒他,要注意唐军使用这种诡异武器。方才那声势,与传闻中的手雷极象,蔡希德慌忙伸头望去,却只见一片硝烟,在风吹散了硝烟之后,潼关城墙上,出现了数个崩塌的地方。

    不过这崩塌也太小了些,至少对于城墙来说,只是脱了一层油皮,根本于事无损。

    那么大的声势,却只造成这样一点的损伤,蔡希德见此情形,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叶畅的神兵利器,还不如抛石机

    话未说完,就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这一次声响,可是来自于他的脚下

    他站在城门楼上,而这声巨响,就是放在城门洞里的那些火药。这里放的火药最多,油漆木箱子装的火药,足足放了近千斤,而且又是在城洞之内,随着这声巨响,不仅城门给炸开,就是城楼也碎裂塌陷下来

    蔡希德与他的主要部下,都站在这城楼上,故此无一例外,全部被浓烟与乱石所吞没

    方才那几下声响,虽然也声势浩大,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但实际上因为火药没有埋好,数量也比较少,故此有如儿戏。这门洞中乃是重中之重,这一下才是真的,并且门洞相对城墙结构上要薄弱些,被炸之后,由于自身结构被破坏,这才发生塌陷。

    硝烟稍散,辛京杲看着这一幕,顿时大喜。

    攻城,擂鼓,攻城

    城头一片大乱,这正是攻城的最好时机,虽然最初几次爆炸的效果很差,可毕竟最后一下,却是将城门炸塌了。这被炸塌陷的部分,就成了攻城的薄弱环节。

    他用力拍了一下岳曦的肩膀:不错不错,果然是好东西

    他如此兴奋,岳曦却高兴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岳曦盯着潼关城墙,喃喃嘀咕了一声。

    他是少数接触过火药的人,因此很清楚,当初在海岛上实验这种木箱火药威力时,很小的一个箱子,就可以将一幢水泥房掀飞。这是他有如此信心的根源,在他看来,潼关城墙也应当被掀飞才是,而不应是现在这样仅仅塌陷。

    就是叶畅给他的指示当中,也是说火药炸城,足以攻破任何雄关坚城,并没有说只是让城楼塌陷。实战中的威力,与叶畅描述的,相差很大。

    不过他是个善于总结的人,叶畅的说法应当没错,因为有在孤岛上的实验验证,那么就肯定是今日的爆破方式出了问题。

    对了,不该是这样应当是掘土凿地,在比较密封的环境下炸城,而不是只随意挖个浅坑

    他在喃喃自语,辛京杲听不明白,也懒得再理会,只是看着部队呐喊着再度向潼关发起冲锋。

    城头上的叛军已经组织不起反击,方才爆炸的声势太大,而城楼的塌陷也让他们惊恐万状,火药攻城的初阵,虽然并不怎么漂亮,战果也就那样,但至少造成的威吓效果十足。故此这一次攻城,当叛军终于开始象样点抵挡时,唐军已经踏着塌陷的城门攀了上去。

    成了辛京杲见此情形,仰天大笑:这潼关落入我手中了

    如他所言,城中叛军见事已不可挽回,纷纷弃械投降,少数便是出城逃走的,也被自蒲津关绕至潼关之后的唐军截获。

    长安城,这几日是难得的晴天,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这座帝国都城之上。

    但是有的人心里却是冷冰冰的。

    禅让的受禅台昨日才筑好,上面抹的水泥还未干,李亨一脸木然地站在台下的台阶前,看着上面的仪式。

    自曹丕自汉献帝手中篡取帝位以来,华夏皇朝更迭,多有这个禅让仪试,晋代魏,宋代晋,齐代宋便是那些入主中原的胡族政权,也要学习这个形式,乃有北齐代东魏,北周代西魏,魏又禅让予隋,就连唐高祖李渊,名义上也是从隋恭帝杨侑手中接受禅让。

    现在轮到他了。

    李亨突然间有些想笑。

    他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杀亲逆父,终于坐上了帝位,可是到现在还不足两个月,他就又必须将代表帝位的玉玺符印交出去。

    交出去之后,若是安禄山真能坐稳天下,那么他大约会在一两年后莫明其妙地死亡,史书上载一个暴卒,若是安禄山坐不稳天下,在最后灭亡之前,安禄山肯定不会留下他。

    虽然对此有清醒地认知,但是李亨却还是不敢反抗。他看了一眼就站在他身边得意洋洋的严庄,便又垂下头去。

    严庄确实得意,安禄山登基之后说得明白,他将会得到一部尚书之职,在局势稳定之后,甚至可以与吉温一起成为新朝的宰相。现在安禄山还需要借助于旧朝老臣的声望,因此以陈希烈吉温为相。

    台上的陈希烈摇头晃脑,正在念冗长的禅让文章,安禄山在受禅台的另一端,虽然还没有正式为天子,但他如今的仪仗伞盖,已经与皇帝没有两样了。

    甚至昨夜他就正式宿在兴庆宫中,被李亨冷落的这座宫殿,却是安禄山所喜爱的场所,当初还是李隆基臣子时,他每每入内,见宫殿之华美,便生出艳羡之心。

    沐猴而冠。

    底下观礼的群臣当中,不知是谁喃喃说了一声,王维侧过脸去望了望,却没有看出是谁在说话。

    不仅是他,还有其余人也在寻找谁这么大的胆子。

    他们早就对眼前的一切不耐烦了,甚至连台上的陈希烈都如此,但是性命攸关,谁都不敢反抗,便只有抽动着脸皮,将戏继续演下去。

    好在安禄山同样不耐烦。

    退回长安之后,他的伤情就开始反复,如果不是严庄等人的花言巧语,他绝对不会搞什么受禅,那个帝位,一屁股坐上去就是,自己兵强马壮,至少长安城中没有谁敢不服气,偏生汉人多礼,反复折腾了如此之久,

    上头陈希烈念的那四六骈文,他是不懂的,只知道这厮越是唠叨,自己站在这儿就越累。眼见座钟都过去了二刻,他再也不愿意等了,大步上前,直接走上了受禅台。

    这可不合礼仪。

    因此见他走了上来,陈希烈目光发愣,心中不明白怎么回事,口里也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念下去。

    安禄山一把将他手里长长的纸夺了过来,直接扔到一边,然后向着台下招手:上来

    李亨知道他在召自己,他心里冷哼了一声,只恨不得老天突然降下闪电,将安禄山劈死。

    可惜,除夕夜里的雷声乃是手雷响,而不是真正天降霹雳,而且若天降霹雳的话,他李亨也不会幸免。

    陛下,你还是快些上台为好。旁边的严庄低声说道。

    李亨又看了看另一侧,吉温在那边神情肃然,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再拖延又有何用,还不如爽快些。

    朕待卿不薄,何苦逼朕如此

    太上待你也不薄,花萼相辉楼里何苦逼迫太上叶畅待你不薄,又何苦逼叶畅吉温压低声音道。

    李亨见已经有武士按刀过来,情知确实无法再拖,只能迈步,缓缓踏上台阶。

    一阶,两阶,总共不过九阶,他心中十分渴望,这九步之中,会有什么变化。但让他失望的是,他直到登上台,也没有任何变化。

    他身后,吉温与严庄二人,捧着玺印也走了上来。

    按照仪式,李亨从二人手中接过玺印,然后安禄山拜玺,李亨再将玺印将与安禄山,再拜安禄山,这算是禅让主礼完成,君臣之位互换。此后便是百官朝拜封赏大赦。李亨抓着玺印,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这玺印,他还没有抓热啊

    泪水突然涌上来,他努力了好几回,也没有能把玺印交到安禄山手中,安禄山盯着那玺印,终于不耐烦,直接从他手里来夺。

    李亨还抓着不放,却听得安禄山一声喝斥:松手

    在这声喝斥之下,李亨再也不能坚持,放手,然后痛哭起来。

    十余年谋划,终成泡影,自此以后,性命都难以保全,更别提重新拿回玺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