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屠户女 > 第95章 暗度陈仓

第95章 暗度陈仓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朱雀街上新开了家银庄,主家甚是财大气粗,开业那天请了帝都城中最好的戏班子,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三天,围观的人将街道两旁堵得水泄不通。可惜好景不长,眼看银庄生意正做得顺风顺水,谁知前些日子突然失了火,将大半个铺子都烧毁了。

    *辣的日头烤了一整天,即使入了夜,闷燥的暑气也不见消减。院子里有个池塘,中间抽出了几支粉粉白白的莲花,后半夜的时候下了雨,那池子中的青蛙像是疯了似的,呱呱地叫个不停。

    李重进近日忙得焦头烂额,他睡眠本就浅,好不容易入了梦,却被这吵人的蛙鸣弄醒。他许久没有发过脾气了,几乎快要变成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然而醒来后一时没有控制好脾气,阴沉着脸将床边的楠木冰鉴踢翻了,冰块与新鲜的香花滚落到地上,屋中那股清凉的香气顿时浓郁起来。

    屠春一直没有睡着,她最近为银庄的事着急上火,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听到动静惊慌失措地起了身。她原以为是李重进下床时不小心碰倒了冰鉴,生怕他伤到了自己,却不期然看见对方脸上的阴郁与暴躁。

    “没事,只是有些心烦罢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重进想要温柔地安抚有些愕然的妻子,可情绪的转变没有他预期的那样自如,声音中仍是掺杂着冰冷的寒意。

    于是他欲盖弥彰地多解释了几句,他将屠春搂进怀里,整理着自己因为睡眠不足而混乱的心绪,一边温声细语地道着歉,“春儿,是我不好,吵醒你了……”

    屠春十七时嫁给李重进,以为他一辈子都会是个混世魔王,永远不知体恤别人的心思,高兴时恨不得将心剜出来给她吃,生气了则要摔门而去,自顾自地寻欢作乐,压根不管她的死活。

    他固然是爱她的,但如果她让他难过了,他就恨不得让她更痛苦。

    李二公子的爱与恨都暴烈而分明,他喜欢她,就要她全心全意望着他,容不下一丝丝的犹豫与迟疑。屠春有时候怀疑,或许敏感如少年者,一直隐隐觉察到她的曲意讨好中有太多世故的索求,所以在患得患失中有诸多挑剔,动辄便要与她争吵,指责她的不是。

    或许她曾经是暗暗地祈求过,希望这喜怒无常的少年会慢慢长大。但当李重进真的变得足够沉稳而体贴,屠春又莫名地感到失落,可能在她的内心深处,并不希望他用这种惨烈的方式变得更好,她宁可他永远自私而娇气,不用顾忌任何人的脸色。

    “是我的错,不该贸然让掌柜和九壹银庄对着干”,听到李重进道歉的话,屠春心中更觉愧疚,她躺在对方怀里,喃喃道,“这下可好,银庄毁了,还烧伤了四个伙计。为了这件事,你都好几天没有休息了……”

    这分明是她目光短浅惹下的祸事,不懂得韬光养晦,非要为了一时之气和李如茵斗,害得夫君要替她收拾烂摊子,反过来还要安慰她。

    “我们都疏忽了,谁能想到天子都城,她居然敢干出这种事来?”

    他的妻子兴许是太自责了,眼睛中甚至微微泛起了泪光,李重进知道她是在心疼自己,但奇怪的是,他内心深处却并没有涌起太多的动容,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生意不像看起来那么重要,尤其是明面里的那几个铺子,他如果想要凭靠兢兢业业的经营来扳倒李如茵,恐怕要等到下辈子。

    杜美人的丧事办得郑重,远远超过她这个身份应有的待遇。李如茵在灵堂中抹了几滴眼泪,然后将杜美人生下的婴儿抱到自己房中养。四下无人时,她掐了掐那小娃儿鲜藕似的胳膊,见他哇哇大哭,心中觉得分外畅快。

    她是有理由高兴的,前脚刚收拾了杜美人,后脚又一把火把教训了挡她财路的人。不管幕后主使是不是她那个阴魂不散的弟弟,都够他头疼一阵子了。

    李王妃的春风得意中,还夹杂有一小段的插曲。正当她乐不可支地在屋里逗娃娃的时候,窦氏心急火燎地派人传话,说府里出事了,让她赶快回去。李如茵开始还心中悚然,以为是惹了什么了不得的麻烦,谁知听来人一说,差点把她气笑了。

    “这件事得去兵部找你家大公子,”她摇了摇团扇,厌烦地说,“娘也真是的,总舍不得把她的好儿子牵扯进来,让我这个出嫁的闺女去得罪人。”

    窦朝云的头发被撕下来一大片,她趴在地上,捂住红肿的半边脸,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抬头望着方静。方才动手的那几个丫鬟是从方府里陪嫁过来的,对自家小姐最是忠心,见这没皮没脸的小贱人还敢挑衅,抬手作势要再打她。

    窦月娘心疼侄女,终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方静看了婆母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您要是身子不舒服,我让丫头们送您回去。”

    窦氏平生最怵这个凶悍的儿媳妇。因为方静不会听她讲道理,也不管什么人情颜面,说打就打,想骂就骂,看似是个闺中少妇,实则全然是一派武将的作风,粗暴野蛮得令人发指。妇人赶来之前已经派人去景王府送信了,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大女儿回来,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劝说,“静儿啊,你表妹不懂事,肯定是受了别人的教唆。这是场误会,咱们是一家人,把话说清楚就好。”

    她这番话说得细声细气的,显然是没什么底气的,一来是迫于长媳多年的淫威,二来是今日这件事,确实十足十是自家侄女的错,让她压根无从袒护。

    前几日窦朝云回到李府,对姑母说梦到亡父哭诉,他死得煞气太重,在地下受尽了苦楚,迟迟不能投胎,希望家里人能为他做场法事,让他早日解脱。

    窦氏想起弟弟曾经对自己的好处,握住窦朝云的手哀哀地哭了半天,当即便应承了下来。后来侄女顺势说许久未见,想在府中陪她一阵子,窦月娘自然也不假思索地同意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方静的怨憎之气也消减不少,起码逢节过年时偶尔遇到窦朝云,只会视而不见,不再像最初那般怒目以对了。即便如此,窦月娘还是嘱咐了侄女一番,让她平日里安分呆在屋里,谨慎行事,别让方静过来找她的麻烦。

    谁想方静好好地呆在白露院里,争端居然是窦朝云主动挑起来的。今天一大清早,她在窦引章死去的屋里摆上香烛祭品,放声大哭,边哭边骂方静心肠歹毒,用下作的法子害死了自己爹爹,引得一群窃窃私语的下人们在不远处围观。

    窦氏听闻后,骇得差点跌了一跤,觉得侄女是失心疯了,她闹出这么一场,方静岂不是要把她的皮扒了?

    窦月娘将姿态放得很低,她容貌秀丽,眉头轻蹙时颇有几分惹人怜惜的怯态。方静对旁人不假辞色,对这个柔柔弱弱的婆母还是留有情面的,听到婆母先表态了舅舅的死和她无关,女子的脸色不禁和缓了稍许。

    然而不等方静开口,窦朝云则先冷笑起来,“姑妈,你别对这个恶婆娘说好话,她也就是在咱们面前逞逞威风,等表哥回来,索性休了这不能生的丑妇。”

    当年流产损了身子,导致多年未孕的事,一直是方静心中的隐痛,如今听到罪魁祸首用如此刻薄的语气旧事重提,这个骄纵惯了的将门虎女实在按捺不住怒气,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到桌上,站了起来。

    窦氏大惊失色,连忙挡在在两人之间,她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半怒半惊地斥道,“朝云你胡说什么,还不赶快向你大嫂道歉!”

    窦朝云兴许真的是快要发疯了,她往昔是很怕方静的,每每到了李府,都巴不得溜在墙边走,唯恐撞到对方了。现在她鬓发凌乱,俏脸红肿,却高傲地扬起脸,不屑地说,“姑父升迁了尚书,和方家那老头平起平坐,大姐如今又贵为王妃,姑母,你害怕什么,咱们根本就不用怕她!”

    这几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满屋人齐齐色变,方静震怒之下,冷冷地扫了婆母一眼,心想这小贱人哪有这般见识,还不知是学了谁人的话。而窦月娘则急怒交加地暗骂了一句,觉得准是儿子发了晕,在侄女面前乱说话,竟让她公然说出来了。

    李照熙急匆匆地回了府,他刚进屋,正被两个侍女架起的窦朝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挣脱了拽住自己的手,反身向他怀里扑去。

    男人本能地拥住主动投怀送抱的情人,然而看到妻子冰冷的目光,李大公子心中凛然,又想推开表妹避嫌,只是低头看到窦朝云含泪凄楚的眼睛,一时间不忍心让她难堪。

    他左右为难了一刹那,窦朝云可没有闲着,哭哭啼啼抱住他,说,“表哥,你救救我,她们要害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