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玉堂娇色 > 第一百零六章:玉石

第一百零六章:玉石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南山位于皇城西部,只有在冬日不久后开春才会对京城贵人开放,平常时日都是皇族的私有地。南山中有座十分知名的魏远,从大周之大魏两百多年了,素来都是贵人们的最爱。

    从前大周时,还尚未被皇家纳入私地。如今大魏,贵女们若想来这里泡泡澡也只能等一年节一次的开春。皇后特邀才被允许入内——

    江润言今年也照例收到了宫中皇后的帖子,从家中坐轿出发。到南山之前,已经有不少贵女在等着,李千然也在,她是伯远候府之女,虽说是权力外的边缘人物,可伯远候到底为国捐躯,皇后娘娘便也给了她这个脸面。

    已经开春,前两天却还下了场雪,南山这里是不扫雪的,厚厚的几尺雪,踩在地面上嘎吱出声儿。李千然笑着走到江润言身旁,娇声道,“这几日出了好多事情,咱们好久都没见过面了?”

    过年期间江润言,长公主甚少会见女客,驸马压根就不理公主府的事情,江润言处理府中一应事物,自然没的功夫出来与她见面,“我倒是想出来跟你说说话,只是府中过于忙碌。等这几日事毕了,我请你到公主府喝茶。”

    李千然笑着应了,两人又在一块儿说了会儿话。而后有股暖风出了过来,几人又朝山上望去,该是那温泉已经好了,“这皇家的温泉从前我到没机会见识过,没想到今次却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

    李千然也不是傻子,伯远候府无实权,自己却接了皇后的拜帖,是什么缘故在清楚不过了。

    江润言便安慰她,“好在如今你们家也有顶梁柱,总归你哥哥如今能撑起门楣。”

    李千然笑笑,又看路那头似有大堆人马,便在江润言耳边小声道,“似是皇后娘娘到了”,两人又一块走上去,旁边原本在一处说说笑笑的贵女们也都围了过来,准备向皇后见礼。

    许多人在一处,江润言余光看了一圈,却没找到盛明珠的影子,又垂着头,低声问身侧的李千然,“怎么不见那盛明珠?”

    皇后轿子已经在前头,李千然压低了声音,道,“我也不大清楚。”虽说都在盛国公一府住着,可毕竟也是国公府,顶十几个寻常人家的院子,平日里总也见不到面,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江润言道,“你知道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儿么,我想着出了这样的事儿,她该没脸来的。”

    这么些贵女,还敢来,她就不怕遭人说道吗?那刘家公子,可是连腿都断了。

    “刘家那事,我有耳闻。”

    两人正说,皇后轿子已经到了。嬷嬷先从一侧出来,众多贵女身如轻蝶,向皇后行礼罢了。那明黄色的纱幔渐被一只柔嫩的手儿抚开,众人仰头看着,等那帘子彻底被人打开,不是皇后,却是一张花儿朵般年轻的脸,正含笑。

    盛明珠下了轿子,又替着皇后撑着,“娘娘出来吧,明珠替你撑帘。”

    江润言目色微微敛住,轿上皇后已经下来。皇后非魏帝发妻,乃是拓跋贵女,素少与人同轿,何况是个汉女。在场许多贵女也如同她一般,敛住呼吸,这几日盛三小姐风流韵事传了个遍,那刘二公子又到处宣扬她蛇蝎妇人,谁道她今儿还来。

    竟还与皇后同轿?

    盛明珠对高调出行没什么兴趣,不过她到十分清楚这些贵女们的兴趣。素来便爱看个笑话,今日便妆容明艳,笑容明朗。心中本来还稍微有些烦一会儿跑过来跟她叽叽喳喳刘二事儿的人,如今皇后在跟前,怕没人敢造次了。

    “今日只是闲暇时一起戏耍,你们不要在意我。”

    今日来的不只是些年轻贵女,还有各家主母,京城中除阮氏之外,基本有门有脸的官家主母皇后都邀了。大大小小二十三人,“且让年轻人在一起,本宫在那处另开辟了个池子,你们与我去那处。”

    命妇们弯腰行礼,便随着皇后去了。

    余下的女孩儿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入了内室,准备进汤泉。

    皇后与诸位贵女贵妇不同屋,年轻贵女则五六人一同。金枝与盛明珠入了屋内,里头热气很快铺盖到脸上,看东西有些雾蒙蒙的。倒有几个贵女,已经在屋内,在屏风后由着侍女帮忙宽衣解带。

    盛明珠以前未来过此处,总觉得有些不适。

    虽说都是女子,但宽衣解带坐在一个池里头泡澡,向北方过年下饺子一样——说是每年皇后给的赏赐,只有各家得宠贵女才能来,似盛菲菲就没能收到皇后帖子。盛明珠来时还估计嘚瑟气她,如今想来就有些后悔了。

    江润言入了水,与李千然在一起说些悄悄话,目光却一直落在正在屏风后脱衣的盛明珠身上。确实绝色,一副好身体并好容貌,江润言看着她入水,目光却落在她脖子上——那里挂了个玉佩,贴身带着。

    贵女们个有个的交际圈,因着有皇后刚才解围,盛明珠到显得不是很落单,偶有人过来跟她说话,瞧着也其乐融融。

    “她真是好命。”李千然道,又用手往身上掬了捧水,“谁出了她那样的事儿还敢大摇大摆出来游玩,偏偏又有皇后替她撑腰。也不知皇后娘娘喜欢她哪儿?居然与她同轿?”

    江润言并未说话,水从她发梢末端滴滴答答垂落,片刻后,她突然从站起来,直立起朝着盛明珠那边走过去。盛明珠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她已经靠在自己身旁的壁边坐下,头微微仰着,像只高傲的天鹅。

    “你这玉佩成色到很普通?”

    盛明珠听她说的无意,便垂头看着。这玉佩是管平那日给她的——盛明珠再怎么出格胆大,终究是女子。女子从一而终侍夫君,她可以先嫁管平,之后若他对她不好顶多合离。她又粗心,怕弄碎弄丢,便一直挂在身上。

    “是挺普通的,友人相赠,不好推辞。”

    盛明珠与这江大郡主之前寥寥几次见面都没什么好结果,她觉得江润言该对她也没什么好印象。为了不使人两看相厌,便与一旁的贵女搭话,准备挪过去。

    “盛明珠,从前那柳家公子当着众人面说爱你爱的欲生欲死,现如今又来一个刘二公子因为你断了腿?”江润言道,“盛三小姐,那刘二公子如今身负残疾,日后功名再无进益,你就真的狠心?”

    盛明珠回眸,脸上神情稍阴,片刻后又笑,“郡主倒是很同情那公子,正好啊,我替你与他做个媒人如何?若郡主能屈尊嫁他,想必那刘二公子睡着都能笑醒——也不必每日都在坊间里被人传着癞蛤蟆想吃肉郁郁了。”

    江润言本来就是一时急,她素知这盛明珠一口利嘴。

    “女儿家名声最为重要,你当真什么都不在乎?”说着又看着她脖子上的玉石,或是她和那人早已经订下。盛明珠这些天听这些话听得烦了,从池子起身,旁边金枝连忙拿着衣服为她披上,“这里人太多了,我去换个地方。”

    江润言看着她人走了,往脸上鞠了捧水,突然发起了呆。

    “润言,你怎么了?”

    李千然走到江润言身边,“你跟她说什么?怎么这幅神态?”

    旁边几个贵女倒是听见了,便凑在一处,“那盛三小姐当真好厚的皮骨,江郡主好心好意劝说,她还讽刺郡主。说那刘二公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头,自己不嫁,却让郡主去,分明是她自己做下的孽,真如传说那般狠毒。”

    碍着皇后的面子,这些贵女们当面自然不会说什么。人走了背后却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那玉佩是管平的——很小的时候她见过。

    那时他才刚入琼林,还不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陛下设宴款待新科举子,江润言那时也年幼,只是觉得这人比所有在场的举子都要好看些,便一直注视,连同他腰上那块玉色并不好的石头。

    从宴始陛下也注意新科状元,本朝男子佩玉,可他腰间佩玉却太过素简。都知管平出身只是平常,那时魏帝也怕贸然赐玉伤了少年郎自尊,便拿了美玉与他交换,他却迟迟不舍身上的玉。

    “此玉是臣生母亲自雕刻,臣母早逝,此为臣妻之礼。臣妻还未寻到,陛下请恕罪,这非臣之物。”

    臣妻之物——当年的话字字在耳,让江润言心境难以平复。

    ——

    南山之行并未耽搁许多时间,说白了就是皇后组织朝廷妇人和后院闺秀们一块出来洗个澡,洗完了也就各回各家。

    回宫时魏帝且在处理朝事,见她回来,便问起今日情况,“有出什么事儿么?”

    “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些小姑娘。”

    皇后走至一侧替他磨墨,眼睛有些干涩,微眨了一下。片刻后又试探性问道,“难得陛下这么关心一个小姑娘,这几日京中的流言实在多。那盛家小姑娘如今处在风口浪尖儿上,若没人给她撑腰站在一起,只怕心里难受?”

    那盛明珠,她是挺喜欢的。毕竟永宁是太子的亲女儿,是她亲孙女,盛明珠救过永宁的命。可自己丈夫无缘无故关心一个貌美的小姑娘,后宫虽然妃嫔众多,皇帝不在乎多一个,皇后却在乎。

    “她那性子倒也不至于难受,朕是怕另的人难受。”那盛家老头正替自己在宫中装病,若让他知道宫外孙女受了委屈,还不得马上撂下条子——“这刘家怎么回事儿,婚不成就不成,还偏偏搅风搅雨的,好好一个姑娘家都被作践成这样子。”

    魏帝自然晓得这里头情况,毕竟是他最宠爱的臣子娶妻。他盼着他在他生前,娶美妻,生子——若是再能……

    魏帝想着,喉中却突然犯上一股腥甜。便招了招手,“皇后,你退下吧,朕困了。”

    皇后没想到刚才还有心与自己谈话的魏帝接下来就让她退下,虽心中有疑惑,却还是从书桌后站了出来,恭谨像魏帝行礼,“臣妾告退。”

    王福早察觉出魏帝身子不对,手里捧着一颗丸药过来,又自己给魏帝倒上水,“陛下,快将药喝了。免得一会儿又咳。”

    魏帝用药之后,才长舒一口气,可没一会儿却又忍不住用拳抵着唇,咳了一会儿。王福忙抽来一张白娟,替他擦拭掌心的一两丝血泽,捡些好听话说,“看来太医新做的药有用,陛下今日咳血咳的少多了。”

    魏帝知道他说些好听的哄自己,也没揭穿。

    ——

    刘二还病着,他姨娘在床前伺候他那条病腿。

    今儿又请了京城外的一个大夫,来说的还是同样一句话,“爷,你这腿小的是真的没法治。都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可您这筋脉都断了——请恕小人无能。”说完就背着药箱出去,气的刘二姨娘连拿东西砸,又跟在他身后骂了几句庸医。

    刘二看着房顶,腿上毫无知觉。自打知道腿断之后,他就这幅神情了。

    刘二姨娘又回到他床前,看儿子这幅神情,吓得哭了起来,“儿啊,你莫吓姨娘,姨娘就你这一个儿子,下半辈子都指望你过呢?没了腿,咱还有别的,你房里还有那么多美妾,你不是喜欢那巷子楼里的玉儿吗,咱把她接回来,娘再也不拦着你了,啊?”

    刘二原本眼睛还呆呆的,听他姨娘这样说,突然起身,“我要盛明珠,娘!我要盛明珠!”

    他这条腿,是为她而断。

    刘二姨娘苦着脸看着儿子,“如今咱家能做的也只是给你出出气,摸黑那盛三小姐的名声。毕竟人家家里是侍郎府,国公府,不是那低位女子,倘真不想嫁,咱家能有什么办法?”

    “我若娶不到她!我宁愿疼死!”

    刘二姨娘听他这么说,脸色更愁了。刘二转过头,脸上死气沉沉,刘二姨娘忙擦了泪,“儿啊,你莫急,我先去跟你爹说说——”

    另一旁的刘家老太太和刘大人却比之他们更愁。之前家里刘二弄出来那些事儿,又说盛家看不上他家要悔婚,还有一部分说是他们家癞蛤蟆想吃天鹅头,刘老太太又存了心还想娶盛明珠入府。

    便又怂恿留言滋生下去,反正他刘家不少什么。说不准那盛家姑娘备不住人前议论,就嫁进门了。如今民间都说盛家嫌低爱高,可真正官场里头,他却被盛谦的人排挤的难受,有心想停了。

    刘姨娘却哭哭啼啼来了,“老爷啊,你说那孩子,死活就非盛家小姐不娶,妾身就这么一个儿子,老爷,怎么办啊?那盛家小姐,能嫁过来么?我看他茶不思饭不想,如今腿还断着,也不肯吃药,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