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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五十八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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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幕

    隔日, 花满楼稍恢复之后, 就替令狐冲诊脉。令狐冲体内的八股真气让花满楼皱起了眉。令狐冲苦笑,道:“花先生,不必勉强。”

    花满楼叹了一声道:“这八股真气互相牵制, 一旦失衡就是经脉错乱,气血反制的结果。若要化去委实不易。我现在内功仍未恢复, 却也无法助你。”

    令狐冲摇头道:“花先生如此关照小弟,令狐冲铭记五内。我这伤恐是好不了的。”

    花满楼柔声道:“莫要这么说。待我再想想便是。”

    “多谢花先生!”令狐冲正说着, 屋外走进了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看了令狐冲一眼后, 就走到花满楼身边,轻声道:“怎样了?累么?”

    花满楼轻拍了下东方不败的手,轻叹一声道:“我是无碍, 但令狐兄弟这伤倒是麻烦了。”

    东方不败再看令狐冲一眼, 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令狐冲此刻坐在东方不败和花满楼身旁, 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不知怎么才好, 若那冬芳真是女子也就罢了。说句真话,他实在很想问花满楼是否真的知道这冬芳姑娘的真身。和冬芳相处的那半年,令狐冲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出他们并非是真正的夫妻。若是这花先生知道冬芳姑娘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他还会如此对这冬芳姑娘么?

    令狐冲眼睁睁的看着东方不败和花满楼两人间明显流动着温情,东方不败看着花满楼的眼神更是脉脉含情, 而花满楼也同样回以温柔的表情。令狐冲心里充满了矛盾,冬芳的美态足以让人忘记他究竟是男是女,而亲眼见过东方不败和风清扬比武一幕的他, 又深深为那时东方不败的风姿所折服,可是他却偏偏是个男子!令狐冲自问一句,若冬芳没有和花先生在一起,那他是否又有这个勇气像花先生一样对待冬芳呢?令狐冲全然没有答案。

    面对突然沉默的令狐冲,花满楼有些奇怪,还以为他对自己的伤势失望,便柔声道:“令狐兄弟?令狐兄弟!莫要想太多,我和东方会替你想办法的。”

    令狐冲回过神,想到冬芳姑娘的性子,苦笑道:“冬芳姑娘这么久以来除了关心花先生之外,其他人又怎会放在心上?”这话一出口,令狐冲就意识到不对。他这语气里怎么听怎么都是醋意深重。

    果然,花满楼听得这话愣了一下,什么叫“这么久以来?”而且听令狐冲的语气,似乎他对东方不败很了解吗?可是花满楼记得他和东方不过只在荒原见过令狐冲一次…又怎么会……?

    东方不败这时也是心里叫糟,这令狐冲的话语怎听怎么古怪。花满楼又是极聪明之人,岂会听不出端倪?若是让花满楼知道他之前都与令狐冲在一起,即便什么都没发生,但是花满楼定也不会高兴的……特别又是眼下这种情况…就算要说,也是他东方自己和花满楼去说,不是吗?

    顿时,东方不败急声插口道:“令狐冲!你又胡说什么?”

    令狐冲听出了东方不败语气中的警告声,又知自己失言,忙打了个哈哈,转开话题,说起花满楼的岐黄之术如此高明。东方不败也出奇的应了几句。

    花满楼静静听着,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仿佛这事就岔了过去,他根本没在意似的。一会后,任盈盈也来了,开始缠着花满楼说要习琴。花满楼自是答应,就带着任盈盈去了琴室。东方不败本想一起跟去,但是想到他还必须嘱咐令狐冲不得把之前的事泄露半点,因此只好愤愤的看着花满楼和任盈盈走了。

    而任盈盈经过昨日那一幕后,看着东方不败的眼神更为阴暗。花满楼不知这些暗潮汹涌,倒是看似很愉快。

    令狐冲因为东方不败留下来陪着他,有点感觉受宠若惊。但是没想到东方不败的话却让他哭笑不得。只听东方不败说道:“令狐冲,你若是敢让花满楼知道我之前的行踪,我定割了你的舌头!”

    令狐冲愣了一下,看着东方不败凤眼圆瞪的盯着他,满目杀气腾腾,只得苦笑道:“对不起,刚才恕我失言。”

    东方不败冷哼一声,道:“算你还识趣!我警告你,花满楼的内伤未愈,你若敢让他费了心神来治你的伤,我便一掌劈了你!”

    令狐冲再度苦笑,心里尤为不平,这冬芳姑娘果然是魔教出身,行事古怪,武功更是诡异。想他令狐冲好歹也是照顾他那么半年,此刻却是说翻脸就翻脸,根本就只是在乎那位花先生,毫不顾他人死活。

    令狐冲也是有脾性的人,虽然也清楚自己对这冬芳姑娘是存了份心,却也禁不得东方不败如此的话语,心里更是忿忿,充满着矛盾,最后终于把心一横,对东方不败说道:“冬芳姑娘!我知你在乎花先生,可是,你知否我太师叔说什么?”

    东方不败眉目一挑,道:“风清扬说了什么?”

    令狐冲淡淡道:“他说你是男扮女装!”

    就在令狐冲话音未落之时,东方不败整个人已经袭向令狐冲,一手紧紧扣住令狐冲的脖子,脸色铁青,哑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令狐冲吓了一跳,被东方不败扣着喉咙口,一阵的窒息,可他偏偏根本没法运功抵抗,只得无力的用手拼命想拉开东方不败的手,同时断断续续的道:“冬芳…放…放开!你…我知你…喜欢…喜欢花先生…可…可他知否…知否你…你…冬芳…我…我喜欢你……”

    鬼使神差之下,令狐冲竟是将喜欢这句话脱口而出。他根本就没有再想冬芳姑娘恐怕是个男子这一事。想当初,令狐冲的小师妹就是因为令狐冲长久以来都未曾言明喜欢两字,最后却被林师弟占了去。而此刻,令狐冲被东方不败的几句话刺激,更嫉妒花满楼和冬芳姑娘之间的那种温情,最后又念及自己恐怕命不久矣,竟就这么说了。

    东方不败被令狐冲突然而来的表白,弄的一愣,一下就放开了令狐冲,蹭蹭退了两步,惊异的看着令狐冲,虽然东方不败多少能感觉出令狐冲对他的态度,而且东方不败也清楚令狐冲该是知道他对花满楼的感情,故而一直没有点明。令狐冲也是东方不败少数认可的几个人之一。毕竟那半年的相处,并非白白耗去的日子。东方不败原以为令狐冲不会说出来,哪知今日他不仅点穿了他的身份,更向他表白了?

    东方不败显然有些恍惚,他没想到除了花满楼之外,竟然还有人在明知他是男子的情况下还是说喜欢他,就算那人尚不知他做了那等事…可是…可是这话却是连花满楼都未曾和他说过的。不可否认,令狐冲这次在东方的心里多少也是溅起了波澜。

    东方不败不禁喃声道:“你…你在胡说什么?!”

    令狐冲经得东方不败放开手,猛的就咳嗽了好几声,听得东方不败如此说,不禁就道:“我…我又怎会胡说!冬芳……我是真的…真的……”

    “…不要说了!令狐冲!你的伤一旦治好,就立刻离开小楼!如若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东方不败顿时打断了令狐冲的话,强自冷静的说完后,他便转身准备离开。但是又顿了顿之后,东方不败转头对着令狐冲道:“今日的话,我全当未听见。你若再敢提,我定不饶你性命!”说完后,东方不败便立刻离开了。

    令狐冲摸着淤青的喉咙苦笑,在“情”这个字上他真是完败啊。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几人似是一派祥和的用完晚膳之后,就各自回房休息。

    任盈盈犹自想缠着花满楼学琴,却被花满楼说身体不适而拒绝,只得失望而去。

    东方不败则是经过了令狐冲的表白,突然觉得自己似是很对不起花满楼。用膳的时候就已经心不在焉,也不知在想什么。花满楼每夹过一位菜,他便顺着吃掉,倒是被塞的很饱。饭后,他便送了花满楼回房,然后自己也急匆匆的回到了房间,把门一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令狐冲则是闷声不吭的扒着饭,吃完后,便回了房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显得最悠闲的,反倒是花满楼。他不时的替东方不败夹菜,为的却是之前一抱东方不败就觉得他又瘦了很多。自然是心疼的,可见他在外面吃了不少苦。那可怎么行呢?必然是要补回来的。餐后,花满楼又嘱咐东方不败要好好休息。这才被东方扶着回了房间休息。

    这四个人可谓是各有所思。

    而时至夜半时,犹自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床缦的令狐冲却听见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一听之下,竟然是花满楼?!

    令狐冲立刻翻身坐了起来,轻轻打开门,看到的果然是花满楼,在月色之下,花满楼的脸显得有些苍白,却平添了其几分清雅出尘的气质。

    令狐冲有点惊异的低声道:“花先生…你这是……?”

    花满楼温和一笑,扬了扬手中的一坛酒,极低声的道:“不知令狐兄弟是否有兴趣陪花某喝两杯?”

    令狐冲本就是个酒鬼,对于酒向来是来者不拒。只是他想到花满楼不是内伤未愈么?他又怎么能喝酒?若是让冬芳姑娘知道了,岂非自己死定了?

    令狐冲忙道:“花先生,这怕是不好吧?若是让冬芳姑娘知道……”

    花满楼微微笑道:“正是不想让他知道。不过花某也知道令狐兄弟身上有伤,我们不妨约定三杯之数。如何?”

    令狐冲原来就心里郁闷,再加上许久没喝酒,此刻听到酒字,岂不是酒虫都爬出来了?花满楼这提议倒是顺了他的心。于是就点头,道:“好!就这么定吧!上哪喝?”

    花满楼轻笑着指了指屋顶。令狐冲没有异议,跟着花满楼就爬上了屋顶。天上好大一个月亮,照的四处也是暗色中的鲜艳。

    令狐冲也是第一次看小楼外的风景,不禁喝了口酒就道:“真是好地方!”

    花满楼轻笑道:“多谢!”

    令狐冲有了酒便忘记了身上的伤,心情顿时也畅快了很多,于是拍着花满楼的肩就道:“花先生,我真羡慕你!”

    花满楼错身避开令狐冲的手,径自在屋顶坐下,才道:“花某是个瞎子,又有何可羡慕?”

    令狐冲冲着花满楼笑了笑,又想起花满楼是看不见的,不禁感叹道:“花先生,你虽是眼睛有疾,可我却觉得你该是这世上最懂生活,也最享受生活的人了。”

    花满楼再笑,道:“令狐兄弟谬赞了。”

    令狐冲摇头,再灌了自己一口酒,才带着苦涩的说道:“花先生找我聊天,是否想问我是不是认得冬芳姑娘呢?”

    花满楼温和的笑着,柔声道:“令狐兄弟,真是快人快语。那花某也就不避讳了。令狐兄弟是如何认得冬芳的呢?”

    令狐冲苦笑,道:“我今日才应了冬芳姑娘不说的。”

    花满楼犹自坐在屋顶笑的云淡风轻,似是看准了令狐冲不会隐瞒。

    令狐冲看着花满楼好一会,才继续道:“我在华山之巅面壁之际,冬芳姑娘曾在我面壁的山洞里住过半年,直到前些日子,他才离开。”

    花满楼似是想了一下,仍是笑容不变,柔声道:“冬芳…那段时日,过的可好?”

    令狐冲怔了怔,本以为花满楼会很生气,不过显然花满楼的反应超出了他的想象。令狐冲有些干涩的道:“你为何不问我与冬芳如何?”

    花满楼闻言淡淡笑道:“先且不说令狐兄弟不是会戏朋友妻之人,而我更信冬芳不是那种见异思迁之人。他即与我许了终身,我又何必疑他?”

    令狐冲顿时哑口无言,好半晌才道:“花满楼,我算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