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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报丧,林家来的是正经的大管事林庆并管事娘子林庆家的,二人俱是老成持重之人,并未同上回来的钱婆子一样一惊一乍,而是红着眼圈儿面容端肃的回明了贾敏如何用药,又是何时身故等事,一应规制礼仪也说的齐全。

    只是史老太太虔心诚意抄经跪佛折腾了几个月,竟还是等来了爱女早逝的消息,便是下仆举止再规矩体面,也不能宽慰史老太太分毫。

    林庆家的话音刚落,史老太太就软软倒在了榻上,骇得左右服侍的鸳鸯、琥珀二人魂飞魄散,一齐抢过去扶,两排雁翅坐在下首的邢王二夫人及再矮一辈儿的奶奶姑娘们亦是纷纷起身探看。

    一时之间屋子里人声鼎沸,有吩咐人请太医的,有叫人去给老爷、爷们传话儿的,有连声唤老太太的,吵吵嚷嚷,倒是把林庆媳妇的啜泣声盖了个严严实实。

    许是史老太太心中实在挂念她那苦命的女儿外孙,不等贾赦贾政等人赶来,她就自己悠悠醒了过来。

    看也不看身边围着的一群捏着帕子抽抽搭搭的媳妇孙子媳妇,史老太太只颤颤巍巍盯着林庆家的,面上仿佛刹那间老了十岁,满是悲苦。

    “我那小外孙呢?可保住了?还有我那苦命的玉儿,可还好?”

    贾敏已去,便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留下的一双儿女再马虎不得,尤其他们年纪尚幼,更要一万分精心。

    只是提起黛玉,史老太太不禁想起收到女儿家书之时,苦熬多年才得一女的女儿如何为姑爷林海对长女的珍视欢喜,心中又添哀痛,眼中似要落下泪来。

    林庆家的虽然不晓得为何自家老爷已经提前送信给两位亲家老爷缓缓说明了太太去世一事,亲家老太太却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但她做林家下人的,自然不会多嘴多舌议论贾家的事儿,只管答史老太太的话便是。

    “回老太太,大爷的身子已是大好了,奴婢走前张神医便说大爷无碍,小心温养即可,大姑娘虽然伤痛,也能撑着照顾大爷,知道奴婢要上京,还吩咐奴婢替姑娘大爷给老太太请安。”

    扬州城里都说是林太太贾敏拿自个儿的命换回了儿子的,这话儿林庆家的却没说,只怕勾起了史老太太的伤心。

    听闻到底是保住了一个,史老太太心里这才稍稍好过了一点儿,放声痛哭起来。史老太太一哭,一屋子女眷不论心中作何感想,面上也都是悲痛难抑的模样。

    哭了一阵子,便听着外面的小丫头子报说大老爷、二老爷并琏二爷到了,周婕忙领着两个弟媳妇避到了碧纱橱里,元春则领着迎春、探春留在了外间。

    家中爷们到了,史老太太也就收了泪,说起了贾敏的身后事。有道是人死如生,贾敏生为国公嫡女、三品大员元配,又育有一女一子,后事绝对不能简薄了,又有黛玉姐弟二人,此刻亦需舅家探望撑腰。

    史老太太的意思,家中定要派个男丁过去奔丧才好,但她此时却无法直接开这个口。

    贾赦有爵位在身,与贾敏之间又淡淡的,必定不肯去,贾政有官职离不开,贾瑚翰林院散馆在即,亦不能离京,剩下一个新近中举的贾琏,又要准备来年春闱。

    因此史老太太只拉着贾赦贾政的手,哀哀说着不能让贾敏身后凄凉,又连声吩咐丫头们去取她的私房送去给两个苦命的外孙,旁的只能盼着哪个孝顺的自个儿说了。

    贾琏倒是觉出老太太瞧他的眼神热切了不少,可他心里还惦记着春闱,与贾敏这个姑母更是连面儿都不曾见过,如何愿意大冬天的离京南下?更不用提家里还有情投意合的娇妻。

    见贾琏不应声,史老太太不禁念叨起了车轱辘话,还拉着贾元春说起了当年贾敏未嫁时对他们这些侄儿侄女的疼爱,反复说了一会儿,众人便都明白了史老太太的意思。

    贾政当然盼着贾琏走这一趟,可贾赦还在,断没有他一个叔父越俎代庖做侄儿的主的道理,贾赦则是根本不接这个茬儿。老太太要出钱、要给东西,他都没有二话,横竖东西留着也不给他们一房,但要他儿子给人跑腿儿,那却是没门儿。

    老二一家子看他的儿子出息眼馋,想让贾琏错过这科春闱,他偏就护着不让去,定要养出两个进士及第的好儿子,气死他们最好。

    老爷们不出声,余下女眷们没有说话的份儿,这事儿就僵住了。

    史老太太虽然心中大骂贾赦贾琏不孝,可当着林家下人的面儿也不好发作,只能拿帕子按着眼睛,吩咐二太太王氏好生安置了林庆两口子,又推说伤心,摆手让儿孙媳妇们都散了,自己回里屋躺着想办法。

    一大家子男一起、女一起各自退下,一路上不免又要生些口角,说些个阴阳怪气儿的话打机锋。

    男子这边还强些。贾政本就不是擅于言辞之人,兼之对着一个已经中了举人的侄儿也有些心虚气短,略提了一句被贾赦岔开去也就罢了,只是脸色不大好。

    若是换了贾宝玉,这会子怕是已经被贾政的黑脸吓得抖如筛糠,可贾赦贾琏父子哪里会顾忌贾政的脸色,只做没瞧见,怡然自得的说了会子闲话就回了各自院子。

    女眷这边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方才史老太太一口气出了那么多私房,公中也不能没有表示,必须要出一份差不多的礼单才能撑住场面,二太太王氏执掌府中内务,这些东西自然也要她来准备。

    只要想起那流水一般送出去的珍宝,王氏心里就跟割肉似的疼,偏还不能表露出来,直憋得心头滴血。

    王氏就不明白了,老天怎能如此不公,从不让她真真正正欢喜一回。比如这一回,贾敏那个刻薄短命鬼一病去了本是大喜事,可转眼家里那个老不死的就要挖空了府里巴巴给人送东西,由不得人不生气。

    王氏攒了一肚子的火气出来,按次序还在走在邢氏那个上不得高台盘的小家子出身继室后头。再一瞧,邢氏身后跟着两个出身高门的儿媳妇,一个还是理国公府的嫡出大姑娘,自个儿身后呢,只有李氏一个穷官儿家出来的丧门星,真真是苍天无眼。

    面皮子紧了又紧,王氏慈爱的看了一眼与周婕并肩而立的柳霞,方与邢氏说话:“名利不过身外物,咱们这样的人家,礼义仁孝才是大事。孩子们年纪小,难免心急些,还是该劝着他们多顾天伦方是正理。”

    循循善诱,活脱脱就是那庙里的菩萨金身投了凡胎。

    邢氏再傻也知道王氏这是拐着弯儿骂贾琏不孝呢,为着功名不去给亲姑妈奔丧,偏偏王氏一席话又挑不出错儿,气的邢氏攥着帕子的手一再用力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得抿紧了唇不置可否。

    王氏正待得意,却忘了周婕柳霞这对妯娌可不似她们的继婆婆那般笨嘴拙腮,虽说未必称得上伶牙俐齿,踩王氏的痛脚却尽够了。

    “二太太教导的很是。我也常劝我们二爷,杏榜就在那儿挂着,咱们年纪小,今科不成就等三年,何苦为了读书熬坏了身子?身康体健的,在老爷太太面前多尽尽孝道,比什么都强些。一家子骨肉,谁还在意晚辈这点子虚名?”

    柳霞与贾琏成亲后可谓言和意顺,小日子蜜里调油,最听不惯旁人说贾琏的不是。况且贾琏十七岁中举,放在谁家都要赞一声少年俊彦,就这府里酸话怪话多。柳霞早就想为丈夫鸣不平,只苦于没个好时机,今儿个二太太自己撞上来,可别怪她不积口德。

    二太太的心肝,天纵英才的贾珠珠大爷,不就是急着科举考死的?满府里哪个不知?

    柳霞一提起“读书熬坏了身子”一句,不止王氏,珠大奶奶李氏并贾元春的脸色也变了,二房母女婆媳三人脸上就跟开了染坊似的,煞是好看。

    贾元春瞅着母亲王氏已经叫琏二嫂子柳霞气的手都有些抖,忙放下那点子忆起早夭长兄的心酸,上前几步暗中捏了捏王氏的手腕就要开口抢白柳霞,不防却被笑意盈盈的周婕截住了话头。

    “霞丫头说的在理,老太太不是也每常派丫头们到咱们院子里问一声儿?就是怕咱们大家年轻不知轻重,失了保养。须知保重了自个儿,才是真孝顺。”

    周婕平日里除了跟着婆母邢氏出来给长辈们请安,等闲不出她与贾瑚的小院子,每日只管读书教子,还是柳霞嫁过来之后出门次数才多了起来,也不过是相邻的两处院落间来回走动,是以二房母女只当周婕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儿,没想到周婕的口才也不差,言语间还拉上了史老太太垫背。

    贾元春被说的不言不语,周婕也不再看她,只笑着挽起了略有些怯弱的跟在元春身后的迎春,将人带到了邢氏跟前。

    “瞧咱们大姑娘,这一年又高了不少,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太太可要给咱们大姑娘仔细选个好教养嬷嬷。”

    周婕面相比旁人嫩些,此时拉着羞红了脸的迎春扮作小儿撒娇的模样,一个娇憨、一个文静,让邢氏爱的不行,又有柳霞在旁敲边鼓,邢氏忙连声应下了。

    迎春今年八岁,确实到了由教养嬷嬷教导的年纪,不过二太太王氏总说家中用度吃紧,才耽搁了。

    依着王氏的心思,元春如今有四个教养嬷嬷,到时候放出去两个荣养,留下两个,一个教导迎春,一个指点探春,富余的很,压根儿不必另请。

    这事儿虽然并未明说,但家里上上下下都是默认了的。

    这会子周婕当众把教养嬷嬷的事儿翻出来说,面儿上是身为长嫂疼爱庶妹,听在王氏母女耳中就是讽刺元春老大年纪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了。

    王氏心中恨极,贾元春也白了一张脸,只有珠大奶奶李氏仿佛一无所觉一般,仍旧木木的立在王氏身后,王氏挪一步,她便动一下。

    幸好二房如今合家住在荣禧堂后头由小抱厦改建的二进院子里,与大房离得远,周婕与柳霞两个又要去大太太邢氏那里服侍,女眷们才早早散了,不然争到后头,怕是今儿就要有人撑不住素日的温和贤良样儿了。

    这一日过下来,二房里各有各的憋闷,大房诸人各有各的得意,谁知等贾瑚晚间回来,却要贾琏主动请缨,去扬州给姑母贾敏奔丧。

    “我就这么不入哥哥的眼?巴巴儿的过来叫我出京,就是不许我春闱?”

    听了贾瑚的要求,贾琏真真是又痛又怒,嘴唇都有些哆嗦。贾琏真是不明白,桂榜一贴,连大舅舅那边儿都松了口风,许他下场,怎地一直相依为命的长兄死说活说就是不答应,这会子更是宁可他天寒地冻的离家,兴许年都要在外头过,也不愿他好生在家应考。

    贾瑚手里正攥着贾琏最爱吃的山核桃,似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喜欢拿小锤子咔嚓咔嚓砸小核桃的白胖小童就长成了眼前红着眼睛神情倔强的高挑少年。

    叹一口气,贾瑚抬手把山核桃对准贾琏扔了过去,面上满是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咱们兄弟是何等情分,竟说这样的话儿。”

    贾琏本不想理会贾瑚,怎料手上习惯成自然,直接就探手接住了核桃,等反应过来就有些讪讪的,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轻哼一声扭开脸,就是不肯看贾瑚。

    贾瑚也不以为意,又从袖袋里摸出一颗核桃,径自吩咐贾琏屋里的丫头给他取来贾琏用惯了的小锤子,学着贾琏以往的模样掂量着力道砸了起来,一面砸,一面自顾自说话。

    “先说大道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已有满腹诗书,这一趟南下,既能饱览大好河山,又能见识何为民生,有百利而无一害,免得日后为官叫人哄的不知东西南北。”

    贾瑚不爱吃这些零嘴儿,核桃砸的也不如贾琏好,几锤子下去核桃仁儿就有些破损。正巧贾琏把脸扭了回来,贾瑚也就厚着脸皮把核桃递了过去,等贾琏气哼哼咽了才继续说。

    “余下的,就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私话。”顿了顿,贾瑚蓦然板正了脸色,紧紧盯住了贾琏的眼睛:“春闱,安平的意思,还是下科再考方为上策。”

    忠平王爷水清,字安平。

    贾琏悚然一惊。

    旁人不知,贾琏却是晓得哥哥贾瑚私下里一直在为忠平王爷做事,也隐约猜得出这位王爷有意于大位。

    贾瑚选择为忠平王爷效力,贾琏便不管其余人等如何夸赞忠和王爷,一心只认定了忠平王爷为主。

    既然是忠平王爷不许,这一科便考不得。

    心中疑窦尽消,贾琏却还有些忿忿:“哥哥早些说了,我又何至于此?怕是哥哥心里还当我是个不能说话的孩子呢。”

    贾瑚总不能说这是他知道这一科春闱要闹出惊天弊案,又劝不住贾琏,为了兄弟之间不生隔阂才借用五殿下的名义使诈吧?

    只好认错赔不是。

    贾琏难得占上风,难免有些得理不饶人,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还不忘再揶揄兄长几句:“还说什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哥哥自己最远也不过去了王爷在城外的庄子,这会子倒催起我来……”

    说着,贾琏突然觉出不对,贾瑚可是一直说着要出京看看的。前后一琢磨,贾琏握着小锤子的手不禁一松。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上回哥哥休沐,单写了这句诗教留郎读,可是早有离京之意?”

    贾瑚贾琏兄弟两个早年曾有约定,日后出仕,必有一个留在京里照看家眷。贾琏自知学问上远不如长兄,圣人也不可能连着破格点两个贾姓探花,一直盘算着自己能中个同进士,然后如兄长的好友郑璧一般借力补个地方官职就好。

    没料到兄长打的却是让他留京,自己赴外任的主意,谋的,还是边陲。

    屈指一算,他奔丧回来,恰好也是贾瑚离京赴任的时候。

    只是军功岂是那么好赚的?

    贾琏急的恨不能立时砸晕了贾瑚,好叫他忘了这念头,贾瑚却还是一脸的笑意。

    “事儿还未成,莫要吵嚷,叫你嫂子跟着担心,我自有分寸。大丈夫当喜怒不形于色。”说到最后,贾瑚话中又隐隐带上了训导之意。

    贾琏浑然不觉自己好不容易比贾瑚高的那么一点子气焰又叫人压了回去,只顾着盘算到时候假若贾瑚不听劝说怎么请动两位舅舅来帮忙,闻言就愣愣点了点头。

    不提第二日贾琏主动请缨后史老太太如何欢喜,大老爷如何把两个儿子叫到书房意欲教训一通,却反倒被儿子们哄的眉开眼笑,贾琏又是如何与家人依依惜别离京南下,只说宁府贾蓉迎了秦氏女进门后,宁荣二府女眷们多年后终于又聚了一回。

    ——王熙凤与儿媳秦氏一见如故,好的同胞姊妹一般,为了给儿媳认亲,索性正经下帖子邀西府里的女眷们过府赏梅花。

    只是王熙凤自己身子正沉,荣府里老太太年高,周婕妯娌则是先后诊出了身孕,都十分畏寒,所谓的赏梅最后也就是一屋子女眷凑在一处说说话喝喝茶。因着贾敏新丧,骨牌、听戏、吃酒一应俱都免了。

    好在珍大奶奶王熙凤惯会说话的,场面倒不算冷。

    有了王熙凤刚落座时的几句俏皮话,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种场合倒也自在的很,依着辈分厮见寒暄了一番,便各自寻人说些闲话。

    荣府众人一进门,王熙凤就瞅见迎春身边儿跟着的奶嬷嬷十分眼生,不是先前一直跟着的那个,于是与周婕妯娌说话时就略问了一句。

    周婕听着就笑了:“难为你竟记得这样清楚,这还是我刚进门时候的事儿。那一个服侍姑娘不经心,已经打发了,这个是太太亲自给大姑娘挑的妥当人儿。”

    那刁奴偷摸姑娘屋里东西的话不好往外说,免得打了邢氏这个嫡母的脸面,也只能含糊带过了。

    王熙凤深知这些内宅里门道,闻言就挑了挑眉,对着周婕笑得别有意味,口中说着“咱们娘儿们竟这么久没聚在一处说说话儿”,心中不由暗赞这位瑚大奶奶才是真人不露相。

    话儿说起来虽然简单,不过是打发一个不中用的奴才,可这位迎大姑娘养在荣府大太太名下,之前那个奶娘必定也是荣府大太太挑的。瑚大奶奶能想法子黜了那个,还能不惹了婆婆的厌,着实好本事。

    这却是王熙凤不知其中门道,不晓得此事出首的乃是迎春房里小丫头司棋的外祖母王善保家的。任那婆子如何疏通关系,在邢氏跟前也及不上娘家陪房王善保家的那份体面,被赶出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周婕含笑不语,与王熙凤打了会儿哑谜又拉着柳霞说话,王熙凤则要各处周旋,又要分心护着嫡亲小姑子宁府大姑娘贾琳,免得她与荣府的姑娘话不投机,两人之间的话儿便就此止住了。

    奈何这一日注定不能尽兴,大家聊了一会子,王熙凤婆媳正招呼着史老太太、邢氏两位长辈入席,称病留在荣国府的二太太王氏就使人过来唤元春回去,只说宫里来接人了。

    诸人皆是一怔,史老太太倒是知道一点儿王氏的打算,此刻也只是细细摩挲着已经红了眼圈儿的贾元春的手,王熙凤则拿帕子遮了脸,让人瞧不出神情。

    宫里来接,不论是做什么,总没有让人等着的道理,西府一大帮子女眷饭也没用上就随着史老太太回了府,哀哀切切的送贾元春上了一顶小轿,望着她叫人抬出了二门。

    这一日贾瑚一进门,就听说了这么一件糟心事儿。

    “我一直等着呢。”摆手示意妻子不必忧心,贾瑚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脸上神色叫人辨不出喜怒:“琏儿来信了,说是林姑父应了老太太所请,让咱们家代为照看林家表弟表妹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