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千年泪之花蕊夫人 > 第三章 巧破棋局

第三章 巧破棋局

作者:微雨薇薇错冷柯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英雄联盟:我的时代问道章创业吧学霸大人末日大佬速成指南神棍日记快穿苏妲己星际壕婚:怂妻猖狂位面之时空之匙诸天供应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春分方过,凌府传来喜讯,馨宁诞下麟儿。不知不觉中我已升格做了姨母,去求保元恩旨欲出宫探视,怎奈保元却道蜀地风俗婴孩未满周月,外家不宜探视。央求再三,他也始终不允,心有不甘却也只得作罢。

    而今我已满了十八,与之新进的妃嫔相比略长几岁,加之协理后宫,每日不得不端着身份处理宫务,长日困在这许多的杂务琐事中,直叫人身疲心倦没了活力。

    新近长春殿拨来十余个小宫女,此刻茗儿正率众宫娥里外忙碌伺候,听着那些十三、四岁的孩子唤她姑姑,我撑不住在一旁嗤笑。见我笑她,茗儿故作感慨之状,叹流年似水,我亦在旁感叹红颜易逝,只惹得知秋频频憋笑,说我二人再不出去动动,怕是要憋出病来了。

    正说笑间,尚衣局依保元吩咐送来了新置的回鹘马装,我心中欢喜,试完衣装,忽又想起宫内设有马球场,而今天气愈见晴好,不若效仿那些亲贵男子那样组个女子马球队,好活动活动筋骨。主意既定,也顾不得知秋反对,带着茗儿和长春殿里几个数日身手敏捷的丫头就往马场而去。

    这两年我随保元骑马,骑术已是不坏,可眼下这些宫娥多是从未骑过马的,而今众人见到马匹皆是又惊又怕,茗儿虽素心直口快,可胆子却不大,我几次三番催促着她上马,这妮子扭捏着死活不敢。我在一旁威逼利诱,方才上了马去,却不想那马儿起步方走,她便吓得连声呼救,慌得抛掉缰绳抱了马鞍。见她这可怜又可爱的样子,我于马背之上扬声念道:

    殿前宫女总纤腰,初学乘骑怯又娇。

    上得马来才欲走,几回抛鞚抱鞍桥。

    茗儿此刻小脸吓得苍白,哪还顾得我出言笑她,只回望我一眼,满脸告饶求情之色,我正欲开口逗她,却听得身后一声莺啼道:“娘娘,真是好诗才。”

    回身俯看,只身一嫩黄宫衫的女子低首跪俯于地。

    “你是……”

    “安情沈月芙参见花蕊夫人。”声音婉转柔媚,倒令人心神一震。

    喔,原来是她,我莞尔一笑道:“妹妹起来吧!你怎会在此?”

    沈月芙谢恩起身,回道:“月芙犯错,昭容娘娘责罚于新庄思过。”

    “喔,本宫也听闻此事,不知妹妹因何事冲撞了昭容姐姐?”正好,今日我亲自问问事主,好解开这心中疑团。

    “回禀夫人,都是月芙初入宫,不懂礼仪,故而冲撞了昭容娘娘,娘娘大量也只些微责罚。”沈月芙态度恭谨。

    “喔,原来如此,昭容姐姐素来宽和,甚少责罚宫人,故而本宫今日有此一问,既妹妹不愿再提,我也不便强人所难。”素来不喜人说话避重就轻,她这样回话倒显得我有好事之嫌。

    “谢夫人关爱,即便当日之事不至让昭容娘娘责罚月芙,然月芙始终认为,为女子者应‘克已复礼’,不应以一已荣辱为虑,这样才能使后宫祥和,皇上、太后和娘娘少些烦扰。”她娓娓道来,面上始终带着微笑,忽然之间我对眼前这个乖巧的女孩儿又多了几分好感,若这宫中的女子都如她这般懂事又惹人怜爱那该多好,可是……

    “月芙如此深明大义,过两日,本宫定会助你早日离开新庄的。”说罢我轻扬马鞭,驰了我那“小白龙”在草径间奔跑起来。

    迎着漫天的柳絮,掠过牡丹花丛,复又回到殿前。回望练马场上,茗儿和众宫娥还正在那儿与马儿较劲,立时间神清气爽,心情也愉悦起来。

    我正自翻身下马,却不想沈月芙提着裙裾小跑着过来扶我。我搭着她的手,方站稳,却听她诚心诚意道:“夫人一身戎装,刚健婀娜,可比那从军的木兰呢。”

    听她这样说,心情大好,便出言邀她道:“我正有意组个马球队,妹妹若有兴趣,先练了马术一起加入。”

    她含笑微微福身道:“谢夫人厚爱,月芙不善活动,怕拖了夫人后腿。”

    “你如今亦是封了位份的妃嫔,不在皇上跟前,只需唤我作‘姐姐’便是。”见她拘谨,倒有些不自在。

    月芙欢喜道:“谢姐姐关爱。”继而又见她面露难色道:“月芙有心跟随姐姐,只是眼下尚在思过之中……”我闻言呵呵一笑,豪气道:“妹妹现在便回新庄收拾收拾吧,待我回过皇上,也就派人来接你了。”

    沈月芙闻言,面露喜色,乖巧的点头称是,又再谢恩,倒叫我不好意思起来。

    我随后向保元请了旨意,月芙便自新庄回到了迎仙宫中。

    原本迎仙宫是静宜与李艳娘、刘蕙兰三人同住,静宜为一宫主位。自后静宜搬至我的长春殿居住后,那李艳娘便俨然成了迎仙宫的主位。故而新晋妃嫔分宫之时,安情沈月芙与保香张仙如便安置于迎仙宫中。安宸句可儿随槿言居于飞鸾阁,刘蕙兰自迎仙宫搬至芳林院中居住,其余新进诸人仍居于当日选秀的百子楼中。

    月芙自回到迎仙宫中,每日必到长春殿来同我问安。

    我心中喜欢她乖巧懂事,便让她在新晋秀女中邀寻几个姐妹来与我组马球队。不想月芙看上去娇怯怯的,办事倒是十分稳妥,没几天女子马球队的人便挑妥了,我整日带着众人到东苑习马,至马球场练球,日子倒是越发过得舒心起来。

    闲日里,月芙会带些绣品到我宫中与茗儿厮混,静宜每每撞见面上总是淡淡的,月芙却不以为意,对她倒越发恭谨。

    我看在眼中,对这个女孩子不知为何越发生出怜惜之心,加之她擅长女红,心思又巧,不多时,便为女子马球队绣了许多别致腰带、束发。日子久了我待她越发与别个不同。

    偶然我抚琴时,月芙便会在旁应和着唱些词曲,那歌声清越让人留连不已。只是保元每来,她便会怯怯的退到一旁,默默绣她的娟帕,若保元问话,她也仅是一问一答,直引得保元私下玩笑时说我帮他留的人,都是些木头美人。

    这日午后,月芙拿了新的针绣花样来找茗儿,见我侍弄牡丹便过来问安。

    “姐姐,不善弈么?”月芙一边摆弄花样一边不经意地问我。

    “妹妹怎地想起说这个?”闻言我有些疑惑讶异。

    “偶然听闻,张保香近来常常在迎仙宫中与皇上对弈。”

    我闻言心惊,问道:“张保香么?可是那中书侍郎之女张仙如?”

    “正是!”

    “她……很会下棋吗?”

    “这个月芙倒不清楚,只是偶然间听修媛娘娘说起过,言谈间似有不满之意……”沈月芙说话间陪着小心,大眼睛十分不安的看着我。

    喔,李艳娘不满,那……正待细问,忽见月芙目光望向我身后,接着神色不安的紧抿着唇低下头去。我不明究里朝身后看去,只见梁守珍正低头蹑手地朝殿外挪步,我这一转身,吓得他立伏于地,颤声道:“娘娘万安!奴……奴奴……奴才梁守珍参见花蕊夫人。”说罢,手不自觉的朝怀中掖了掖。

    见状,我微微蹙眉,小梁自来是不怕我的,为何今日倒似见了鬼一般?“起来吧,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呢?”我冷声道。

    “回娘娘话,小的奉旨来取东西。”

    “取何物?”

    “取……”梁守珍伏在地上,额上已隐约显出汗迹。

    “说实话。”

    “圣上命我来取玉笛。”

    “公公奉旨取皇上的玉笛,为何要背着娘娘偷偷来取?”月芙歪着头疑道。

    “娘娘明鉴,娘娘明鉴!小的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拿长春殿里的东西。”梁守珍急道。

    “那你老实告诉本宫,皇上要玉笛何用?若有半句不实……”

    “娘娘明鉴,是皇上要为保香娘娘吹奏,命奴才来取,奴才实是怕娘娘……”小梁一脸委屈望向我。

    什么?保元要为张仙如吹奏。闻言我愣在当场,心思百转……那清越的《鹧鸪》曲尤在耳边,而今却是要换了知音人么?

    “梁公公,这倒是奇事,自我入宫皇上从来只在长春殿中吹奏,今日皇上为何忽然之间要为张保香吹笛?”月芙出言问道。

    梁守珍闻言,眉头紧拧,抬头凝了月芙一眼,倒把月芙吓得退了两步,我伸手扶了月芙,面上已现怒意:“梁守珍,你如今是越发的会伺候了,连嫔主问话都敢这样……”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梁守珍磕头如捣蒜,“皇上与保香娘娘对弈,输了一局。依约要为保香娘娘吹奏一曲。”

    我闻言沉思片刻,道:“把皇上的玉笛给我。”

    “娘娘饶命,奴才若是复不了命,恐是要受责罚。娘娘素日里最疼惜奴才,这次也请娘娘高抬贵手。”梁守珍面如土色,大汗淋淋。

    “给我。”我故做镇定,嘴角勉强扯出个虚弱笑容,“本宫现在便亲自送去。”言语间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间,恍恍惚惚上了车撵。

    “这是去哪?”我见那车撵并不朝迎仙宫去,而是沿着柳荫往御书房方向。

    “回娘娘,皇上自御书房回重光殿途中,路遇两位保香娘娘在紫藤架下对弈。”

    “两位保香娘娘?”

    “就是句保香……”原来是张仙如和句可儿,那保元为何?

    原来如此,这张仙如一矢中的。哥哥那样的棋痴遇了棋局哪有不看之理。又知我不善棋艺。呵呵,真也亏了她用心良苦,花恁多心思来策划此事。这宫闱果然是复杂难测的。越想越觉得心口堵得慌,唤了小珍子停了车撵,自顾沿柳荫行步。

    紫藤花下,落棋无声。句可儿和几个宫娥见我刚要张口,我做了个手势,她们也只得噤声不语。张仙如素手托香腮,眉心轻蹙,想是这局遇到阻滞。保元手执黑子凝神求胜,心无旁骛。我视那纵横十九道的棋盘上,黑子略略占了上风,再落几子,白子又扳回几目。棋局由中盘的厮杀渐入收官阶段。待最后结束一点目,白子竟还小胜。保元拍手叫好:“好!张昭容造诣果然不俗,今日竟连赢朕两盘之多。”

    “若非皇上相让,臣妾今日怎有机会闻听圣曲。”张仙如退谦道。

    小珍子已挪了碎步捱到保元身旁挤眉弄眼道:“皇上,娘娘她……”

    我已出声先道:“青山不厌三杯酒,长日惟消一局棋①。皇上与妹妹好兴致!”

    “蕊儿~?!”保元一脸笑意,起身来携我。

    “参见花蕊夫人。”张仙如与句可儿也俯身参拜。

    “我观皇上与妹妹下棋,妹妹心思缜密,在女子中可称得上棋艺精湛的。难怪保元哥哥这样的棋痴也要对妹妹青眼有加了。”

    保元伸手点了点我鼻尖道:“与蕊儿下棋常常遭遇悔棋,小赖皮一个。”

    “哈,哥哥又当了众人取笑我了。”我轻笑着,故意加重“哥哥”两字娇嗔道。

    张仙如脸色微变,语带微嗔娇笑道:“皇上才刚答应过嫔妾,若再输这一局,今夜可是要留在延昌宫与仙如共进晚膳,切磋棋艺的。”

    输赢的筹码竟是如此么?我心中的妒火瞬间便燃遍了全身,定定地凝了保元。

    “哦?朕倒把此事忘了。”保元一句话撇得干干净净。

    妒火已烧尽我的理智,我心有不甘道:“妹妹入宫前可听过民间有种游戏叫做五子连的。棋盘纵横十七道,与围棋极为相似,只是无甚规矩,只要五子一线连珠便算赢了。素日也难得遇见妹妹,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不如就这棋盘来作这个游戏,妹妹意下如何?”

    “五子连啊,这游戏妹妹闺阁中也曾玩过,只是与围棋相比,太过粗浅,玩的甚少。今日姐姐既有兴趣,那妹妹自当奉陪。”仙如不冷不热笑回道。

    保元乐得在一旁看热闹,笑嘻嘻地让了我落座,执黑子。

    棋局一开,张仙如便步步进逼,我将四子之间成马步相连布成八卦阵形,意在封死对方攻势。一场剧烈的厮杀在这棋盘上展开,暗潮汹涌。我执了棋子笑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妹妹可别小看了这五子连。”她落了棋子又呈围攻之势,回我道:“攻者,不破其地,乃据其地为己有,方为上计。”却是一语双关,十分恼人。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保元却在旁拍手叫好。

    那一局最后竟平了。两人都年少气盛,竟也各自不服。撇了保元,定要决出胜负,杀了个天昏地暗。保元也来了兴趣,三人轮番拼杀,最后竟移盘重光殿一战再战。保元输的那两局也被这五子连给冲扰,不了了之。

    那夜何其尽兴,事后回宫偏还暗自得意了一番。复又想到来日方长,保元毕竟不是我一人的夫君,一味阻滞他人终究不是办法,又自怨自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