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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第318章 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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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错!”

    琉璃欢欢喜喜地说道。

    “听闻青狮子开时花大如盘,且花形紧凑团团如狮子所滚的绣球,更难得的是极美极罕见的天青色,正所谓清而不寒,媚而不俗。如今一见,真是与花谱上描写得别无二致。”

    她又指向那丛花里的某一朵:“那自然就是狮子变了?”

    青狮子已是八仙花中难得的名种,更令人称奇的是出于某种连花匠都不明白的原因,有时一丛青狮子里也会开出一两朵偏红色的花。

    于是这种花又被呼做“狮子变”。

    “不错。两种花色在阳光下看得分明,可入夜后看起来就是同一个模样了。”李谨轻叹一声,不待琉璃再说什么就坦言道,“当日阿齐假扮做我,的确也为了以防万一。”

    琉璃虽已猜到,却仍不禁面露骇色:“为了世子之争?”

    李谨苦笑了一下:“实不相瞒,当日出走也是别无他法可想,只求能留得性命。”

    “可是李谏?”

    李谨摇了摇头,过了半晌才艰涩地开口:“当初先父曾规劝某,退一步海阔天空。”

    电光火石间,琉璃顿时心头敞亮。

    她也听闻过鹰隼如育二雏,必将择优而育,而把较孱弱的那只推出巢去,只当不是自己的亲骨肉。显然老襄阳伯在两个儿子中更看好李谏,当初的李谏也的确更有世子之相。不过碍于襄阳伯夫人和外家势力,他不便公开支持李谏,也不愿家族和门下为这场争斗过多损耗。所以李谨最好乖顺地听从父命,如果不愿乖顺,黑暗中也自有教他乖顺的办法。

    难怪惨案之后,襄阳伯及时请封世子,却并不着紧追缉凶手。

    想到这里,琉璃不禁不寒而栗。

    “可是……”

    “可是什么?”

    琉璃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可是凶手的做派还是有些费解。”

    李谨耐心地望着她。

    “你同李谏,单看容貌是十分相似,尤其是夜里,就像你说的,看起来就是同一个模样。”琉璃摇摇头,“你们同店夜宿,凶手就不怕行刺错人么?为什么不挑个你落单的时候再下手呢?”

    “毕竟所住的房间不同。”李谨道,“何况当时某手臂上还有伤,也算是个表记。”

    “如此说来,凶手定是一路尾随你们,对各种动向都掌握得很清楚。那么他又为什么会把刘齐误认做你?尽管换了衣裳,体格相似,躲在帐中假装是你还成,可一看面孔不就被戳穿了?”

    “夜里若不点灯,误认也不足为奇。”

    “不,当夜理应点过灯。”琉璃笃定道,“否则凶手的行为就更加古怪了。”

    “趁夜行凶,又如何古怪了?”

    “古怪的不是行凶,而是行凶后还要对尸体施暴。”琉璃犹豫片刻,尽管深觉由自己来重述那些血腥的场面实在不雅,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据说上半身被钝器砸得几乎不成人形,最后是靠身上的皮甲和右臂上伤口确认的身份。想那凶手既是奉命而来,行刺目的就是要世人都知襄阳伯府的李谨身殁,正该让尸首一望即知是你,为什么要毁其容貌呢?除非……”

    “除非他行刺后查看尸首,发现死者竟不是我,所以情急之下毁容冒充。”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又要把最彰显身份的锦袍和金冠除去呢?须知刘齐为假扮成你,才特意换上这身衣饰的。”

    李谨怔了怔,随即抚掌叹道:“县主真是心细如发!难怪崔四……”

    他没有说下去,不过琉璃想也知道那崔成源在背后都会念叨自己什么,于是低眉笑道:“身在闺中,若不娴于中馈,必要有些其他消遣,实在不值一提。”

    李谨微微一笑,想必也记起了当年那番对话。

    稍后他提出那不过是虚虚实实的把戏,为的是让人更加笃信。

    “初时一见尸首,他们必会大惊失色,细察后只认得出那身皮甲是我的,又见着手臂上的伤口,如此艰难才得以线索,于是便不会再多想了。”

    琉璃摇头道:“那凶手是奉命行事,必向主人回报。这样自作主张,难道就不怕哪天你重现世上,反倒坏了主人的大事?更何况……”

    她抬起眼来,正与李谨凝思的视线相对:“更何况,事发后老襄阳伯第一时间请封了世子。”

    李谨迅速地移开视线。

    琉璃也掉过头去,只盯着廊上那清俊的影子继续说下去:“所以,老襄阳伯和李谏都不知道,死去的是刘齐而不是你。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知道他杀了谁,也知道必须将尸首弄成什么样子。如你所言,确实是虚虚实实的把戏,比如右臂上的伤口。如果只是打算冒充你卧床装病以拖延时间,刘齐只需要换上你的服饰躲在帐中即可,为什么还要在自己手臂上拉上一刀呢?即便延医请脉,男子要搭的也是左腕而非右腕,更不必将右臂露出。那道伤口,只有验尸时才有用……

    “之前你说那晚刘齐也喝了酒,许是醉了才未做反抗。可是,若早知会有危险,刘齐甘愿以身代主,这种时候,如此忠心耿耿的他怎会还有心思喝酒?纵使宁可一醉不醒,也会怕醉酒误事吧。他没有反抗,是因为心甘情愿……”

    “果然瞒不过你!”李谨忽尔长叹,“阿齐并非我杀,却着实因我而死,而毁其尸首的人也正是我。”

    “那么,如果没有猜错,想出这个主意的,便是刘齐之父?”

    李谨缓缓点头:“他父子二人待我一片赤诚,知道先父的计较后,不惜舍身相助。若非如此,即便我远走他乡或投入空门,也仍是隐患。外祖、舅父尚在,纵是先父怜我乖顺,我那兄弟也未必容得下肉中之刺。”

    琉璃看着那影子在木板上微微颤动。

    她又略坐了片刻才告迟。李谨起身送她,步伐不紧不慢,仍是当年大家子弟的从容气度,腰间所悬的玉佩没有发出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