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贺兰花会百花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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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朔十四年。
当今太尉夫人的交友广阔是玄月闻名，素与帝都中各家贵妇相熟。而贺兰家当家太尉乃名副其实的国丈，其亲妹乃当朝太后，其嫡女是堂堂皇后，其嫡长子贺兰闫涛又是当朝的右阶大将军、北衙右羽林军统领，当真是一门显赫，八面玲珑。攀附、交好之人更是不及其数。
是以此次贺兰花会的请帖洒遍了这京都五城的富贵官家。
我将请帖轻轻地扔在桌上，娘亲忐忑地望我：“音儿，你去是不去？”
我朝男子素以建功立业为志向，一般成婚较晚，但大多也是在二十至二十三之间便成婚了，偏偏这贺兰闫涛，今年都二十六了仍是迟迟未娶，侍妾又少，近年来都有流言说他不举、爱男色之类的了，但这个素来行事冷硬的男人对这些言论议论也浑不在意，我行我素。贺兰家又突然举办了此次花会……
我沉吟了一会儿，对娘亲道：“依娘看，这太尉夫人举办的这次花会是为了什么？”
娘亲道：“太尉家的贺兰小将军到如今未娶，他娘恐怕急了吧，此次怕是为了给他儿子挑个合适的媳妇。娘知道你素日不喜欢这类事情，但是贺兰家势大，你又名声在外，若是不去……”
我饮了口茶，淡淡道：“那娘便替我应了吧。”
又看了看桌上的请帖，这贺兰家真是越发嚣张了，竟敢在今年采选之前如此明目张胆地广选儿媳，这不是跟皇帝抢女人吗。
第二日，我坐在镜前细细化妆，将眉上挑拉粗，唇色掩白，脸上铺黄…..唔，这么一看去，果然可以泯然于众人矣。
我转过头去问琳荠：“怎么样？”
琳荠摔了一跤，扶着凳子勉强站起：“小姐您看着高兴就好。”
我满意地拍拍手，出去寻娘亲。
娘见了我大吃一惊：“音儿，你，你这……”我挽上她的手，扶她上车：“我病了，丑些也正常。”
娘亲怔了怔，又笑着握了我的手，温和道：“这样也好。”
正值夏季，阳光下的太尉府后院曲水幽池、红亭青石，繁花锦茂，尤其荷花开的最艳，满池妍妍。
身畔的女子们个个美貌，或明丽或雅静或温怡或淡美，当真是环肥燕瘦，比起帝王后宫也不遑多让。
耳畔听得她们窃窃私语：“有长安四姝在，这太尉家的儿媳妇哪轮得着我们呢？”“姐姐此言差矣，这园中百花齐放，焉知贺兰将军喜好哪一朵？”“是啊，姐姐颜色美妙，何必妄自菲薄？”……
我坐在亭中的美人靠上，回忆起玄月新晋的长安四姝：中书令林魁孙女林思瑾，侍中韩元之女韩蓓，尚书右仆射褚和奇之女褚碧娥，尚书左仆射于德之女于希黎。
这样想着，冷不防被几声娇语打断，抬眼望去，三位丽人沿小道款款上来。一位着妒杀石榴花的艳红裙，外罩长漪于地的淡红薄纱，一举一动间当真是深得冷艳高贵之要领；一位则是碧衣妩媚，画着高挑眉眼，漆黑的发髻高盘，藕白的手臂不时轻抬扶鬓间妖娆尽显；第三位画着时下最时兴的桃花妆，瓜子脸上傅粉浓厚，雪白一片，额上点着六瓣梅花，美则美，却是有些俗气了。
韩蓓、褚碧娥、于希黎，正好跟萱给我的画像对的上。只是这林思瑾为何不在呢？
三位丽人朝这边打量几眼，迈上了台阶。她们一落座，一瞬间旁边的女子谈论的声音都小了很多。这时画着梅花妆的于希黎飘过来几眼，突然站起到了我面前，她俯视着我不悦道：“喂，你这样的丑女，是怎么混的进我们这贺兰花会的？”
原来在她眼中，长得普通就是丑……
我摆摆手，利索的起身，温声道：“小女自小长得丑，这便不在此处了，以免污了贵女的眼。”说着低头朝在场女子福了福身，下了台阶，直直而去。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身后的人愣了一会，突然又发声喝道。
我无奈地转身，“这位姐姐还有事？”
于希黎优雅地下了阶，迤逦走至我面前：“我以前从未见过你，那么丑，你是哪家的女子？”
我望了望天：“苏城刺史女苏照。”
她一愣：“苏照？你是苏照？！苏城的苏照就长你这个模样？！”她愣了一会，突然掩袖咯咯笑了起来：“素闻苏城刺史之四女苏照，容色倾城，棋箫双绝，原来竟是你这样的吗？真是，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世间之事，大凡如此，见面不如闻名。”我微微笑道。原来长安的四姝之一于希黎不过是空有一张美画皮的女人罢了。
“黎黎！你太无礼了，还不快向这位姐妹赔礼？！”红衣的韩蓓轻斥道。于希黎瞟我一眼，嘴微微一撇。
褚碧娥见状懒懒出声道：“这位妹妹，你不必理她，她素日就爱顽皮打趣，你自走你的。”
我微微欠了欠身：“苏照告退。”
长长的裙角曳在草地上，每走一步都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分花拂柳地行着，抬头远远见一清雅毓秀的身形，正静静地站在荷花池畔，一袭月牙白的衣裙勾勒出纤纤身姿，倾泻下的长纱堆聚于脚下。
竟似我一般处境的人，是谁？
我轻步走上前去，轻唤道：“这位姐姐？”
她转过脸来，长睫逆光微微颤抖，我的鼻尖瞬间充斥了栀子花的香气。
浓墨清画的双眉，杏眸流转如清潭之波光，淡色的菱形唇自然地画出优美的弧度，竟是林思瑾。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姐姐是在赏这一池子莲花吗？”
她礼貌地抿唇一笑：“正是。”
“倒是我不好了，厚着脸皮来打扰姐姐的幽静了。那边热闹的很，姐姐怎不过去同玩？”
“似她们那般聚在一起又有什么好的呢？”她温和地笑了一笑：“我素日爱安静，爱好啊总是和她们不太一样，故此独身一人在此偷个闲。还说我，你不也一样？”
相互看了看，不觉莞尔一笑。她欣欣然道：“在这站久了，也有些疲乏，不若一起走走？”我点点头，两人相伴慢慢聊着沿着池边行了起来，身侧不停有蝴蝶随风舞动。
“思瑾，那边垂柳林很是幽静清凉，不如我们去那边坐坐。”她看了一眼，笑道：“阿照你倒是眼尖，挑了个好地方。”
我们很快寻了个幽静的地方，两个人悠闲地并排躺到了大石后面，我翻出了我的《战国策》，她亦翻出了一本诗集，各自读了起来。
“闫涛，我有话跟你说，闫涛……”风将细碎的女子声音传入耳中，被斑驳阳光照的有些昏昏欲睡的我瞬间清醒过来。
听着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啊？我不觉探头望去。
石头后面不远处的小道上，有一男一女相对站立着，女子微微仰了头拉着男子的衣襟，面上带着娇羞的红晕，细细一看，竟是于希黎。
那男子微侧着身，相貌我看不大清，不过看背影蜂腰猿背，一袭黑衣清俊挺拔，很是高大。
于希黎忸怩着神情道：“闫涛，我今日来真的很开心，其实我，我仰慕你许久…...”男子的表情我看不到，只听得他淡而无波的声音：“谢于小姐厚爱，不过贺兰闫涛对于小姐无意，小姐还是另择他人来慕的好。”
这男子，竟然拒绝的如此干脆直白？我和林思瑾面面相觑了一会，动作一致地转头继续看。
于希黎眼圈微红，却还强撑着不肯在贺兰闫涛面前流泪，“我慕你多年，岂肯做那朝三暮四之人，你竟如此看低我？”说罢不待贺兰回答，又大声道：“我不会放弃的！”掩着脸转身跑开了。
于是看完戏的我和林思瑾转头继续看书，藏身的石后顿了顿突然有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
高大的黑影罩了下来，戏中的男主角居然蹭过来了。
林思瑾和我无奈的爬起，微微福身：“贺兰将军。”
面前的男子麦色肌肤，漆黑的双目嵌在浓眉下英气勃勃，面容线条冷硬深邃，不觉间便透出了些许狂狷英朗，他玩味的笑了笑：“适才听到石后有声音闫涛便来查看一下，竟然是林小姐歇息于此，不知这位是？”
林思瑾道：“这位是苏城刺史女。”我低首行礼：“小女苏照字湄音，见过贺兰将军。”
“怎生如此憔悴？”他忽然靠近，关切道。我后退一步，“小女前日病好，是以憔悴，将军勿怪。”
“贺兰兄！贺兰兄！”远远地，声音伴着人呼啸而来，脸上表情看起来仿佛兴致极高。贺兰闫涛转身，两个人相互捶了对方一下。
那突然冒出的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墨眉俊朗薄唇风流，一身武将常服穿在身上越发显得意气风发。相貌倒似…...荀王嫡子、当朝的左阶大将军兼北衙左羽林军统领百里钟鸣。
贺兰闫涛对他道：“钟鸣不是今日当值吗？如何来了我府中？”百里钟鸣好奇的打量了我和林思瑾几眼，才回道：“我听说太尉夫人给你选媳妇，府上来了好多美人，我就过来瞧个热闹，顺便看看传说中的长安四姝。”
贺兰闫涛笑了，“你倒是好运气，”一指林思瑾：“喏，你瞧，这位便是四姝之首林小姐。”
“是吗！”百里钟鸣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面对他的莽撞林思瑾倒也未以为意，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思瑾见过百里将军。”
“果然是美人啊。”百里钟鸣眼中露出惊叹，贺兰闫涛过来一把拍上他的肩：“你还不快走？！看完了四姝就回去吧，省得被说玩忽职守再被罚！”
百里钟鸣悻悻然地收回目光，摆摆手道：“好吧好吧，我看完了另外三姝就立刻回去。”
贺兰闫涛也施施然直起身：“既然林小姐和苏小姐在此，闫涛不便打扰，也就先告辞了。”说着两人抱了个拳就走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感叹道：“这位贺兰将军还真是率性而为啊。”思瑾道：“你不在长安可能不清楚，他素是如此的。”
“小姐、小姐？”远远地荷花池那边有丫鬟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她的身体微微一动，收了书欠身道：“阿照，我家丫鬟找我了，我便先走了。”
我笑着颔首：“思瑾慢走，我便不送了？”她噗嗤一笑，提起裙角匆匆跑开。
我重新躺下，书盖在脸上，微微一笑。她这样的女子，不喜欢说不喜欢问，心性随和而不醇烈，君子之交淡如水。
永朔十四年。
当今太尉夫人的交友广阔是玄月闻名，素与帝都中各家贵妇相熟。而贺兰家当家太尉乃名副其实的国丈，其亲妹乃当朝太后，其嫡女是堂堂皇后，其嫡长子贺兰闫涛又是当朝的右阶大将军、北衙右羽林军统领，当真是一门显赫，八面玲珑。攀附、交好之人更是不及其数。
是以此次贺兰花会的请帖洒遍了这京都五城的富贵官家。
我将请帖轻轻地扔在桌上，娘亲忐忑地望我：“音儿，你去是不去？”
我朝男子素以建功立业为志向，一般成婚较晚，但大多也是在二十至二十三之间便成婚了，偏偏这贺兰闫涛，今年都二十六了仍是迟迟未娶，侍妾又少，近年来都有流言说他不举、爱男色之类的了，但这个素来行事冷硬的男人对这些言论议论也浑不在意，我行我素。贺兰家又突然举办了此次花会……
我沉吟了一会儿，对娘亲道：“依娘看，这太尉夫人举办的这次花会是为了什么？”
娘亲道：“太尉家的贺兰小将军到如今未娶，他娘恐怕急了吧，此次怕是为了给他儿子挑个合适的媳妇。娘知道你素日不喜欢这类事情，但是贺兰家势大，你又名声在外，若是不去……”
我饮了口茶，淡淡道：“那娘便替我应了吧。”
又看了看桌上的请帖，这贺兰家真是越发嚣张了，竟敢在今年采选之前如此明目张胆地广选儿媳，这不是跟皇帝抢女人吗。
第二日，我坐在镜前细细化妆，将眉上挑拉粗，唇色掩白，脸上铺黄…..唔，这么一看去，果然可以泯然于众人矣。
我转过头去问琳荠：“怎么样？”
琳荠摔了一跤，扶着凳子勉强站起：“小姐您看着高兴就好。”
我满意地拍拍手，出去寻娘亲。
娘见了我大吃一惊：“音儿，你，你这……”我挽上她的手，扶她上车：“我病了，丑些也正常。”
娘亲怔了怔，又笑着握了我的手，温和道：“这样也好。”
正值夏季，阳光下的太尉府后院曲水幽池、红亭青石，繁花锦茂，尤其荷花开的最艳，满池妍妍。
身畔的女子们个个美貌，或明丽或雅静或温怡或淡美，当真是环肥燕瘦，比起帝王后宫也不遑多让。
耳畔听得她们窃窃私语：“有长安四姝在，这太尉家的儿媳妇哪轮得着我们呢？”“姐姐此言差矣，这园中百花齐放，焉知贺兰将军喜好哪一朵？”“是啊，姐姐颜色美妙，何必妄自菲薄？”……
我坐在亭中的美人靠上，回忆起玄月新晋的长安四姝：中书令林魁孙女林思瑾，侍中韩元之女韩蓓，尚书右仆射褚和奇之女褚碧娥，尚书左仆射于德之女于希黎。
这样想着，冷不防被几声娇语打断，抬眼望去，三位丽人沿小道款款上来。一位着妒杀石榴花的艳红裙，外罩长漪于地的淡红薄纱，一举一动间当真是深得冷艳高贵之要领；一位则是碧衣妩媚，画着高挑眉眼，漆黑的发髻高盘，藕白的手臂不时轻抬扶鬓间妖娆尽显；第三位画着时下最时兴的桃花妆，瓜子脸上傅粉浓厚，雪白一片，额上点着六瓣梅花，美则美，却是有些俗气了。
韩蓓、褚碧娥、于希黎，正好跟萱给我的画像对的上。只是这林思瑾为何不在呢？
三位丽人朝这边打量几眼，迈上了台阶。她们一落座，一瞬间旁边的女子谈论的声音都小了很多。这时画着梅花妆的于希黎飘过来几眼，突然站起到了我面前，她俯视着我不悦道：“喂，你这样的丑女，是怎么混的进我们这贺兰花会的？”
原来在她眼中，长得普通就是丑……
我摆摆手，利索的起身，温声道：“小女自小长得丑，这便不在此处了，以免污了贵女的眼。”说着低头朝在场女子福了福身，下了台阶，直直而去。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身后的人愣了一会，突然又发声喝道。
我无奈地转身，“这位姐姐还有事？”
于希黎优雅地下了阶，迤逦走至我面前：“我以前从未见过你，那么丑，你是哪家的女子？”
我望了望天：“苏城刺史女苏照。”
她一愣：“苏照？你是苏照？！苏城的苏照就长你这个模样？！”她愣了一会，突然掩袖咯咯笑了起来：“素闻苏城刺史之四女苏照，容色倾城，棋箫双绝，原来竟是你这样的吗？真是，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世间之事，大凡如此，见面不如闻名。”我微微笑道。原来长安的四姝之一于希黎不过是空有一张美画皮的女人罢了。
“黎黎！你太无礼了，还不快向这位姐妹赔礼？！”红衣的韩蓓轻斥道。于希黎瞟我一眼，嘴微微一撇。
褚碧娥见状懒懒出声道：“这位妹妹，你不必理她，她素日就爱顽皮打趣，你自走你的。”
我微微欠了欠身：“苏照告退。”
长长的裙角曳在草地上，每走一步都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分花拂柳地行着，抬头远远见一清雅毓秀的身形，正静静地站在荷花池畔，一袭月牙白的衣裙勾勒出纤纤身姿，倾泻下的长纱堆聚于脚下。
竟似我一般处境的人，是谁？
我轻步走上前去，轻唤道：“这位姐姐？”
她转过脸来，长睫逆光微微颤抖，我的鼻尖瞬间充斥了栀子花的香气。
浓墨清画的双眉，杏眸流转如清潭之波光，淡色的菱形唇自然地画出优美的弧度，竟是林思瑾。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姐姐是在赏这一池子莲花吗？”
她礼貌地抿唇一笑：“正是。”
“倒是我不好了，厚着脸皮来打扰姐姐的幽静了。那边热闹的很，姐姐怎不过去同玩？”
“似她们那般聚在一起又有什么好的呢？”她温和地笑了一笑：“我素日爱安静，爱好啊总是和她们不太一样，故此独身一人在此偷个闲。还说我，你不也一样？”
相互看了看，不觉莞尔一笑。她欣欣然道：“在这站久了，也有些疲乏，不若一起走走？”我点点头，两人相伴慢慢聊着沿着池边行了起来，身侧不停有蝴蝶随风舞动。
“思瑾，那边垂柳林很是幽静清凉，不如我们去那边坐坐。”她看了一眼，笑道：“阿照你倒是眼尖，挑了个好地方。”
我们很快寻了个幽静的地方，两个人悠闲地并排躺到了大石后面，我翻出了我的《战国策》，她亦翻出了一本诗集，各自读了起来。
“闫涛，我有话跟你说，闫涛……”风将细碎的女子声音传入耳中，被斑驳阳光照的有些昏昏欲睡的我瞬间清醒过来。
听着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啊？我不觉探头望去。
石头后面不远处的小道上，有一男一女相对站立着，女子微微仰了头拉着男子的衣襟，面上带着娇羞的红晕，细细一看，竟是于希黎。
那男子微侧着身，相貌我看不大清，不过看背影蜂腰猿背，一袭黑衣清俊挺拔，很是高大。
于希黎忸怩着神情道：“闫涛，我今日来真的很开心，其实我，我仰慕你许久…...”男子的表情我看不到，只听得他淡而无波的声音：“谢于小姐厚爱，不过贺兰闫涛对于小姐无意，小姐还是另择他人来慕的好。”
这男子，竟然拒绝的如此干脆直白？我和林思瑾面面相觑了一会，动作一致地转头继续看。
于希黎眼圈微红，却还强撑着不肯在贺兰闫涛面前流泪，“我慕你多年，岂肯做那朝三暮四之人，你竟如此看低我？”说罢不待贺兰回答，又大声道：“我不会放弃的！”掩着脸转身跑开了。
于是看完戏的我和林思瑾转头继续看书，藏身的石后顿了顿突然有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
高大的黑影罩了下来，戏中的男主角居然蹭过来了。
林思瑾和我无奈的爬起，微微福身：“贺兰将军。”
面前的男子麦色肌肤，漆黑的双目嵌在浓眉下英气勃勃，面容线条冷硬深邃，不觉间便透出了些许狂狷英朗，他玩味的笑了笑：“适才听到石后有声音闫涛便来查看一下，竟然是林小姐歇息于此，不知这位是？”
林思瑾道：“这位是苏城刺史女。”我低首行礼：“小女苏照字湄音，见过贺兰将军。”
“怎生如此憔悴？”他忽然靠近，关切道。我后退一步，“小女前日病好，是以憔悴，将军勿怪。”
“贺兰兄！贺兰兄！”远远地，声音伴着人呼啸而来，脸上表情看起来仿佛兴致极高。贺兰闫涛转身，两个人相互捶了对方一下。
那突然冒出的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墨眉俊朗薄唇风流，一身武将常服穿在身上越发显得意气风发。相貌倒似…...荀王嫡子、当朝的左阶大将军兼北衙左羽林军统领百里钟鸣。
贺兰闫涛对他道：“钟鸣不是今日当值吗？如何来了我府中？”百里钟鸣好奇的打量了我和林思瑾几眼，才回道：“我听说太尉夫人给你选媳妇，府上来了好多美人，我就过来瞧个热闹，顺便看看传说中的长安四姝。”
贺兰闫涛笑了，“你倒是好运气，”一指林思瑾：“喏，你瞧，这位便是四姝之首林小姐。”
“是吗！”百里钟鸣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面对他的莽撞林思瑾倒也未以为意，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思瑾见过百里将军。”
“果然是美人啊。”百里钟鸣眼中露出惊叹，贺兰闫涛过来一把拍上他的肩：“你还不快走？！看完了四姝就回去吧，省得被说玩忽职守再被罚！”
百里钟鸣悻悻然地收回目光，摆摆手道：“好吧好吧，我看完了另外三姝就立刻回去。”
贺兰闫涛也施施然直起身：“既然林小姐和苏小姐在此，闫涛不便打扰，也就先告辞了。”说着两人抱了个拳就走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感叹道：“这位贺兰将军还真是率性而为啊。”思瑾道：“你不在长安可能不清楚，他素是如此的。”
“小姐、小姐？”远远地荷花池那边有丫鬟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她的身体微微一动，收了书欠身道：“阿照，我家丫鬟找我了，我便先走了。”
我笑着颔首：“思瑾慢走，我便不送了？”她噗嗤一笑，提起裙角匆匆跑开。
我重新躺下，书盖在脸上，微微一笑。她这样的女子，不喜欢说不喜欢问，心性随和而不醇烈，君子之交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