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寂寥风前折苑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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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岚殿中灯火通明，郑容与发髻凌乱，人抽泣的几乎要昏厥过去，指着我弱声道：“苏昭仪，本宫自问没有何处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这样害我的孩儿，为什么为什么啊？！昶儿、昶儿，我可怜的昶儿……”她似是支撑不住，软软地朝地上倒去，被百里君离堪堪扶住，她倚进他怀里，揪着他的衣襟默默流泪：“陛下，你要为我们的昶儿做主啊……”
百里君离蹙了蹙眉，望向我：“音音你怎么说。”
“臣妾没有做这件事。”我干脆利落道，指了指那两个所谓的罪证：“这两个也不是我的东西。”
郑容与颤颤地恨声道：“证据都摆在了眼前，你居然还想抵赖。”
皇后亦皱了眉：“苏昭仪，你说这两样东西不是你的，可却是从你的殿中被搜出来的，你作何解释？”
“这两样东西确实不是我的，至于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殿中，我也想知道。”我站的笔直，道。
“放肆！”皇后微怒：“冥顽不灵！”
“馨儿”太后止住她，闭着眼轻轻拨弄着手中的佛珠：“这两个孩子的病来的太奇怪，如何便能断定是这巫蛊的问题呢，说不得便是中毒。”
“可是……”皇后微微迟疑：“尚药局的诸御医俱看过了，都说并非中毒，甄御医都说这像是蛊术所为……”
“那不过是他们医术不精罢了！帝医未到，恕臣妾不敢领这无妄之罪！”我斩钉截铁道。
百里君离看了我一眼，缓缓而笑：“杜蘅即刻便到，便叫他还你个清白吧，不然枉你那么推崇他了。”
他怀中的郑容与闻言不可置信地抬头，哀伤地看着他：“陛下！您要偏袒这个诅咒昶儿的女人？”百里君离手揽上她的肩，安抚的拍了拍，声音轻柔像安慰孩童般道：“容儿，朕不会偏袒任何人，但此事疑点颇多，你且安心等待。”
“陛下，杜大人的弟子到了！”
我睁大眼看着这个缓缓而来的“杜大人的弟子”，面容清秀矮矮瘦瘦，一身药童打扮，走路却是风风火火。
我扶额。萱，你又调皮了！
那小药童打扮的林萱往中间一站，干脆利落地一礼，中气十足道：“草民白宣，是杜大人的弟子，杜大人闻听两位皇子突发疾病便带了草民来帮忙，而今杜大人已经赶往病情更重的英王殿下那儿了，晖王殿下这儿便由草民来诊治。”
扶在郑容与身边的孙才人脸色不太好看，呛口道：“他杜蘅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藐视晖王！”
贺兰芷馨不乐意了，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如此说来，他便该藐视英王了吗？”孙才人顿时一阵语塞。
她们这两句话的功夫，林萱已是风风火火地冲到了百里昶的床前，一手往他的脉上那么随意的一搭，一手往他的眼皮上随意的那么一翻，还伸着鼻子随意地闻了闻。
过了一会儿她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道：“就是这么点的问题难翻了整个尚药局的人？果然这天下大夫除了杜即墨和我已经没有旁人了吗？”
她此话一出满屋子的御医的脸色顿时都不大好看，百里君离仍是淡淡地道：“你看出了什么？”
“中毒啊。”林萱一摊手：“一种慢性□□罢了。”
“你这小童不懂可莫要胡说，”孙才人闻言气得说话都有些抖，“御医明明诊断说这是一种厌胜之术。”
“哦？他们说这是厌胜之术吗？一群蠢材！”她抽抽鼻子，指着昏迷的百里昶道：“这孩子身上明明有墨纤的味道啊，他是中了墨纤！”
她手一伸指向那两个扎满银针的布娃娃：“他的病跟这等鬼东西没有半分联系！”
“墨纤可随气味、水滴由皮肤缓缓渗入肌理，又因毒力微弱缓慢故不易被察觉，可天长日久侵入五脏的话，便可对身体产生极大危害，若再食用天山雪莲子将其引发便可使病情迅速爆发……不过看这孩子的样子中毒并不深，吃点药调理两天就好了，但那位英王殿下可就不一定了……”她说着，刷刷刷地写了一张纸，往陈奇手中一递：“去吧，照着上面熬药，一天三次。”她转头看向郑容与：“敢问娘娘，小皇子午时是不是吃了莲子？”郑容与迟疑地点了点头：“是，是食了半碗莲子粥。”林萱点点头，满意道：“那就对了。”
“那这厌胜之物呢？它可是真真正正从苏昭仪的殿中搜出来的！”孙才人拾起两个布娃娃，一脸不忿道：“这便说明她有此害人之心！”一直坐在昏迷的百里昶身边默默流泪的郑容与此刻也抬起通红的双眸，缓缓蹲身一礼：“是。陛下，求您还昶儿一个公道。”
百里君离静静看向太后：“母后您以为呢？”太后威严道：“郑贵妃，你是昶儿的母亲，他中了毒你心急如焚哀家理解。但即使如此，你身为贵妃也当明白依证罪人的道理。”她抬了抬手：“来人，将那几个搜查章华殿的奴才都叫进来。”
“适才是谁将这两样东西从苏昭仪的寝殿搜出的？”
一个青衣小内侍从一众人中匍匐而出：“禀太后娘娘，是奴才。”
“那你把经过给哀家说一遍。”太后一手转着佛珠，闭着眼睛好似在养神。
那青衣内侍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又畏惧地低下头：“禀太后，是……是昭仪娘娘床底的床板有个夹层！奴才起先找的是床底，后无意间将手往上抬了抬，不小心敲到了床板，声音有异，像是有个夹层，奴才把夹层打开，果然便找到了这么个东西。”
“果然是这样，”扶在郑容与身边的孙才人冷笑一声：“苏昭仪心思果然巧妙，竟在床下设了夹层，若非这小奴才机灵，恐怕这等腌臜物便要给瞒天过海去了！”郑容与闻言身体一颤，泪流的更凶。
我重复道：“臣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太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皇后看向我：“但这厌胜之物毕竟从你殿中搜出，你可还有话说？”
“厌胜之物是从臣妾殿中搜到臣妾无话可说，不过……”我踱到那青衣内侍面前，冷峭一笑：“你叫小盛子对吧？从你一进殿我便注意到了你，其他人进殿时是四下搜索，只有你，你从一进殿眼睛便是直奔着本宫的床去的，果然在装模做样翻了其他几个地方后你便直奔床头而去，本宫的床本宫都不知道有夹层你却一直在敲敲打打，甚至在其他人都收手后你仍未停止。本宫倒想问问你，你是如何笃定那里一定有东西的？”
小盛子的脸上渐渐凝聚了汗珠，缓缓从脸上滑了下去：“奴才……奴才是想普通人藏东西一般都是藏在床下，所以……”
“好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厌胜之物这种腌臜的东西普通人会将它藏到床底？！”
那小盛子大汗淋漓、面色铁青：“奴才……”
我懒得再听他辩解：“不错，这厌胜之物是从本宫殿中搜出，可并非本宫放进去的！”转过身，食指一挑指着地上的人：“至于到底是谁放进去的，臣妾想，这小奴才大概更清楚。”
孙才人的脸色格外难看：“你这……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
“好个谋害、构陷主子的奴才，”郑容与却恨声吩咐：“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奴才拖出去严刑拷打，直到他招出幕后主使为止。”
周围的内侍连忙一拥而上，按住小盛子欲将他拖出去。
太后抬了眼皮，轻轻扬手：“住手，你们下去。”她高高坐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盛子，口气淡淡：“哀家老了，不想见血，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先问问。小盛子，你既然拒不招认，可知道谋害皇子是诛九族的罪名，即便你不是主谋也要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小盛子顿时手脚一软，整个人都仆到了地上瑟瑟发抖，不停磕头：“求太后娘娘饶了我全家性命！求太后娘娘饶了我全家性命！”
太后面无表情，接过颖杨嬷嬷递上的茶盏低首饮茶，满殿只能听到沉闷的额头叩地的声音。
良久，太后将手中茶盏一放，慢悠悠道：“小盛子，哀家给你个机会，你将主谋招出，哀家便做主不再连坐你的家人。”
小盛子顶着满头的鲜血微微一顿，竟是在原地哀哀哭泣了起来。太后眼中厉光一闪：“小盛子你还不说？！真的不要你全家老小的性命了吗？！”小盛子猛地抬头，崩溃哭叫道：“奴才招！奴才招！太后饶命！”
“是孙才人！孙才人说苏昭仪床下夹层中藏了厌胜之物，让奴才去找的！”
孙筠脸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小盛子，又看看目光渐渐冰冷的郑容与，半晌才回过神来，哑着嗓子叫道：“你这狗奴才竟敢陷害本宫！”她张惶地转头望向百里君离：“陛下，臣妾绝对没有！”
郑容与一寸寸远离她，走到小盛子面前，背影纤弱萧瑟像秋日的一茎残莲，声调却冷厉的像刀一般：“你敢撒谎！你不要你一家老小的性命了吗？！”
“奴才不敢！借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啊……”小盛子涕泗横流，爬到郑容与脚边哀求不已：“事关奴才全家性命，奴才说的都是真话，娘娘饶了奴才吧……”
“何时何地？孙才人为什么要吩咐你这样做？”郑容与颤抖着道。小盛子头压得低低的：“禀娘娘，是三日前，才人给了奴才一百两银子，吩咐奴才搜查时只管搜苏昭仪的床下，说……”他抬头觑了我一眼，又深深低下：“定能搜到。”
郑容与的身体颤了颤，无比疲惫地走到百里君离身边：“臣妾没有其他要问的了。”
孙才人双脚一颤，扑到在地，却还是努力拽住了郑容与的袍角：“娘娘，求您……臣妾没有……臣妾对您忠心耿耿……臣妾绝没有……”郑容与任她拉扯着自己的裙角，泣不成声的喃喃：“亏得本宫素日拿你当好姐妹……本宫待你不薄啊……你居然这样害本宫的孩子……”
孙才人抬头，目光带泪深深看了她一眼，放开了双手。
“是，毒是我下，厌胜之术是我施。”她如断花委顿于地，额角汗湿发鬓散乱，气息奄奄道。
“臣妾从苏昭仪入宫的那日起便存着这份心思了。”她的神态不再有平时的隐忍，带着些萧瑟的凄然，静静道：“陛下已经有了两个皇子，苏昭仪得宠，想必很快也要有了自己的孩子吧。可臣妾，臣妾入宫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孩子，圣宠微薄，臣妾恨，臣妾怨，便想到这等法子一箭双雕。”
“毒是我早便下了的，英王那边三个月前便将墨纤掺在他的用水中，只是晖王那半月前才寻到机会……”她深深地将头扣在地上，忽然泣不成声。皇后见状，不耐道：“来人，将孙才人及其殿中宫人悉交于掖庭狱详细审查。”
“贵妃受惊了，着赐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一套，金丝香木嵌蝉玉珠十件。”太后移开目光，对郑容与道：“但你疏忽大意，看护晖王不力，着卸去协理六宫之权，专心看护晖王直至其痊愈，你可有异议？”郑容与恭谨地答道：“臣妾不敢。臣妾定用心照顾晖王殿下。”
太后嗯了一声，揉揉额：“至于伺候英王的那些人……全都杖毙了吧。拨些谨慎细心的宫人去照顾英王。”“是。”
“陛下，杜御医正在殿外等候……”陈奇来禀。
“宣他进来。”百里君离道，走过一个御医旁边忽然顿了顿：“甄卿家年老眼花，将中毒之状看成厌胜之术，可回家颐养天年了。”
那个御医脸唰地白了下来，身体也委顿到了地上，颤颤地应了声：“喏”。
林萱目光急切，见杜蘅进来便笑眯眯地凑到了他身边。同等急切的还有百里君离，“宪儿怎么样？”
杜蘅摇摇头，蓝色的眸子中是悲悯：“中毒太深，命保住了，但毒入五脏，恐是活不过三年。”
欣岚殿中灯火通明，郑容与发髻凌乱，人抽泣的几乎要昏厥过去，指着我弱声道：“苏昭仪，本宫自问没有何处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这样害我的孩儿，为什么为什么啊？！昶儿、昶儿，我可怜的昶儿……”她似是支撑不住，软软地朝地上倒去，被百里君离堪堪扶住，她倚进他怀里，揪着他的衣襟默默流泪：“陛下，你要为我们的昶儿做主啊……”
百里君离蹙了蹙眉，望向我：“音音你怎么说。”
“臣妾没有做这件事。”我干脆利落道，指了指那两个所谓的罪证：“这两个也不是我的东西。”
郑容与颤颤地恨声道：“证据都摆在了眼前，你居然还想抵赖。”
皇后亦皱了眉：“苏昭仪，你说这两样东西不是你的，可却是从你的殿中被搜出来的，你作何解释？”
“这两样东西确实不是我的，至于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殿中，我也想知道。”我站的笔直，道。
“放肆！”皇后微怒：“冥顽不灵！”
“馨儿”太后止住她，闭着眼轻轻拨弄着手中的佛珠：“这两个孩子的病来的太奇怪，如何便能断定是这巫蛊的问题呢，说不得便是中毒。”
“可是……”皇后微微迟疑：“尚药局的诸御医俱看过了，都说并非中毒，甄御医都说这像是蛊术所为……”
“那不过是他们医术不精罢了！帝医未到，恕臣妾不敢领这无妄之罪！”我斩钉截铁道。
百里君离看了我一眼，缓缓而笑：“杜蘅即刻便到，便叫他还你个清白吧，不然枉你那么推崇他了。”
他怀中的郑容与闻言不可置信地抬头，哀伤地看着他：“陛下！您要偏袒这个诅咒昶儿的女人？”百里君离手揽上她的肩，安抚的拍了拍，声音轻柔像安慰孩童般道：“容儿，朕不会偏袒任何人，但此事疑点颇多，你且安心等待。”
“陛下，杜大人的弟子到了！”
我睁大眼看着这个缓缓而来的“杜大人的弟子”，面容清秀矮矮瘦瘦，一身药童打扮，走路却是风风火火。
我扶额。萱，你又调皮了！
那小药童打扮的林萱往中间一站，干脆利落地一礼，中气十足道：“草民白宣，是杜大人的弟子，杜大人闻听两位皇子突发疾病便带了草民来帮忙，而今杜大人已经赶往病情更重的英王殿下那儿了，晖王殿下这儿便由草民来诊治。”
扶在郑容与身边的孙才人脸色不太好看，呛口道：“他杜蘅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藐视晖王！”
贺兰芷馨不乐意了，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如此说来，他便该藐视英王了吗？”孙才人顿时一阵语塞。
她们这两句话的功夫，林萱已是风风火火地冲到了百里昶的床前，一手往他的脉上那么随意的一搭，一手往他的眼皮上随意的那么一翻，还伸着鼻子随意地闻了闻。
过了一会儿她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道：“就是这么点的问题难翻了整个尚药局的人？果然这天下大夫除了杜即墨和我已经没有旁人了吗？”
她此话一出满屋子的御医的脸色顿时都不大好看，百里君离仍是淡淡地道：“你看出了什么？”
“中毒啊。”林萱一摊手：“一种慢性□□罢了。”
“你这小童不懂可莫要胡说，”孙才人闻言气得说话都有些抖，“御医明明诊断说这是一种厌胜之术。”
“哦？他们说这是厌胜之术吗？一群蠢材！”她抽抽鼻子，指着昏迷的百里昶道：“这孩子身上明明有墨纤的味道啊，他是中了墨纤！”
她手一伸指向那两个扎满银针的布娃娃：“他的病跟这等鬼东西没有半分联系！”
“墨纤可随气味、水滴由皮肤缓缓渗入肌理，又因毒力微弱缓慢故不易被察觉，可天长日久侵入五脏的话，便可对身体产生极大危害，若再食用天山雪莲子将其引发便可使病情迅速爆发……不过看这孩子的样子中毒并不深，吃点药调理两天就好了，但那位英王殿下可就不一定了……”她说着，刷刷刷地写了一张纸，往陈奇手中一递：“去吧，照着上面熬药，一天三次。”她转头看向郑容与：“敢问娘娘，小皇子午时是不是吃了莲子？”郑容与迟疑地点了点头：“是，是食了半碗莲子粥。”林萱点点头，满意道：“那就对了。”
“那这厌胜之物呢？它可是真真正正从苏昭仪的殿中搜出来的！”孙才人拾起两个布娃娃，一脸不忿道：“这便说明她有此害人之心！”一直坐在昏迷的百里昶身边默默流泪的郑容与此刻也抬起通红的双眸，缓缓蹲身一礼：“是。陛下，求您还昶儿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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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是谁将这两样东西从苏昭仪的寝殿搜出的？”
一个青衣小内侍从一众人中匍匐而出：“禀太后娘娘，是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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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这样，”扶在郑容与身边的孙才人冷笑一声：“苏昭仪心思果然巧妙，竟在床下设了夹层，若非这小奴才机灵，恐怕这等腌臜物便要给瞒天过海去了！”郑容与闻言身体一颤，泪流的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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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皇后看向我：“但这厌胜之物毕竟从你殿中搜出，你可还有话说？”
“厌胜之物是从臣妾殿中搜到臣妾无话可说，不过……”我踱到那青衣内侍面前，冷峭一笑：“你叫小盛子对吧？从你一进殿我便注意到了你，其他人进殿时是四下搜索，只有你，你从一进殿眼睛便是直奔着本宫的床去的，果然在装模做样翻了其他几个地方后你便直奔床头而去，本宫的床本宫都不知道有夹层你却一直在敲敲打打，甚至在其他人都收手后你仍未停止。本宫倒想问问你，你是如何笃定那里一定有东西的？”
小盛子的脸上渐渐凝聚了汗珠，缓缓从脸上滑了下去：“奴才……奴才是想普通人藏东西一般都是藏在床下，所以……”
“好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厌胜之物这种腌臜的东西普通人会将它藏到床底？！”
那小盛子大汗淋漓、面色铁青：“奴才……”
我懒得再听他辩解：“不错，这厌胜之物是从本宫殿中搜出，可并非本宫放进去的！”转过身，食指一挑指着地上的人：“至于到底是谁放进去的，臣妾想，这小奴才大概更清楚。”
孙才人的脸色格外难看：“你这……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
“好个谋害、构陷主子的奴才，”郑容与却恨声吩咐：“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奴才拖出去严刑拷打，直到他招出幕后主使为止。”
周围的内侍连忙一拥而上，按住小盛子欲将他拖出去。
太后抬了眼皮，轻轻扬手：“住手，你们下去。”她高高坐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盛子，口气淡淡：“哀家老了，不想见血，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先问问。小盛子，你既然拒不招认，可知道谋害皇子是诛九族的罪名，即便你不是主谋也要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小盛子顿时手脚一软，整个人都仆到了地上瑟瑟发抖，不停磕头：“求太后娘娘饶了我全家性命！求太后娘娘饶了我全家性命！”
太后面无表情，接过颖杨嬷嬷递上的茶盏低首饮茶，满殿只能听到沉闷的额头叩地的声音。
良久，太后将手中茶盏一放，慢悠悠道：“小盛子，哀家给你个机会，你将主谋招出，哀家便做主不再连坐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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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孙才人！孙才人说苏昭仪床下夹层中藏了厌胜之物，让奴才去找的！”
孙筠脸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小盛子，又看看目光渐渐冰冷的郑容与，半晌才回过神来，哑着嗓子叫道：“你这狗奴才竟敢陷害本宫！”她张惶地转头望向百里君离：“陛下，臣妾绝对没有！”
郑容与一寸寸远离她，走到小盛子面前，背影纤弱萧瑟像秋日的一茎残莲，声调却冷厉的像刀一般：“你敢撒谎！你不要你一家老小的性命了吗？！”
“奴才不敢！借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啊……”小盛子涕泗横流，爬到郑容与脚边哀求不已：“事关奴才全家性命，奴才说的都是真话，娘娘饶了奴才吧……”
“何时何地？孙才人为什么要吩咐你这样做？”郑容与颤抖着道。小盛子头压得低低的：“禀娘娘，是三日前，才人给了奴才一百两银子，吩咐奴才搜查时只管搜苏昭仪的床下，说……”他抬头觑了我一眼，又深深低下：“定能搜到。”
郑容与的身体颤了颤，无比疲惫地走到百里君离身边：“臣妾没有其他要问的了。”
孙才人双脚一颤，扑到在地，却还是努力拽住了郑容与的袍角：“娘娘，求您……臣妾没有……臣妾对您忠心耿耿……臣妾绝没有……”郑容与任她拉扯着自己的裙角，泣不成声的喃喃：“亏得本宫素日拿你当好姐妹……本宫待你不薄啊……你居然这样害本宫的孩子……”
孙才人抬头，目光带泪深深看了她一眼，放开了双手。
“是，毒是我下，厌胜之术是我施。”她如断花委顿于地，额角汗湿发鬓散乱，气息奄奄道。
“臣妾从苏昭仪入宫的那日起便存着这份心思了。”她的神态不再有平时的隐忍，带着些萧瑟的凄然，静静道：“陛下已经有了两个皇子，苏昭仪得宠，想必很快也要有了自己的孩子吧。可臣妾，臣妾入宫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孩子，圣宠微薄，臣妾恨，臣妾怨，便想到这等法子一箭双雕。”
“毒是我早便下了的，英王那边三个月前便将墨纤掺在他的用水中，只是晖王那半月前才寻到机会……”她深深地将头扣在地上，忽然泣不成声。皇后见状，不耐道：“来人，将孙才人及其殿中宫人悉交于掖庭狱详细审查。”
“贵妃受惊了，着赐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一套，金丝香木嵌蝉玉珠十件。”太后移开目光，对郑容与道：“但你疏忽大意，看护晖王不力，着卸去协理六宫之权，专心看护晖王直至其痊愈，你可有异议？”郑容与恭谨地答道：“臣妾不敢。臣妾定用心照顾晖王殿下。”
太后嗯了一声，揉揉额：“至于伺候英王的那些人……全都杖毙了吧。拨些谨慎细心的宫人去照顾英王。”“是。”
“陛下，杜御医正在殿外等候……”陈奇来禀。
“宣他进来。”百里君离道，走过一个御医旁边忽然顿了顿：“甄卿家年老眼花，将中毒之状看成厌胜之术，可回家颐养天年了。”
那个御医脸唰地白了下来，身体也委顿到了地上，颤颤地应了声：“喏”。
林萱目光急切，见杜蘅进来便笑眯眯地凑到了他身边。同等急切的还有百里君离，“宪儿怎么样？”
杜蘅摇摇头，蓝色的眸子中是悲悯：“中毒太深，命保住了，但毒入五脏，恐是活不过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