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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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歌”我讶然地转头看向游巡。
“她在白云寺听那些大人们言及红绡坊陶心姑娘，有的人说她容颜姣好，有的人说她曲弹得好，她听了个只言片语，便只记住了个看歌。念叨了一路，说您喜欢音律，改天一定要陪您去看。”游巡面庞仍是坚毅的线条，可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幸好寄白还沉浸在离别的愁绪里，既没功夫解释“看歌”，也无暇细查往常总训斥她太过粘人的游巡的异常。
“这样啊，”我静静地听完，唇边浮起了笑意，“好，师父陪你去。”
入夜了的雪安城安静寂寥，大多数店铺早已打烊，白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在夜晚却空旷得让人生怯。
只是宵禁再严，也禁不到东街的烟柳巷，歌舞坊。越是深夜寂寂，越是轻歌曼舞，秋波荡荡。
红绡坊在东街极显眼的位置，雕栏玉砌，灯火朦胧而明亮，隔着纸糊的窗，隐约能看见大堂里繁华的景象，台上女子袅袅的身姿，丝竹之音缠绵缱绻，温暖迷离。
“进去吧，也不晓得陶心姑娘是否已被包下。”我抬头看身侧的寄白，笑意温和。
寄白眸色复杂地绞动着，良久才慢慢地开口：“师父，你看那边。”
她话音方落，游巡已经将我的轮椅调了个方向，直直对着红绡坊对面——覆盖着整个房舍的红布唰地落地，隔着铺天盖地的风雪，显露出精致的舞榭歌台，以及火红灯笼下，整个人站在一片艳艳红色中那精致的人物。
紫零。
本该远在桃夭山的紫零。
本该披甲跨马征战沙场的紫零。
如今正出现在我面前，如故的紫衣清贵，眉眼俊雅，如故的笑意懒散，气度风流，如故的斜倚廊柱，风华潋滟。
“展挽城……”
我听着这一声，像是缥缈了时光，曾经因为细作而生的隔阂，今天因为苏许期而生的怀疑，也变得缥缈如烟尘，只在这三个字里，烟消云散。
怎么能是我不争气呢只是眼前这个人太好，陪我太久，情谊太深，还有每一次出现，太过时机恰好。
“听说你愿望是开一间歌舞坊，便选了这个位置，离红绡坊的核桃酥近，离衿姑娘家的惊天酒也近。”紫零几步走到我身边，眼角轻撩，将匾额上的烫金大字指给我看。
“来思坊。”我轻念着，抬头看他，“谢谢。”
距我说想开歌舞坊那日，不过半月光景，饶是只是买了原来的房舍，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必然是有一掷千金的豪气和千金不悔的甘愿。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幽远柔婉的歌声从来思坊里悠悠地飘出来，随之是一个女子娉婷的身影，看见我，眸光盈盈，俯身一拜：“见过坊主。”
“陶心……寄白”我侧目看向寄白，从我到了东街这孩子便是异常的沉默，满眼的挣扎和悲痛。
“陶心再怎么说也是瑜姬的亲传弟子，你不是最喜欢瑜姬的琵琶吗，我便把她买来了。”紫零笑意闲散，走过来揉了揉寄白的头发，笑着开口，“小家伙，谢谢你啊。”
“啪!”寄白重重地打开紫零的手，抬头怒瞪着眼前无数女子为之心折的紫衣公子，大而明亮的眼眸竟血红一片，偏头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跑。
“寄白!牟寄白!”寄白没听见般只顾一味往前跑，我用力推了推游巡，“游巡!快去追她!”
“这孩子……”紫零溢出一声低低的叹息，转头向我解释：“下午与她打了个赌，赌你今晚会不会把她送走，若是送走，便要央求得你来此看舞听曲。只是这孩子虽甚是守信，却到底是不甘愿让我猜中这等令她伤心难过的事。”
我抬眼看他，神机妙算又知我甚深的第一谋臣笑意坦荡，我垂眸舒缓一笑：“是我太娇惯她了。以后……可是要多多劳烦你了。”
紫零在我头顶撑开伞，开口：“这么好的雪夜不要再说这些……”
“要多多劳烦你，紫零。”我抬头，盯着伞面上的黑枝红梅，执拗地重复。
紫零低头看我，阻断了我的视线，笑容微微有些僵：“我风尘仆仆地从桃夭山赶来，你不问我身体好坏，不问我前线急缓，只先求我这个吗”
“不是的。”我急忙地解释，手因为攥地用力越发的苍白，“不是的，只是我实在实在对不起她，也放心不下她。你不知道，她躺在那里的时候，我有多无力，有多希望你出现，多希望八百里加急快马将你召回……可是不可以，紫零，不可以啊……”
“没有关系的，我回来了。”眼前的紫衣公子半蹲下身，一点一点展平我的手，笑意懒而暖，“没有关系的展挽城，你不可以发八百里加急，但你可以想，只要你很用力很用力地想我，我就会回来。”违抗军令，临阵脱逃，也能一个人承担。
“紫零……”我半俯下身，整个人蜷缩在一块，声音闷闷的，“真的真的真的很想你，真的真的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回来。
“看歌”我讶然地转头看向游巡。
“她在白云寺听那些大人们言及红绡坊陶心姑娘，有的人说她容颜姣好，有的人说她曲弹得好，她听了个只言片语，便只记住了个看歌。念叨了一路，说您喜欢音律，改天一定要陪您去看。”游巡面庞仍是坚毅的线条，可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幸好寄白还沉浸在离别的愁绪里，既没功夫解释“看歌”，也无暇细查往常总训斥她太过粘人的游巡的异常。
“这样啊，”我静静地听完，唇边浮起了笑意，“好，师父陪你去。”
入夜了的雪安城安静寂寥，大多数店铺早已打烊，白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在夜晚却空旷得让人生怯。
只是宵禁再严，也禁不到东街的烟柳巷，歌舞坊。越是深夜寂寂，越是轻歌曼舞，秋波荡荡。
红绡坊在东街极显眼的位置，雕栏玉砌，灯火朦胧而明亮，隔着纸糊的窗，隐约能看见大堂里繁华的景象，台上女子袅袅的身姿，丝竹之音缠绵缱绻，温暖迷离。
“进去吧，也不晓得陶心姑娘是否已被包下。”我抬头看身侧的寄白，笑意温和。
寄白眸色复杂地绞动着，良久才慢慢地开口：“师父，你看那边。”
她话音方落，游巡已经将我的轮椅调了个方向，直直对着红绡坊对面——覆盖着整个房舍的红布唰地落地，隔着铺天盖地的风雪，显露出精致的舞榭歌台，以及火红灯笼下，整个人站在一片艳艳红色中那精致的人物。
紫零。
本该远在桃夭山的紫零。
本该披甲跨马征战沙场的紫零。
如今正出现在我面前，如故的紫衣清贵，眉眼俊雅，如故的笑意懒散，气度风流，如故的斜倚廊柱，风华潋滟。
“展挽城……”
我听着这一声，像是缥缈了时光，曾经因为细作而生的隔阂，今天因为苏许期而生的怀疑，也变得缥缈如烟尘，只在这三个字里，烟消云散。
怎么能是我不争气呢只是眼前这个人太好，陪我太久，情谊太深，还有每一次出现，太过时机恰好。
“听说你愿望是开一间歌舞坊，便选了这个位置，离红绡坊的核桃酥近，离衿姑娘家的惊天酒也近。”紫零几步走到我身边，眼角轻撩，将匾额上的烫金大字指给我看。
“来思坊。”我轻念着，抬头看他，“谢谢。”
距我说想开歌舞坊那日，不过半月光景，饶是只是买了原来的房舍，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必然是有一掷千金的豪气和千金不悔的甘愿。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幽远柔婉的歌声从来思坊里悠悠地飘出来，随之是一个女子娉婷的身影，看见我，眸光盈盈，俯身一拜：“见过坊主。”
“陶心……寄白”我侧目看向寄白，从我到了东街这孩子便是异常的沉默，满眼的挣扎和悲痛。
“陶心再怎么说也是瑜姬的亲传弟子，你不是最喜欢瑜姬的琵琶吗，我便把她买来了。”紫零笑意闲散，走过来揉了揉寄白的头发，笑着开口，“小家伙，谢谢你啊。”
“啪!”寄白重重地打开紫零的手，抬头怒瞪着眼前无数女子为之心折的紫衣公子，大而明亮的眼眸竟血红一片，偏头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跑。
“寄白!牟寄白!”寄白没听见般只顾一味往前跑，我用力推了推游巡，“游巡!快去追她!”
“这孩子……”紫零溢出一声低低的叹息，转头向我解释：“下午与她打了个赌，赌你今晚会不会把她送走，若是送走，便要央求得你来此看舞听曲。只是这孩子虽甚是守信，却到底是不甘愿让我猜中这等令她伤心难过的事。”
我抬眼看他，神机妙算又知我甚深的第一谋臣笑意坦荡，我垂眸舒缓一笑：“是我太娇惯她了。以后……可是要多多劳烦你了。”
紫零在我头顶撑开伞，开口：“这么好的雪夜不要再说这些……”
“要多多劳烦你，紫零。”我抬头，盯着伞面上的黑枝红梅，执拗地重复。
紫零低头看我，阻断了我的视线，笑容微微有些僵：“我风尘仆仆地从桃夭山赶来，你不问我身体好坏，不问我前线急缓，只先求我这个吗”
“不是的。”我急忙地解释，手因为攥地用力越发的苍白，“不是的，只是我实在实在对不起她，也放心不下她。你不知道，她躺在那里的时候，我有多无力，有多希望你出现，多希望八百里加急快马将你召回……可是不可以，紫零，不可以啊……”
“没有关系的，我回来了。”眼前的紫衣公子半蹲下身，一点一点展平我的手，笑意懒而暖，“没有关系的展挽城，你不可以发八百里加急，但你可以想，只要你很用力很用力地想我，我就会回来。”违抗军令，临阵脱逃，也能一个人承担。
“紫零……”我半俯下身，整个人蜷缩在一块，声音闷闷的，“真的真的真的很想你，真的真的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