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Smaug 混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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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龙占有的财宝上附着诅咒，因此永远也不会遗失，少了哪怕麦粒大小的一颗宝石，它也能立刻发觉。
人们都这样说，可实际上过去三年里，真正潜入龙穴又全身而退的人，甚至不用一只手就能数得清。
因为众所周知，那是个无可奈何的零蛋。
谁能想到竟然有这么一个家伙，在龙穴金窟几番来去也不曾宣扬？
年轻的黑发巫师报完平安，只一个念头便轻易越过封死大门的巨石，走进曾经巍峨堂皇的矮人王宫——雄伟的王座几乎被金银淹没，本该空旷肃穆的厅室中堆满恶龙劫掠的财宝。
希尔扫了一眼面前的几座金山，再次感慨自己没有暴富的命。
这些亮闪闪的金珠宝石确实可爱，就算没有龙的阴谋，也足以将任何人心甘情愿地困在这里，终其一生痴迷赏玩……
可惜上一次来的时候他没有心情，这一次他没有时间。
他一路策马狂奔加幻影移行，还是没能在密林的屏障遭到破坏之前赶到孤山。
好在他们之前已经快要走出森林，两个小祖宗又误饮溪水睡得踏实，有baby守着他们，应该不会有危险。
至于精灵那里……
但愿还来得及。
维拉心情有些沉重，他抽出那支忠诚的金合欢魔杖，让杖尖在眉心贴了贴，似乎希望从中汲取一点力量，然后看着面前成堆成吨的珍宝，深吸了一口气——
“清理一新。”
没有动静。
巫师忐忑地等待着，好一会才听见的声音。
起先只是一枚不足量的银币，犹疑着从金山银顶滚落，一路碰撞发出清脆连续的声响。
希尔屏住呼吸，专注地看着它一路滚来自己脚边，然后消失不见。
黑发的维拉如释重负，他又看了一眼那枚银币消失的位置，忍不住露出微笑。
关于史矛革的“诅咒”，只有他清楚真相。
除了与生俱来的火焰，那头龙根本没有别的魔法，财物上附着的所谓“诅咒”，其实不过是龙息。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它一头龙，即便身在百里之外，它也能大致确定自己的宝贝金山安然无恙。
阻隔或抹去某一枚硬币上的龙息，巨龙便失去对它的掌控。
但是区区几枚硬币的失踪，恐怕不足以让那个贪婪又愚蠢的恶魔，放弃眼看着能从精灵那里讨得的好处。
希尔耐心地等着，等到成堆的财宝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继那枚银币的滚落之后，是一块宝石离开原先的位置，再之后是一枚戒指，一串珍珠，一副冠冕……
壮观的金山最终轰然倒塌，四散的珠宝雨一样落下，却没有砸到底下人的肩膀——
仿佛有一只体型庞大的隐形的嗅嗅蹲在一旁，不等宝贝落地就飞快捞起，成把地塞进自己毛茸茸的口袋。
令恶龙无比骄傲又无比惦念的金山银山被魔法蚕食，偌大的宫殿终于只剩下原本那个孤零零的王座。
连一个多余的硬币也遍寻不着。
恶作剧成功的维拉心满意足，正在密林上空和巫师对喷的巨龙悚然一惊——
它家里遭贼了！
它的宝贝在飞速减少……什么人如此大胆！
暴君史矛革又惊又怒，拍打着翅膀就要腾空回去察看究竟。
它的举动落在巫师、精灵和地上的矮人眼中，当即地被蓄意解读为“逃跑”之类的懦夫之举。
恶龙勃然大怒，飞出去一段又折回头，伸长脖子就向高台上的狂徒扑去——它早就忍不了这个蓝袍子的法师，用牙齿撕碎可比用火烧熟过瘾。
未尝败绩的巨龙满以为胜券在握，怎么也没想到会遭到埋伏。
蠢笨的蓝袍看见它扑来也不躲不避，只举起他那根寒酸的长木棍，似乎妄图以此抵挡巨兽的万钧之力……
史矛革下口之前还确认过附近没有伏兵。
“吼——”
百米之外掷来的精灵王的宝□□中眉骨，恶龙勃然大怒，闭起一只眼睛的同时转头回敬过去一团火球，生着膜翼的前爪则狠狠抓向面前作为“诱饵”的巫师。
地面上的战士一刻不停地向它发射箭矢或投掷武器。可无论精灵的轻剑还是矮人的重斧，都无法突破龙鳞的防御，在敌人身上留下伤口。
恶龙甚至懒得看他们一眼，却还是假装被分散去注意力，猛吸一口气，然后吹得他们东倒西歪。
最前面的精灵甚至拿不住盾牌。
史矛革哈哈大笑，狡猾的余光却悄悄留意刚才暗算他的精灵王——
它始终不太相信有人能一次搬去一半它的宝库，怀疑是精灵和巫师联手变的戏法，为的就是要它方寸大乱。
兵器脱手之时，瑟兰迪尔就已经离开藏身的树枝，去和高台上的巫师汇合。
偷袭没有成功，他们只能采取后备方案，全体撤入地宫之中。
精灵王跳跃的过程中向副官示意，背对着城堡的恶龙冷不丁转过头来，吐出一颗蓄积充分的火球，然后追着扑咬上高台 ——
警觉的巫师立刻在身前放出一块小小的屏障，瑟兰迪尔就地一滚躲到好友身侧，手中握着途中捡回的神枪。
龙焰消散的同时恶兽愤怒地扑咬上来。
勇猛的精灵不退反进，他两三步跳上巨龙的脑袋，又被巨龙摇晃着脑袋甩落——
他从巨龙的脸侧滑下，坠空之前手中的□□刺中金黄的龙眼。
“啊——”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龙与国王同时发出痛呼。
巨龙被刺伤的眼窝中滚下大颗灼烫的血珠，那些血将土石灼出焦黑的烧痕和刺鼻的烟，精灵身上也溅上毒液，连盔甲都蚀出洞眼……
目睹经过的巫师同时咆哮着引动雷霆，不惜燃烧生命也要劈死那头作恶的畜生……
而就在这时，孤山的最后一枚硬币也不见踪影。
左眼的疼痛和失联的财富让巨龙暴怒又惊慌，它再无心恋战，张皇地夹着尾巴腾空飞远。
龙血一路滴落，所经之处草木枯焦，落入湖水却毫无效果。
打了败仗的暴君忍着疼回到洞窟门口，却发现自己搬来堵住大门的岩石丝毫未动，离开前点燃的烈火也还在燃烧。
史矛革更加笃定那消散的龙息只是它那些卑鄙的敌人拙劣的把戏。
搬开岩石后却发现，它的万贯家财被洗劫一空——
堆满金银的宫殿中空空荡荡，徒余两旁立柱和四壁焦痕。
只剩下一只眼睛的恶龙目眦欲裂，恨不得把那个跷着腿靠在王座上的青年一爪子拍成饼。
偏偏对方听见它的动静，抬起头时还一脸开心：“这么快？”
“你的眼睛怎么了？”希尔发现它左眼滴血，顿时更加惊喜，“谁干的？”
“您竟然没有死在艾辛格？”史矛革用一只使劲眼睛瞪他，“等等，你的气息变了……你不是魔苟斯！你欺骗我！”
青年扬起眉毛：“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是？”
回应他的是愤怒的龙焰。
硝石和硫磺的味道呛得人直咳嗽。
“咳咳……以防万一我还是确认一下，”等巨龙暂时喷完了火，瞬移走的巫师才从远处的一根柱子后面绕出来，“我父亲和他的朋友没事吧？”
“他们？都死得不能再透了！”史矛革毫不犹豫地吼过去，哪怕它并不知道他的“父亲和朋友”都是谁，“把我的财产交出来，你这该死的术士，否则你的下场将和他们一样——”
“是吗。”地上的年轻人敛起笑容，目光变得玩味起来，“史矛革，劝你祈祷我没有信以为真。”
恶龙惊异地眯起眼睛——
巫师唇齿开合，所吐出的却并非人言。
密林战场上的人们一直等到天亮，才确认那头该死的龙是真的逃走，而不是布下又一个陷阱。
远道而来的矮人们明白过来自己当了旁人的棋子，也不再妄想从精灵这里夺回阿肯宝钻。
瑟洛因醒来后，他的兄弟和儿子纷纷劝谏他收兵离去。老国王再度遭到打击，即便心有不甘，也没有精力耗下去，只好遂了臣子的心愿。
这次作战中，都灵与密林的关系略有缓和——单就瑟兰迪尔刺中龙眼的那一枪，就为这些失去家园的矮人狠出了口恶气。
矮人国王有心捡回与精灵的盟约，于是派出长子去精灵王大殿提议和解。
可直到他们决定启程，瑟兰迪尔也没有给出答复。
那位神勇的精灵王自恶龙逃走后就再也没露过面。
矮人们纷纷猜测他也受到重创，而那位陛下忠诚的士兵们拒绝对此作出任何说明。
疲惫的精灵士兵护送他们离开森林就立刻折返。
他们仍然穿着铠甲和战靴，佩剑操戈守卫王宫，除了防备狡猾的恶龙去而返，他们的王确实伤得很重。
“让开，加里安，”莱戈拉斯愤怒地瞪着死死挡在面前的管家，“我不想跟你动手。”
“抱歉莱戈拉斯，这是陛下的命令。”忠于职守的管家微微叹气，“我不能让你进去。”
年轻的王子冷着脸摘下弓，箭头几乎抵上对方脑门。
可是加里安纹丝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王子气得干脆松了箭——他一回来就听说国王负伤，用最快的速度奔到寝宫门外，没想到管家拦着不让他进门。
金色的箭矢擦着管家管家的耳朵飞出去，差一点误伤从门里出来的巫师——
西弗勒斯不耐烦地横过法杖，被打偏的剑狠狠钉进精灵身旁的柱子。
“摩列达！”莱戈拉斯看见他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一块会走路的通行令，“你不是我父王的下属，没必要遵守他的命令，你快带我进去——”
西弗勒斯听见他的呼喊，于是转身向他们走来。管家看见他便识趣地退到一边。
王子以为终于冲破阻碍，巫师却只是摇头：“他不想见你。”
“……为什么？”小王子泄气地垂下脑袋，“你们迎敌的时候我不在……他责怪我吗？”
巫师有些不忍，却又无法说出真正的原因，只好不看他低落的表情，缓声说道：“他永远也不会怪罪你。”
很难说莱戈拉斯有没有听进去。
“不必安慰我，摩列达，我自己都埋怨自己。”精灵收拾好情绪，又变回那个目光坚定的小王子，“但就算他怪我，我也要进去看一眼，无论他愿不愿意见我……”
“他受伤了！”莱戈拉斯有点急躁，抓着巫师的袖子不肯让他轻易走掉，“至少，你可以告诉我，我的父亲没什么大碍？”
而巫师依然摇头。
龙血严重伤害了精灵王的身体和精神，以至于他不得不卧床休养，对于身体强健的精灵来说，这已经说明很多问题。
他脸上的表情让小王子心慌，绕过他就要往里面闯。
西弗勒斯反手拽住他的同时不由叹气：“本来他就已经恨不得死掉……如果真让你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你的父王，那位无比高傲的瑟兰迪尔陛下，他恐怕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莱戈拉斯不懂，可巫师拒绝再说更多，也不肯从门前让开。
小王子生气地瞪着他，不一会发现强大的摩列达也憔悴了许多——
他原本是个冷漠的青年模样，一战之后忽然有了白发。
精灵更加难过，他已经放弃说动巫师的念头，却还忍不住嘀咕：“如果希尔凡回来，你难道会因为……同样的原因，拒绝见他吗。”
“我会。”疲惫的巫师大方承认，“但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烦人，而我也没有你父亲这些忠诚的下属和友人替我拦住他。”
“就算你有，他们也拦不住他。”莱戈拉斯对这些顽固的家长感到无奈，想到与自己处境相同另一个人，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精灵王寝宫的大门和守卫或许能挡住他，却挡不住那个家伙……
恶龙占有的财宝上附着诅咒，因此永远也不会遗失，少了哪怕麦粒大小的一颗宝石，它也能立刻发觉。
人们都这样说，可实际上过去三年里，真正潜入龙穴又全身而退的人，甚至不用一只手就能数得清。
因为众所周知，那是个无可奈何的零蛋。
谁能想到竟然有这么一个家伙，在龙穴金窟几番来去也不曾宣扬？
年轻的黑发巫师报完平安，只一个念头便轻易越过封死大门的巨石，走进曾经巍峨堂皇的矮人王宫——雄伟的王座几乎被金银淹没，本该空旷肃穆的厅室中堆满恶龙劫掠的财宝。
希尔扫了一眼面前的几座金山，再次感慨自己没有暴富的命。
这些亮闪闪的金珠宝石确实可爱，就算没有龙的阴谋，也足以将任何人心甘情愿地困在这里，终其一生痴迷赏玩……
可惜上一次来的时候他没有心情，这一次他没有时间。
他一路策马狂奔加幻影移行，还是没能在密林的屏障遭到破坏之前赶到孤山。
好在他们之前已经快要走出森林，两个小祖宗又误饮溪水睡得踏实，有baby守着他们，应该不会有危险。
至于精灵那里……
但愿还来得及。
维拉心情有些沉重，他抽出那支忠诚的金合欢魔杖，让杖尖在眉心贴了贴，似乎希望从中汲取一点力量，然后看着面前成堆成吨的珍宝，深吸了一口气——
“清理一新。”
没有动静。
巫师忐忑地等待着，好一会才听见的声音。
起先只是一枚不足量的银币，犹疑着从金山银顶滚落，一路碰撞发出清脆连续的声响。
希尔屏住呼吸，专注地看着它一路滚来自己脚边，然后消失不见。
黑发的维拉如释重负，他又看了一眼那枚银币消失的位置，忍不住露出微笑。
关于史矛革的“诅咒”，只有他清楚真相。
除了与生俱来的火焰，那头龙根本没有别的魔法，财物上附着的所谓“诅咒”，其实不过是龙息。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它一头龙，即便身在百里之外，它也能大致确定自己的宝贝金山安然无恙。
阻隔或抹去某一枚硬币上的龙息，巨龙便失去对它的掌控。
但是区区几枚硬币的失踪，恐怕不足以让那个贪婪又愚蠢的恶魔，放弃眼看着能从精灵那里讨得的好处。
希尔耐心地等着，等到成堆的财宝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继那枚银币的滚落之后，是一块宝石离开原先的位置，再之后是一枚戒指，一串珍珠，一副冠冕……
壮观的金山最终轰然倒塌，四散的珠宝雨一样落下，却没有砸到底下人的肩膀——
仿佛有一只体型庞大的隐形的嗅嗅蹲在一旁，不等宝贝落地就飞快捞起，成把地塞进自己毛茸茸的口袋。
令恶龙无比骄傲又无比惦念的金山银山被魔法蚕食，偌大的宫殿终于只剩下原本那个孤零零的王座。
连一个多余的硬币也遍寻不着。
恶作剧成功的维拉心满意足，正在密林上空和巫师对喷的巨龙悚然一惊——
它家里遭贼了！
它的宝贝在飞速减少……什么人如此大胆！
暴君史矛革又惊又怒，拍打着翅膀就要腾空回去察看究竟。
它的举动落在巫师、精灵和地上的矮人眼中，当即地被蓄意解读为“逃跑”之类的懦夫之举。
恶龙勃然大怒，飞出去一段又折回头，伸长脖子就向高台上的狂徒扑去——它早就忍不了这个蓝袍子的法师，用牙齿撕碎可比用火烧熟过瘾。
未尝败绩的巨龙满以为胜券在握，怎么也没想到会遭到埋伏。
蠢笨的蓝袍看见它扑来也不躲不避，只举起他那根寒酸的长木棍，似乎妄图以此抵挡巨兽的万钧之力……
史矛革下口之前还确认过附近没有伏兵。
“吼——”
百米之外掷来的精灵王的宝□□中眉骨，恶龙勃然大怒，闭起一只眼睛的同时转头回敬过去一团火球，生着膜翼的前爪则狠狠抓向面前作为“诱饵”的巫师。
地面上的战士一刻不停地向它发射箭矢或投掷武器。可无论精灵的轻剑还是矮人的重斧，都无法突破龙鳞的防御，在敌人身上留下伤口。
恶龙甚至懒得看他们一眼，却还是假装被分散去注意力，猛吸一口气，然后吹得他们东倒西歪。
最前面的精灵甚至拿不住盾牌。
史矛革哈哈大笑，狡猾的余光却悄悄留意刚才暗算他的精灵王——
它始终不太相信有人能一次搬去一半它的宝库，怀疑是精灵和巫师联手变的戏法，为的就是要它方寸大乱。
兵器脱手之时，瑟兰迪尔就已经离开藏身的树枝，去和高台上的巫师汇合。
偷袭没有成功，他们只能采取后备方案，全体撤入地宫之中。
精灵王跳跃的过程中向副官示意，背对着城堡的恶龙冷不丁转过头来，吐出一颗蓄积充分的火球，然后追着扑咬上高台 ——
警觉的巫师立刻在身前放出一块小小的屏障，瑟兰迪尔就地一滚躲到好友身侧，手中握着途中捡回的神枪。
龙焰消散的同时恶兽愤怒地扑咬上来。
勇猛的精灵不退反进，他两三步跳上巨龙的脑袋，又被巨龙摇晃着脑袋甩落——
他从巨龙的脸侧滑下，坠空之前手中的□□刺中金黄的龙眼。
“啊——”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龙与国王同时发出痛呼。
巨龙被刺伤的眼窝中滚下大颗灼烫的血珠，那些血将土石灼出焦黑的烧痕和刺鼻的烟，精灵身上也溅上毒液，连盔甲都蚀出洞眼……
目睹经过的巫师同时咆哮着引动雷霆，不惜燃烧生命也要劈死那头作恶的畜生……
而就在这时，孤山的最后一枚硬币也不见踪影。
左眼的疼痛和失联的财富让巨龙暴怒又惊慌，它再无心恋战，张皇地夹着尾巴腾空飞远。
龙血一路滴落，所经之处草木枯焦，落入湖水却毫无效果。
打了败仗的暴君忍着疼回到洞窟门口，却发现自己搬来堵住大门的岩石丝毫未动，离开前点燃的烈火也还在燃烧。
史矛革更加笃定那消散的龙息只是它那些卑鄙的敌人拙劣的把戏。
搬开岩石后却发现，它的万贯家财被洗劫一空——
堆满金银的宫殿中空空荡荡，徒余两旁立柱和四壁焦痕。
只剩下一只眼睛的恶龙目眦欲裂，恨不得把那个跷着腿靠在王座上的青年一爪子拍成饼。
偏偏对方听见它的动静，抬起头时还一脸开心：“这么快？”
“你的眼睛怎么了？”希尔发现它左眼滴血，顿时更加惊喜，“谁干的？”
“您竟然没有死在艾辛格？”史矛革用一只使劲眼睛瞪他，“等等，你的气息变了……你不是魔苟斯！你欺骗我！”
青年扬起眉毛：“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是？”
回应他的是愤怒的龙焰。
硝石和硫磺的味道呛得人直咳嗽。
“咳咳……以防万一我还是确认一下，”等巨龙暂时喷完了火，瞬移走的巫师才从远处的一根柱子后面绕出来，“我父亲和他的朋友没事吧？”
“他们？都死得不能再透了！”史矛革毫不犹豫地吼过去，哪怕它并不知道他的“父亲和朋友”都是谁，“把我的财产交出来，你这该死的术士，否则你的下场将和他们一样——”
“是吗。”地上的年轻人敛起笑容，目光变得玩味起来，“史矛革，劝你祈祷我没有信以为真。”
恶龙惊异地眯起眼睛——
巫师唇齿开合，所吐出的却并非人言。
密林战场上的人们一直等到天亮，才确认那头该死的龙是真的逃走，而不是布下又一个陷阱。
远道而来的矮人们明白过来自己当了旁人的棋子，也不再妄想从精灵这里夺回阿肯宝钻。
瑟洛因醒来后，他的兄弟和儿子纷纷劝谏他收兵离去。老国王再度遭到打击，即便心有不甘，也没有精力耗下去，只好遂了臣子的心愿。
这次作战中，都灵与密林的关系略有缓和——单就瑟兰迪尔刺中龙眼的那一枪，就为这些失去家园的矮人狠出了口恶气。
矮人国王有心捡回与精灵的盟约，于是派出长子去精灵王大殿提议和解。
可直到他们决定启程，瑟兰迪尔也没有给出答复。
那位神勇的精灵王自恶龙逃走后就再也没露过面。
矮人们纷纷猜测他也受到重创，而那位陛下忠诚的士兵们拒绝对此作出任何说明。
疲惫的精灵士兵护送他们离开森林就立刻折返。
他们仍然穿着铠甲和战靴，佩剑操戈守卫王宫，除了防备狡猾的恶龙去而返，他们的王确实伤得很重。
“让开，加里安，”莱戈拉斯愤怒地瞪着死死挡在面前的管家，“我不想跟你动手。”
“抱歉莱戈拉斯，这是陛下的命令。”忠于职守的管家微微叹气，“我不能让你进去。”
年轻的王子冷着脸摘下弓，箭头几乎抵上对方脑门。
可是加里安纹丝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王子气得干脆松了箭——他一回来就听说国王负伤，用最快的速度奔到寝宫门外，没想到管家拦着不让他进门。
金色的箭矢擦着管家管家的耳朵飞出去，差一点误伤从门里出来的巫师——
西弗勒斯不耐烦地横过法杖，被打偏的剑狠狠钉进精灵身旁的柱子。
“摩列达！”莱戈拉斯看见他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一块会走路的通行令，“你不是我父王的下属，没必要遵守他的命令，你快带我进去——”
西弗勒斯听见他的呼喊，于是转身向他们走来。管家看见他便识趣地退到一边。
王子以为终于冲破阻碍，巫师却只是摇头：“他不想见你。”
“……为什么？”小王子泄气地垂下脑袋，“你们迎敌的时候我不在……他责怪我吗？”
巫师有些不忍，却又无法说出真正的原因，只好不看他低落的表情，缓声说道：“他永远也不会怪罪你。”
很难说莱戈拉斯有没有听进去。
“不必安慰我，摩列达，我自己都埋怨自己。”精灵收拾好情绪，又变回那个目光坚定的小王子，“但就算他怪我，我也要进去看一眼，无论他愿不愿意见我……”
“他受伤了！”莱戈拉斯有点急躁，抓着巫师的袖子不肯让他轻易走掉，“至少，你可以告诉我，我的父亲没什么大碍？”
而巫师依然摇头。
龙血严重伤害了精灵王的身体和精神，以至于他不得不卧床休养，对于身体强健的精灵来说，这已经说明很多问题。
他脸上的表情让小王子心慌，绕过他就要往里面闯。
西弗勒斯反手拽住他的同时不由叹气：“本来他就已经恨不得死掉……如果真让你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你的父王，那位无比高傲的瑟兰迪尔陛下，他恐怕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莱戈拉斯不懂，可巫师拒绝再说更多，也不肯从门前让开。
小王子生气地瞪着他，不一会发现强大的摩列达也憔悴了许多——
他原本是个冷漠的青年模样，一战之后忽然有了白发。
精灵更加难过，他已经放弃说动巫师的念头，却还忍不住嘀咕：“如果希尔凡回来，你难道会因为……同样的原因，拒绝见他吗。”
“我会。”疲惫的巫师大方承认，“但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烦人，而我也没有你父亲这些忠诚的下属和友人替我拦住他。”
“就算你有，他们也拦不住他。”莱戈拉斯对这些顽固的家长感到无奈，想到与自己处境相同另一个人，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精灵王寝宫的大门和守卫或许能挡住他，却挡不住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