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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思考的祸端（第1页）

不知为什么，林中乌心中出现一股想探清这座城市真相的冲动，他一向认为，有因必有果，人们变得压抑，变得不苟言笑，变得谨小慎微，一定一句他自己的原因，不管那个原因多么不堪，是否指向真正的本源，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为此，他看的眼眶通红，一幅幅闹剧在方形盒子里呈现，林中乌的大脑仿佛充血，本就是恢复了凡人的身体，过目不忘以及处理信息的能力都有点衰退，脑子中记忆的画面就像毒药一样散开，他的眼睛通红一片。

林中乌觉得大脑还能运转真是太好的事情了，他在方形盒子的世界里，看到了太多的冷漠，太多的悲伤与无奈。

城市里专门有一条河，不是提供水源供人们饮用，而是专门用来流放尸体的。

那条河在林中乌眼中出现时，他觉得黑暗的世界中变得异常冰凉，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他见过很多很多的血腥，诸如生之祭坛上的屠杀，村落外的集体死亡等等，都是生机的灭绝，对生命的亵渎与蔑视。

但这条河上漂浮的尸体给林中乌很诡异的感觉，就像心里有盏烛台灭了似的，落入无边无际的寂凉与冷漠中，心中最柔软的一块肉被掐掉了，林中乌越看越觉得身体不舒服。

这条河上的尸体有专业处理，河流似乎只是运输方式，至于去了哪里？林中乌听到钢铁房子里面传来的轰鸣声，以及天上冒着的浓烟便能判断。

河流的飘荡是他们最后的旅程，尸体的归宿最终化为灰烬，在滚烫的火焰中，沦为飞上天际飞灰色物体。

尸体无人认领，他们像是这座城市的边缘者，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在乎的人，亦没有在乎他们的人，他们的存在似乎只是世界的污点，说污点有些太过了，他们只是这个世界中的沙尘，撇去作为人类的身份，失去了社交功能和沙尘没什么两样，他们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其实，人类何尝不是一粒沙子呢，浩瀚宇宙中的沙粒，不过在属于自己的社会与城市中没有在乎的人或者被在乎的人，的确有些悲凉，那是一种凌驾与种族与精神上的难过，这些死去的人似乎并不在乎。

林中乌望着那飘荡的烟雾，很想问一句，他们觉得的归宿，到底是什么？活着的意义又为何？

静默的画面，嘈杂的声音掩盖了每个个体想要呐喊的话语，他们本就不善于呐喊，擅长的似乎只有忍受与继续走下去。

钢铁房子中有个老头儿走了出来，他拿出一卷像纸包着的草点燃塞进了嘴里，没一会儿廖廖的白烟笔直的飞上了空中。

老头儿蹲在尸体河旁边，望着那一个又一个无人认领的尸体走进了钢铁房子里，他疲劳的靠在草坪上，天上的乌云越来越浓，也许正是钢铁房子里烧的浓烟导致的，老头儿呼出一口气，翻身继续回到了钢铁房子里。

林中乌大致能体会他的感受，不管生活有多么的无奈，在钢铁房子里焚烧尸体便是他的工作，无论这个工作有百般不好，失去了又有什么好的呢，他突然想到一种责任感，莫须有的感情萦绕在心口。

两个钢铁疙瘩撞在一块儿时，两个衣着整齐的人紧张的跑了出来，林中乌本以为再怎么冷漠的人，撞在一块儿应该会互相打起来吧，就像武者之间一样，看谁不顺眼，直接正面交锋就行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从铁疙瘩里下来的一刻，并非检查铁疙瘩有没有损坏，他们互相低头行礼，不断的道歉，道歉完之后开着车，向相反的方向跑去，仿佛确定了一种这辈子也看不见对方的奇怪关系。

这让林中乌非常气愤，为什么碰到一块儿了都不干一架？那么低三下四的互相赔礼道歉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事实上问题真的解决了，互相道歉就是诚意所在，他们像进化更高级的人类一样，消灭了一切人类拥有的陋习，诸如误解造成的仇恨，诸如各种情绪夹杂在心中的愤怒。

这太可怕了，人类的进化体还能称为人类吗，他们似乎成了更为奸诈又诡异的生物。

林中乌深切的明白人类是有弱点的，如果连弱点都消失了，那将会是怎样的情景，一个属于高智人和无情人的世界，一个专注于进化专注于发展的世界，一个有着最致密的秩序却丧失了很多珍贵东西的世界，这不应该存在，或者说这不应该是人类。

两辆铁疙瘩在灰色的路上爆炸了，不知什么原因，爆炸只吸引了两个围观群主，他们将铁疙瘩拖走，维持着应有的秩序，至于烧成焦炭的尸体，从桥上忍了下去，顺着流水飘走了。

爆炸让林中乌感到稍微的舒心，起码压抑的心情没那么的担忧而已，人类果然还是彼此猜忌，彼此不信任，他们表面上为相撞的事情谦恭道歉，暗地里却在耍小手段，爆炸如何形成的，林中乌不去纠结，就人阴狠的性格来说也不去探讨。

但至少说明了一点，这座压抑的黑暗城市中，人还称的上人，他们不是什么进化到脱离人性的高级物种，也不是退化的如原始人一样只指丛林法则，只知茹毛饮血的存在。

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心脏，压住了灵魂，林中乌还在苦苦探索，到底什么东西一直在压着他们呢。

后来他明白了也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压在他们身上的东西，其实也压在林中乌自己身上。

压力来源于无形，想的越多纠结的越多，寻找的越多，最后失去的也越多。

思考使人接近真理，接近真理后却使人迷茫……迷茫到想死的那种。

或许黑暗的城市中，人类真的到达了一个过渡期，他们每个人的思考程度都到达了一个即将突破的顶点，用武者的话来说就是陷入了魔障，很不巧的是，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思考的魔障。

说不上是进化的悲哀抑或是人类的悲哀，林中乌算是明白为什么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会显得那么黑暗了，密集的楼层，徘徊的大众，思考着的众生，他们每个人都被情绪左右，却妄图突破情绪，寻找思考的真谛，然而结局却逃不脱思考的迷局。

林中乌果断的远离了方形盒子，这东西看的越久越容易迷惘，要不是他心智坚定，也就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