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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夏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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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慧的心思从来没有被打开晾晒,她的烦闷让她沉迷于网络,祈求从网络上获得一线开心和自得。

    很快,忧伤烦闷莫名的夏慧又跑去网吧。

    不久夏爸爸和夏妈妈出差回来,又不见女儿,又一轮的寻找。

    夏爸爸把夏慧再次押回来的时候。夏爸爸恼羞成怒,在房间里动起手来。

    夏慧一动不动吃着夏爸爸的皮鞭。

    夏妈妈心疼女儿,一直左右护着女儿,身上也落下了不少皮带。

    “我让你不改,我非要打改你不行!”

    “说了一百遍,就是不听,一点都不听话,养你干嘛,养你给我找气受啊!”

    “你可嫌丢人,天天跟我弄这样的事,我都抬不起头,嫌丢脸!”

    “都是你养嘞好闺女!”夏爸爸扔下一句话,夺门而去。

    夏妈妈又一阵痛哭,夏慧依旧冷着脸一动不动。

    “哎,叔叔阿姨应该问问夏慧是不是有心事,我看夏慧是心理难受。”袁默听了夏晴的叙述,长长叹口气道。

    夏晴清冷的看着前面的树影斑驳,他们哪里有关心过孩子们的心事呢,他们可从来没有过问过孩子们在想什么,从来没有过问过孩子们开心不开心。遇到事情,便只会怪孩子给他们闯了祸,丢了他们的面子,一味的指责孩子的不是!

    袁默看夏晴不说话,又接着问道:

    “后来呢?后来她怎么样了?”

    夏晴看着树影,回过神来,又缓缓说:

    “后来,后来,我爸爸妈妈觉得管不住我的大妹妹了,年底便早早回家给她说婆家,他们觉得送她嫁人便能解决掉她的问题。农村的孩子,十八九岁正是说亲的时候,我妹妹白白胖胖很漂亮,回家后相了几家亲很快定下了一门亲事,她当时是满意的,所以答应了下来。婚期,定在第二年六月份结婚。”

    “哦,那她现在怎么样?”袁默以为夏慧自此离开了夏家,于是问道。

    “她。。。我爸爸妈妈怕她出去再生事端,便把她留在家里,她和男孩网聊了三个月,觉得男孩听不懂他的话,她不想嫁。”

    “她跟我爸爸妈妈说了自己的想法,可我爸爸妈妈不同意,一味的觉得结了婚就好了。那时候,我还在读书,她就电话给我,向我求助,让我劝劝我爸爸妈妈,她表态说不会嫁过去,死都不嫁,如果他们不退婚,她就离家出走。

    我那时候打了好多电话,可我爸爸妈妈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

    “那最后呢?”袁默听罢。

    “最后?最后她走了,华华出嫁了!”

    “什么?!”袁默听罢惊讶极了,不敢相信,华华嫁人了,改成华华嫁人了?!

    “我爸爸妈妈回家筹备婚礼的时候,她和我爸爸妈妈彻底闹翻,我爸声明如果她不嫁,就断绝父女关系,然后她就走了,带上唯一的一千元,走了。我妈妈眼看婚礼就还有几天,她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我走了一个女儿,我还有一个女儿呢!然后华华便被推了上去。那家人愿意,华华那时候才16岁,活脱脱一个大美人,他们自然愿意。”

    袁默听了,脊背发紧一动不动,心里一阵憋堵,脸色已然黑了。

    “我从学校回来参加婚礼,莫名变成了华华出嫁,我很纳闷,都没有理清头绪,她让我问问华华同意不同意,华华同意了,应我妈妈的要求写下了自愿结婚,不后悔不怨人的保证书,就这样出嫁了。”

    袁默脸色更黑了。

    “从那之后,我便不愿意和他们多说话了。我心里难受,看着我妹妹就那么嫁了,后来还听说她临走写了保证书。。。”夏晴说道保证书,苦笑着摇摇头,缓了缓又接着道:

    “我觉得他们不管不问我妹妹,夏慧,夏华,她们两个成了他们一时糊涂的陪葬品。。。他们看着事态恶化,却找不到那个解决问题的点,除了生气而没有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那时候我就是一个冷冷清清怯怯懦懦的傻姑娘,我常年在外读书无暇它事,虽然姊妹们有些疏离,可是那毕竟是我亲妹妹,就这样送出去嫁人了,华华还懵懂不知的笑着。我难过极了!”

    “你知道吗,夏慧一走两年没有消息,后来在外成家有了孩子,可却一直不愿回家。华华因为太小嫁过去,有什么都听我妈妈的,你知道我妈那个人特别生事,所以华华跟婆婆关系很不好,两年前也离婚,在男方家留下一个三岁的女孩子。。。

    可笑的是,我爸爸妈妈却记恨着夏慧,因为她出走的事,因为她离家后成家没有跟他们说,我爸爸说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他们恨她?!哈哈,还恨上了!这些年,他们一直心里梗着夏慧的事,觉得一切都是慧慧的不好,是她不听话,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心底的恐惧才升腾起来的,在那之前,我有些木讷,并不怕什么,可是那件事情之后,我好害怕。。。一直说爱我们的爸爸妈妈,竟然是这么爱我们的,我好害怕,好迷茫。”

    “他们为人父母,对孩子的庇护方法,实在是太糊涂了。。。他们没有办法担起父母的责任,所以从小到大一直期待着我们能为他们分担,我们有什么惹他们不开心的事情便会得到一顿臭骂,严重的甚则将我们推出去一了百了——不管不问眼不见心不烦。。。他们的爱好让人难受。。。”

    袁默看着夏晴看着前方,默默的流着眼泪,抬起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却依旧说不出话来。这天下的父母,竟如此不同,竟还有这般的父母。

    好一会过去。

    夏晴缓缓又道:

    “父母的爱是什么?他们明明说他们爱我们,一切都是为我们好,可偏偏将每个孩子推入可怕的境地。他们的爱,好难受,好压抑,好孤独,好凄凉。。。

    这两年我在他们身边,我看着他们的混乱,我却无力扭转!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在他们面前,我心里堵喉中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以前,连保持冷静都很困难。。。

    我这才明白,原来感情一但受了伤,是那么难以修复和弥补,被撩拨起的情绪是那么的可怕!”

    “哎!”

    袁默叹了口气,此刻,他不知如何言说。

    “袁默,你知道?那么多年,他们争吵,怨怼,家从没有安宁过,从来都是冰窖一般。。。我不喜欢待在家里。从小,我总是觉得惶恐不安,没有办法开心,连一个安稳的睡眠都很难的,我反思了好久,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吗?”

    “我现在不想再深讨这件事,只想让自己安定下来,让自己慢慢开心起来。。。遇到问题我希望自己能够直面问题,努力解决掉它。。。我也希望我的妹妹弟弟都能开心一点,我想帮帮他们,他们也和我一样,一样的压抑,难受,没法开心。。。”

    夏晴说完,清冷的脸庞,一阵寒肃。

    夏晴想着夏妈妈和夏爸爸的生活,想着夏妈妈的话,心中揪痛不已,她的爸爸也被夏妈妈的话压制了几十年,她想起爸爸落寞孤独的背影,心中又一阵揪疼。

    夏妈妈有一种魔力颠倒是非对错黑白的魔力,从小别指教着四个孩子,小时候四个孩子还都围着她转儿,长大了,四个孩子也慢慢接受不了她的姿态,各怀冰凉无法亲近她。而,夏爸爸也经常被夏妈妈的话牵制着。

    夏晴现在她长大了,知道了事情的对错和黑白,但却也无法更正夏爸爸和夏妈妈的观念,她心中总是凉凉呆呆的,她也无法开口和夏爸爸夏妈妈多说什么,也无法真正的亲近夏妈妈和夏爸爸。

    她理解爸爸妈妈的局限,心中一叹,又道;

    “哎,我妈和我爸的婚姻,我爸不了解如何应对我妈妈,我妈也不懂得我爸爸的心思,不知如何和我爸爸合适的沟通情感!男人不了解女人,婚姻生活会迷茫艰难!女人不了解男人,婚姻生活一样的会艰难!如我妈妈的婚姻生活!

    他们俩这样一起过了几十年,也真的过的很辛苦!没有多少温暖和爱,其实彼此都很孤独很可怜!”

    夏晴想到爸爸妈妈的婚姻,通透清醒的话语又被引了出来:

    “我爸爸妈妈成见很多,无谓的规矩多的吓死人,自己累,别人也累,而且这些不良的生活观念也引导了一个不良的生活!他们的成见很难被动摇,一碰便要发燥!

    人啊,不可以没有学习力,不可以停下对事物周全认识的脚步,人要不断学习和成长,堆东西看的周全了,这样才能够圆润和豁达!”

    “婚姻生活里,男人、女人要不断的学习、不断地认识彼此和生活本身,协调出合适的生活方式!

    我爸妈的生活,一地是非鸡毛,两颗心毛躁不堪!他们无法沟通,无法抚平心中的毛躁,而且总是出手去撩拨对方的情绪,让彼此更加的毛躁不堪!

    这样怎么能行呢!好的爱情,好的婚姻,好的生活,一定是彼此不断地抚平对方心中的毛躁,让心熨帖舒服,让心安详和平。”

    袁默默默听着,认真的听她一吐心事!

    “你说的对!”

    “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要回来?”夏晴想到之前袁默希望自己不要和爸爸妈妈住的太近。

    袁默听她如是说,看着眼前的姑娘,是啊,她可以选择离开的,为什么还要回来,他真的不太懂她。

    他还记得那天夏晴的回答:她决定回到父母身边,她说她要看看他们是什么人,没什么会生活成这样?

    袁默依旧迷惑,于是道:

    “晴晴之前就听你说过,是你自己决定回到他们身边的,你说你要看看他们是什么养的人,为什么会生活如此艰难困苦?可是,像叔叔阿姨这种情况,你真的可以不用回来,我还是不能够理解你回来的原因。”

    夏晴看着袁默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于是低头一笑道:

    “袁默,你是我的药!他们也是我的药!

    我和他们的依恋关系从小到大都没有建立起来,他们就像两个孩子,从小就要我们孩子的帮忙和照顾,从小到大,夏家的孩子,都是他们的依靠,夏家的孩子因此也很累,很凄慌。。。因为一直没有安全感,没有幸福感。。。今这些天你应该也知道了,他们对夏家孩子不合理的期待和依赖,他们担不起父母的角色,反而希望作为孩子的我们多多帮助他们,我们家父母和孩子角色扮演混乱啊!”

    袁默认真的听着,微微点点头,夏晴看着前面的灯火又道:

    “我当初想回来,因为我想认识他们,想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把日子过程了这样!我做这些认识,其实也是在学习和认识人和生活。。。我是在填补那些从小到大生活教养的缺失。。。他们是我的一味药!我看着他们如何生活,如何相处,如何做丈夫,如何做妻子,如何为人母,如何为人父,看着我们四个孩子如何为人子女。。。我清醒理智的看着,看着每个角色扮演的好的一面坏的一面。。。

    然后,我就知道,知道生活的模样,做人的模样,扮演角色的真正应该的模样。。。我其实是在冷静的旁观者我这二十几年的生活,人事纠葛。。。”

    “看清楚明白了,才能懂得为人的需要和拉扯,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做,懂得该如何好好的经营以后的生活。。。

    我也是在直面着我的问题,因为他们那些对我的教养,已经让我病了,心里很难受,不舒服,无法开心,缺少生活动力,就这样病了。。。

    我要清晰的找到原因,知道来龙去脉,这样,病才会好,心才会痊愈。。。

    所以我回来,旁观他们和自己,为了治疗心病,为了更好的生活的。”

    夏晴看着前方的灯火,慢慢的说着,一股冰凉清冷的气场,随着她的话,缓缓从她的周身散出。

    袁默看着夏晴柔弱的面庞,清冷透彻的眸子,他默默的看着,感受着她的清寒,默默的理解她的话,心中一边赞叹她的认识,一边不忍她如此凄寒。

    袁默脸色渐渐明亮起来,他动了了动脊背,放松下来,拉过她的肩膀希望给她一些温暖。

    夏晴冰凉清冷的气场退散而去。

    “这些年,是不是很不容易?”

    夏晴听到他这话,眼泪瞬间溢满眼眶,看着他咧嘴含泪微笑道:

    “很难!袁默,真的很难。你看,我都把自己弄得多憔悴啊,你可不要嫌弃我,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让自己快快好起来!”

    袁默听她如是说,如此乖巧懂事,聪明可爱,心中又一阵不忍,拥上她,抚了抚她的肩膀,安慰她道:

    “还有我呢,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一切,都过去了。”

    夏晴看着她,含泪微笑点点头。

    “你会不会害怕,我有这样一个出身?”

    袁默抚了抚她的脸庞道:

    “不会,我很骄傲,晴晴竟然把自己照顾的这么好,成熟的如此美丽!晴晴很棒!”

    他认真的赞美她,不嫌弃她的出身。

    夏晴笑了,笑容如花绽放,摒弃所有的清寒和坚韧,此刻她只是一个天真美好的小女孩。

    新苑灯火点点,树影斑驳,远处舞曲悠扬,夜安静,神秘,如一股清凉的甘露,缓缓拂过每一个人的心头,舒适极了。。。

    二人又默默坐了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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