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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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没过多长时间，刘哲就冲进了我的病房，他像牛一样喘着粗气，想必进了医院后一直在急速奔跑。
我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精神上完全无法接受。
“你没吃面吧？”他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
我摇了摇头：“一口都没吃。”我看到他那双因熬夜而通红的眼睛这次因为着急突了出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走。”刘哲一手拎起放面的外卖袋子，一手拉住我胳膊就要出门。
“去哪儿？”我反应不过来。
“我现在送这碗面去化验，你也别一个人在医院待着了，从现在开始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出院的手续我完了回来给你办。”他的语气完全不容协商。
“你，你觉得还有人要来，要来杀我？”我结结巴巴地问他。
“不是有人，是徐珊还要杀你。”
“胡说八道。”我挣开他的手，从昨天到今天我一直在努力地否认这种可能性，我相信徐珊就算真能下手杀了她老公也不会害我的。刘哲的话让我愤怒起来，“你不是去找她了吗？既然你找过她她肯定知道我已经把王伟斌出轨的事情告诉过你了，按你早上说的她应该没理由再杀我了。”
刘哲叹口气道：“怪我，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猖狂。我之前办的一个案子还有些报告没处理完，早上一直在弄那个。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和同事刚到徐珊家门口。听到你说面的事，我就把同事赶下车让他自己去，我开上车直接过来了。”
“猖狂”，他居然用这个词形容徐珊，听起来实在别扭，可是我突然想起来徐珊放火烧前男友寝室的事。“可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但一时说不清楚。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不管怎么样，先去查清楚这碗面有什么问题再说，行吗？”刘哲耐着性子劝我。
我终于点点头：“好。”
刘哲似乎松了口气。
、、、、、、
我满腹心事地坐在刘哲的副驾驶座上。两人有一阵都没开口。走到半路上，刘哲突然问我：“徐珊怎么知道你在这家医院？”
我低着头没答话。
刘哲看出我心虚的样子，皱起眉头抬高了一点声音：“你告诉她的？”
我咬了咬牙，小声说道：“我，我就想问清楚她给我发那句对不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哲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又生气又无奈的声音，问我道：“她怎么说。”
“她说还是因为大学的事……”
“然后你就告诉她你出了车祸，现在住在医院里？”
“她问我怎么昨天不回她微信，现在明明是上班时间又突然特地打电话问她……”
“蠢货。”刘哲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虽然我觉得他这次很有可能骂得没错，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生气起来：“你够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们。徐珊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我才不相信她会因为我知道她老公出轨就要杀我！我俩从小就无话不说，连对方的银行账号密码都知道，我知道她比这个严重的秘密多了去了，她最不堪的事情我都知道，这点秘密对我俩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俩可不像你这个警察这么无情，什么人都怀疑，如果这也算蠢的话那我就是蠢。要是和你一样什么人都怀疑，我现在根本就不该坐你的车，谁知道那碗面是不是你买的？”
“你刚才说什么？”刘哲的声音异常低沉。
我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说了很过分的话。若不是刘哲我恐怕已经把那碗来历不明的面条吃下肚了，没准现在连命都丢了。可我居然还指责是他给我买了那碗面。不，我并不真的怀疑他，我只是说气话罢了。
我是怎么搞的。原先就算是对刘哲的论调有什么不满意也是摆出一副大人对待小孩的高高在上的样子讥讽几句，现在居然被他一句话激成这副样子。
“我……对不起……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还这样说你……”我狼狈地向他道歉。
“不是，你说你知道徐珊什么最不堪的秘密？”刘哲问。
我没想到我那么激动地向他表明自己和徐珊的关系，他居然就注意到这么一句，我不由又生起气来：“不关你的事。”
“她可是要杀你。”刘哲提高了声音。
“我说了我不信。”
刘哲沉默了一阵，大概硬生生憋回去了一句“蠢货”。“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个犟驴。”他最后无奈地摇着头道。
、、、、、、
回到刑警队，刘哲找了个地方让我坐着休息他就又去忙了。刑警队的办公室气氛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墙上没有订着尸体照片的地图，大家也没有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地擦自己的枪。大部分时候都是个人在各自桌前忙碌，偶尔相互聊几句家长里短。最大的动静就是有人站起来说一声我去哪儿查一下谁儿的证词。
当我跟一个趁着休息和我聊天的刑警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时，那个刑警笑得前仰后合：“你看太多电影了。”
跟刘哲的这些同事聊过天我才知道。关于王伟斌的死人人都怀疑徐珊，不过这很正常，凶杀案里死者的配偶总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但目前没有证据，大家只是将她列为嫌疑人而已，似乎只有刘哲对她异常确定。至于其他人还在积极调查王伟斌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的外遇对象。
至于徐珊要杀我的说法，虽然刘哲提出来过，但其他人貌似都没怎么当真。毕竟如果只是因为跟对方倾诉了心事就要把对方杀掉，这样的动机也太不充分了。而且虽然前一天我被下了安眠药差点出了严重的车祸，但并不能确定就是徐珊下的手，当时徐珊家客人很多，当着众人下药未免也太不谨慎了。
现在的关键就是中午送到我病房的那碗面，如果面里被动过手脚又能证明是徐珊为我点的，那么徐珊要杀我这一点就毫无疑问了，到时候大概还能以此为突破口一举攻下王伟斌的案件。
面已经交给了实验室。刘哲一下午不在，就是去查那碗面的来历了。
我满心煎熬地等待着实验室和刘哲的调查结果。我很希望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要害我，却又害怕知道真相。
、、、、、、
我又想起昨天下午和徐珊在她的房间里聊起学生时代的事。她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从我身边抢走了程天明。
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总提起十年前的旧事。大概是突遭变故，人就容易变得怀旧伤感起来吧。
今天上午接到我的电话时她说她那条微信是为程天明的事情向我道歉。果真如此吗？
我还是相信她——毕竟如果真的是她设计了我的车祸，她是不会再画蛇添足地发一条会让自己显得十分可疑的微信的。
那么，会不会她知道是谁要害我，却一直在袒护对方呢？这个突然闪现在我头脑中的念头让我震惊不已。然而我还是很快地摇了摇头。我完全想不出什么人要杀我——也许，就如刘哲所推测的那样，除了徐珊。
、、、、、、
快到下班时间刘哲才回来。他一进办公室就兴奋地说道：“面的来历查清楚了。”
办公室里的目光一时都聚集在他身上。
“是通过网上订餐的，订餐的人除了我的名字以外什么信息都没留。不过我查了那家店今天上午的银行转账记录，给那碗面付账的人就是徐珊。”
办公室里热闹了一阵，然而我什么也听不进去。徐珊，真的是徐珊……
“可以申请逮捕令了吧？”刘哲轻快地说道。
“等一下，”刘哲的一位同事说着迈进办公室来，“我刚从实验室过来，那碗面检查结果出来了，里面根本没毒。”
我和刘哲都愣住了，办公室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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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没过多长时间，刘哲就冲进了我的病房，他像牛一样喘着粗气，想必进了医院后一直在急速奔跑。
我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精神上完全无法接受。
“你没吃面吧？”他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
我摇了摇头：“一口都没吃。”我看到他那双因熬夜而通红的眼睛这次因为着急突了出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走。”刘哲一手拎起放面的外卖袋子，一手拉住我胳膊就要出门。
“去哪儿？”我反应不过来。
“我现在送这碗面去化验，你也别一个人在医院待着了，从现在开始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出院的手续我完了回来给你办。”他的语气完全不容协商。
“你，你觉得还有人要来，要来杀我？”我结结巴巴地问他。
“不是有人，是徐珊还要杀你。”
“胡说八道。”我挣开他的手，从昨天到今天我一直在努力地否认这种可能性，我相信徐珊就算真能下手杀了她老公也不会害我的。刘哲的话让我愤怒起来，“你不是去找她了吗？既然你找过她她肯定知道我已经把王伟斌出轨的事情告诉过你了，按你早上说的她应该没理由再杀我了。”
刘哲叹口气道：“怪我，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猖狂。我之前办的一个案子还有些报告没处理完，早上一直在弄那个。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和同事刚到徐珊家门口。听到你说面的事，我就把同事赶下车让他自己去，我开上车直接过来了。”
“猖狂”，他居然用这个词形容徐珊，听起来实在别扭，可是我突然想起来徐珊放火烧前男友寝室的事。“可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但一时说不清楚。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不管怎么样，先去查清楚这碗面有什么问题再说，行吗？”刘哲耐着性子劝我。
我终于点点头：“好。”
刘哲似乎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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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腹心事地坐在刘哲的副驾驶座上。两人有一阵都没开口。走到半路上，刘哲突然问我：“徐珊怎么知道你在这家医院？”
我低着头没答话。
刘哲看出我心虚的样子，皱起眉头抬高了一点声音：“你告诉她的？”
我咬了咬牙，小声说道：“我，我就想问清楚她给我发那句对不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哲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又生气又无奈的声音，问我道：“她怎么说。”
“她说还是因为大学的事……”
“然后你就告诉她你出了车祸，现在住在医院里？”
“她问我怎么昨天不回她微信，现在明明是上班时间又突然特地打电话问她……”
“蠢货。”刘哲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虽然我觉得他这次很有可能骂得没错，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生气起来：“你够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们。徐珊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我才不相信她会因为我知道她老公出轨就要杀我！我俩从小就无话不说，连对方的银行账号密码都知道，我知道她比这个严重的秘密多了去了，她最不堪的事情我都知道，这点秘密对我俩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俩可不像你这个警察这么无情，什么人都怀疑，如果这也算蠢的话那我就是蠢。要是和你一样什么人都怀疑，我现在根本就不该坐你的车，谁知道那碗面是不是你买的？”
“你刚才说什么？”刘哲的声音异常低沉。
我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说了很过分的话。若不是刘哲我恐怕已经把那碗来历不明的面条吃下肚了，没准现在连命都丢了。可我居然还指责是他给我买了那碗面。不，我并不真的怀疑他，我只是说气话罢了。
我是怎么搞的。原先就算是对刘哲的论调有什么不满意也是摆出一副大人对待小孩的高高在上的样子讥讽几句，现在居然被他一句话激成这副样子。
“我……对不起……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还这样说你……”我狼狈地向他道歉。
“不是，你说你知道徐珊什么最不堪的秘密？”刘哲问。
我没想到我那么激动地向他表明自己和徐珊的关系，他居然就注意到这么一句，我不由又生起气来：“不关你的事。”
“她可是要杀你。”刘哲提高了声音。
“我说了我不信。”
刘哲沉默了一阵，大概硬生生憋回去了一句“蠢货”。“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个犟驴。”他最后无奈地摇着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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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刑警队，刘哲找了个地方让我坐着休息他就又去忙了。刑警队的办公室气氛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墙上没有订着尸体照片的地图，大家也没有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地擦自己的枪。大部分时候都是个人在各自桌前忙碌，偶尔相互聊几句家长里短。最大的动静就是有人站起来说一声我去哪儿查一下谁儿的证词。
当我跟一个趁着休息和我聊天的刑警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时，那个刑警笑得前仰后合：“你看太多电影了。”
跟刘哲的这些同事聊过天我才知道。关于王伟斌的死人人都怀疑徐珊，不过这很正常，凶杀案里死者的配偶总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但目前没有证据，大家只是将她列为嫌疑人而已，似乎只有刘哲对她异常确定。至于其他人还在积极调查王伟斌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的外遇对象。
至于徐珊要杀我的说法，虽然刘哲提出来过，但其他人貌似都没怎么当真。毕竟如果只是因为跟对方倾诉了心事就要把对方杀掉，这样的动机也太不充分了。而且虽然前一天我被下了安眠药差点出了严重的车祸，但并不能确定就是徐珊下的手，当时徐珊家客人很多，当着众人下药未免也太不谨慎了。
现在的关键就是中午送到我病房的那碗面，如果面里被动过手脚又能证明是徐珊为我点的，那么徐珊要杀我这一点就毫无疑问了，到时候大概还能以此为突破口一举攻下王伟斌的案件。
面已经交给了实验室。刘哲一下午不在，就是去查那碗面的来历了。
我满心煎熬地等待着实验室和刘哲的调查结果。我很希望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要害我，却又害怕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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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起昨天下午和徐珊在她的房间里聊起学生时代的事。她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从我身边抢走了程天明。
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总提起十年前的旧事。大概是突遭变故，人就容易变得怀旧伤感起来吧。
今天上午接到我的电话时她说她那条微信是为程天明的事情向我道歉。果真如此吗？
我还是相信她——毕竟如果真的是她设计了我的车祸，她是不会再画蛇添足地发一条会让自己显得十分可疑的微信的。
那么，会不会她知道是谁要害我，却一直在袒护对方呢？这个突然闪现在我头脑中的念头让我震惊不已。然而我还是很快地摇了摇头。我完全想不出什么人要杀我——也许，就如刘哲所推测的那样，除了徐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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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下班时间刘哲才回来。他一进办公室就兴奋地说道：“面的来历查清楚了。”
办公室里的目光一时都聚集在他身上。
“是通过网上订餐的，订餐的人除了我的名字以外什么信息都没留。不过我查了那家店今天上午的银行转账记录，给那碗面付账的人就是徐珊。”
办公室里热闹了一阵，然而我什么也听不进去。徐珊，真的是徐珊……
“可以申请逮捕令了吧？”刘哲轻快地说道。
“等一下，”刘哲的一位同事说着迈进办公室来，“我刚从实验室过来，那碗面检查结果出来了，里面根本没毒。”
我和刘哲都愣住了，办公室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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